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聽潯陽如此說,唐近越發(fā)失落,原還保有一絲幻想,現(xiàn)已徹底破滅。 “論面人,我擁有無數(shù)。但論唐大人送的禮物,那便是屈指可數(shù)了。如此珍貴,我又怎會不喜歡呢?!?/br> 唐近那雙眼眸從灰暗到炯炯如炬只在一剎,道:“那往后我便多送郡主些禮物?!?/br> “潯陽無功,豈敢受祿。” “不?!碧平溃疤平诩t塵的每一日都是郡主的功勞。” 那雙閃著晶光的眸子直直盯著潯陽,潯陽避著眸光卻仍覺得周身火燒一般。 “郡主?!碧平龅?,“你信那面人永遠都不會壞嗎?” 潯陽遲疑,她并不相信面粉做的東西放久了能不發(fā)酸發(fā)臭,卻又怕實話實說會傷了唐近。 唐近見她不語便已明白了:“郡主不信,是嗎?” 潯陽低著頭仍在措辭,唐近又道:“方才那小販與我賭誓,說是若這面人三年之內(nèi)若是壞了,他愿把那面人吃進肚里。唐某也想與郡主打一個賭,可否?” “唐大人現(xiàn)在是越發(fā)沒有出家人的樣子了,竟還與人對賭?!?/br> “唐某早已不是出家人。”唐近的目光片刻不曾離開潯陽,自從心里有了她,他便不再屬于佛門了。佛說紅塵紛擾,他愿為她遮擋所有塵沙。 “那唐大人想賭什么?” “若是這面人三年不壞,郡主可否許唐某一個心愿?!?/br> “那若是壞了呢?” “那唐某許郡主一個心愿。” 潯陽笑道:“三載寒暑,縱是它真如泥石一般經(jīng)久不壞,我若有心毀它,豈有不壞之理。” “郡主舍得嗎?” 潯陽啞然。 唐近歡喜道:“那便就此說定了,那面人還請郡主妥善保存?!?/br> 第54章 御審 一樁皇孫弄權(quán)的案子在京都掀起一陣狂瀾,金沛如今連家門也不敢邁出,躲在屋里焦急得頭發(fā)也快白了。 金沛之父慷王何嘗不是如坐針氈,金沛頑劣他豈不知,卻沒料得會被慎王黨借題發(fā)揮,化小為大。 慷王得悉消息后,還沒來得及布局挽救,先被他父皇急召入宮,為的卻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 陛下用意再明顯不過,他若再要出手便是目無君上了。 慷王自宮中回府后不久,皇帝陛下親臨大理寺主審此案的消息也便傳來了。 金沛跪在慷王腳邊失聲哭求:“父親,孩兒知錯了,求您救救孩兒,孩兒不想死!父親!” 慷王心中悲痛,卻仍是揮開了金沛的手:“沛兒,為父雖為皇子,但今次卻保你不得了?!?/br> 金沛五雷轟頂般,渾身失了力氣,伏在地上哭泣?;始易拥芸v情聲色何其尋常,為何到了他這兒就保不得了! “為父會向陛下求情保你性命,待他朝大權(quán)在握,你仍是尊貴之身?!?/br> 金沛聽明白了父親這是要犧牲他以保全大局,而如今除了相信父親功成之后會救他出水火還能如何? 大理寺中,十?dāng)?shù)名百姓獲選在堂外聽審以證公允。 皇帝陛下端坐堂上,唐近立于旁側(cè)。 京昇戲班班主顫顫巍巍跪于堂下,頭也不敢抬起。陛下問什么,他便答什么,欺君之罪他是如何也擔(dān)不起的。 陛下正要命人去傳召金沛,侍衛(wèi)來報,慷王已將金沛綁了來。 慷王與他那五花大綁的兒子金沛一同下跪,慷王請罪道:“兒臣教子無方,以致沛兒鑄下大錯,請父皇責(zé)罰?!?/br> 金沛嘭地一聲叩首,道:“請皇爺爺不要怪責(zé)我父親,一切皆是孫兒一人之過。孫兒一時糊涂犯下此錯,父親知曉后已教訓(xùn)過孫兒,孫兒知錯,后悔莫及,只求皇爺爺重罰,以謝天下?!?/br> 皇帝沉默了良久,方問金沛道:“那鄭興的死,可與你有關(guān)?” 金沛身軀一顫,若拋開鄭興不說,他的罪名不過是意圖輕薄良家婦女和誣告他人,既便重判也不過是收監(jiān)。待朝慷王登基,尋個理由也就能出獄了。但若認(rèn)下了鄭興的命案,一命償一命,誰也救不了他了。 金沛悄然側(cè)頭望向自己的父親,慷王閉著眼沉沉點頭。陛下為了民心要犧牲孫子,而慷王為了陛下的心也只能放棄兒子了。慷王深知,若是保不住慷王府,他將失去的就不只是一個兒子。 金沛撐著地面的雙臂忽沒了力氣,匍匐在地上渾身戰(zhàn)顫。 皇帝如黑夜般沉穩(wěn)的聲音又再響起:“金沛,鄭興之死,是否與你有關(guān)?” 慷王也沉聲道:“沛兒,如是答話?!?/br> 這一語,如催命符。 金沛緩緩抬起頭,望著父親冷漠的眼神,心如死灰,答皇帝道:“確是孫兒所為?!?/br> 皇帝微微頷首,敲響了驚堂木,道:“金沛惡行斑斑,今均已認(rèn)罪。雖已悔悟,然罪行深重,不嚴(yán)懲無以證視聽。故依大數(shù)律例,處斬監(jiān)候?!?/br> 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聽得金沛心驚膽顫,“斬監(jiān)候”三字像有攝魂之法般抽去了他渾身精力,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