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也真是的，浪費(fèi)這個錢干嘛，我跟你說，這些東西中看不中用……”程家燕見她走了，又轉(zhuǎn)過對象向程季安說道。

    程季安知道她誤會了，卻也不知該怎么解釋，于是就只能由她說著。她的心中也有些訝異，不知紀(jì)崇均什么時候安排的這一切。

    “媽，你去看著alan吧?！边吷?，普文欣卻開口打斷了程家燕。

    程家燕一看，果然，alan一個不注意竟然已經(jīng)追著遙控小汽車跑到廚房里去了，便忙又追了過去。

    程季安看著她離開，整個人輕松下來，姑媽對她不算壞，就是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

    “你別聽我媽的，她就是見不得人好?！边吷?，普文欣又開了口。

    程季安有些意外，轉(zhuǎn)過頭看了她一會，才應(yīng)了一聲，“嗯。”聲音有些沉悶，目光也有些閃爍。

    她知道表姐在給她解圍，可是總覺得有些尷尬。

    普文欣也覺察到了，臉色也有些不大自然。像是尋找著話題，隔了半晌后才又說道：“昨天這兒來了一些親戚，弄得有些亂，舅舅舅媽沒來得及整理，我空著就先收拾一下?！闭f著又將一個擺件放在了架子上。

    昨天來了幾個孩子，差點(diǎn)翻了天。

    “嗯。”程季安點(diǎn)點(diǎn)頭，卻也沒再說話。昨天爺爺周年祭，一些親戚順道過來看看也正常。

    程父和老周又走了回來，這回又是拿著更多的東西。程父一臉無奈，是沒想著紀(jì)崇均買了這么多東西。雖然之前逢年過節(jié)也會讓人送一些東西過來，可是總歸有些不一樣。

    沒法推辭，只好一樣樣的先收起來。

    普文欣將所有打亂的東西各就各位，又將所有的雜物收攏好，原先她不太愛做家務(wù)，現(xiàn)在卻有些閑不住。只是當(dāng)打開抽屜想將遙控器收好時，看到里面的某樣?xùn)|西時卻又愣住了。

    抽屜里散落著一堆報紙雜志的剪報，以及幾張照片。

    拿起一看，眉頭皺起，照片是一個男人的，眉目俊朗，穿著西裝，似乎在一個酒店里。

    只是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普文欣尋思著，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這時，程父又走了過來拿東西。普文欣見著，便問道：“舅舅，這照片上的是誰？”

    “什么照片？”程父剛抬起頭，一旁已經(jīng)有人湊上，搶著答道，“哦，這就是那個紀(jì)崇均，安安的前夫嘛?！眳s是程家燕帶著孩子回來了。

    程季安有些意外，站起便接過她手中的照片看了起來，果然，上面都是紀(jì)崇均。她看向自己的父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父低下頭，有些難為情，卻只是接過照片含糊說道：“他們結(jié)婚時候你舅媽拍了幾張，我就讓人洗了出來?！闭f著又走過去將照片和抽屜里的那些剪報統(tǒng)統(tǒng)收了起來。

    他有個讓人羨慕的女婿，可是他卻對他知之甚少，就是模樣都是難得一見。后來見著自己老伴手機(jī)上留有他的照片，便專門找人打印了出來。至于那些剪報，也都是關(guān)于紀(jì)氏的新聞。

    接觸不上，多了解一些也好，更何況，說不準(zhǔn)哪一天就看到他們的消息了呢。

    原本他一直放得挺好的，誰知道昨天被幾個孩子翻了出來，當(dāng)時他正忙著招待顧不上，就只籠統(tǒng)得收著放進(jìn)了抽屜里，后來事情一多也就忘了，沒想到現(xiàn)在又被翻出來了。

    程父不善言辭，也不多作解釋，拿著東西就又離開了。程季安看著他的背影，卻多少猜出了他的心思，不免又有些感覺。

    alan鬧騰，程家燕又帶著他離開了。程季安見這里也沒事，便想著去廚房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只是一轉(zhuǎn)身，卻看到普文欣站在那，一動不動，只目光復(fù)雜的看著她。

    “表姐？”程季安頓住，有些疑惑。

    普文欣目光一動，神情竟有些倉皇。

    “怎么了？”程季安不由又問道。

    普文欣翕動了下唇，終于開了口，“安安，如果我沒記錯，八年前那個晚上送你回酒店的人，就是紀(jì)崇均……”聲音卻無比艱難。

    “……”程季安聽著，心一下跳停了。

    普文欣的眼神卻只是肯定。

    昨天早晨程季安跟她說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回憶著那天的事，她試圖回憶起那天到底是誰送她回去的，可是記憶里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而在剛才，當(dāng)她認(rèn)清照片上的人時，那些記憶卻一下清晰起來。

    那一天，他們喝著酒，她已經(jīng)醉了，就躺在那。然后又來了幾個人，她不認(rèn)識，是朋友的朋友，可是她卻對一個人印象深刻。那人穿著白襯衫，特別的帥，就是不太會玩，也不太搭理人，只是一個人坐在那，靜靜的喝酒。

    后來他們喝夠了，就想換個地方玩兒，可是有人醉了，總得有人送他們先去找個地方住。她不放心meimei，就想先陪她回去，結(jié)果身邊的人卻說：“你放心好了，我找個人送她去住酒店?！?/br>
    當(dāng)時這個帥哥對他們接下來的活動不敢興趣正要先回酒店，朋友知道后就麻煩他順道送一下。她記得他愣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最后她還看著他扶著她進(jìn)了隔壁的酒店。她本是要跟上的，可是卻被朋友拉走了，而當(dāng)時，她也有點(diǎn)喝多了……

    “安安，我能確定，那個人就是他?！弊詈螅瘴男烙挚隙ǖ恼f道。

    程季安聽著，一顆心徹底沉下來。

    這時，門外有人走進(jìn)，卻是紀(jì)崇均接完電話進(jìn)來了。

    正在門口跟著外孫玩耍的程家燕最先看到了他，卻是一臉驚詫。紀(jì)崇均頷首致了下意，便又直接往沙發(fā)邊走去。

    程季安站在那，他看到了。

    只是走近一看，卻有些愣住。

    程季安望著他，臉色有些難看。

    “怎么了？哪不舒服了？”他忙走過去攙住她又問道。

    程季安搖了搖頭，身體卻幾欲發(fā)顫。

    紀(jì)崇均眉頭一皺，感到了一絲異樣，回頭一看，卻只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那，正一臉詫異的望著他。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總覺得她的情況不妙，便忙又道：“我先扶你回房休息?！?/br>
    程季安沒有拒絕，卻推開了他的手，只一個人往樓上走去，腳步有些踉蹌。紀(jì)崇均忙跟上，幾次想要攙扶，卻又被她打開。

    她的房間在二樓東邊的位置，門沒鎖，打開就是，里面也早已被程父程母打掃了干凈。紀(jì)崇均跟著走進(jìn)，心里卻越來越不安。

    程季安已經(jīng)一個人走到床邊，卻只是背對著他站著，沒有坐下，也沒有回頭。

    “安安？”紀(jì)崇均在門口停住，又忍不住喊道。

    程季安的身體卻是顫抖起來，只是很快卻被克制住。她轉(zhuǎn)過身，手緊攥著，眼睛卻是紅了。

    “安安？”紀(jì)崇均望著她，心止不住揪了起來。

    程季安默了半晌，終于開了口。

    “紀(jì)崇均，八年前那個晚上，是不是你？”她一字一頓，卻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紀(jì)崇均聽著，卻一下滯住了。

    程季安看著他的樣子，眼中卻是難以置信，“所以你是知道的？”

    紀(jì)崇均的目光晃動了下，最終卻沒有否認(rèn)。

    程季安見著，眼淚終于滾滾落下。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她說著，整個人幾近崩潰。

    第41章

    八年了, 她一直背負(fù)著這個心理壓力不得釋懷, 她厭惡著，憎恨著，雖然逼著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遺忘一點(diǎn)點(diǎn)堅(jiān)強(qiáng)起來，可是那份陰影卻始終存在。不能提，亦不能碰。

    她也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可是誰知道, 兩年了, 那個人一直在身邊, 并且, 一直記得她，一直記得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

    程季安望著紀(jì)崇均，眼淚汩汩淌下, 她是如此絕望，好不容易愛上的人, 好不容易想著放下所有與他共度一生的人, 誰知道竟然就是讓她困守噩夢的人！

    那兩年里, 她如此無望的過著，一直緊張, 一直陰郁，為的就是她的沒自信。而究其源頭, 也就是因?yàn)楫?dāng)年發(fā)生的事！

    可是他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說！

    程季安淚如雨下，多年的折磨被禁錮, 又在這一瞬間被打開，那種痛楚席卷全身，讓她痛不欲生，整個人戰(zhàn)栗不已。

    紀(jì)崇均望著她，目露震驚，整顆心也是顫抖起來。她憤視著他，質(zhì)問著他，讓他在短暫的失神之后恍然，一瞬間明白了很多的事。

    新婚之夜，他進(jìn)入她的身體，她閉著眼，緊攥著被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他瞬間僵硬，不知進(jìn)退，以為她想著別的人所以生出了排斥，可是現(xiàn)在，根本不是如此。

    她的樣子，是在意著當(dāng)年的事，那么后來，她或許就從未再有過！

    他為什么沒說呢？那是因?yàn)樗緵]有想到。

    他跟她闊別五六年再遇，期間她上了大學(xué)，有了新的環(huán)境，認(rèn)識了新的人，或許也有了新的戀情。他從未在學(xué)校里談過戀愛，可是也知道現(xiàn)在一切都很開放，情到濃時發(fā)生些什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dāng)年在酒吧初見，在她的身邊，也都是一群縱情玩樂之人，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她跟他們是一類人。

    而這些東西都是不曾在意的，于他來說，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一個人，與她是否有過幾段戀情是否有過其他毫無干系，他喜歡她，那就夠了。所以在這兩年，就算她沒認(rèn)出他，他也從未想過再去提及。現(xiàn)在他們又在一起，他也只是想著竭盡所能的補(bǔ)償。

    更何況，他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提。這件事對她來說只是一件過去的事，可是對他來說，卻是一件難以忘懷的甚至一度都有些難以啟齒的事。

    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個冷靜克制的人，可是在那天晚上，所有的自制力全部消失……

    “紀(jì)崇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程季安站在床邊，卻又哭著喊道。

    “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么過來的！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想要再說卻是泣不成聲。

    他怎么可以在她不省人事的時候侵占了他！又怎么可以在這兩年里不聲不響當(dāng)個沒事人一樣！

    她的眼睛紅成一片，淚水早已模糊視線，整個人痛苦的也像是要蜷縮起來。

    紀(jì)崇均手攥緊，心疼得無以加復(fù)，他想上去抱住她，可是她就像個刺猬一樣，渾身披著刺，根本不容人靠近。

    他想說些什么，也是無能為力。

    他終于知道了她的所有癥結(jié)所在，她一直一個人，在意著所有的事，而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她只怕根本沒有記住。可是他該怎么解釋，就算他們都喝了酒，就算一開始是她主動，可是也畢竟是他犯下的錯誤。

    如果他當(dāng)時能夠克制，一切也就不會發(fā)生。

    他有自己的道德準(zhǔn)則，他終究做了不該做的事。

    看著她憤怒又絕望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涌出無盡的恐慌，他突然害怕他將徹底失去她……

    “安安——”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紀(jì)崇均回頭，卻看見剛才站在沙發(fā)邊的那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跟了上來。程季安轉(zhuǎn)頭看向普文欣，一顆淚卻又滾落下來。

    普文欣走進(jìn)，步伐卻有些艱難。經(jīng)過那段失敗的婚姻后她整個人已經(jīng)改變，可是現(xiàn)在，卻尤為的滄桑。

    她的眼睛亦有些紅，而在短暫的停頓后，她又鼓足勇氣開口道：“安安，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程季安抽泣了一聲望著她，普文欣低下頭復(fù)又抬起，看向兩人，“那年，其實(shí)你們喝的酒中都被下了東西……”

    程季安眼淚掉下，眼睛卻一瞬睜大。

    紀(jì)崇均望著她，也是難以置信。

    壓在心中多年的事情終于說開，普文欣松了一口氣，她抿了下唇，又側(cè)著頭望向窗口的方向繼續(xù)說道：“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二天醒來時才知道的。那天中午醒來的時候，我的床上也有一個人……”

    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記憶。那個時候她二十來歲，愛玩，愛鬧，身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圈子，她換過不少的男朋友，身邊也一直會有很多人追。那個人就是她的一個男性朋友，追了她很久，但她一直沒答應(yīng)。所以當(dāng)?shù)诙煨褋頃r發(fā)現(xiàn)他躺在自己身邊時，她整個人都懵了。

    他告訴她說是他們都喝醉了，可是她根本不信。她確實(shí)是喝多了，可是不管喝再多，她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跟人發(fā)生關(guān)系。她確實(shí)已經(jīng)不是處女了，可是這并不代表她濫情?；叵肫鹱蛲戆l(fā)生的事，她立即就起了疑心。那天晚上他們后來去跳舞了，跳著跳著她感到很難受，他就走了過來，然后不知怎么的兩個人就黏在了一起，又一起開了房。她記得那時候她很熱，很躁動，可根本不是喝多的樣子。

    所以她就質(zhì)問他，是否在她喝得酒里放了東西，那個時候，她已經(jīng)從圈子里聽說過這樣的事。一開始他不承認(rèn)，說這根本是沒有的事。可是后來撕破臉了，他就說，是，是下藥了，可那不是我下的，也不單單是下給你的，在場的人只怕都喝下了那玩意兒。然后又說，出來玩嘛，助興嘛，計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