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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比鄰在線閱讀 - 第85節(jié)

第85節(jié)

    這條商街, 人流多, 熱鬧。望眼所及,幾乎每家店鋪都有客人, 有生意在促成, 有財物聲在叮響。獨獨這家李周真珠, 似乎為世人所遺忘。

    “果哥,你過來吃飯,湯一會涼啦。”

    綠珠將食物擺上桌子,喚店鋪外的李果。

    李果聽聞, 慢慢走進來, 他在思考著什么。李果坐落, 跟前擺放一碗飯,他視若無睹。身旁的周政敏早換了另一幅模樣,捧著碗扒飯,吃得滿嘴油光,憂愁盡掃。

    “掌柜,我想舉行一日關(guān)撲。”

    李果拿起湯匙又放下, 仿佛下了決心,他把他思考的事情說出。

    “關(guān)撲,不失是招攬顧客的辦法。李東家,你打算怎樣關(guān)撲?”

    “即是要饋贈,那便贈好珍珠,上品的三分珠,二十顆?!?/br>
    李果算過了,花這筆錢,他承受得起。

    “果員外,這也太大手筆了?”

    周政敏驚得到嘴的五花rou,從筷子夾縫里哧溜滑落。

    “上品三分珠十顆,四分珠一顆?!?/br>
    李掌柜畢竟經(jīng)驗老道,在京城這樣的地方,關(guān)撲二十顆三分珠,吸引不了多少人,關(guān)撲一顆價值百緡的四分珠,則會成為一時話題。

    “確定可行嗎?”

    周政敏激動地詢問。

    “可行,就這么決定。找?guī)讉€閑漢,讓他們將消息到大街小巷里散播?!?/br>
    李果連如何廣而告之也想好了。

    “唉,你們覺得行,那便做吧?!?/br>
    周政敏這人不精明,但是既然李掌柜和李果都贊同,那他沒意見?,F(xiàn)今三人一條船,只能咬牙一條心,共度難關(guān)。

    兩日后,關(guān)于朱雀門街的李周真珠鋪要關(guān)撲四分珠的消息傳開,人盡皆知。

    關(guān)撲當日清早,李果等人前來開鋪門,驚喜發(fā)現(xiàn),店鋪外已圍滿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參與關(guān)撲的人,不限男女、年紀,每人出資數(shù)文和李果關(guān)撲,連贏李果五次,可以獲得顆上品三分珠。而連贏十次的人,則能得到一顆四分珠。

    周政敏記人名,阿棋、阿小和李掌柜看鋪,綠珠負責(zé)饋贈珍珠。

    店鋪內(nèi)人擠人,因有李掌柜在,又請了幾位閑漢看場地,并未發(fā)生混亂。

    賭贏李果的人,去綠珠那邊領(lǐng)珍珠,沒有贏的人,也圍到綠珠身邊轉(zhuǎn)悠??催@位貌美的妙齡女子從柜中取出珠盒,并且打開,展示珍珠,再親自遞到獲勝者手中。周政敏見綠珠身旁全是青壯男子,他擠開人群,自動擋在綠珠身旁。綠珠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絲毫不慌亂,見到周政敏護她,她對周政敏微微一笑。

    十顆三分珠贈出,尚未有人賭得四分珠。此時已近午時,李果在參與關(guān)撲的人中,挑一個順眼的,賣了個人情予他,讓他把四分珠贏到手。

    “哈哈,我贏了!贏了!”

    一位窮糙漢子趔趄站起身,一臉說是笑不如說是哭的表情。

    “政敏,領(lǐng)他去取四分珠?!?/br>
    李果將關(guān)撲用具覆蓋在桌上,以示結(jié)束。李掌柜站在人群中,大聲宣布四分珠已有得主,關(guān)撲到此為止。

    眾人興高采烈擁簇著窮糙漢子離去,窮糙漢子捧著四分珠喜極而泣,自不必說。

    待窮糙漢子離去,店鋪中的人群仍不舍離開,就也有來問珠,有來看珠的。李果和周政敏都曾經(jīng)是珠鋪伙計,接待顧客他們在行,趁機促成了不少生意。

    這日關(guān)撲,雖說掙不夠賠,然而畢竟也賣出數(shù)顆珍珠,入囊許多錢,把周政敏樂得合不攏嘴。

    這還只是一日之間的效應(yīng),自從這次關(guān)撲后,李周真珠鋪漸漸有點名氣,前來購珠的顧客雖然還不多,但比先前門面冷落的情景,實在是好上不少。

    在珠鋪忙碌數(shù)日,也沒有空閑和趙啟謨相見。一日李果去城東送珠,路過趙宅附近,李果突然非常思念趙啟謨。然而李果終究沒有上門拜訪,他知道趙啟謨有許多友人,都是青年俊杰,他害怕被看出端倪來。

    李果黯然回家,不想夜里阿鯉前來,遞給李果一封信。

    趙啟謨在信中讓李果于黃昏出南門,到城郊南遠寺門后等候他,兩人可以在城郊留宿,隔日再返回。

    這還是趙啟謨第一次約李果出城。

    李果把書信讀了又讀,欣喜極了。他們往時都只是在夜晚相會,這次兩人可以白日相伴,有一夜一日的時間。

    抬頭看天,太陽偏西,李果不做多想,牽了馬便跟綠珠說:他和友人有約出游,明日后返回。

    “果哥,是哪位友人?”

    綠珠對李果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友人,十分好奇。

    “趙舍人,他是京城人,你往時在廣州曾見過?!?/br>
    李果沒有隱瞞是誰,對于綠珠,他不忍去編些謊話欺騙她。

    “便是送香盒的那位嗎?”

    綠珠恍然,她聽周政敏說過,這位趙舍人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想到李果有這么厲害的朋友,綠珠也是為他高興。

    “便是他。”

    “明日才要歸來,把風(fēng)袍也帶去,夜里冷?!?/br>
    綠珠塞給李果一件風(fēng)袍,目送李果披著一身霞光離去。不知為何,綠珠總覺的那位趙舍人和李果未免太過親昵了??磥硗绽罟钩?,說去會友人,恐怕也是去見這位趙舍人吧。

    城南的南遠寺,頗有名氣,香火旺盛。

    它位于戴紫山的山腰上,離城南不遠。李果黃昏出城門,抵達南遠寺時,天色昏暗,夜幕吞噬最后一縷晚霞。

    站在南遠寺門后,在月色下,聽著松林聲,李果心情寂靜,甚至有些美妙。曲曲彎彎的山道,一盞燈火冒出,繼而是噠噠噠噠的馬蹄聲。李果提上燈籠,牽著馬,站在山道上等候。他看到趙啟謨騎馬趕來,夜風(fēng)將他絳紅色的錦袍吹拂,他騎著匹高大的白馬,在月光下俊逸如神祇。

    趙啟謨勒停馬兒,居高臨下注視李果,李果將燈火舉起,照耀兩人的臉龐。

    “南橘,你隨我來?!?/br>
    趙啟謨在前領(lǐng)路,他的駿馬跑得飛快,不時要停下來,等候李果。李果胯下是匹腳力低劣的馬兒,性子還慢吞吞,李果拿馬鞭抽它,聽它痛苦嘶號,第二下再不忍抽下。

    “下遭,我送你一匹好馬。”趙啟謨不急不躁,微微笑著。

    “那我要白色的馬,像你那匹那樣又高又神氣?!崩罟稽c也不客氣,跟趙啟謨說著他的喜好。

    “好好?!壁w啟謨的話語,帶著笑意,還有不易察覺的寵溺。

    “不遠,往前再五里,有家店舍?!?/br>
    趙啟謨讓身下的馬兒放慢腳步,他和李果并肩,悠然朝山道盡頭走去。

    路上樹木茂盛,到那月光被遮掩的地段,唯有兩匹馬上拴的燈籠,在散發(fā)光芒,像兩團火焰。

    春日的夜風(fēng),帶著絲絲寒意,李果身邊有趙啟謨相伴,只覺得美好至極,胸口一團暖意。

    趙啟謨所說的館舍,在一處村落的入口。孤零零一棟,遠遠看著寒酸。走進才發(fā)現(xiàn)旅客不少。從南前往京城,大抵都是選擇這條近路,由此雖然是村落,生意倒是不錯。

    舍店也不是那種木屋土墻的鄉(xiāng)下民房,而是整潔、寬敞的旅館。

    趙啟謨定下一間上房,吩咐店主婦準備酒菜,便和李果到房中歇息。

    客房平實,木案低矮。

    舍店的仆人,將酒菜呈上。趙啟謨和李果席地而坐,相視而笑。

    “我往時曾和友人來過此地,雖然是村店,酒還不錯?!?/br>
    趙啟謨?yōu)槔罟咕?,小小一盞美酒,琥珀色澤,香醇甘美。李果端起酒盞,仰頭飲下。趙啟謨則是慢慢品嘗,淺嘗輒止。

    “明早,我想帶你去鯉龍池,在村后的一處座山上,那是處鮮有人知的美景?!?/br>
    趙啟謨特意帶李果出來游玩,他們也并非只有夜晚才能相見,才能在一起。

    “這還是和你第一次出游?!?/br>
    李果很向往,他凝視趙啟謨的眉眼。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為一位巨富,便無須再為生活奔波,可以任性而為。只要趙啟謨肯陪他,那他便陪趙啟謨走至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我三日后,將參加春闈,恐怕春闈后,有十數(shù)日無法和你相見?!?/br>
    趙啟謨將李果的空酒盞拿來,再次倒?jié)M一盞酒。

    “啟謨,你必能高中?!?/br>
    李果端起酒盞,又打算一飲而盡,不想手腕被趙啟謨握住。李果抬眼看他,見趙啟謨神色凝重。

    “你可知我高中后,便得娶妻?”

    趙啟謨聲音低沉,且冷靜的像一條靜止不動的寒溪。

    李果掙開趙啟謨的鉗制,美酒澆灑入喉,頓覺酣暢淋漓。

    “我知道?!?/br>
    李果擱下空酒盞,嘴角沾著酒漬,雙唇泛著光澤。

    “我不會糾纏不休,你若是娶妻,我便離開你身邊?!?/br>
    李果的眸子清亮,臉上無喜無悲,他話語里沒有痛苦,沒有悱惻,他只是在平靜陳述一份抉擇。

    趙啟謨心口一陣刺痛,然而這份痛楚,很快又消失無蹤,它被趙啟謨壓制在心底。趙啟謨默然,他看著李果,他那眼神,讓李果覺得十分難過。

    “啟謨,有這些時日的相伴,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br>
    李果將趙啟謨抱住,他痛苦時會哭,絕望時會流淚,然而趙啟謨總是不聲不響。

    你可知,能與你相擁,同床共枕,已是幸福至極。再多的,我不敢奢望。

    第88章 鯉龍池

    館舍的油燈昏暗, 在木案上散發(fā)著微弱的光, 照射不到墻角的木床,何況木床還拉下了床帳。房中, 低低的喘息聲此彼起伏, 木床發(fā)出細微的咯吱聲, 一只手從床廂里探出,揪緊床帳, 又被另一只手掰開, 執(zhí)住,緊扣。除此, 幾乎是悄無聲息, 渡過漫漫長夜。

    清早, 趙啟謨喚醒李果,又去吩咐店主婦準備酒菜,以便攜帶上,而后兩人前往鯉龍池。

    兩人兩馬, 馬上負著酒和食物, 因為清早天冷, 李果和趙啟謨都穿著風(fēng)袍。他們騎馬行走在田堤上,村口插秧的農(nóng)人把這兩位年輕男子打量,目光里有著不解。一位看著是位世家子;一位則是商家子,兩人華服白馬,出游田野,單獨兩人, 竟是沒有仆人跟隨。

    這趟出城南,李果沒帶上仆人,李果向來親力親為,有無仆人沒差別。倒是趙啟謨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奴婢成群,身邊至少也會跟上阿鯉,這次出行,卻獨身前來往。阿鯉自然知曉他們兩人的事,趙啟謨沒帶上他不是因為顧忌,恐怕是只想兩人相處,再不愿有他人。

    前兩日此地大雨,田堤泥土松軟,溪流高漲,道路不好走,馬兒深一腳淺一腳行進。騎在馬身上的兩人,倒是不用沾泥沾水,悠然欣賞田野的風(fēng)景。路過數(shù)畝田地,眼前出現(xiàn)一座樹木茂密的山丘,趙啟謨執(zhí)鞭指著前方。此時馬蹄下的軟泥地面,已更換為堅硬的石子幽徑,兩人驅(qū)趕馬兒,噠噠噠噠登上山坡。

    山腰路窄、陡峭,馬行不便,趙啟謨和李果把馬拴在一顆老樹下,兩人步行前進。此地果然是鮮為人知,路上除去他們,再無其他游客。

    還未見到鯉龍池,遠遠便聽到水聲嘩嘩。在趙啟謨帶領(lǐng)下,李果來到一處山崖下,抬頭,驚喜發(fā)現(xiàn)一道瀑布從天而降,水花飛濺撲臉。多虧前兩日的大雨,瀑布水量充足,傾瀉入腳下的深潭,四周水霧朦朧。

    打量周身,人踩在深潭之上,身立于瀑布之下,即是險境,也是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