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沈曇耐心請教道:“那你說怎么辦?” 她倒也不客氣, 眉心一揚道:“勞煩沈大哥出面讓大姑知難而退?!?/br> “這會兒又不叫郎君,改成大哥了。”沈曇斜睨著她,眼角微微勾起,透著幾分促狹,“你就如此求人的?” 顧青竹一噎,沈大哥這稱呼的確是喊習慣了,腦子偶爾分下神便喚出來,只得干巴巴的解釋道:“...我覺得親切才這么叫的。” 沈曇沉思片刻,一本正經(jīng)的道:“也不是不可,那就晚上多試試,那時候更親切,嗯?” 低沉暗啞的聲音混著氣息直灌進耳朵,她不由自主的縮了脖子,下意識想往窗邊靠,可惜沈曇抱的緊實,沒留下絲毫退路。 成親這才多少日子,顧青竹在房事上還放不開 ,臉皮子薄,除非沈曇發(fā)狠讓她實在撐不住了,嘴里頭才會溢出奶貓似得叫聲,撩的人心頭瘙癢難耐。沈曇好歹是個男人,憐愛時偶爾想聽她喚幾聲自己名字,遺憾的是無論怎么威逼利誘,顧青竹硬是害羞的不肯吭聲,于是話趕話的提起這茬,探探她的反映。 本以為顧青竹又會避而不談的繞過去,沒想到她只臉紅了會兒,喃喃開口道:“你陪我去見見大姑,我便考慮看。” 沈大公子因禍得福,決定下午多少給姑姑留些顏面,畢竟若不是她鬧的這出,顧青竹恐怕還是一直不松口呢。 秦夫人來時,后院的丫鬟們正在開箱清點東西,顧青竹放下手中的活兒,先和沈曇一起招待了她們。 三省居沒有大丫鬟,顧青竹便撥了如意和喜樂專門管著,原先的小丫頭只打打下手。 本是隨機應變的舉動,在秦夫人眼中可變了味道,還以為顧青竹剛來就把伺候沈曇的人給換掉了,前后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秦夫人臉上掛著笑,心里頭卻直突突。 想當初她沒沾到魏國公府的幾分榮光,稀里糊涂的嫁給一個小縣令,夫妻間雖沒多大矛盾,但總覺得自個兒是那掉進雞窩的金鳳凰,萬般不得志。如今再沒走青云路的機會,但她不行,孩子們卻可以,沈家現(xiàn)在縱然不再是魏國公府,但眼看著圣人對沈曇扶持有加,日后榮華顯而易見。 現(xiàn)在要是不提前占得先機,等沈曇明年春闈后封官,哪兒還輪得到她們?那時候打主意的人恐怕會擠破門檻的。 秦夫人正巧有個干女兒,模樣水靈,算是個飽讀詩書的小家碧玉,以她看來,給沈曇做個妾室還綽綽有余。 可眼下顧青竹這般作為,想來也是個容不得人的,秦夫人將肚子里的腹稿又過了遍,方才笑盈盈的開口道:“敏姐兒,這是我那大侄子沈曇,那邊兒是侄媳婦青竹,她可是顧大學士的嫡孫女,學問好著呢,你以后有甚不懂得,可以請教請教。” “敏兒給沈大哥請安?!睆埫粜咔拥膹囊巫由掀鹕?,腰間環(huán)佩叮咚作響,明明是寒冬臘月,卻穿的薄的很,襦裙外面還套著層紗衣,腰間盈盈一握,目光在沈曇身上逗留很久,才扭頭去問候顧青竹,“少夫人大安。” 顧青竹頓了頓,這一句話,就能聽出來大姑這位干女兒是確實想魚躍龍門了。 既然是干女兒,隨著輩分,也該叫稱呼他們?yōu)榇蟾绾烷L嫂,可張敏卻只稱顧青竹為少夫人,心思是不言而喻。 秦夫人似是沒覺察出不妥,低頭嘬了口香茶。 沈曇掃了她一眼,原想留幾分薄面的心思淡了,這種話語中耍小聰明的人他懶得對付,也沒等她再說第二句,皮笑rou不笑的道:“我姑姑剛還夸你知書達禮,眼下可就有口誤了,我是你大哥,我夫人自然是你大嫂,少夫人算怎么回事?” 那口氣半玩笑半教訓,張敏哪里料到他不顧姑娘家臉面就拆穿這話,愣了好半天,僵硬著連看向秦夫人,眼里隱隱透出求助的神情。 秦夫人也是措手不及,別看她是沈曇的親姑姑,可因出嫁早,沈曇又跑到西北碰不到夠不著的,那性子誰也琢磨不透,烈起來連他爹都沒轍,她手里端著茶杯,硬是擠出個笑,圓滑道:“你這丫頭客氣什么?便和璐姐兒一樣的,還怕我侄子不認你這個干meimei不成?!?/br> 璐姐兒是她親閨女,言外之意是指張敏沒敢把自己當沈家人,是以才稱呼顧青竹為少夫人。 “大嫂?!睆埫糈s忙接過話,緊張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時沒轉(zhuǎn)過來彎兒?!?/br> 顧青竹見沈曇出口把人連嘲帶諷的無話可說,便打個圓場,笑一笑說:“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氣,我出門緊張也常說錯話,你大哥沒把你當外人,才這么直截說的,千萬別往心里去?!?/br> 一語雙關(guān),既安撫了張敏,又為沈曇的嗆人話做了解釋,秦夫人暗暗后悔小看了顧青竹,之前那套說辭是不能用了,只能先繞著圈子聊天。 對于不待見的人,沈曇可沒有閑情逸致附和,他徑自走到茶臺邊,只顧泡茶,顧青竹自己找話題找的辛苦,正想使眼色讓他過來捧場時,沈曇卻突兀的開口問道:“大姑,我這meimei芳齡幾許?” 秦夫人可不覺得沈曇是看上張敏,停了會兒,才猶猶豫豫的道:“明年春天便十四了?!?/br> 沈曇喔了聲,嘴角噙著笑:“不早不晚,若是還未定親的話,我這倒是有人選,可以保個媒?!?/br> 聞言,張敏刻意保持的端莊淑麗也撐不下去了,她是期待嫁入沈府才跟干娘來汴梁的,沈家大公子如今在陜西路的名聲威望無人可敵,任誰說起俱交口稱贊。 閨閣女子傾慕英雄,特別是沈曇這樣出身好、學問好、功夫好的男兒,即使嫁過來當妾,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事。 “保媒?”秦夫人腦袋是個活絡(luò)的,且不想得罪自家侄子,干女兒只要嫁得好,若不是沈家,其他世家子弟也未嘗不可,于是略有期待的問道,“大侄子有人選么?” “四叔就在陜西路當差,西北大營麾下將士頗多,其中不乏出色之人?!鄙驎倚Φ溃爸灰蒻eimei吃得了苦。” 一提西北將士,姑娘們頭個印象就是五大三粗皮膚黝黑,且這些人大都沒有家業(yè),軍功純粹拿命拼來的,對于張敏這樣的閨秀,肯定看不上他們。 本想著至少沈曇會提個汴梁城的公子,居然說的是軍營里的,秦夫人臉瞬間黑了半截,簡直像自己被打了臉,語氣不怎么好的笑著道:“我這干女兒從小就是家里頭的明珠,想來她爹娘舍不得讓嫁那么老遠,再說她年紀也不大,慢慢來吧。” 沈曇就這么四兩撥千斤的把秦夫人繞了進去,顧青竹除了欽佩外,倒是對他的話動了心思,送走她們后,便關(guān)起門對沈曇小聲道:“郎君剛剛所說,西北大營的將士有可靠的青年,可是屬實?” “營中將士那么多,當然有好的?!鄙驎衣晕⑺妓髁讼?,笑道,“想為你那幾個丫鬟物色?” 如意和喜樂先不說,她們倆過了年頭才及笄,但頌平頌安可比顧青竹還大,終身大事還得她去張羅著。 顧青竹點點頭道:“頌平她們倆個一直跟著我,現(xiàn)在也確實該打算起來,其實我原想在家中給她們尋個合適的,但似乎她倆對府上那些管事仆役不大喜歡,所以,如果你麾下有合適的便和我說說罷?!?/br> 對于她的倆個貼身丫鬟,沈曇是比較滿意的,特別是頌安,心細且有眼色,于是他想了想道:“大營那邊有是有,但既然是你身邊的人,嫁遠了也不方便,不如從我屬下里面找起,如何?” 顧青竹笑著應下,這樁心事有了眉目,高興之余,晚膳還下廚為沈曇煲了鍋骨湯,因為夜里讀書熬的晚,便多放了幾塊冬瓜,吃著能飽腹。而沈曇也樂于享受她的體貼,一鍋骨湯見底兒,還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 兩人成親后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顧青竹對于京城其他事兒已經(jīng)很久沒在意了,卻不知汴梁城最近鬧的天翻地覆,那一連串的禍事可比畫本上來的精彩。 她心里惦記著頌安頌平的婚事,在盤點完嫁妝箱子后,把需要她們管的東西分了分,囑咐完正事兒,才讓頌安去把頌平叫來。 顧青竹和她倆感情深厚,對于嫁娶事宜,也沒甚好害羞避諱,故而等頌平進門,她便清了清嗓子準備詢問。 可頌平卻掐腰喘了兩下,臉上一副天要塌的表情:“姑娘姑娘,出大事了,你猜我聽說什么了?” 頌安當即蹙了眉頭:“怎的還喊姑娘,讓姑爺聽見可不好?!?/br> 顧青竹對于稱呼倒沒所謂,只奇怪何事讓她這么驚慌:“出什么大事讓你嚇成這樣?” “我剛才去前院拿東西,聽見府上倆個出門采辦的管事說,趙家大公子要跟瑞和縣主退婚呢。”頌平說完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咂舌道,“也不知真假,但事情傳都傳出來了,肯定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