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鎣一說：“你看這個叔叔，他也是警察哦?！彼戳隧f正義一眼，韋正義愣了一下，趕緊從口袋里摸出警官證來給樂樂看。

    “叔叔也是警察……”樂樂說，“爸爸說，警察叔叔來問的話……”她猶豫了一下，最后下定決心一般站起身來，將藍(lán)meimei遞給韋正義，“就讓樂樂把藍(lán)meimei交給警察叔叔?！?/br>
    韋正義的眼里露出了驚喜的神采，迫不及待地接過娃娃，轉(zhuǎn)身就走。

    卓陽說：“我去跟著他。”

    陸鎣一點點頭，蹲下身去輕輕撫摸樂樂的腦袋，女孩柔軟的頭發(fā)在他的掌下透著微微的熱度，這一次，她沒有閃避，反而努力挺起了胸脯。陸鎣一說：“樂樂，你相信哥哥嗎？”

    樂樂點點頭：“哥哥是好人?！?/br>
    陸鎣一微微一笑，雖然沒有回頭，卻似背后長了眼睛般道：“景叔，我知道你在?！?/br>
    李景書不慌不忙地推門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張空白信紙說：“少爺，將就著用吧?！?/br>
    陸鎣一笑笑，接過了那張現(xiàn)在還很普通但之后將不再普通的空白信紙，對樂樂說：“樂樂，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吧，等會我需要你在這里簽個名?！?/br>
    女孩子疑惑地看著他，李景書遞過來一支軟性毛筆，陸鎣一接過了，開始用一管熟練的小楷在紙上勾畫書寫。委托人：王妤樂。委托事項：救票。承接人：陸鎣一。時效：……

    人生之中或許總有些事是注定了的，十八歲惶惶然逃離家中，他以為自己一輩子再也不會踏入那個世界，甚至做了七年的“金絲雀”，七年來，他一直止步家中，努力不看外界紛紛擾擾，卻沒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仍然還是那個世界的人。陸鎣一拿回信紙，仔細(xì)驗看了底下女孩端端正正的稚嫩筆跡，方才直起身道：“委托生效，從此刻開始，我將會為完成林小姐的委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第20章 成佛成魔

    臨近閉館時間，市博物館里游客寥寥，喇叭中播放著清場通知，優(yōu)雅動聽的女聲一遍遍地重復(fù)著請游客們帶好隨身物品，有序離開展館。

    黃楊手里拿著電子pad，逆著人流而行，一個一個展區(qū)巡視過去，在屏幕上點驗、確認(rèn)展品的情況。展館的保安看到他，畢恭畢敬地行李道：“黃館長?！?/br>
    黃楊點點頭：“辛苦了。”

    保安搖搖頭：“我們不辛苦，黃館長才辛苦?！?/br>
    自從這個月古代名家書畫展開展以來，這個年輕有為的副館長就每天扎根在館內(nèi)辛勤工作，早來晚走甚至留下過夜，拼命的程度令所有人都敬佩不已，大家都在說，如今的老館長明年一退下來，搞不好黃副館長就要接任正職的位置。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算得上是前途無量了！

    黃楊巡視到展出唐代名畫家畫作的展區(qū)，卻見空曠的展室內(nèi)尚有一人立在某幅畫前，聚精會神地觀賞。他看了一眼手表，距離閉館時間只有5分鐘不到了，遂走過去道：“不好意思先生，閉館時間到了，您可以明天……”話說到此卻中斷了，只因聞言轉(zhuǎn)過頭來的人黃楊認(rèn)得，“你是……薔薇山莊的？”

    陸鎣一笑笑：“是我，黃館長，咱們又見面了?！?/br>
    黃楊上回去薔薇山莊對陸鎣一的印象不算太深刻，只記得這個老板年紀(jì)很輕，長著一副出色的相貌。黃楊自己是學(xué)國畫出身，在審美方面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然而當(dāng)日在薔薇山莊中看到的陸鎣一和此時站在他面前的陸鎣一卻似有十分大的區(qū)別，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不同，大約就像是昔日蒙塵的稀世明珠陡然綻放出了璀璨光華一般吧，因為這個，黃楊一時居然有些失神，反應(yīng)過來以后立刻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陸……先生是吧，”他客氣道，“真是意外，想不到你也專精書畫一道？”

    陸鎣一有些靦腆道：“是家中長輩喜歡，所以自小耳濡目染了些許，算不得專精，只是知道個一二?！?/br>
    黃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卻見陸鎣一適才在看的乃是唐朝著名畫家吳道子所做的一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6。吳道子是世人公認(rèn)的“畫圣”，尤擅釋道、神鬼、人物等題材，世間關(guān)于他的傳奇故事很多，所以就算對書畫知之不詳?shù)睦习傩找不局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而這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正是本次畫展的扛鼎之作。

    陸鎣一說：“說來慚愧，過去我只知道畫圣有令屠夫、漁夫見之心驚而改行的《地獄變相圖》，還曾痛惜其毀于戰(zhàn)火之中，卻沒想到竟有這么一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得以流傳于世?！?/br>
    黃楊隔著玻璃保護(hù)框注視著其中畫像，畫上的地藏菩薩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手持錫杖寶珠，一派慈眉善目，端得是形容生動，他感慨道：“是啊，這幅畫確實難得。史書記載吳道子一生畫作無數(shù)，但能被確認(rèn)為其真跡的卻并不多，其中又以乾元年間大師辭世前最后兩年中的畫作最難考證，由于史料失載，千年來幾乎一片空白。此次要不是一位華僑收藏家慷慨將此畫捐贈我館，世人竟是不知畫圣晚年功力精進(jìn)至此！”說完他便默默觀畫，不再出聲。

    陸鎣一卻微微一笑說：“我可能與黃館長見解不同。”

    黃楊轉(zhuǎn)頭，疑道：“哦？”

    陸鎣一似是猶豫了一下，隨后方道：“這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雖則筆法超秒，人物生動自然，纖毫畢現(xiàn)，將地獄中諸般苦刑與地藏菩薩講經(jīng)普度眾生之相呈現(xiàn)完滿，風(fēng)格也與吳道子一貫的作品十分相符，然而卻有一處恐待商榷?！?/br>
    黃楊眉頭微微一皺說：“陸先生的意思是？”

    陸鎣一說：“地藏菩薩在佛教八大菩薩之中是個十分特殊的存在，他本已證得佛果，但為度盡世間眾生，故此隱去真實功德，只以菩薩身行走世間。他曾發(fā)下大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并且認(rèn)為度眾生便要去往穢惡世界，越是穢惡的世界越要去，所以……”

    “所以在地獄講經(jīng)顯然符合地藏菩薩的發(fā)心。”

    陸鎣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黃館長，我沒有說這幅畫的內(nèi)容不妥，只是……”他指著《講經(jīng)圖》道，“你看此圖構(gòu)造，中間為地藏菩薩講經(jīng)法相，周圍有鬼王、判官、夜叉環(huán)伺，底下匍匐一眾受刑之鬼，對地藏菩薩頂禮膜拜，再周圍則是《地獄變相圖》的再現(xiàn)，所以可以推論，此畫畫得乃是一個眾鬼聽菩薩說法，又見地獄之中諸般酷刑，由是幡然醒悟，信奉地藏菩薩，得脫苦海的場景，然而你看地藏菩薩的形容神態(tài)，可有何發(fā)現(xiàn)？”

    黃楊聞言凝神看向畫中地藏菩薩面部，半晌后仍是不解道：“地藏菩薩形容神態(tài)如何？我并不覺得有何不妥?！?/br>
    陸鎣一說：“太平靜、太超脫?！?/br>
    黃楊愣了一愣，隨即輕笑起來道：“你剛才不也說了地藏菩薩早已證得佛果？他是有大智慧的菩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然超脫于塵世，不然又怎能得到‘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的評價？”

    陸鎣一說：“然而這神態(tài)表情卻似與畫中菩薩的姿勢不合。”

    黃楊半信半疑地再度細(xì)細(xì)觀賞那畫，只見畫中地藏菩薩為結(jié)跏趺坐姿勢，右手持九環(huán)錫杖，左手托著法器寶珠明月摩尼向前伸出，寶珠放出光彩，令周圍一眾觀望之鬼皆露出癡迷神色。黃楊說：“左手前伸的姿勢在地藏菩薩像中確實不多見，可這與神態(tài)又有什么不合的？”

    陸鎣一嘆了聲說：“黃館長，如果這幅圖是吳道子盛年之時所畫，那么并無任何不妥，然而你既說了此話作于畫圣辭世前最后兩年，那么這里就可能有問題了。”

    黃楊問：“什么問題？”口氣莫名是有些不悅了。

    陸鎣一說：“黃館長可聽說過盧稜伽此人否？”

    陸鎣一這般神神鬼鬼地繞了半天已經(jīng)讓黃楊十分不悅，此時聽言更覺得自己的專業(yè)素養(yǎng)被他嘲諷了，因此頗有些生氣道：“當(dāng)然知道，他是吳道子的得意門生，曾被吳道子評價為筆力最為像他！”

    陸鎣一說：“那么黃館長可還記得乾元年間此人在干嘛？”

    “先于成都大圣慈寺作畫，后又至長安莊嚴(yán)寺繪三門，后來，由于嘔心瀝血傷神過度，因而病故?！?/br>
    陸鎣一說：“乾元初，吳道子正是78歲高齡的年紀(jì)，但是史書記載他當(dāng)時還健在，并且他還能夠東奔西走去看盧稜伽的畫并作出夸贊，由此可見當(dāng)時畫圣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都非常不錯，為什么短短一年之后他就病故了呢？”

    “因病。”黃楊說，“傳聞當(dāng)時唐玄宗再度召吳道子入宮作畫，結(jié)果他在途中因感染瘟疫而死。一個老人家，千里奔波又感染了傳染病，會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陸鎣一說：“所以我覺得這副《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中地藏菩薩的眼神不對啊?！?/br>
    “哪里不……”黃楊突然語塞，他的眼中像是猛然生出了鉤子一般惡狠狠地盯著墻上玻璃罩內(nèi)被層層保護(hù)的畫像看了半天，臉上終于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震驚之外，卻又有一些隱晦的復(fù)雜情緒。

    陸鎣一說：“黃館長你看，《地獄變相圖》乃是吳道子盛年之時所做，那時他意氣風(fēng)發(fā)、聲名大噪，正是最鼎盛的年紀(jì)、最鼎盛的位置，因而筆下地獄眾生相可謂淋漓盡致，潑灑肆意，用晚唐志怪小說家段成式的說法是觀這幅畫‘筆力勁怒，變狀陰怪，睹之不覺毛戴?！沁@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中的地獄變相卻又有所不同?！?/br>
    黃楊額上不知不覺已有冷汗?jié)B出，卻硬撐著說：“有何不同？”

    陸鎣一說：“孽鏡臺前原形露，諸惡地獄酷刑出?！兜鬲z變相圖》中各地獄內(nèi)烈焰血泊流淌，惡鬼張目伸爪，何等殘酷逼真，才會令那些屠夫、漁夫看了以后心慌乃至改行，然而在這幅《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中的地獄變相部分卻有許多地方并未著色，而是使用了白描的手法，一些過于血腥的描繪也被含糊帶過，無形中便降低了許多沖擊性，并且此畫中并未將所有的地獄圖景畫全?！?/br>
    “那或許是因為畫圣過去已畫過全景，此時不愿重復(fù)，又為了構(gòu)圖的考慮，所以……”

    “我有一個想法，可能不太成熟?！标戞v一看向黃楊，“我覺得這些地獄變相是特意挑選過的。黃館長你看，其實你我都是凡人，都知道凡人就有凡人的毛病，像畫上這些貪吃、嗜酒、吃葷腥、沉溺yin欲、背后說人壞話之類的罪行，其實一般人都有或者有過，這些事沒有觸犯法律，在人類社會也很普遍，但在地獄中這些本不是很糟糕的問題卻都要受到十分可怕的酷刑懲罰，這是不是讓人很心驚？尤其是對一個年近耄耋的老翁，又尤其是他才剛剛痛失了一個比自己年輕很多的心愛徒弟的情況下？”

    黃楊額頭上的一滴汗珠，終于慢慢地滑了下來。

    陸鎣一說：“所以我猜測吳道子正是在盧稜伽去世后才動念畫了這幅圖，因為盧的死令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終有一天也將離開人世。這個問題從沒有一刻如此鮮明地擺在這位老人的眼前，在歲月面前，不管你是乞兒、將軍、畫圣乃至帝王，終將化為一抔塵土。吳道子畫了一輩子神仙、鬼怪，你說他心中對地獄神佛是信呢，還是不信？”

    “自然是……信。”黃楊勉力開口說話。

    “所以他畫了這幅圖，將那些他認(rèn)為自己身上可能有并招致地獄刑罰的毛病挑出來，重做《地獄變相圖》并將畫中地藏菩薩的姿態(tài)形象做了改變。地藏菩薩手中的寶珠傳說能除四百四病，而這個伸手向前的姿勢多么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出了畫者渴望得到救贖，去除身上疾病苦痛的迫切心情！因此，地藏菩薩在此畫中的神態(tài)我推論絕不該是淡然平靜的，不僅不該平靜，為了給予觀者希望，甚至應(yīng)當(dāng)是熱烈的，畢竟這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對于這個塵世最后一筆濃墨重彩的留戀！”陸鎣一說到此處輕嘆一聲，“所以，掛在這里的這幅圖是否是吳道子真跡，我個人覺得還是有待商榷?！?/br>
    黃楊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幾乎要向前跌倒，陸鎣一立刻伸出手，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略有些困惑地問：“黃館長，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黃楊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才輕聲道：“沒……沒事?！?/br>
    陸鎣一說：“哦，那就好。對了，我其實是來找您的，剛才一時竟然給忘了?！?/br>
    黃楊勉力鎮(zhèn)定說：“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是因為林雪萍?！标戞v一說，“你那天來找過她以后，她就出門了，到現(xiàn)在沒都回來。我有點擔(dān)心她的安危，而且畢竟……”他訕笑了笑，“畢竟她是我們的客人，還欠著房租沒給，樂樂也還在我們旅館里，我實在是沒辦法……”

    黃楊說：“你先別急，也許她是回娘家去了呢？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看看，她的房租我也可以幫忙代付。”說著就要去掏錢包。

    陸鎣一忙道：“不不，不用那么急，還有幾天呢，總之還是先找到她本人為好，樂樂也很想她，我就想著要是你也不知道，那就只好報警了?！?/br>
    黃楊趕緊道：“你還是等我消息吧，要是聯(lián)系不上，咱們再做打算?！?/br>
    陸鎣一感激道：“那太好了，謝謝你啊黃館長。”然后又像是挺不好意思地說，“剛才那些話，就是關(guān)于《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的，不過是我胡亂猜測，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鑒定古畫方面當(dāng)然還是您更權(quán)威，我看過電視節(jié)目上采訪您鑒定《講經(jīng)圖》的片段，太專業(yè)了！”

    黃楊沒有吭聲，他努力擠出一個笑，但是那個笑卻是僵的、冷的。他就這么看著陸鎣一告辭走遠(yuǎn)，面上表情幾分陰森，幾分狠毒，他盯著陸鎣一，一直到他走出展廳，看不見人影，才從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機(jī)，定了定神，撥了個號碼。

    “是我?！彼f，“我想請你們幫我對付一個人。對，五分鐘后，他會走出博物館大門，是的，立刻動手，他發(fā)現(xiàn)《講經(jīng)圖》被替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6：關(guān)于吳道子晚年心態(tài)揣測和《地藏菩薩地獄講經(jīng)圖》都是作者虛構(gòu)的，不要當(dāng)真。

    第21章 一場考校

    “爵爺，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毙呛暗溃f正義立刻快步走了過去，進(jìn)技術(shù)科大門的時候，緊隨其后的卓陽卻被攔住了。只見他彎腰往前一探，就著攔門小警員的動作左一閃右一扭，不知怎么地就進(jìn)了門。

    小警員怒道：“哎，你！”

    韋正義回頭看了一眼說：“自己人，放他進(jìn)來吧?！?/br>
    卓陽絲毫沒有惹到了別人的自覺性，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去，站到桌邊。技術(shù)科的于海正拿著一個手機(jī)在撥打，隨著揚聲器中的“嘟嘟”聲，躺在藍(lán)色毛絨公仔肚腹中的一個小型裝置亮起一盞綠燈，跟著一個輕柔的卡通女聲響了起來：“樂樂，樂樂，藍(lán)meimei找你說說話?！?/br>
    于海在公仔的腰部后方按了一下，跟著就傳來了一陣電流音。于海一手拿著手機(jī)說：“喂?！笔覂?nèi)頓時響起了另一聲“喂”，明明是男人的嗓音，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后卻變成了一個細(xì)嫩卡哇伊的小姑娘聲音，固然有些失真不自然，但是還能聽。

    “沒什么稀奇的?！庇诤鞌嚯娫捳f，“就是一個類似手機(jī)的通訊裝置，王東通過自己的手機(jī)呼叫這個號碼，小姑娘按開關(guān)接聽，然后就能彼此對話。動力來源是蓄電池，太陽能的，娃娃的眼睛部分就是半導(dǎo)體元器件。”

    “就這樣？”聽于海說完了這一段就不再開口，韋正義不相信地問。

    “就這樣?！?/br>
    韋正義目瞪口呆，說：“沒有其他情報？沒有什么特殊字條密碼器高級記錄芯片？”

    于海莫名其妙地看了韋正義一眼說：“韋組長，你最近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韋正義：“……”

    卓陽問：“也就是說，這就只是一個通訊器？”

    于海挺不耐煩的，他是個技術(shù)狂人，平時要忙的事情可多了，今天要不是韋正義說這個毛絨公仔里面有很重要的東西，他才不會專門抽出空來研究這個，結(jié)果就研究出個通訊器，心里也是超不爽的。

    卓陽說：“你確定？”

    于海煩死了，說：“確定肯定以及一定，這他媽就是個通訊器，沒別的門道！”

    小吳在旁邊說：“爵爺，這不對啊，你不是說王東兄弟的最后信息和秘密都藏在這個毛絨公仔里嗎？”

    韋正義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如果這就是個通訊器，王東有什么必要特地交代女兒把這個東西交給警方？他又是為了什么喪命？

    想著，韋正義瞪著眼睛看著桌上被開膛破肚了的藍(lán)meimei。原本還算甜美的玩偶造型配著眼下被大大打開的肚子也就只剩下驚悚、怪誕這兩個詞可以形容了。卓陽的腦子卻在飛快地運轉(zhuǎn)，王東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就為了送出這么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情報，如果說“藍(lán)meimei”腹中的東西并無玄機(jī)，那么……“藍(lán)meimei”這個卡通形象本身呢？卓陽走到于海的桌邊，在他“你干嘛”的呵斥聲中飛快地打開瀏覽器，鍵入“藍(lán)meimei”三個字，點了搜索。

    “藍(lán)meimei——《藍(lán)精靈》中唯一的女性藍(lán)精靈，由格格巫創(chuàng)造，意在讓藍(lán)精靈內(nèi)部因嫉妒而發(fā)生爭斗，后來藍(lán)爸爸用魔法把藍(lán)meimei變成了真正的藍(lán)精靈（百度百科）?！?/br>
    “什么意思？”韋正義看著屏幕讀完了以后摸著下巴道，“藍(lán)meimei這個形象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卓陽突然直起腰來，腦袋正撞在韋正義伸過來的下巴上，后者疼得“嗷”地叫了一聲，不幸咬到舌頭，連說話都含糊了，說：“里干嘛？”

    卓陽再度彎下腰去，迅速鍵入了另一行搜索關(guān)鍵詞，不久后搜索結(jié)果出來。卓陽臉色一變，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韋正義莫名其妙地湊過去一看，卻見屏幕上顯示的搜索結(jié)果乃是“中國歷代名家書畫珍品展”幾個大字，后面是展出地點市立博物館以及展出時間。韋正義摸了摸下巴，臉色慢慢變得嚴(yán)峻起來，掏出手機(jī)，他飛快地找到幾個群組發(fā)出了消息。坐鎮(zhèn)蛛網(wǎng)中心的蜘蛛已經(jīng)下達(dá)命令，單等各方消息滾滾而至。

    另一邊，卓陽已經(jīng)跑到了門口，伸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所謂“藍(lán)meimei”的含義其實是，在我們中間有一個人，雖然披著跟我們一樣的皮，但他是另一邊的，這個人，是黃楊！

    “該死！”卓陽報了市博物館的地址，掏出手機(jī)就開始撥打陸鎣一的電話。不通、不通、不通……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wù)區(qū)！卓陽改撥薔薇山莊的電話，那頭是李景書接的。

    “少爺？他不在。”

    “他出門了，沒有交代去哪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