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細雨霏霏也挺好?!睗£枌⑹稚斐龃巴?,雨滴落在掌心冰冰涼涼甚是愜意。 “瀟瀟春雨,依依柳絮,倒是個游湖的好天氣,不如我們出城游湖可好?!?/br> 游湖二字令潯陽想起了前世那個陰雨綿綿的日子。那時慷王初登大寶,慎王府人心惶惶,潯陽亦寢食難安。就在那樣的時候,彭四郎約她雨中游湖,卻是為了告訴她他將成為金城的駙馬。自小的情份,在那日全部斷絕,而那之后潯陽連小舟也不愿登了。 “忽有些乏了,改日吧。”憶及前世那段肝腸寸斷的日子,潯陽實在難以舒懷。 “那,郡主先好好休息?!迸硭睦梢延洸坏眠@是潯陽第幾回拒他了。 屋外的雨仍淅淅瀝瀝下著,彭四郎手里握著傘卻不撐開,任斜雨打濕春衫。潯陽的心他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她和榮慕的交情到底有幾分,他是不是會失去她? 這場雨斷斷續(xù)續(xù)下到了第二日清晨,晨曦灑在新開的桃花上,鮮嫩的花瓣抱著七彩露珠,抵抗著春風(fēng)的爭奪。 蓮珠一面幫潯陽梳妝一面說著自己打聽來的趣聞。 “郡主可記得嘉賓樓的林老板,以前多老實巴交的一個人,昨個那榮慕在嘉賓樓設(shè)宴,林老板穿著一身血衣去砸場子了。那衣服上面用血寫著‘榮氏惡霸,強取豪奪’,林老板還說要去告御狀呢?!鄙徶檎Z氣里滿是解氣的暢快,這榮慕幾次對郡主不恭敬,活該有此下場。 潯陽雖也樂意看榮慕的好戲,但難免要深想一層。榮慕強買嘉賓樓已非昨日之事,正如蓮珠所說,林老板向來怕事,忍氣吞聲多時又突然發(fā)作,若說背后無人指使誰又肯信。昨日白晝彭四郎才說要為民除害,夜里就有了這樣的事,莫非是他的手筆? “后來呢?”潯陽問道。榮慕那等脾氣又豈會由著林老板在眾多人面前下自己的面子,想必這場戲后頭才更精彩。 “后來榮慕把林老板給打了,好在有人攔著才沒傷性命。跟著順天府的人就去了,榮慕當(dāng)眾打人被收監(jiān)了。” 這場戲可真是熱鬧,榮慕廣邀親朋,結(jié)果卻是看了自己的笑話,早知如此昨夜便去赴宴了。那么多雙眼睛看著榮慕把人打了,要想脫罪只怕不易。榮妃慣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可是慷王未必愿意淌這趟混水。此事前世不曾發(fā)生,結(jié)局如何潯陽也看不明白,不過教訓(xùn)了榮慕倒真是大快人心。 “此事多留心打聽著?!睗£柗愿赖馈s慕惹出了這樣的事,想必內(nèi)廷侍衛(wèi)的優(yōu)差也要打水漂了,后續(xù)之事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再如前世那般,還是多留心些為好。 蓮珠最愛這種包打聽的事情,歡喜應(yīng)下。 “對了,唐近近來如何?” “挺乖順的,掃地澆花劈柴擔(dān)水,照郡主吩咐,給他安排的全是最苦最累的活。這唐近倒做得挺順手,瞧外頭那些桃花,都是他養(yǎng)的,開得多好?!?/br> “他就沒有半點怨言?”潯陽總覺得唐近這不溫不火的性子成不了氣候,想著苛待他一段時日興許他會懂得俗世的生存之道。 “沒有。” 如果潯陽沒有記錯,唐近出人頭地的機會就快到了,可是就憑他現(xiàn)在這個模樣如何成事?莫非是她強行將唐近收入慎王府而毀了他的前程?也罷,毀就毀了吧,不為敵所用就好。 “趙大娘年紀(jì)大了,清早洗茅房實在辛苦,也讓唐近去做吧?!?/br> 第23章 下毒 京城惡霸榮慕被收監(jiān)待審的消息已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人人都盼著順天府尹李仕元能當(dāng)回好官,最好可以把榮慕關(guān)一輩子。 衙門里的李仕元噴嚏不止,榮慕橫行京都時常不將他這個知府放在眼里,他又何嘗不想讓他吃點苦頭,可畢竟自己是慷王的門生,此案如何判決還得看慷王的意思。 榮慕是榮家獨子,他這一入獄榮家豈能坐視不理。榮妃深夜得知消息立刻便給慷王遞了密函,本以為自己的弟弟很快便能放出來,哪知慷王那邊全無回音。 此事全城矚目,背后又是慶國公府在策劃,慷王如何好隨意袒護,落人把柄。為了一個榮妃拿皇位冒險,不值得,但若真嚴懲了榮慕,榮妃那枕邊風(fēng)的力道也不容忽視。 榮慕吃了三天牢飯,雖說餐餐都是珍饌,用度也沒受虧待,可既沒過堂又不放人,沒消沒息地坐著牢榮慕如何能忍,天天在牢里砸東西,叫囂著不會放過李仕元。 牢頭又拎著食盒過來,今日榮慕已經(jīng)砸了六次了,牢頭也預(yù)著多給他砸?guī)缀校凑y子是榮家出的,送的次數(shù)越多,拿的賞錢也就越多。 如今已近黃昏,榮慕也實在餓了,勉為其難讓牢頭把食盒放下,吃了幾口飯菜。正咬著紅燒排骨忽又覺著就這么服了軟似沒骨氣了些,于是又將飯菜砸到了地上。 “你們是豬養(yǎng)的吧!送個飯都不會,涼成這樣怎么吃!”榮慕踹了一腳地上的食盒,食盒滾至鐵閘門,撞上了門又往回滾了半圈,搖搖晃晃停下。 榮慕扯著喊得累極的嗓子吼道:“再去買,爺吃不上熱飯你們都別指望保住飯……” 話未說完,榮慕卻吐起了白沫,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蓮珠哪來的門路,榮慕中毒的消息竟也讓她打聽了來,歡歡喜喜來向潯陽邀功。 “人死了嗎?”潯陽正摘著桃花,一個不慎折斷了桃枝。倘若榮慕死在了牢里,只怕榮妃該和慷王反目了,莫非是彭四郎下的毒? “聽說中毒不深,李知府及時請了太醫(yī)去瞧,救回來了。”蓮珠在想,老天爺可真不開眼,果真是禍害遺千年。 潯陽秀眉一挑,原來是慷王的手筆。只怕榮家那些蠢貨要把賬記在慎王府和慶國公府頭上了,也罷,反正梁子早已結(jié)下,多一根少一根又有什么差別。 “那案子還沒判嗎?”慷王遲遲不了結(jié)此案不就是顧忌著榮妃么,現(xiàn)下于榮家而言還有什么能與下毒害命相提并論的,榮妃與慷王該更加同仇敵愾了。 “判了,嘉賓樓歸還了林老板,因榮慕突發(fā)急癥免了杖刑,全用銀子抵了?!?/br> 榮家最不缺的便是銀子了,這判決既護著了榮慕又讓人沒法挑錯處,慷王伯伯的手段果真了得。 潯陽瞧了瞧被自己折了枝丫的桃樹,桃枝折了就無法復(fù)原,只能再修剪其他樹枝。他們與榮家的恩怨,再修補也無濟于事,倒不如想辦法把這枝椏修得齊整些。 潯陽將那斷枝丟在土中,愿它化作春泥更護花,也不枉費了唐近的悉心養(yǎng)護。 正拎著花籃打算上小廚房做些桃花糕孝敬母親,鄭氏身邊的婢女帕兒正來傳話。 “王妃遣奴婢來問郡主,一會兒王妃要上觀音廟上香,郡主可要隨行?” 母親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到廟里給大哥陽湍上香祁福,今日明明是廿三,怎么就要去上香了。 “好像是求菩薩保佑王爺能爭得出使烏蘭國的差事?!?/br> 原來是此事,竟然這么快就開始議定人選了。 前世今夏,慷王奉旨出使烏蘭,唐近隨行,并在烏蘭國破了兩個王子的謀反案,促成了烏蘭與大數(shù)的邦交。至那之后兩國通商,百姓得益人人稱頌,圣上更破格提拔了唐近。 “王妃為了這事兒一宿沒睡,都說柔然覬覦咱大數(shù)的疆土,湍大爺在北邊守得辛苦。要是烏蘭不肯賣戰(zhàn)馬給咱們,柔然一出兵,湍大爺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