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周書榕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光,他盯著路寧的發(fā)頂,語氣一如既往地溫和:“路寧,相信我,沒有父母是不愛子女的,也許你的父親有什么難言之隱!你已經長大了,不管有沒有父母,我都相信你會過得很好!” 路寧抿了抿唇,低聲道:“也許吧!” 周書榕見她仍舊一臉情緒低落的模樣,又去廚房端了一個熱乎乎的小蛋糕出來:“嘗嘗這個,聽說很多小姑娘都很喜歡蛋糕!” “這是你現(xiàn)烤的?”路寧好奇地問道。周書榕一看就是成熟精英男人,竟會做甜點,而且還做得有模有樣,實在有點超乎她的想象。 周書榕微笑著點頭:“嘗嘗,合不合你的胃口。你要喜歡,待會兒我教你怎么烤蛋糕,很簡單的!” 路寧被蛋糕所散發(fā)的香味所吸引,拿起勺子挖了一口,蛋糕香甜細膩,味道真的很不錯。 她忍不住眼睛一亮,不住地點頭:“好吃!” 周書榕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頭微微向前傾,神色溫柔地看著路寧:“吃吧,吃完我教你做,下次還想吃了也可以來找我,這是我的電話!” 他拿出名片,在背后劃了劃,又記下了另外一行數(shù)字。 路寧被蛋糕引誘得忘了自己今晚的目的,及至裴淵的電話傳來,她才猛然驚醒。 “喂,我……” 電話一接通,路寧正想說自己還在買書,但電話里裴淵已經聲色冷厲地說道:“下來!” 路寧怔了一下,電話里傳來裴淵粗重的喘息聲:“我再說一聲,馬上下來,我在樓下等你!兩分鐘,你若再不下來,我就上去了!” 路寧聽懂了,裴淵不知從哪兒知道她跑到周家來了。而他現(xiàn)在就在周家樓下等著。 顧不得其他,路寧連忙抓起書包,沖周書榕道:“周叔叔,謝謝你今天的招待,我要回去了!” 周書榕起身笑道:“沒事,我送你下去?!?/br> 路寧正想說不用,周書榕指了指電梯:“我不送你,你怎么下去!” 路寧這才想起,這棟公寓的電梯也要刷卡才能正常使用。 周書榕把路寧送到樓下,正好跟裴淵相撞。 瞧見路寧安然無恙,裴淵面色一松,雙眼不悅地瞥了周書榕一眼,走過去,一把拉著路寧,語氣很不好,指桑罵槐道:“老師平時怎么教你的,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往獨居男人家跑,遇到人面獸心的家伙,怎么辦?” 路寧指著自己:“我沒……” 裴淵一掌拍下她的手,拉著她就走:“你什么你,回去給我寫檢討!” 被完全忽視了周書榕依舊含笑站在原地,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裴淵的失禮。直到汽車一溜煙地走了,他才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抹厲色,隨即大步急切地回了樓上。 路寧上車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成杰竟坐在后座。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裴淵扭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挪開視線把車開出了小區(qū),誰也沒有回答路寧的話。 汽車駛上馬路,裴淵一邊等著綠燈,一邊敲打著方向盤說:“我的表現(xiàn)你看到了,至于他會不會相信我,這就難說了!” 路寧正一頭霧水,后座上成杰帶笑的腔調響了起來:“我明白,你剛才的表現(xiàn)很好,攻擊性十足,就像一只被人侵占了領地的雄獅。裴先生,你不開公司了也可以去做演員嘛,相信我,你比你們公司的許多演員專業(yè)多了!” 裴淵回頭白了他一眼:“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 成杰連忙挽救:“開玩笑的,別當真!” 路寧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這兩人在打什么啞謎,似乎裴淵剛才的生氣都是裝的,只是做給周書榕看的? “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路寧小聲問道。 裴淵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若不然,她也不會跑來找周書榕了。 路寧訕訕地笑了。 成杰坐直身,拍了一下裴淵的肩:“行了,事情已經發(fā)生了,再瞞下去也沒必要,你專心開車,還是我來跟路寧說吧!” 成杰神色嚴肅地盯著路寧:“接下來我說的這件事可能超出你的想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程永康、彭哲明和潘虎成的死都不是意外。這件事還牽扯出了一樁陳年舊案,你的母親……而我們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為周書榕是嫌疑人之一,前幾天就安排了警員在暗中盯著他。所以你一跟他見面我就知道了?!?/br> 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引起他的注意,成杰沒有讓警察直接上門找路寧,而是打電話給裴淵,讓他過來接路寧。 路寧大致聽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母親當年被程永康幾人所害,而周書榕是她當時的戀人,他是回來尋仇的?” 成杰點頭:“準確地說,周書榕目前還只是嫌疑人之一,具體是什么情況,還很難說。總之,在沒排除掉他的嫌疑之前,他很危險,你以后不要接觸他了!” 若不是路寧也算是當事人,現(xiàn)在又卷了進來,他是不會跟路寧說這些的。 路寧皺著眉頭說:“若事情真如你們所說,那程永康幾個也是罪有應得,周書榕這做法算得上是為民除害了!” 成杰的臉立即垮了下來,神色嚴厲地盯著路寧:“以暴制暴扭曲了道德公義,一個人犯了罪自有法律來嚴懲,誰也不能去審判他人,更不能打著復仇的名義去終結別人的性命。這樣的行為與程永康幾人又有什么區(qū)別?路寧,我們警察,作為國家法律執(zhí)行者與捍衛(wèi)者更是要保持著客觀的立場,依法行事,不能帶入任何的私人情緒。” 路寧扁嘴,不滿地說:“這不是保護犯罪分子嗎?那這警察做得還真沒意思?!?/br> 成杰拍了一下她的頭,警告道:“我再說一次,程永康幾人有罪,應該由法律來制裁他們。誰也無權終結他人的性命!” 路寧反問:“是嗎?若法律真有用,那這位潘大狀又怎么會下海發(fā)財?” 潘虎成當年在法院工作,他幫程永康幾個壓下了這樁案子,沒過幾年,就下海開了律所,發(fā)展得紅紅火火的。這里面的貓膩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出一二來。 成杰眼神堅定地說:“這不是法律的錯,這是不法分子鉆了法律的空子!” 眼看兩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裴淵連忙扭頭輕輕拍了拍路寧,示意她別跟成杰對著干。 路寧只得悶悶不樂地偃旗息鼓。 但因為心中有氣,直到下車時,她也沒搭理成杰。 裴淵無奈地笑了笑,歉意地說:“路寧心直口快,成隊別跟她一般見識!” 成杰聳肩無奈地笑了:“行了,小姑娘嘛,正義感十足,我能理解。尤其是這事又跟她的親人有關,她若是一點意見都沒有,那才怪了?!?/br> 接著他話音一轉又說:“你待會兒問問路寧今晚跟周書榕說什么了,我擔心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br> 裴淵雙手插兜,點頭道:“好,我明白了,今晚的事麻煩成隊了!” 成杰搖頭:“應該的,路寧是我的徒弟。不過接下來幾天,你最好把路寧盯緊一點,千萬別讓她再跟周書榕接觸了。若周書榕真是兇手,那他真的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 “我明白。”裴淵的目光落到他掌心里的兩根長頭發(fā)上,頓了兩秒,“結果出來告訴我一聲,路寧很可能已經猜到了,我還得回去安撫她!” 成杰表示理解,拍拍他的肩:“辛苦了!周書榕的樣本我們已經弄到了,明天結果應該就能出來,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營養(yǎng)液,謝謝大家,群么么^_^ 這幾天太忙了,沒空回復大家,還有一章超級大肥章就完結了,明天要出遠門,后天要坐一天的車,不知道能不能寫完,這一章可能要推遲到三號晚上更新了,在這里跟大家說一聲抱歉啦 ☆、第71章 071 結局(增加了番外) 說是要安撫路寧, 其實裴淵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撫她。 因為路寧對這件事的反應太平淡了, 她關注的更多的是公平與正義,至于周書榕是不是她的父親, 她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也不在意。 因此,裴淵跟路寧談話的時候,未免有點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的感覺。 “你說周叔叔?他啊,他叫我進去做客,親自做了飯給我吃, 又給我烤了一個小蛋糕,若不是你打電話來,他還要教我怎么烤蛋糕呢!” 聽這口氣, 他們似乎相處得還不錯。裴淵的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索性把話敞開了說:“路寧,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我承認,瞞著你這件事是我不對, 但你還小, 我不希望你卷入這些大人的陳年舊怨中,這對你沒有好處?!?/br> 他都這樣說了,路寧也沒辦法裝傻,想了想,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但我注定會卷進去,對嗎?周……他對我蠻好的, 比較熱情客氣,似乎也比較了解我,知道我的飯量很大,其他的就沒有了。真的,我沒跟他說其他的,而且他是不是這……我父親,我也不在意。” 裴淵相信她說的是真的,放下心來,摸著她的頭說:“嗯,既然如此,路寧答應我,不要再跟他見面了,好嗎?” 路寧現(xiàn)在已經從成杰的口中知道了緣由,也知道了這些年的是是非非,對于再見不見周書榕并沒有太強烈的**,便答應了裴淵。 不過不見面,并不代表兩人再也沒有聯(lián)系。 當天晚上十點剛過,路寧正準備睡覺的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路寧接起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等了幾秒,電話還在響,路寧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道熟悉的中年男聲。 “路寧,是我!” “你是周叔叔,你換號了?”路寧記得,自己今晚存了他的號碼。 周書榕的笑聲從電話中傳來:“對,路寧,我想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路寧心里咯噔了一下,沒有說話。 電話里靜默了一會兒,周書榕又說話了:“路寧,我知道現(xiàn)在我若是還不說,只怕以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想,有些事由我告訴你比較好。其實說起來,我應該算是你的養(yǎng)父。當年我與你母親相戀,后來你母親意外懷孕,本來我們準備馬上結婚的,但后來你母親在下班的路上出了意外,那個孩子……也就流掉了?!?/br> 說道這里,周書榕的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哽咽:“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但卻……你的母親也因此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而且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她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甚至有自殘的傾向。我和你外婆很著急,試了很多方法都對她的病情并沒有任何的幫助,就在這時,我在醫(yī)院撿到了你,為了安撫你的母親,我把你帶了回去。” “果然,你的到來漸漸撫慰了你母親心中的傷痛,她逐漸走出了過去的陰影,我們一起學著照顧你,一起帶你出去游玩,一起規(guī)劃要讓你上哪兒的幼兒園……這樣平靜的生活過了三個月,就在我準備與你母親領證的前夕,你母親無意間在電視節(jié)目上見到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她的病情再次復發(fā),甚至比上次更嚴重,哪怕把她關在一間只有一張床的房間里,她也會以頭撞墻。” “你外婆絕望了,她不想拖累我,拒絕了我結婚的提議,讓我走,不要再回來。我去了米國,有了新的人生,成了人人艷羨的成功人士,但午夜夢回,我總是沒辦法忘記曾經的一切。我的心早就已經被仇恨填滿,容不下別的東西。這些年,我學習各種知識,研究電視劇中的各種犯罪案例,調查仇人的各種資料,在腦海中模擬怎樣才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我的仇人?!?/br> “我成功了。路寧,我的時間不多了,打這個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見到你我很高興,你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我想你母親地下有知,她也會很高興,唯一的遺憾是你外婆沒看到我手刃仇人這一幕,我若是提前一年回來該多好。路寧,保重!” 路寧預感到他要掛電話,連忙叫住了他:“等等……” 周書榕頓了一下,笑道:“我忘了,你應該是想問我你親生父母的事吧。我當時是在市第一醫(yī)院的廁所門口撿到你的,撿到你時,你的胳膊還有針眼,身上裹了一塊天藍色的布,連衣服都沒有。后來抱回去是你外婆用嘴替你把藥水吸了出來……” “不是!”路寧打斷了他的話,“我是想告訴你,要走就快點走吧,馬上就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了!” 掛斷了電話,路寧并不后悔剛才的沖動舉動。 法律之下總有漏網(wǎng)之魚,像程永康這等禽獸不如的東西,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他們用特權逃脫了法律的懲罰,卻給當事人帶了一輩子都無法撫平的傷痛,無論是路母還是路外婆,還有周書榕,都是實實在在的受害者。他們的一輩子都葬送在這幾個混球手中。 周書榕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確實太過激了,但不是當事人,誰能理解當事人這些年來所受到的折磨和痛楚。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有幾個人會選擇用以牙還牙這種方式來為自己,為自己的親人討回公道。 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舉起屠刀對準自己的同類,本就需要極大的勇氣。 從周書榕動手開始,他就已經陷入了萬劫不復之地?;蛟S,更準確的說,從當年那件案子發(fā)生時,他就已經身處地獄。 *** 成杰的效率很高,當天夜里就把樣本送到司法鑒定科,加了一夜班,第二天一早鑒定結果就出來了。 路寧跑步回來正好看到裴淵在角落里接電話,她立即跑了過去。 鑒于昨天夜里她已經知道了真相,這次裴淵瞞著她,掛斷電話后,直接道:“他不是你的父親!” 路寧絲毫也不意外:“我知道!” 裴淵挑眉:“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