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范大娘聽見推門的動靜,往門口望去,便見老伴邊搓著手邊沖著她笑,憨呼呼的,實則人長得還挺精神,就是笑的時候,一股子憨勁,有點兒丑。范大娘和老伴當了多年夫妻,初時有點排斥,同床共枕這么些年卻也成了習(xí)慣?!皼]找著村長?” “村長在家,跟他說了這事,他已經(jīng)往尤家去著。”范老漢窩到火塘旁,湊近了些。 “村長去尤家,你怎么就回來了?”范大娘扯了扯他的胳膊?!澳愕酶彘L一道,算了,還是我去吧。”老伴口齒不靈便,沒得做樁好事還落了埋怨。想著擱了手里的針線活,起身往外走著。 范家如果沒在場,就尤嬸子那性子,村長給她解決了難題,說不定還得嘀咕幾句。因為便是由著村長出面,尤嬸子的娘家沒能如愿,不好給村長下臉子,八成得把火撒在尤嬸子的身上。 “外頭好冷哩?!狈独蠞h側(cè)頭沖著老伴說了句。 范大娘懶得說這里頭的彎彎繞繞,說破嘴皮自家老伴也聽不懂,只揮著手道。“我穿得厚實,這里到尤家就幾步路,沒事兒?!?/br> 范大娘到尤家時,屋里吵吵嚷嚷的正說得熱鬧。 “尤嬸子我把村長喊過來,就是怕你拎不清,倪大夫可不止說過一遍,她數(shù)次斬釘截鐵的說過,凡是名聲不好的病人她都不會醫(yī)治。你可不能為著娘家人鉆死胡同,你記著娘家的情分,你跟倪大夫哪來的情分,倪大夫會為著你的面破例?別做這白日夢?!狈洞竽锾みM屋子就大聲的說話。 先把她的來意亮出來,她這話里頭可藏著不少話呢,端看尤家人有沒有機靈點的,抓住她的話往下說道,尤嬸子這事沒法說話,尤家人卻可以有話說,還有村長也是,左右都能把尤嬸子的娘家嗆回去。 不僅是倪大夫不能破例,連梨樹屋也不能破這個例啊,有一就有二,規(guī)矩壞了想要再立起來可就難嘍。不如從開始就端著個鐵面無私的臉,久而久之,咒罵聲自然會漸漸減少。畢竟還是有許多人受著倪大夫的好,總會站出來說話。 尤婆子的娘家嫂子戰(zhàn)斗力可不低,為著兒子的病,她算是豁出張老臉,各種撒潑打滾唾沫橫飛。動靜越鬧越大,窩在屋里烤火的周邊人家,都紛紛扯開了屋門伸長著脖子往尤家瞅著,豎起耳朵聽了會,聽出了點苗頭,趕緊撒腿就往尤家沖去。 最終,尤婆子的娘家嫂子被梨樹屋的人送回了附近的大塘村。尤婆子的娘家便住在大塘村,大塘村的名聲總得來說還是不錯的,倆村間也處了點情分出來。江村長便是念著這點子情分,才對著尤婆子的娘家嫂子好言好語,結(jié)果人家不領(lǐng)情,得,直接送回大塘村,他親自找大塘村的村長說道說道。 梨樹屋也有性子較為火爆的村民,離開尤家時,毫不客氣的指著尤婆子的鼻子罵道。“這般惦記你娘家,半點不念著村子,不念著倪大夫,更不念著夫家,這么拎不清,索性就直接回大塘村,余生都呆在你娘家,想來,你這般放心上的娘家,定會待你千般萬般好?!?/br> 這話說得可就有點誅心,尤婆子肚子的情緒直接xiele個干凈,兩眼一翻身子往后倒去,站在她身旁的大兒子,眼明手快的把老母扶住。尤家的其余人客客氣氣的送著鄰居離開。都狠狠的松了口氣,幸好有村鄰搭把手,否則,這事還真不知道會鬧成什么樣。 “完事啦?”慢慢吞吞才走過來的朱太婆,看著對面的一伙人,砸砸嘴,頗有些遺憾感。 正說著話的村民們,有位大娘趕緊走過去。“太婆,這天冷著呢,你咋出來了。尤家的事已經(jīng)完了,上我家坐著吧,今個午飯和晚飯都在我家吃著,你要聽熱鬧,我細細與你說叨說叨?!?/br> “好哩好哩。”朱太婆抿著嘴笑,笑得很可愛。眼看九十高齡,她的牙齒掉了不少,甭管是說話還是笑,她的動作都很小,莫名的帶了些羞澀感。都說老小孩老小孩,雖說村里就數(shù)她輩份最高,大伙卻很呵護她。 范大媳婦回到自家屋里,往火塘里添了兩根柴,又泡了盤茶擱桌上放著,自己端了碗,暖著手嘀咕道?!俺檀鬆?shù)脑捔R得好,這下尤奶奶該消消停停的?!?/br> “要不是為著尤家人,程伯哪里會當這壞人。說起來,十里八鄉(xiāng)的,也就咱村最是團結(jié),處得跟一大家子似的。所以說,盡管尤婆子不會說話,有時候討厭了些,可咱們該搭把手時還是得搭把手,碰著大面上的事,就不能顧著這些小摩擦?!狈洞竽锍脵C跟倆兒媳講些人情世故。 范二媳婦認真的看著婆婆,遂點著說?!澳?。我記著了。” “你啊,性子弱了些,不適合站出來?!狈洞竽飺崃讼露合钡念^發(fā),看著大兒媳說?!巴笤蹅兗?,擔子還得落在你身上?!?/br> “娘。你寬著心?!狈洞笙眿D笑笑,安撫了兩句。 范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生出來的閨女都隨娘,特別好嫁,因為范家的媳婦啊,就沒哪處不妥當,都是好的,娶回家當兒媳特別好。生出來的兒子都隨著爹的性子,便是一根藤出來的也沒這么像,又木又憨,有把子窮力氣,偏生干活也不見有多利索,雙肩還真挑不起一個家,范家的漢子娶媳婦最是為難。 說起梨樹屋的范家,都會感嘆一聲。這世間事啊,端是無比奇妙。 第17章 江村長自大塘村回來,見天色還早,琢磨著順道去趟悠南山。看看倪大夫有沒有尋到碑石,倘若尋著碑石,正好拿回村里刻字,待刻好字,他就召集全村說說悠南山這事,早點把碑石立到山腳下。 “桃次,隨我去趟山里?!苯彘L腳步頓了頓,沖著走在后頭和人說話的二兒子吩咐著。 和江桃次說話是楊三樹,揚三樹聽到山里這倆個字,眼神兒立即就有了變化,不經(jīng)意的問了句?!按彘L和江二哥進山干什么?”他倒是想問是不是找倪大夫有事,又有點心虛,怕別人知曉他對倪大夫的心思。這樣不妥當,姑娘家名聲最最要緊。 他現(xiàn)在都不再喊倪姑娘,而是隨著大伙一道喊倪大夫,就怕從這稱呼里,讓旁人嗅出點意味來。倪大夫如今可不比半年前,那些個心黑歹毒的人,倪大夫不愿意給出手治病,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是畏著村民們不敢有什么動作,暗地里卻盯得緊。他不能拖倪大夫的后腿。 “三樹有事沒?”江村長剛沒注意,聽到說話聲,才發(fā)覺和二兒子說話的是三樹。也不知倪大夫會尋塊什么樣的碑石,他這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塊大石頭,兒子還得憂心忡忡,不如把三樹也喊上,他在旁邊搭把手就成。 揚三樹聽著這話里有戲,壓住歡喜的心情。“冬日里哪有什么事,也就是屋里的瑣碎,村長有話就說唄?!?/br> “行。那就隨著一道進山。倪大夫說想把南山添個字,改名悠南山,我覺得悠南山比南山要好聽些。桃次就說,往山腳下立塊碑石,刻上悠南山三個字,往后啊,大伙就都能知道,要找倪大夫就進悠南山。昨兒下山時,倪大夫說她去尋碑石,這會正好在外面,就進山瞅瞅的,看碑石尋著了沒?!贝彘L邊往悠南山走邊說著話。 揚三樹聽著有點著急?!按彘L啊,這事不對啊,倪大夫上哪尋碑石去?便是尋著了碑石她也搬不動啊,咱們得趕緊上山,哪能讓她張羅這事呢,村長你昨兒就該跟村里說說,冬日里正是農(nóng)閑,又沒下雪也沒飄雨的,別說在外頭走動便是進山也輕松的很,這事該咱們村里的漢子來?!?/br> “我說哪里不得勁,總覺得不踏實,就想進山瞅瞅來著,原來是這么個原因,瞧我這腦子,年歲大了就是不同啊,一年不如一年的?!苯彘L嘆了口氣,伸手拍拍楊三樹的肩膀?!斑€是你們年輕人想的周到?!?/br> 三人邊走邊說話,很快就進了山,沒多久,就走到了茅屋前,卻見門窗緊閉。 江村長看著緊閉的門窗樂呵呵的笑了起來。“倪大夫下午一般不在屋里,八成啊,又在山里轉(zhuǎn)悠著,咱還是明兒上午過來。” “村長,依我看,要不咱們等等罷?”揚三樹好些天沒見著倪姑娘,怪想她的,這都到了屋前,總得見上面才能下山吧。想是這么想,可話卻不能這說?!暗酶叽蠓蛘f清楚,尋著了碑石就托村民帶個話,咱們進山來搬碑石。” 和倪大夫相處半年多,整個梨樹屋都清楚,倪大夫平素有事都是托村里人幫忙,她自己是輕易不下山的,至于是什么原因,誰也不知道,也有人好奇的問過,可倪大夫只是笑笑,大伙便知,倪大夫是不愿提起這方面的話,也就識趣的沒有盤根問底。 “我都沒跟倪大夫提起這岔,是該知會她聲?!苯彘L點點應(yīng)著。 江桃次便道?!暗?,我到附近看看,撿些柴枝順便看看能不能找點蘑菇逮只野味啥的?!?/br> “去吧。”江村長應(yīng)著,側(cè)頭看著旁邊的揚三樹?!澳阋部梢砸坏廊ィ形以谶@里守著就行?!?/br> 揚三樹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他還想著見見倪大夫呢,萬一他走后,倪大夫就回來了,村長和倪大夫說完話,肯定得下山,他能不能見著倪大夫還是兩說,說不準,就算見著面也是匆匆忙忙的掃兩眼就得離開。 “倪大夫左右就是在山里,倘若你們遇見了她,正好把事跟她說說?!苯彘L不知道揚三樹的想法啊,他繼續(xù)說著自己的想法。 “好。我四處看看的?!睋P三樹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悠南山說大也不大,倪葉怡捧著灰石頭帶著短尾灰巡視了半座山,她是從內(nèi)向外開始逛,這會兒,其實就在離茅屋的不遠處,她邊用神識細細的掃著山里的一草一木,連石頭沙砂都不放過,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些瑣碎。 甭管是灰石頭還是短尾灰,都聽得特別認真,也就竹葉青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不知是在睡覺呢,還是在沉默的聽著。 倪葉怡的注意力很集中,神識也就僅僅籠著五丈內(nèi)的范圍,有人進入她的神識范圍內(nèi)才會引得她的注意,因此,即使離茅屋不遠,她也沒發(fā)現(xiàn)茅屋周邊有人,待她再走近些,茅屋到了神識范圍內(nèi),自然就能發(fā)覺。 揚三樹和江桃次分別往倆個方向走著,江桃次是真的在撿柴枝尋蘑菇逮野味,而揚三樹則四處張望著,看到了有柴枝蘑菇他就彎腰撿下,至于野味,今個沒空搭理。 倆人初時還能彼此看見個背影,慢慢的,就越走越遠,揚三樹直徑往山里面走去,江桃次則是哪里有柴枝蘑菇他就往哪里走,走啊走走啊走,冷不丁的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倪大夫。 感覺到有人靠近,倪葉怡迅速望過去,很快,不遠處的漢子就抬起了頭,見是熟人,她抿嘴微微笑著。“江二哥?!币娭掷锏牟裰α阈堑膸讉€蘑菇,以為他是特意進山來撿柴枝尋蘑菇的。 “倪大夫。我爹在茅屋前等你?!苯掖魏┖┑男χ?。 倪葉怡愣了下。“是特意進山的?可是尋我有事?”說著就往茅屋走,倒是不著急巡視山里情況。 “對。為著碑石的事?!?/br> “碑石啊。我尋了塊上好的碑石,就在廚房里擱著呢?!蹦呷~怡笑笑,走到江桃次面前?!敖缁孛┪堇锖缺瓱岵??” “好啊?!痹拕偮湟簦掖斡旨奔钡恼f。“喔,不行,我得去找找三樹,他也在山里,爹跟你說完事,一會該下山,得先把他找回來?!?/br> 倪葉怡不慌不忙的說。“江二哥莫急,讓我家小白兔去,它對山里熟悉著,定能把揚兄弟喊回來?!?/br> “那行?!?/br> 梨樹屋的村民對小白兔和竹葉青都熟悉著呢,這倆只也機靈的很,頗通人性,江桃次也深知這事,才會相信小白兔真的能把三樹帶回來,省了他在山里到處跑,這天怪冷的,還是屋里舒服。 遠遠的便見著站在茅屋前的江村長,倪葉怡走近了些,笑著喊了聲。 “倪大夫。”江村長邊搓著手邊說話。 倪葉怡趕緊開了屋門,往炭盆里添了幾個炭塊,把火鉗理了理,出門時她特意把炭火用灰妥當?shù)穆裰@會翻出來,再添幾個炭塊,屋里很快就能熱乎起來。她又進廚房泡了兩杯熱騰騰的茶。 待著江村長父子倆烤火烤得渾身熱乎時,小白兔蹦蹦跳跳的將揚三樹帶回了茅屋,它回到屋里,飛快的往主人腳邊撲去,咕咕咕咕的叫著,一股子撒嬌味。倪葉怡聽懂了它的撒嬌,彎腰將它抱在懷里,給它撓著下巴撫著腦袋。 揚三樹是跑回來的,一點都不覺得冷,渾身冒著熱氣兒,見他真不冷,幾人就直接進了廚房,看到擱廚房角落里近半丈高的碑石時,三人都有些傻眼。這么大一塊碑石,倪大夫是怎么弄回茅屋的? 倪葉怡還以為他們是見著這么好的碑石有些震驚呢,故,等了會,才開口說?!按彘L,你看這塊碑石行不行?” “這碑石是特別好,看著就大氣,待刻上字,立到山腳下,肯定會更顯氣勢。只是,倪大夫這碑石,你是怎么弄過來的?”江村長是真好奇啊,這石頭都快到他胸口,反正他一個人是沒法搬動。 再瞅瞅這碑石,多干凈啊,都沒個磕碰,搬得定是相當輕巧。要是梨樹屋的村民幫著搬的碑石,直接能搬回村里是吧,壓根就不用擱茅屋里放著。 呃……倪葉怡瞬間就有點傻眼。她把這岔這給忘了!總想著要注意些,不能露出一點破綻,可是生活啊,計劃真是趕不上變化,冷不丁的她就露了個餡,要怎么來描補? 揚三樹倒是沒有村長想得那么深?!澳叽蠓?,往后這些個重活粗事你都別動手,直接交給我們張羅就行。手里頭的事再多,只要倪大夫開了口,怎么著也得先把倪大夫的事辦妥當?shù)?。?/br> “是這么個理。”江桃次跟著附和了句。這么重的大石頭啊,也不知道倪大夫費了多少心思才弄回茅屋里的,也怪他腦子不機靈,昨兒怎么就沒想到這岔呢?!澳叽蠓蚰悴辉敢庀律?,便是托小白兔帶話也行,村里有不少人識字,離得近,看到字條一會的功夫就能進山?!?/br> 倪葉怡順勢不著痕跡的偏著話題?!耙簿瓦@一回,往后啊,我自會量力而行,遇著難事就找鄉(xiāng)親們幫忙。這碑石要是能行,就把它搬下山,余下的瑣碎就勞煩村長多多費神?!?/br> “倪大夫忒客氣,放心罷,這事我定會妥妥的辦好,找十里八鄉(xiāng)最好的匠師來刻這字,不能浪費了這么塊的碑石?!苯彘L看著擱在角落里的碑石,高興的眼睛都瞇了起來,這碑石可真好,氣勢足足的! 閑說了會子話,倪葉怡送著江村長三人離開,目送他們遠去,她才狠狠的松了口氣。好險吶,往后得再謹慎些。 第18章 沒兩日,江村長親自上山來通知倪葉怡,特特選著上午過來,精神抖擻紅光滿面,不知道有還以為他遇著了什么喜事呢。 茅屋里這會正熱鬧著,鄰村連家屯的尋著梨樹屋的親戚,請親戚領(lǐng)著他們來山里找倪大夫瞧病。是個和善厚道的人家,從未聽說過和哪家哪戶紅過臉,梨樹屋的村民半點不耽擱,就領(lǐng)著自家親戚往山里來。 看病的是位中年漢子,一眼瞅著,還當是位老漢,實則才堪堪四十歲,就是日子苦了些,風里來雨里去,年頭年尾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忙著,沒個停歇,平素吃喝方面也沒太注意,甚為節(jié)省,以前仗著年輕,有點兒病痛,咬咬牙忍著,慢慢的時日久了些,漸漸麻木,疼著痛著也就成了習(xí)慣。 這趟是痛得委實厲害了些,把這漢子疼得直打滾,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汗水沾滿了衣裳。把家里人嚇得夠嗆,反應(yīng)過來后,慌慌張張的往鎮(zhèn)里送,大夫說沒得治,讓他們準備后事。 漢子的媳婦不愿意相信,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個勁的求著醫(yī)館里的大夫,大夫不落忍,直說不是他不想治,而是他沒這個本事,給指了條路,或許可以找住在梨樹屋南山的小倪大夫看看,她年歲是輕了些,近半年里卻治了好幾個疑難雜癥,說不準她能有法子,妙手回春救回你丈夫。 漢子的家人得了這么個希望,連聲問著有關(guān)小倪大夫的事,醫(yī)館里的大夫倒也沒隱瞞,把自己知道的都仔細說了出來,醫(yī)館里還有三五個前來看病的患者,都紛紛說著自己知道的消息。 見有這么多人說小倪大夫的好,漢子的家人稍稍安心了些,連忙帶著漢子回了連家屯。他家并沒有梨樹屋的親戚,可大嫂的娘家弟媳好像是梨樹屋的,曾聽大嫂說起過一嘴。 就這樣,拐七拐八的,漢子的家人總算托到了關(guān)系,走進了南山見到了小倪大夫。 連家屯的農(nóng)戶多數(shù)都姓連,漢子也姓連,他們這輩是個春字,他叫連春海,平素稱呼都是喚他最后一個字再帶輩份。 倪葉怡基于禮貌稱他為海伯,他媳婦則是海大娘,剩下的就略略頷首微笑帶過。 江村長過來時,倪葉怡剛好給連春海把完脈,他這病還真有點棘手,不止一種病,挺麻煩的,要不是她能用神識觀其內(nèi)在,除非遇到真正的神醫(yī),還就只有準備后事的份。 “我可以先肯定的告訴你們,這病能治好,但,你們得有心理準備,海伯這病便是能治好,往后也不能再下地干活,只能在家里做點輕便些的活,一定不可以勞累,而且每天的飯食也有要注意的,稍后我再細細跟你們說?!?/br> 倪葉怡對著走進來的江村長笑笑,柔聲和旁邊的婦人道?!皠跓R家嫂子給村長上杯熱茶。” “倪大夫我這沒事,你先忙著?!苯彘L自顧自的往角落里坐著。 連家人起身頗為拘謹?shù)臎_著江村長見禮說話。 江村長和和氣氣的笑道?!坝貌恢蜌?,坐著都坐著,看病要緊,別太緊張,倪大夫人特好?!?/br> “村長,喝茶?!饼R家嫂子遞了杯熱騰騰的茶過去。 江村長接過茶,笑了笑。 “再者,海伯這病,不止一種,大小足有數(shù)種,想要徹底醫(yī)好,頗費功夫,一時半會的還真沒法全愈,需得慢慢來,最好啊,你們暫時住在山腳下,離山里近,每日上午過來趟,待病情穩(wěn)定些,約摸著得半個月后,你們就能返回連家屯,往后呢,隔三差五的再來趟我給把把脈?!?/br> “海伯這病得時刻盯著,萬萬不能馬虎,要是早早的過來醫(yī)治,還用不著這般麻煩,他這會啊,已經(jīng)是萬分棘手。所以說,身上有哪兒不太舒服,別總想著忍,很多時候,本來不大的毛病忍著拖著就成了惡疾。” 倪葉怡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說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具都細細說妥,她才起身抓藥,一日熬兩回藥,還得再配些藥丸,有些藥材較為罕見,她的存貨也不多,還得想法子弄點藥材。 “山腳下有個空屋,依我看,直接借住也行,你們想怎么辦?與我說道說道,我著手安排。”江村長溫言溫語的問。倪大夫做善事,他們梨樹屋不能拖后腿啊,能搭把手就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