第178節(jié)
武松十分無辜地回:“我揍完人之后,確實跟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大家都無二話,心服口服——誒,以前我倒沒發(fā)現(xiàn),我口才有這么好?” 她忍不住大笑,一下一下親他臉。 沒幾下,讓他扳過腦袋,開始興師問罪。 “屋子怎么回事?” “給你拾掇了,看不慣怎的?……” “桌子上寫的那一排是什么?” 這才想起來那些編了號的信,“呀”一聲,吃吃一笑:“你去看嘛,現(xiàn)在就去。” “不看。你跟我說?!?/br> “太多了,說不過來?!?/br> “那你揀要緊的說?!?/br> “不說,你去看嘛?!?/br> “不去?!?/br> 潘小園心里那個氣。男人果然是拔那啥無情,這才多久,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還沒想好要不要傷心,又聽他笑道:“要去一起去?!?/br> 舍不得跟她分開哪怕短短一片刻。 她心情又好了,笑著點點頭。一翻身,“誒喲”一聲趴過去,火辣辣酸唧唧,愁眉苦臉:“動不了。” 他不管,直接手臂一撈,把她抱在身上,軟軟貼在他胸前。這會子倒知道不能扛著了,知道貼哪兒最愜意。 她掙扎不出,徹底絕望了:“有帕子嗎……都、都流……” 沒等她說完,那邊也感覺到了,也哎呀一聲,手忙腳亂的,哪知道該準備這些,趕緊又把她放回床上,胡亂找出件衣服。 還是抱在一起說話兒便好。枕著他胸膛,細胳膊和他并排貼著,一個深麥色,一個潔白皙,薄薄的透著一層胭脂色。比一比,驚訝發(fā)現(xiàn):“好粗。” “什么好粗?” 她一本正經的伸開手指丈量,“你看你的手臂,有沒有比我的粗一圈?——你知不知道圓周……” 他才懶得算,低頭自己一看,也笑出聲來??刹皇?,粗上一倍不止,肌rou鼓出來,一只手抱她一個人沒問題。 在她臂上一捏,欣喜道:“你怎的也結實些了?!?/br> 潘小園嚇一大跳?;貞涀聊?,在東京這幾個月,下廚cao勞,體力活沒少干,還跟著扈三娘,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練了幾搭,難不成真雄壯了!不過似乎也沒胖…… 武松卻喜歡,親一口:“結實些好。弱不禁風的不好?!?/br> 她不知要羞還是要惱,反客為主:“我看看你變樣沒?!?/br> 自然是要檢查檢查,她不在身邊,他有沒有虧待自己,還是毫無節(jié)制的喝出將軍肚了。 說是檢查,其實司馬昭之心,豆腐吃得可開心。他沒理由推,只好任她為所欲為,還要抱怨:“肯定瘦了,每天盡吃青菜?!?/br> 她笑出聲來。在明教那里做客多日,青菜米飯沒少吃,倒不用她刻意監(jiān)督了。 又心疼:“那定是瘦了?!?/br> 他終于待不住,喘口粗氣,抗議:“那兒不用檢查?!?/br> 她流氓起來她自己都害怕,一下子羞紅脖子,還不忘嘟囔一句:“又沒瘦,怕什么?!?/br> 武松倒心里有愧,翻身摟住她,低聲問:“這么久沒去看你,你不怪?” 知道他面皮薄,這一句問話得當成道歉來聽。 她鉆在他胳膊底下拱拱,“你不是送了玩意兒過來陪我嗎?” 武松莞爾。玩具畢竟無知無識,雖然長相威風,她被欺負了也不能真跳起來幫著揍人,不過是他有趣的念想而已。難得有一個能包容他內心孩子氣的人,自然可勁兒地在她面前賣弄。 聽她語氣,倒像完全沒把這幾個月的分別當太大事兒。別人家媳婦不都是守門望窗盼夫歸,悔教夫婿覓封侯,她倒挺會自己照顧自己,一點沒有把他栓在身邊的意圖。 尋常男人家,若說畢生只盼個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免會被人說目光短淺沒追求。但武松覺得,后兩樣暫時不奢望,單是有個和能他同休共戚的女人,就忽然多了些家的感覺,似乎也就夠了。若說以前,“家”在他心中,只是個模糊的帶著甜味的影子,眼前時刻,那影子一點點地固化,一磚一瓦,營造得像他的人一般結實。 他笑笑,低頭親一口,又自唱反調地想,這一家子倆人,天南海北的各在一隅,還各得其樂,也算是不走尋常路。過去獨身闖江湖的時候不介意“四海為家”,如今算是成家立業(yè),卻依然“家在四海”,可謂責任重大。 忽然聽得耳邊輕聲呢喃:“以后……可不用時時遣人給我送東西了,帶個平安的口信兒便行,嘻嘻……” 話說得可體貼,其實知道他的本性,每次的“送東西”,最后都淪為一個讓大伙開心看熱鬧的娛樂項目。 他也明白七八分,自然不服:“我偏要送。” 潘小園沒脾氣,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那啥啥無情四個字。臉一板,“說正事呢?!?/br> 哦,還有正事呢,這才止了遐想。東京這邊的進展,趕緊聽她說。 “……在東京,識得了李師師……她偶然會透露些宮里的風向……比如、誒,別,別碰那兒……” 他本來想報復的,趕緊收手,“怎的,疼?” “有點……沒事,你聽我說,她說皇帝怕明教甚于擔心梁山……倘若明教反了,多半……唔、多半……” 只好順著他親兩口,不用再說下去。 “我明白了。明教那邊也是如此推測的。他們雖在江南,天高皇帝遠,但……” 什么時候練出來的,居然可以一邊揉她,一邊完整的說話。她可不服氣,探身去咬他耳朵??上ё該p八百,輕輕“哎”一聲,只好回原位。 “你在江南那邊都、都做的什么……他們、他們待你怎樣……” 他不說話了,一翻身,專心跟她玩,直到把她治消停了,才回道:“先說你。為什么明天就走?” 她讓他弄得暈暈乎乎的,好了瘡疤忘了痛,埋首在他胸前,兩邊各啄一口,聽他呼吸一滯,這才心滿意足,慢慢將她的計劃說出來。包括武松走了以后,如何坑了西門慶的官,如何坑了他的錢,至今萬幸沒有暴露,這次打算玩一個大的。 武松輕輕摟著她,捋她頭發(fā),用力嗅一嗅。薔薇露香氣。當然他是辨別不出來的,只覺得如同群山花海,娓娓說著他愛聽的話。 但還是要輕輕掐幾把,力道在她能承受的范圍之內。環(huán)過腰肢,批評一句:“為什么還要忍耐著跟他打交道,等我去把他……” 她嘻嘻笑:“只對付人么?留下他萬貫家財,我可看不下去。” 武松嗤笑。她報仇的路子倒是與眾不同。不過她要斂財,斂的還是不義之財,由她去。西門慶應該也后悔,惹上這么個女人。 “那就仔細盯著些,別讓人跑了。我……我過段時間,盡快去找你……” 她微微失望,在他肩窩里乖巧蹭蹭,“不跟我一起去東京么?” 武松沉默一刻。倘若是他我行我素的決定,當然要把她留在身邊,要么把自己留在她身邊,每日都濕透她的枕席,初嘗滋味,如何放得下。 還是為難:“江南那邊雜事兒太多,我得……仔細匯報下……然后……然后等……做決定、決定……” 他忽然也說不利索了。她有多壞, 小小的失望落在手上,一下下的懲罰他。 偏偏嘴里還跟沒事人似的,順著他的話,說:“好好,都隨你……其實,嗯,這樣也好。免得你急匆匆的,風里來雨里去,倒累出病來。你便在這兒好好休養(yǎng)些時日,等事務閑下來,再找我不遲?!?/br> 沒說出口的是,今日實在太傷元氣,總得休養(yǎng)個十天半月才差不多。要是再把他帶上,明日后日何其多,非得給他欺負死了不可。 他不得不喘息,口干舌燥,枕上汗水還沒干,體力迅速恢復。 “嗯”一聲,算是答應。然后翻身罩住。 細聲質問,“干什么……” 他沒羞沒臊地去撈她的腿,答得理所當然,“那就趁今天多來幾次。” 第195章 放飛 潘小園咬牙切齒。熊孩子得了新玩具,賭徒天上掉本錢,還上癮了這是! 剛吃一口開胃菜怎么能飽,三碗酒只能勾出心里帶著火的饞蟲。腦海里千思萬想的繁多花樣兒等著實踐。說他全然不懂也不盡然,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平日里,身邊的大男人們吹??淇?,套路繁多,他自然也沒法在耳朵里塞塞子??上д永锒嗍枪驴嗔尕甑膯紊頋h,吹牛的內容自然也天馬行空、莫衷一是,頗多自相矛盾之處。有些他聽了便知道不可能,有些卻覺得不妨一試;更有些原本覺得不可能之事,蒙她賜教,發(fā)現(xiàn)居然真實不虛,實在奇妙。 潘小園見他眼神不對,覺得自己成了三碗不過崗里那碗酒。趕緊推他,可憐兮兮的求:“先不,等我,休息……不成,累、疼……” 聽她說疼,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來,有些委屈,不死心地啄她的唇。軟軟嫩嫩的,被他吮得發(fā)亮。 她積極自救,顧左右而言他。忽然想起來:“公孫勝那個賊道,怎么沒和你一起回?” “……” 他的注意力終于被調虎離山,開心笑笑,說:“不想跟他一塊走?!?/br> 趕緊問:“為什么?”好奇。 他又沉默,忽然眼睛眨一眨,想起什么不得了的。翻身下床,行李里找出件薄衣圍了,趿拉上鞋。方才那件衣裳早不知扔哪去了。 “給你看點東西?!?/br> 拿過燈,放在小幾中央,火光忽然映出床上那玲瓏纖巧的曲線。整個屋子被點得轟然燥熱。 還沒仔細看過她…… 彎眉似蹙非蹙,杏眼半開半闔,眼珠子亮晶晶閃著光。乳酪般肌膚上,不輕不重幾道緋紅痕,自然是他弄出來的,卻也沒記得她叫疼。 潘小園驚叫一聲,迅速拽被子捂好,半嗔半惱的,輕輕橫他一眼。 他忍不住笑一聲,俯下去,抬起下巴親一口,故意研磨得她出聲。 “能下來了么?” 不得不說,看她那嬌弱無力任人宰割的樣兒,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自尊心。幾個月的陰霾一掃而空,話里掩不住的得意。 “不下來?!辈怀褟?。動都不想動。 拗不過她,只好將那大包小包的行李拉到床前,給她一下子打開。 炫耀嘚瑟,別提多開心:“給你的。” 潘小園眼睛睜老大,身上的痛都暫時忘記了:“這是……” 一樣樣給她數(shù):“杭州的綢傘、蘇州的扇子、無錫的泥人兒,這個是……嗯、揚州的醬菜,不好,似乎壞了……” 趕緊拿出來,接著扒拉:“徐州城門口有人耍把式,說什么拳腳天下第一,讓我教訓了,這倆鐵蛋,是孝敬我的,我看著好玩,就留下;還有這個……棲霞山里撿的石頭,漂亮……” 潘小園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一路上……” 武松抬頭,忽然真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