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皇上的這句話讓洛樊有些受寵若驚,行了個大禮。 “皇上謬贊,小女如何當(dāng)?shù)闷??!?/br> “哎,自然當(dāng)?shù)钠?,你那女兒若無此美貌,怎能將太子迷得神魂顛倒,跑到朕這來討要?!?/br> 洛樊聽得這話,眼睛頓時瞪大,直接跪拜在了地上。 “皇上,小女向來很少出門,怎會遇見太子殿下,莫不是殿下看錯了?” “侯爺當(dāng)本宮是個瞎子不成?” 明非聽見洛樊此話,沒等皇上發(fā)聲,率先說了出來。 “不敢,不敢?!?/br> 洛樊低下了頭。 “愛卿莫急,你這長女雖說被那元空大師批了命理,但也無妨,改日,派頂小轎,直接接入東宮,想是不礙事的?!?/br> 聽得此話,洛云溪的眼睛瞬間瞪大,看向明非的眼里滿是不可思議。 她堂堂一品大員的嫡長女,若無這命理,就是太子正妃也是的當(dāng)?shù)玫?,如今竟要連個名份也沒有的進(jìn)入東宮,與那通房丫環(huán)無異。 ☆、指婚 第三十二章 “這……這……” 洛樊從座位上站起,來到他堂中央,跪了,低頭沉吟了下,想了想,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句話來。自己好歹是當(dāng)朝一品大員,女兒去做那通房丫頭,豈不惹人恥笑。還不如在家中,就算嫁不出去,也可保一生富足,好過去過那看人臉色的日子。只是這圣旨,卻是不好違抗。 洛云溪見自家父親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便曉得這事不妙,按理說婚姻大事,當(dāng)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又有皇帝開口,絕沒有自己置喙的余地,只是自己若是喜歡那明非,倒也罷了,可自己如今心系楚離,就是知道嫁不得,日日見著也是好的,怎能去做那明非房中的丫頭。 想到此處,洛云溪準(zhǔn)備開口,卻又聽得皇上又對洛樊說了句話。 “這樣確實有些委屈了你家,說來你那嫡次女,如今也到出閣的年紀(jì)了吧。”皇上想了想,“朕再下道旨意,將你那嫡次女封為太子正妃如何?” 洛樊突地抬頭,他知道皇上此番,也是為安撫自家,只是自古以來,嫡長為尊,這嫡長次女嫁與一人不說,次卻為了尊,不合道理。 不過此話是不能與皇上講的,天家從來就不是個講道理的地方,誰有權(quán)勢,誰就是道理。 洛云溪看了看身旁的洛云傾,見她一臉期望的看向自己,嘆了口氣,想了想,不管旁人驚詫的目光,與洛樊一起,跪在了大堂之下。 “皇上,小女有話說……” “放肆,還不快回去?!?/br> 洛云溪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洛樊一句呵斥,洛云溪平日里就不聽洛樊的話,此時在這大殿里,也絲毫沒給他面子,恭敬的朝上位之人磕了個頭。 “皇上,小女生來被批了命理,本是不打算嫁人的,幸得太子殿下不嫌棄,小女本該感激,只是前一陣,小女去凌云寺進(jìn)香,元空大師與小女說了一事,小女本不想說,只是如今恐害了太子殿下,不敢隱瞞。” 洛云溪這一說,不只皇上,座中眾人都感了興趣,豎起了耳朵。只有洛云傾一人,心中不知想寫什么,她與洛云溪同去的凌云寺,一直在一起,自然知道,那元空大師除了洛云溪母親之事哪還說過別的什么,她是不知這洛云溪打的什么注意,只是莫要阻撓了她進(jìn)宮的路。 洛云溪見皇上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慢慢抬起了頭,話語擲地有聲。 “元空大師說,那命理隨著小女年歲增長,越發(fā)的厲害,現(xiàn)如今更是不得與人行夫妻之禮,否則……” 否則什么,洛云溪沒說,但在座各位都是明白的,聽得此話,面面相覷。 明非一直盯著洛云溪,此刻聽她如此一說,本來微笑著的臉僵住了,他本打算向父皇求娶洛云溪,只是洛云溪那克夫克子的傳聞人盡皆知,父皇哪里會準(zhǔn),最后只得退而求其次。 他想過她會不愿意,但皇上的圣旨,誰又能違抗,她名分雖然沒有,但進(jìn)了東宮,自己又怎會委屈了她。 只是明非沒想到洛云溪說了這樣一番話,他看了看皇上的臉色,心中明白今日這事是成不了了,輕輕嘆了口氣,盯著洛云溪的臉色越發(fā)的不好。 洛云傾此刻心中是忐忑的,她聽出皇上的意思,不知若是洛云溪不能進(jìn)入東宮,自己這太子妃之位,是否還能得到。只是此時此刻實在不是自己發(fā)聲的好時機,只能坐在座位上,不發(fā)一言。 皇上聽了洛云溪的話,思考了半晌,沒猜出她話中真假,只是自己不能拿明非的性命去賭,那剛才的話自然是不做數(shù)了,遂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便作罷?!?/br> 洛樊與洛云溪對著皇上磕了個頭,起身回了座位,洛云傾在一旁,臉色極是難看,看著洛云溪的眼神都變了,她一心想要攀高枝,誰曾想,這事竟取決于自己最討厭的大姐,心中更是嫉恨,連皇上后來說的那句話都沒曾聽見。 直到洛云溪提醒,叩謝了皇恩,方才知道皇上為了安撫自家,封自己太子妃之事,并沒有不作數(shù)。 洛云傾心機深沉,雖說內(nèi)心已經(jīng)樂開了花,面上卻不顯,恭恭敬敬的拜謝了皇恩,表現(xiàn)出一個大家閨秀應(yīng)有的素養(yǎng),讓皇上很是滿意。 隨后的時間里,皇上又指了兩家女子的婚,選了兩名女子進(jìn)了后宮,這宴會才算完事。 洛云溪對這些不感興趣,沒有認(rèn)真聽她們說什么,只喝了幾壺酒,頓感身心舒暢。 回去的路上,洛云傾的笑容終于掩不住了,連帶著最討厭的洛云溪都格外的順眼。 “大姐,今日多虧了你了?!?/br> 洛云溪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大姐沒幫上什么忙,不過好在,你得償所愿了?!?/br> 洛云傾點點頭,再沒說話,洛云溪也閉上了眼,馬車有些顛簸,她又喝了許多酒,雖說沒什么醉意,只是被這馬車顛的也有些難受。 “吁……” 馬車突地震蕩了下,把車中的洛云溪的二人顛的差點碰到頭,洛云溪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詢問了一聲,又撩開門簾,大路中央,一人身著名黃色長衫站在那里,仔細(xì)一看,正是明非。 宴會結(jié)束后,各府眾人都離開了,明非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匆匆忙忙的跑出來,就為了見洛云溪一面,將話問個清楚。 他逼停了洛云溪的馬車后,一個箭步?jīng)_了上來,將剛剛撩開簾子的洛云溪一把抓住。 “云溪為何拒絕進(jìn)我府中,可是因沒那名分辱沒了你?” 明非的話語有些急切,抓住洛云溪的手腕也越發(fā)的緊了。 洛云溪甩了兩下,卻沒甩掉,只得放棄,對著明非不卑不亢的說道。 “云溪自問配不上太子殿下,還請?zhí)拥钕履m纏,況且太子殿下當(dāng)著我meimei云傾的面如此,怕是不妥?!?/br> 明非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洛云溪與洛云傾同坐一輛馬車,對著這個剛剛升級為自己未婚妻的人,明非還停留在這是洛云溪的meimei的感官上,一時沒能適應(yīng),經(jīng)洛云溪這一說,方才覺得卻有不妥,這才放松了手。 洛云溪揉了揉手腕,方才道:“太子殿下若是找云傾的,那我回避,若是來找我的,還是請回吧?!?/br> 洛云傾想要說句話,卻見明非已經(jīng)下了馬車,失魂落寞的離開了。 洛云傾本對明非無意,想要嫁他,不過是因為他的身份地位,只是此刻,見明非一心只在洛云溪身上,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感覺。 洛云傾要嫁入東宮之事,只半日功夫就傳遍了整個帝都,湘臨侯府內(nèi)也呈現(xiàn)出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里。太子妃,那就是未來的皇后,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而此人,就是自家的小姐,湘臨侯府內(nèi)的下人走路都不自覺的挺直了身板。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便已入冬,天氣漸寒,而李如芬這些日子病也的越發(fā)的嚴(yán)重,鎮(zhèn)日里躺在床上,下不得地,沒事的時候,只知道看著洛云傾的臉微笑,藥石無用,眼看著就沒幾日活頭了。 洛樊在她的床前陪了半日,聊了些過去的事情,李如芬掙扎著下了床,在床下摸了許久,終是摸出了一壇子酒。洛樊有些吃驚,不知李如芬病的如此重,竟還要喝酒? 李如芬笑了笑,她沒什么力氣,將那壇子酒拖出來后,再也拿不起來,洛樊幫著她將酒拿到桌上,不解的看著她。 “這是我釀的最后一壇瓊山露,侯爺,當(dāng)年你我因這酒相識,只是如今,小芬在不能給你釀酒了?!崩钊绶夷樕n白,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小芬最后求您,在我臨死之前,讓我看著云傾出嫁,可好?!?/br>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洛樊將李如芬從地上扶起來,攙到床邊坐下,沉吟了下,雖說皇上指婚,卻沒明確何日成婚,自己此刻前去求,難免有著急攀龍附鳳只限,只是如今李如芬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屆時她離世,洛云傾守孝三年,這婚約,怕是夜長夢多。 想到此處,洛樊點了點頭,道:“我這就去求求皇上。” 洛樊剛走,洛云傾便回了房,看見自己母親氣若游絲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云傾,你放心,娘定會挺到你出嫁的那一天。” 洛云傾眼角濕潤,點了點頭。 洛云溪這些日子并沒出門,每日去楚離那讀書,聽琴,也算愜意,只是洛云傾來讀書的時候卻少了些,畢竟是要當(dāng)太子妃的人了,多數(shù)的時候都在學(xué)習(xí)宮中的規(guī)矩。 洛云溪與楚離自那次親吻后再沒什么親密的接觸,洛云溪只當(dāng)自己做了一個桃花夢,釋然了。 “大小姐,大小姐,門口給你傳來了封信。” 綠瑤的聲音有些突兀,將正在讀書的洛云溪驚了一下,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洛云溪彎腰撿起放在一邊,看著綠瑤大驚小怪的模樣,突然間想起了洛銘。 “你這些日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倒像極了洛銘?!?/br> 綠瑤將手中的信放在洛云溪手中,笑了:“我哪里會像他那樣?!?/br> 說完在不管洛云溪,坐在桌邊吃起了瓜子。洛云溪對她這副模樣見怪不怪,顧自將信拆了。 信很短,只寥寥幾字,卻讓洛云溪的心微微沉了沉,只因那落款兩字:明非。 ☆、陰謀 明非的信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邀洛云溪出去小敘,但洛云溪覺著自己與他著實沒什么可敘的,便將那信隨便扔在了幾上,不再去管它。 “大小姐,我們好久沒出門了,不如今日出去逛逛吧?” 綠瑤趴在小幾邊上,一臉諂媚的看著洛云溪,洛云溪就著門看了看外面,本來就是冬季,有些轉(zhuǎn)冷,今日更是飄了雪花,落在光禿禿的桃樹上,絲毫看不出美意,只有寒意。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洛云溪搖了搖頭。 “今日還是算了吧,你若想出去,便自己去吧,記得早點回來?!?/br> 洛云溪平日里就寵綠瑤,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綠瑤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從塌上蹦了起來,就出了門。 洛云溪笑著看她出了門,找了件大氅,仔細(xì)將自己裹了,也出門去了。 侯府里的風(fēng)光一向是好的,不同于洛云溪院內(nèi),只種了桃樹,應(yīng)著四季的景,冬日里也開了些梅花。白雪點點,落在盛開的梅花上,粉妝玉砌,像極了落華山上的美景。洛云溪慢慢向前行著,踩在積雪之上,咯吱咯吱的聲響,雖然有些刺耳,卻意外的讓人愉悅。 荔香園中的書案香幾都搬進(jìn)了屋內(nèi),洛云溪看了看,便進(jìn)了門,楚離正斜在塌上看書,小幾上燃著幾縷香,味道與凌云寺的香有些相似,可讓人靜心。 楚離見洛云溪進(jìn)了屋,將書倒扣在案上,臉上笑意盈盈的。 “今日沒課,云溪冒雪前來,可是想我了?” 洛云溪認(rèn)識楚離已經(jīng)半年有余,習(xí)慣了他這渾話,再不像之前那般羞惱,她也不答話,就當(dāng)聽不見。徑自坐了,執(zhí)起案上的書,瞄了幾眼,這書不是楚離??吹摹墩搰罚瑓s是與之并稱為雙論的《策論》。 洛云溪對楚離看書的喜好已經(jīng)有所了解,這人雖然看似輕佻,可看的書籍無不是治國論道的經(jīng)典,可謂良才。只是為何縮在自家,卻是不得而知,自己雖然問過,卻被他笑著擋了回來,索性便不再問,左右這人也飛不出天去。 洛云溪看了幾眼,覺著書中所言,甚有道理,竟再不理楚離,自己看了起來。楚離見她如此,也不說話,笑著起身,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云溪手邊,一杯自己品了。這二人,一個看書,一個品茗,雖不發(fā)一言,卻是相得益彰,道是人間常態(tài),歲月靜好。 洛云傾進(jìn)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女子美如畫,男子靜如茶,看著美好,卻像利劍刺著她心窩。她剛剛?cè)チ寺逶葡姆坷?,沒見著人,卻單單見了那案幾上的信,落款的明非二字,就像身上沾染了的釉色,不疼,卻扎眼的很。 或許單單因為明非,或許,是為了楚離,又或者是為了李如芬流了的孩子以及僅僅剩下的生命,亦有可能什么也不為,只是單單的看不順眼,洛云傾的心里那埋藏已久的心思,竟再也按捺不住了,讓她想著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