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好,這可是你說的!”肖柳兒一聽哪里還忍的下去,猶如火上澆油般,滋喇下子點著了,脫口就是一通怒說:“你行得正坐得端,還做出在六公主大婚前私會駙馬的勾當(dāng),你敢說那日在汴河岸沒見過傅公子?還死纏爛打著說了老半天,如果不是旁邊那么多閨秀盯著,指不定連人都要倒貼上去呢!這是顧家所謂的門風(fēng)?避嫌可懂?簡直恬不知恥?!?/br> 在遇仙閣和傅長澤碰見確實屬巧遇,兩人雖說了話,可統(tǒng)共不過把蟹子裝進(jìn)筐那么點兒功夫,經(jīng)肖柳兒口中潤色過,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是何膽大妄為之事。 饒是程瑤的好脾氣也怒了,立刻反駁回去:“當(dāng)日青竹和我這當(dāng)嫂嫂的一路,門口那么多人,傅公子行路而過,如何能說成婚前私會?肖姑娘并不在場便妄自揣度了去,和實情相差甚遠(yuǎn)。” 肖柳兒顧不上給程瑤面子,一心想證明自己說的沒錯,咬牙道:“程jiejie現(xiàn)在嫁給顧四公子,胳膊肘當(dāng)然不能向外拐,別人都瞧見了,單她嘴硬不認(rèn)也沒用的?!?/br> 前庭附近站的都是王孫貴女,圍觀的人轉(zhuǎn)眼多了起來。 遇仙閣那日,趙懷信請來的閨秀多是穩(wěn)當(dāng)品行端正,顧青竹思索一圈兒,不覺得有誰會這么快的多嘴傳這個事兒,最有可能的便是瑞和縣主。 在得知李淑曾經(jīng)算計朱鳳珊后,她冥冥中自有種不大好的預(yù)感,結(jié)果好巧不巧,今兒靈驗了。 “我的確遇見過傅公子,你若執(zhí)意認(rèn)為十來雙眼睛盯著也算私會,那青竹無話可說?!彼齻兯幬恢檬怯捅亟?jīng)之地,顧青竹不欲成為人群焦點,干脆利落的開口說道:“凡人內(nèi)心坦蕩磊落,看事待人才可公正,心內(nèi)若齷齪,我無論做什么,你看著都不順眼。設(shè)想當(dāng)日我假如避而不見,肖姑娘恐怕還會猜測我們心中有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輕描淡寫的將肖柳兒心思揭的透徹,在場其他心懷鬼胎的貴女暗暗后怕了一把,虧得自己沒再上前附和,否則如此不留情面的被指出來,臉皮子薄點怕要當(dāng)場憤懣而泣了。 肖柳兒的舉動簡直算傷敵一萬自損八千。 畢竟就那么大的京城,誰還不知道她愛慕趙懷信呢? 正在此時,唐文遠(yuǎn)從后院匆匆而來,剛好聽到顧青竹最后說的話,再看看肖柳兒,心里頭嘆了句男人也堪比那禍水紅顏,接著咳嗽兩聲,慢聲道:“駙馬立時帶著六公主過來了,各位姑娘還避讓些路,免得人多沖撞,傷著自己。” 唐文遠(yuǎn)都出面委婉勸解了,看笑話的閨秀們便也順坡下驢,顧青竹朝他微微頷首表謝,拉起程瑤的手準(zhǔn)備走。 “你,你在顛倒是非!” 肖柳兒滿臉漲的通紅,驟然向前跑了兩下,作勢想先一步擋住顧青竹去路,可腳尖沒踩穩(wěn),整個人向旁邊歪倒過去,她身側(cè)擺著排月白色的瑤臺玉鳳,雖沒有花刺,可摔在上面也不是開玩笑的。 見她這樣,顧青竹倒沒糾結(jié),直接伸手拉了她,肖柳兒狼狽的止住下墜的趨勢,身體轉(zhuǎn)了個圈,懸懸站直了。 可就是在她借著力氣起身時,頭上百花爭艷冠梳碰著顧青竹的左臉頰,金制的東西鋒利的很,瞬間劃出好幾道血口子,有深有淺,中間最深那條淌出了血珠子。 臉是門面,嬌養(yǎng)的閨秀們連腿腳這種平素看不見的地方,俱是包養(yǎng)細(xì)致,有個磕磕碰碰擔(dān)心落了疤,更不用說臉了,在場幾個膽子小的驚呼了聲,捂住嘴巴后退老遠(yuǎn)。 “青竹!”程瑤驚慌失措的把她扶穩(wěn)了,從懷中抽出絲帕抖開,想著先幫顧青竹捂著,可手伸過去,又怕傷口沾了帕子不干凈,只能顫抖著手先將血擦了,嘴上吩咐丫鬟道:“我記得胡太醫(yī)今兒在這,趕緊去找來!” 肖柳兒本想再說兩句,可目光觸及到她臉頰邊的傷口,也嚇的不輕,從耳后到下巴,快趕上小指頭長短了,血水涌出又不敢使勁擦,一片兒都是嫣紅,觸目驚心。 這邊的陣仗驚動了不少人,傅長澤和六公主并肩而入,頗為疑惑的看著前方聚在一起的閨秀們,待看清楚顧青竹半邊臉的樣子,瞳孔驟然一縮,臉上故作欣喜的表情有些扮不下去了。 李珠也覺察到異樣,她可不管顧青竹傷成什么樣,見傅長澤走神,抿嘴發(fā)脾氣道:“駙馬看路,那些小事兒自有人去處理?!?/br> 話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傅長澤的心沉了沉,沒再說話,跟著禮官繼續(xù)走向正堂。 而人群中的趙懷信可沒那忌諱,他奉命護(hù)送六公主至駙馬府,熱熱鬧鬧的進(jìn)門,竟見顧青竹滿頰血跡的立在那兒,頓時勃然變色,抬手撥開擋在前頭的人,徑直走向顧青竹,目光在她臉上巡視一圈兒,隨后扭頭睨向肖柳兒,瞇眼問道:“怎么回事?” 肖柳兒喏喏的垂下頭,泫然欲泣:“我又不是故意的!” 沒等趙懷信開口,鳳九主動弓腰道:“屬下這就派人回去取紫玉生肌膏。” 拜堂吉利已到,賓客集中在正堂觀禮,顧青竹不好再去,端坐在凳子上,胡太醫(yī)探傷費了老半天,才抹上藥,隨后詢問道:“這臉頰整個包起來的話不大雅觀,以老臣所見,倒不如這么放著,有藥在上面不用擔(dān)心污了傷口?!?/br> “聽太醫(yī)的?!鳖櫱嘀穹讲鸥惺艿交鹄崩钡奶弁矗m著眉頭道。 趙懷信臉色一直不大好,把送胡太醫(yī)出門,才沉聲開口道:“那傷口可會留疤?” 胡太醫(yī)面有難色,猶豫了下,說了實話:“細(xì)小的容易好,結(jié)痂掉了就行,可最深的一道多多少少會留下點兒痕跡,不過也不用太擔(dān)心,顧姑娘如今年紀(jì)小,愈合的就好,眼下天氣涼爽有助于恢復(fù),好了以后不細(xì)看是瞧不出來的?!?/br> 趙懷信略微煩躁的捏了捏眉心:“紫玉生肌膏能夠配著用?” “當(dāng)然?!焙t(yī)意外的看著他,要知道,這外傷圣藥連宮里都時常尋不到:“如果有的話是再好不過,抹上十天半月,準(zhǔn)有奇效?!?/br> 顧青竹被肖柳兒弄傷的消息,沒一會兒便傳了出去。 加上她和傅長澤從前的關(guān)系,少不了某些人添油加醋的議論,洞房花燭夜時,消息便傳到六公主耳朵里,顧青竹對于她來說,像是扎在心頭的一根刺,稍微動上一動就疼的厲害。 傅長澤當(dāng)夜與她圓了房,兩人都要入睡,李珠想趁著濃情蜜意問問玉佩的事,開口試探著道:“那年我初見駙馬,見你常戴著塊玉佩,聽人說是祖母傳下來的,后來說它碎了,我認(rèn)識位玉雕好手,不如回頭我把他請來,看看有法子補(bǔ)好沒?!?/br> 傅長澤翻了個身,起來倒了杯茶水喝下,道:“本不是什么好玉,早該換了,放在匣子里存著就好?!?/br> 李珠又說幾遍,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公主脾氣便上來了,扭頭背對著不再說話,第二天著手調(diào)查玉佩的事兒,結(jié)果查出來的消息讓她差點氣的暈過去,那么寶貝的物件,傅長澤竟是贈與了顧青竹! 新仇舊恨疊在一起,怎都不能善了。 新婚次日夜里,六公主下令不讓駙馬踏足寢室一步,兩人分房而睡,傅長澤也未多言,自己在書房休息一宿,哪想第三日去宮里謝恩,李珠梗著脖子站在皇后娘娘身邊,說要待在宮里不走了。 堂堂六公主,成婚三天和駙馬爺鬧翻,真是震驚了汴梁城。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回 郎君是李珠自個兒挑的, 當(dāng)初死活求著圣人解了他婚約,然后賜婚,如今不說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還變本加厲的折騰,圣人都生出許多不耐,半夜命她和傅長澤返回駙馬府。 六公主心頭苦悶氣怒千回百轉(zhuǎn), 認(rèn)為傅長澤和顧青竹藕斷絲連, 連長輩傳下來的信物俱了給她,先前幾次三番詢問不承認(rèn),分明是欲蓋彌彰, 她顧青竹若心里頭有駙馬, 怎的還會應(yīng)下趙懷信的求親?卻不知傅長澤被她下了什么蠱毒, 一意孤行的維護(hù)著她, 只自己像傻子似地,還盼望著成婚后能琴瑟和諧白頭至老。 其實, 李珠還真是想差了。 傅長澤明知顧青竹眼下有了婚約, 絕不會再做出令人誤會的舉動,去橫生枝節(jié), 況且他對于責(zé)任十分看中, 雖不喜歡李珠,甚至可以說厭煩這種唯我獨尊的嬌縱性子,但木已成舟,從領(lǐng)旨謝恩的那刻起,已斷了旁的念想, 于情于理,只要他們是夫妻一日,便不會真對李珠不管不問的。 故而六公主在房中哭鬧一陣,砸碎了套汝窯的天青色釉瓷杯,傅長澤疲憊不堪的站在門外,待里頭動靜小些,才抬腳邁進(jìn)去。 進(jìn)宮時本戴在發(fā)間的花冠被摔在了地上,斷了線的珠子滾落的哪兒都是,那百子千孫帳鉤也扯了下來,李珠坐在龍鳳床邊,哭花了臉上的妝,狠狠瞪著他喊道:“你還呆在府里做甚,顧七娘是你的心頭朱砂痣,那就去找她!” 傅長澤彎腰拾起花冠,輕輕放在妝臺,又把目所能及的瓷杯碎片撿到手中,李珠看他不吭聲,噙著眼淚又道:“給本宮說話!” “玉佩的確是送給她的?!备甸L澤嘆息道,“可當(dāng)初有婚約在身,送塊玉佩豈能算逾越之舉?除卻玉佩還有其他東西,公主是否要求我一件件的回想,去解釋一番?” 李珠滯了下,根本聽不進(jìn)這些道理:“別的便算了,我可探聽的清楚,那塊是你祖母留下說傳給未來孫兒媳婦的,你卻早早給了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