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十一難以想象，這兩個問題，她心里都更傾向于后一種……

    這一段的記憶里，舟舟完全不記得自己見過那一場火災，對于這個新房子十分喜歡，還喜歡爬上樹玩，和以前一樣，傭人就在一旁看著。

    后面全都是玩耍的回憶。

    最后一幕停在了蘇老爺子的臉上，表情不像是她現(xiàn)在見到的那樣，而是有些冷漠。

    姬十一一開始以為是看錯了，但仔細確定后發(fā)現(xiàn)真的是這種眼神，不像是一個爺爺所有的表情，而是陌生人，帶著奇怪的意思。

    她有些捉摸不透。

    蘇老爺子的表情很大可能關乎舟舟被拐賣的事情，這件事情必須得弄清楚。

    姬十一意識回籠，眼睛緩緩睜開，原本飄散在身體周圍的熒光逐漸消散，最后丁點不剩，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她之所以當時這么肯定盒子里有記憶是因為，夢到了封閉的盒子，意味著這里面有夢者內(nèi)心深處的自己，那些他存在過的情感與記憶。

    而她打開盒子的動作也有意思，就代表自己想要了解他內(nèi)心的情感記憶。

    這個盒子是鐵制的，而在夢中，鐵制的東西代表微微有些壓抑的情緒。

    從自己得知的那些記憶來看，舟舟自己恐怕沒有意識到這些記憶壓抑，所以表面不重，但實際上壓抑是存在的，畢竟有過那樣的畫面。

    ……

    看著照片化成黑色的灰燼，蘇明舟輕松不少。

    這張照片本來以為會給他不少信息，沒想到最后會變成這樣，出乎他的意料。

    蘇明舟沒有再管照片，而是打量起這個客廳來，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認識這個地方了，壓根不像是老宅，他猜測的仿建也不知道對不對。

    好在這個客廳里沒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繞了一圈就回到了一樓，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就在這時，院子里傳來細碎的聲音。

    他心神一凝，謹慎地出了大廳，就看到那棵他記憶深刻的老槐樹下擺了個梯子，而他心心念念的十一現(xiàn)在正從上面往下爬。

    蘇明舟沒有猶豫地跑過去，扶住了梯子。

    姬十一察覺到動靜，往下看就看到他，對他輕輕一笑，熠熠生輝的眼睛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也光彩奪目。

    等還剩幾個階梯時，姬十一輕快地從梯子上跳下來，被蘇明舟一把攬到了懷里。

    “你爬上樹去做什么，太危險了。”蘇明舟責怪道，藍眼睛里卻盛著擔憂。

    姬十一喘了口氣，推開他的胸膛，“你的記憶可是在樹上，我不去就拿不到?！?/br>
    蘇明舟還要說什么，被她打斷，姬十一向上指了指，“看到那個閣樓了嗎？”

    蘇明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頂上就是他在照片里看到的那個閣樓，黑漆漆的窗口正開著，唯一不同的是，沒有那個女人。

    “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一張照片，一個女人抱著孩子站在窗口處……”蘇明舟簡要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包括最后蠟燭燒了照片。

    姬十一眼里閃爍著驚喜，她的猜測是對的。

    “這個女人應該是你的母親。”她三兩句帶過剛剛自己看到的記憶，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我們?nèi)ラw樓，應該會留下什么信息?！?/br>
    夢中夢每個夢都有存在的意義。

    對于舟舟來說，被拐賣時的記憶顯然更接近現(xiàn)在的年紀，所以才是第一層夢，而年幼時那些絲毫沒有印象的更為久遠，于是成了第二層夢。

    恐怕那個男人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個舉動，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更久以前的秘密。

    這第二層夢解不開，他們就回不到第一層夢境中，更不要說回到現(xiàn)實了。

    既然是年幼時的記憶，出現(xiàn)的幾個事情都相似，所以現(xiàn)在的癥結(jié)肯定和舟舟的母親相關，姬十一幾乎是沒有停歇地，直接就要去閣樓所在的地方。

    他們現(xiàn)在是在夢里，這座宅子還是未修繕前的，上面的閣樓還存在，這時候不看，以后就沒有機會去看了。

    蘇明舟也沒想過自己的猜測會是對的，從十一的敘述里，對于那個女人為什么要害他倒是有了點頭緒，從沒有印象的母親變成這樣，他沒有感覺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現(xiàn)在一切想法都沒有用。

    蘇明舟環(huán)視了一下，“宅子現(xiàn)在的構(gòu)造我不是很清楚，外面的差別很大，里面樓上沒有什么區(qū)別，但下面差距很大?！?/br>
    所以他在里面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非常微弱，不是幸運恐怕都不知道，出來了才知道這么大的差距。

    他對于十一所有的能力和想法絲毫沒有質(zhì)疑的意思。

    對于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姬十一不說感動是假的，舟舟對她的確是很好。

    對于這個閣樓，兩個人都是一無所知，連上去都不知道路在哪兒。

    蘇明舟牽著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最后發(fā)現(xiàn)北邊靠墻處有道狹窄的樓梯，通向樓上，被籠罩在黑暗里，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知道。

    樓梯是木制的，每一階都只有一層木板，連壁都沒有，雖然木頭質(zhì)量不錯，但如此簡陋實在出乎兩個人的意料。

    以蘇家上百年的歷史，不可能一個通向閣樓的樓梯這樣差，除非是后來加的，故意這么做的。而且這樓梯的確很難讓人發(fā)現(xiàn)，倒是有這種可能。

    姬十一被蘇明舟牽著，暖意順著他的手傳到自己的手上，讓她安全感大增。

    實際上，夢里爬狹窄的樓梯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他們現(xiàn)在是必須去看看什么情況，再可怕都得去闖闖。

    既然這個閣樓出現(xiàn)好幾次，而且閣樓就是夢里的一個小空間，里面隱藏的信息一定非常重要。

    旁邊有人相陪，孤獨感就會消失不少。

    姬十一看著前方高大的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中，記憶里那個孩子已經(jīng)長大這么多了，比她剛穿過來那段時間似乎又高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