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陽城人人愛梅，小院墻角邊，街道馬路旁，延伸至四面環(huán)山上，正是乍暖還寒時候，白梅與紅梅交錯盛開，美不勝收，讓人誤以為已經(jīng)到了陽春三月的桃花天里。

    因地勢之便，歧陽城并無城墻，許多富人家將別院安置在半山坡的梅林之中，過了年之后那一兩個月里，紛紛舉家往別院來賞梅。

    從風(fēng)水而言，歧陽城南面山坡運(yùn)氣最旺，梅花開的也最美，山頂還有一棵千年梅樹，開花時候一枝頭是粉白，一枝頭是艷紅，好不神奇。人們把這梅樹供奉成神，在樹干上纏繞紅繩，紅繩上還綁了個大大的鈴鐺。

    早些年呢，每當(dāng)花期將至，就有人山人海上給那梅樹神祭拜，可忽然有一年，傳起了些鬼魅之言，說這梅花樹下其實埋在一壇骨灰，是個女子，死的時候還是妙齡的少女，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于是對人世十分之遺憾，偏巧樹大根深，有利于汲取天地靈氣，日積月累后，倒叫那處女鬼修成了妖孽。若有青年男子，尤其是相貌上乘的青年男子到那梅樹下看一眼，他肩膀上就會飄落一瓣梅花，一路帶著梅花回到家中的男子，第二天必死于夢中，面容享受中帶著猙獰，十分可怖。

    一開始啊，人也都不信這個邪。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精鬼怪，多是世人心虛之下，臆想出來的罷了。還有些萬年老光棍，天天往那大梅樹下跑，自己抓了一把一把梅花回家，就是想做鬼風(fēng)流一回，結(jié)果呢？人家妖精姑娘似乎看不上啊，只能在被窩里自己擼上一把解解渴。

    可是后來，南山坡上有兩戶人家，生意上往來密切，關(guān)系非常之好，于是相約一起來歧陽城看梅花。都是豪門富商，不然也買不起南山坡這么貴的地皮蓋這么豪華的大院子，那可是最最靠近梅花樹神的一處地方。

    那年兩戶人家都到別院賞梅，其中幾個公子打馬路過歧陽大街，迷住了許多姑娘大嬸阿婆的眼。都說富家子弟從小錦衣玉食養(yǎng)得好，粉雕玉琢的公子們一時成為滿大街熱議的焦點。他們在梅花樹下對酒當(dāng)歌，吟詩作賦，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

    誰知道，隔日就傳說里頭最帥的一個公子暴斃而亡。那家主人請了城里最好的郎中來驗尸，都檢查不出死因，一家人痛哭流涕，幾個弟弟給那死去的公子守靈，到了第二天早上，隔壁傳來一陣鬼哭狼嚎，原來那邊也無端死了一個帥公子。至這時，膽小的家丁哆嗦著說出那個關(guān)于女妖精的傳說，兩家主人都還不信邪，請了城里最好的道士和最德高望重的和尚來做法除妖，可惜啊……

    “那是千年的女妖，哪里會怕區(qū)區(qū)凡人子弟，作法完了之后兩家人陸續(xù)又死了幾個公子，甚至半夜還能在寒風(fēng)聲里聽到女子的嬌笑，所有人落荒而逃，再也沒人敢上這南山破。公子所見，此山之上并無人家居住。大戶其中一家想要出手這個院子，掛在小人這里，好幾年了也無人問津，另外一家連掛牌都沒掛牌出售，想必是自己也曉得鬼宅子沒人要。那個，公子，咱們到了，就是這戶?！币粋€粗布藍(lán)衫的伙計回頭，畢恭畢敬向身后的顧客引路，他手指一指，十步開外就是一座偌大的宅子。

    那宅子大門緊閉，屋頂瓦片之上落了野草籽，已經(jīng)雜草叢生，大門兩邊掛著兩個退了色的破燈籠，朱門掉漆，臺階之下還有兩個石獅子坐鎮(zhèn)，都蒙了塵。冷風(fēng)過耳，風(fēng)聲中夾雜著細(xì)碎的草木之音，幫忙賣房子的伙計打了個寒顫，心里直打鼓。

    伙計心底念了句阿彌陀佛，妖精奶奶您可別看上小的，想來您也看不上小的，小的身邊這位客人長得俊朗無雙，無論是人是妖都會先撲倒他的吧！

    而那顧客面容淡定，絲毫不受怪力亂神影響，上上下下打量了宅子四周，又看了眼隔壁那間同樣破敗蕭索的大宅門，才開口：“帶我進(jìn)去看看?！彼穆曇舻统?，帶著魅人的磁性，還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貴氣。

    “公子，您真的要進(jìn)去啊……”伙計腿有些發(fā)軟。

    貴公子點頭，遞給他一個毋庸置疑的眼神。但見公子那雙黑眸，似星辰大海蘊(yùn)含其中，熠熠生輝之上更生起一股琢磨不定之感，伙計被他的眼眸一看，整個人好像被吸進(jìn)去落入了一道漩渦，折服在斯人腳下：“那請公子跟我來?！?/br>
    院子很大，四處種植有梅樹，這時候正是梅花盛開之際，雖然多年無人打理，多數(shù)梅花卻都開得繁盛，有孤芳自賞之味，再多看幾眼又摻和著幾絲熱鬧。沒人來打擾的一方世界，對這些梅樹而言，說不定正是自得其樂。

    “公子，這有院落九處，夠一大家子人住，正院就在前頭，其他都是平行分布，左右各四處，講究規(guī)規(guī)矩矩，彰顯豪門大氣。后院還有個人工湖，還有湖心亭，夏日消暑甚好，要不小人先帶公子去正廳里看看？”

    “不必了。這宅子我要了?！蹦情熅b的公子白嫩的玉手伸出，遞給伙計一張銀票。

    伙計瞪著眼接過，打開一看，冷抽了口氣：“公子爺，這么多錢……”

    “除去這房子的錢，剩下的你幫我去喊幾個人來把這些院子都打掃干凈，家具全部重置，具體的事情你同我的小廝對接。房契呢？”

    “公子，房契得去官府交接。”

    那貴公子眨了眨眼睛，好像并不知道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唔，那你明日與我小廝去官府吧?！?/br>
    “是?！?/br>
    歧陽城里最近有了個大八卦，那傳說鬧女妖精的南山破上，居然有冤大頭去住了。許多人拉住那賣房子的伙計問東問西，問長問短，那伙計亦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群人添油加醋之下，最后居然傳出了個新的版本。

    買菜的大嬸一邊摘菜一邊說：“誒，我昨天碰到瞎子神棍，他跟我說啊，天有異象?！?/br>
    買豆腐的大娘切了塊豆腐：“誒喲我也聽說了，什么星從天上落下來，是神仙下凡了?！?/br>
    打醬油的娃娃接口：“嬸子，是啟明星。”

    “哦哦，啟明星里那個神仙下凡，要來收拾梅花樹底下的女妖怪呢?！?/br>
    木匠大叔□□來；“前天我去南山坡的大府里瞧見了那公子側(cè)顏，真是天仙似的人物，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啊?！?/br>
    恩，城里老百姓都覺得忽然出現(xiàn)在歧陽城的這位貴公子其實是天神下凡，為除魔而來，匡扶正義，凈化人間……

    被“天仙下凡”的公子買下的宅院換了匾額，掛著“梅府”二字。

    屋內(nèi)。

    “皇上……”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不要喊我皇上?！背鞣畔虏柚?，面露厲色。不過誰叫他長得好看，作為一國的顏值擔(dān)當(dāng)，就是皺個眉頭瞪個眼睛，那也是天姿國色。

    小鏡子抿嘴，搓了搓衣袖，“公子，太……不是，夫人讓人傳話，問您啥時候回去……”

    楚荀很嫌棄的看了小鏡子一眼，“你去替我回個信，就說事情辦妥了便歸。之前他們肯放我出來，條件我已都答應(yīng)，君無戲言，不要如逃犯般日夜盯著我?！?/br>
    “是?！?/br>
    三年前，先皇駕崩，太子楚荀繼位，大赦天下。

    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大赦天下之后，竟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天牢里，除了每天必要的上朝，連批閱奏折都不出牢門，如此關(guān)了自己三個月，被太后硬拉出來才作罷。

    其中緣故，只因新皇昭告天下，當(dāng)年梅家一案實乃冤案，是自己犧牲無辜的梅家逼宸王就范，如今宸王伏法，證據(jù)確鑿，特昭告天下，梅子洲頭的梅家實乃大忠之家，請梅家后人進(jìn)宮領(lǐng)賞。

    可惜并沒有人來領(lǐng)過賞，梅家當(dāng)年一夜之間在人間消失一般。楚荀把劍架在趙墨染脖子上，逼問梅千燈的下落，趙墨染一臉視死如歸，就三個字：“不知道?！焙喼笔菤馑懒顺?。

    楚荀后來想，樹大招風(fēng)，或許梅大當(dāng)家當(dāng)初就看到了結(jié)局，他不想梅家兒女與皇室有所牽扯，借此銷聲匿跡。當(dāng)初到底誰利用了誰，誰犧牲了誰，又哪里說得清楚。他娘，他老師，他兄弟都勸他，梅家是求仁得仁，一國之君不該為此執(zhí)著。

    楚荀苦笑，點點頭：“是啊，我還是忘了他吧?！?/br>
    隨后，第二天，龍案上就放著一份花名冊，太后娘娘道：“皇上，我兒??！你既然明白江山社稷為重，現(xiàn)在頭等大事不是找尋梅家蹤跡，而是……充盈后宮，開枝散葉??！”

    “……”

    國不可無君，宮不可無后。所有大臣都跪在楚荀眼下，求皇上立后。

    楚荀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先用為他爹守孝推了一年，又說正在摸索如何治理國家又推了一年，如今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大臣和老百姓對新皇什么都滿意，唯獨沒有立后這一點，很是焦心。

    最后皇上楚荀發(fā)話了，“眾位愛卿以為，何等才貌雙全的女子才配得上朕呢？”

    哦，大臣們恍然，皇上在做太子的時候就十分自戀，想來是眼光太高，這骨子里的脾氣，難改啊。

    恰巧今年年初出了樁事兒，丞相大人和戶部尚書進(jìn)宮求見楚荀，楚荀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頭也沒抬的放他們進(jìn)來了，誰料這兩位年紀(jì)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重臣“噗通”兩下雙雙跪在了楚荀龍案前。

    楚荀微愕中毛筆上的朱砂滴在一本奏折上，開出了朵小紅花。

    “兩位愛卿這是要作甚？！”楚荀面上淡定，可心里直打鼓，腹誹：朕靠，這兩該不會又要催婚？還是要給朕介紹相親對象？幾年前和他相親過的丞相家的大小姐現(xiàn)在娃兒都會打醬油，難道這次是想介紹戶部尚書的閨女？

    皇帝楚荀正腦子飛速旋轉(zhuǎn)要如何推脫，尚書大人先開口了：“皇上，臣有罪！”

    “愛卿，好好說話，到底怎么回事?！?/br>
    丞相在旁解釋了他們跪地的原因，自從楚荀登基以后，一心造福百姓，減免賦稅，勤政廉潔，還多修路造橋，搭慈善堂救濟(jì)貧民，受到了老百姓一致好評?？墒沁@里花錢，那里花錢，又沒有多少收上來的賦稅，入不敷出，終于——國庫告急！

    皇上，宮里沒錢啦！

    “……”楚荀揉了揉額頭，松了口氣，這天下居然沒有一樁事情比逼他成親更緊張。沒有錢？就想想辦法嘛?！皟晌粣矍洳槐刂保抻修k法，但是你們得先答應(yīng)朕的條件?！?/br>
    “皇上，天下是您的天下，（您本該得負(fù)責(zé)到底），我們身為臣子，哪里有資格和皇上談條件?！必┫嗬蟡ian巨猾，暗道不好，從小看楚荀長大，最能看懂楚荀的心思。

    楚荀聳肩，做皇帝和臣子，誰更身不由己，真是不得而知，他換了口氣：“丞相和戶部尚書，既然來請罪，朕就先收押了你們，再想辦法也是一樣的?！?/br>
    丞相權(quán)衡左右，牢獄之苦還是算了，“等等！皇上，臣怎么能和皇上談條件，是容臣跟皇上商量商量！”

    楚荀滿意一笑，甚是好看，不愧為國草。

    ☆、第65章 應(yīng)許之地

    多少年江山，多少位皇帝微服私訪，那都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在史官看來，皇帝出宮并不是件多么大驚小怪的事情，百官亦不以為然。

    楚荀命丞相和宋閣老留在京城主持大局，自己微服至歧陽城，一路行來十分簡樸低調(diào)。面上只帶了小鏡子一名小廝伺候，連個護(hù)身的保鏢都沒有，老百姓壓根沒想到。不過在暗處，宮中影衛(wèi)和趙墨染麾下江湖高手雙管齊下，將楚荀保護(hù)得嚴(yán)實。

    每晚，會有從宮中加急送來的奏折，被武功高強(qiáng)的黑衣人一陣風(fēng)似的送到楚荀書案前。歧陽城里有好奇的群眾一兩個，偷偷溜上南山坡貓在大石頭后面，想看看神仙長什么模樣又是怎么收妖的。結(jié)果沒看到傳說中的仙人，只覺得那樹影婆娑，搖曳在風(fēng)中透著股殺氣，恍惚時還總看到鬼影重重，然而揉揉眼睛又好像是自己眼花，十分寒顫。他們最后都沒忍住心底的害怕，倉皇而逃。

    這樣以后幾天，歧陽城里大街小巷都在傳，南山坡上的鬼怪出來作祟，再沒人敢爬上去偷窺。

    楚荀樂得清靜，南山坡的白日陽光正好，他坐在院子里一面喝茶一面賞梅。唯獨身邊嘮叨的小鏡子神煩，“公子，咱這出宮好幾天了，您要在這里一直這么住下去嗎？京城那邊，天天催得緊……”

    楚荀朝他勾勾手指，小鏡子俯下身：“公子有何吩咐？”

    沒等來楚荀的回話，身體卻突然僵硬發(fā)麻，一點不聽人使喚。楚荀收回手指站起來，“我這就出去辦正事兒，xue道半個時辰后自會解開，不必來尋我。”

    話說楚荀到歧陽城，是為兩件事情。

    其一是了他多年心愿。當(dāng)年楚荀曾許給梅千燈一處宅子，梅千燈就讓楚荀在歧陽城置辦一處大院子，一大家子人一起賞梅度假，好不愜意快活。這些年過去了，楚荀一直記著這個諾言。如今大房子已經(jīng)買好，可那個人現(xiàn)在哪里？

    其二是解國庫燃眉之急。天下雖然是楚家的，但天下的錢沒有多少落進(jìn)國庫，而是被天下富賈收入囊中。能讓皇上放下天子的身段，親自出宮來找的人，除了諸葛孔明那般曠世奇才，大概應(yīng)該沒有其他。但偏偏楚荀是個能屈能伸的皇帝，要臉起來老說自己是國草，不要臉起來路邊的野草都不如。他決定，去問全國首富錢萬三錢家借點錢。

    話說這錢萬三委實有錢，天下商鋪一半是錢家。與千年梅樹成妖的傳說有異曲同工之妙，老百姓都傳說錢家有一口聚寶盆，是天上的財神爺不當(dāng)心掉落人間的寶器，被錢家祖先撿到供奉在祠堂，每天都會吐許多金銀財寶出來。

    楚荀派人打探過，在錢萬三身上，聚寶盆沒有，怪脾氣倒是很有。首先，此人十分之摳門，這也不算什么，有錢人大多摳門，不然怎么聚財。其次，此人不與官家做生意，不屑于做皇商，對，就是這么任性。光這兩點，楚荀要問錢萬三借錢這打算，看上去是一點希望和勝算都沒有。幸而，天無絕人之路，錢萬三還有一個癖好——顏控。

    帥出天際的皇上楚荀想著，是時候出賣自己的色相了！

    最近錢萬三也在歧陽城里賞梅，就住在城里最好的客棧，錢來客棧。

    楚荀輕拍巴掌，墨表立即從天而降，“公子？”

    “錢萬三現(xiàn)在何處？”

    “回公子，在客棧里和他管家對賬?！?/br>
    “備轎，去錢來客棧?！?/br>
    “是！”說罷，墨表姑娘咻地一下沒了蹤影。

    楚荀說罷，從懷里掏出一面小鏡子，對著俊臉上上下下照了會兒，恩，很好，完美！

    墨表的效率奇高，楚荀剛把鏡子收回去，她又咻地出現(xiàn)，轎子已經(jīng)等在門口。楚荀點頭，風(fēng)度翩翩的出門。

    就在這兄弟走了沒多久，小鏡子還被他點在原地不能動彈，小鏡子心里正在罵：那么多影衛(wèi)都看到了他被皇上點xue，怎么說都是一起伺候皇上，同僚一場，居然沒一個有同情心的幫他解開xue道。

    太陽底下，冷倒是不冷，可空蕩蕩的院子，影衛(wèi)們現(xiàn)在肯定都尾隨楚荀去城里了，小鏡子本來膽子就不大，唯一能動的眼珠子左右上下轉(zhuǎn)悠，一眼眶的淚。

    卻是怕什么來什么，前一刻還陽光正好，后一刻就有一大朵云將太陽遮住，小鏡子頭頂變暗，風(fēng)聲呼嘯，一瞬間冷了幾分。山里的天氣多變，本是自然現(xiàn)象，小鏡子卻是越想越怕，瘋狂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忽然，撲簌簌——梅花像頭皮屑似的飄落，好像空中有雙無形的手在摧殘枝椏，才會落得這么不正常。

    然后，呼啦——小鏡子聽到某些東西在空中飄來飄去的聲音，他直覺身后有什么東西。無奈整個人被點xue，無法回頭。這才是最讓人恐怖的地方，小鏡子瞬間腦補(bǔ)出各種可能東西。鳥？不不不！那動靜要么是鴕鳥了。同僚惡作?。坎徊徊?！那些影衛(wèi)都可呆板了。今天晾在竹竿上的衣服被風(fēng)吹下來了？不不不，衣服晾在前面那個院子，怎么會跑到他后面去……

    小鏡子艱難得咽了口唾沫，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淡定，淡定！

    “呵呵呵……”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女子的嬌笑，“呵呵呵……”一下子就感覺就在自己耳邊。小鏡子頓時寒毛直立，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他抽了口涼氣，全部積壓在肺里，忘記了吐出，胸中洪荒之力澎湃。

    媽呀！?。。。?/br>
    難道傳說是真的，真的有什么梅花女妖吃人？

    小鏡子從小跟在楚荀身邊，可能沾染了他的一些氣質(zhì)，比如臭美。他閉上眼睛默喊祖宗保佑，又喊大仙饒命，小人是長得挺水靈的，雖然也很想伺候您，可小人是太監(jiān)??！您還是去別處吧。

    過了很久，連小鏡子的xue道都解開了，這位公公后知后覺回過神，木訥地動了動身子，整個院子除了他，哪里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大云朵飄走，太陽又露出來，曬在人身上暖洋洋。

    小鏡子一只手撓了撓腦袋，另外一只手掏了掏自己褲襠，竟是被自己的臆想嚇出些濕意。

    楚荀坐著轎子來到錢來客棧門口，轎夫打簾子，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一經(jīng)曝光，立即吸引了周圍群眾的目光。歧陽城雖然富人云集，卻從沒見過哪家公子這么俊俏，還有那周身的氣質(zhì)，簡直是一塊發(fā)光的寶石閃耀奪目。

    “這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小二熱情相迎，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干活，練出店小二一雙毒眼睛，最會認(rèn)金主。

    “我想找你們錢老板，談筆生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