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蘇容也覺得稀奇,對面的男人的確沒有說謊,可依蘇容對萬彥明的了解,萬彥明也不是那種會濫用職權的人,更何況態(tài)度還如此堅決,這期間必有誤會。 瞧著對方走投無路的模樣,蘇容緩緩開口道,“見面就不必了,我可以幫你問一聲。” 孟侖的眼睛頓時亮了,若是別人去問,那萬市長可以不搭理,可是蘇容出馬,縱然萬市長也得顧忌她的面子。 蘇容瞧他的模樣便知道孟侖很急,在對方期待的神情中,干脆拿出手機,撥了萬彥明的電話。 萬彥明的電話很快就通了。 見到是蘇容的電話,他的語氣中滿是驚喜,“大師,你不是在學校嗎?怎么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 想到他吩咐萬文浩邀請?zhí)K容,萬彥明眉頭頓時跳了跳,“上回的事情還沒有來的及好好的感謝你,大師務必要給我這個機會。” 一口一個大師,說的流暢極了。 萬彥明生怕打擾蘇容,他才忍著一直沒有聯(lián)系對方。 蘇容估摸著萬文浩還沒把她同意的消息告訴萬彥明,左右她已經(jīng)答應了,這會兒再應承一次也沒心理負擔,“天香樓把。” 想到天香樓的飯菜,蘇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孟侖輕咳了一聲。 蘇容頓時想起來她給萬彥明打電話是有正事,正要說話時,就聽見對方的應承聲,“既然大師喜歡天香樓,那就在天香樓中招待大師了?!?/br> 聽這話的語氣,仿佛還嫌天香樓檔次低了。 蘇容感慨,這萬彥明其實也挺會做人,不過不會做人也坐不到市長的位置,她沉默了一小會,在孟侖眼巴巴的目光中,開口問道,“萬市長,你認識孟侖這個人嗎?” 電話的另一頭突然間變得寂靜起來,只能聽到微不可聞的呼吸聲,良久,萬彥明才回答,“大師,我不認識。” 的確如孟侖所言,其他人向萬彥明提起孟侖時,萬彥明會不理不睬,可蘇容提起時,縱然他不情愿,可還是接下了話茬。 蘇容意外萬彥明的回答,就聽見對方繼續(xù)開口。 “大師,既然你問我這個問題,代表著那個孟侖已經(jīng)找到你那邊去了吧,他的許多批文的確是我吩咐下去不讓他過的?!?/br> “方才我說我不認識他,但是我認識他的mama?!?/br> 蘇容這下是徹底詫異了,這孟侖明顯是外鄉(xiāng)人到松市來發(fā)展的,而萬彥明卻是地地道道的土著,萬彥明怎么會認識對方的mama呢! 萬彥明也沒管,直接把自己的話說出口。 “我第一次見到他媽時,外邊下著瓢潑大雨,一個孤寡老人家,提著一個竹籃,里邊放著幾把蔫黃的菜葉子,孤零零地走在大馬路上?!?/br> “她的衣服全濕了,鞋子淌在水里,然后對著紙條上模糊的筆跡滿大街找兒子,那模糊的地址上寫著的卻是老城區(qū)已拆扦的地址?!?/br> 蘇容臉上的漫不經(jīng)心不由自主地收起,她瞥了孟倉一眼,神色莫名,“然后呢?” 萬彥明繼續(xù)道,“他媽一只眼睛患有白內(nèi)障,幾近失明,另一只也嚴重老化,呆在老家,她第一次走出深山,就為了見孫子?!?/br> “從臨市到松市,七十八公里的路,來來回回轉了幾趟車,可到了松市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地址是不準確的。” “如果沒有碰見我,如果不是我恰好知道有個富商叫孟倉,你能想象她一個人還需在馬路邊上游蕩多久嗎?而誰又能想象,孟倉竟然有一個如此窮困潦倒的母親?” “大師,就這樣的人,壓下批文幾天,過分嗎?我只是想要幫他媽出一口氣而已?!?/br> 萬彥明是個孝子,他最見不得對父母不好的人,這孟倉簡直是其中的翹楚,不僅把雙目接近失明的老人放在老家,還給假地址,把事情做得如此喪心病狂,萬彥明氣得肝疼。 蘇容從萬彥明口中了解到緣由,心中倒是沒有萬彥明那么憤慨,輕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沒什么事情了?!?/br> 萬彥明秒懂蘇容的意思,他壓下心底的憤怒,說了最后一句,“大師,如此沒有良心的畜生理應遭到天譴?!?/br> 說完后,他才掛了電話。 若是大師非要偏幫對方說話,那萬彥明也無話可說,但他是絕對不會讓孟倉好過的。 想到那日老人的模樣,萬彥明覺得心扎著疼。 掛了電話后,蘇容瞧著正希冀看著自己的孟倉,開口問道,“你的母親最近來看過你嗎?” 蘇容倒沒有因為萬彥明的話影響情緒,她能瞧得出來,對方是個孝順的。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問話讓孟倉有些懵,他看著蘇容不像是隨口問的樣子,連忙回答,“前幾天來過一次,已經(jīng)回家了。這和我的批文有關系嗎?” 第51章 051 孟倉異常敏感, 此刻他所有的心思都被新產(chǎn)品的手續(xù)批文占領,聽到蘇容的問話后, 頓時有些惴惴不安。 “上周末我媽從老家到松市來看我兒子,結果沒呆兩天就走了?!?/br> “蘇小姐,這和我的批文有關系嗎?” 孟倉見蘇容不說話,又重復地詢問了一遍。 蘇容心中立馬排除了萬彥明認錯人的想法,她瞧著對方急切的模樣, 不急不緩地開口道, “冒昧問一句,你母親的身體健康嗎?” 孟倉毫不猶豫地回答,“老年人腿腳有一點不便, 但身子挺健康的, 不然我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老家。” 蘇容又問,“再冒昧問一句, 婆媳關系好嗎?” 她倒是沒有問夫妻關系,從孟倉的面相足以看出他與他老婆的感情頗深。 聽著問題一個比一個偏,孟倉心里有些不喜, 但是他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我老婆和我媽的關系特別好?!?/br> 說到這個,他就覺得對老婆既愧疚又感激。 這么些年,他因為工作忙,而又對老家的母親放心不下,是老婆主動提起每個月回家探望,逢年過節(jié)的, 她也會親自去鄉(xiāng)下把母親接到城里,又買衣服又買首飾的,看得他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慚愧。 可以說,妻子做的遠比他多。 蘇容心中腹誹,若是兒子兒媳都孝順,就不會有萬彥明碰上的那一樁事情了,她也沒把萬彥明的控訴告訴孟倉,只囑咐了一句,“若是有空你就回老家一趟看看你媽把。” 孟倉覺得面前的小姑娘是在糊弄自己,明明是談產(chǎn)品批文,但此時的對話卻根本與批文無關,更像是談家常。 但他生怕得罪對方,畢竟蘇容是唯一能與萬彥明說得上話的,孟倉好聲好氣地繼續(xù)問道,“蘇小姐,這和我的批文有什么關系嗎?” 蘇容氣定神閑接話道,“當然有關系,如果你回家見到你的母親,這批文的事情就解決了也說不定?!?/br> 孟倉聽著這樣直白的話,終于明白過來,蘇容一定從萬市長的話里聽出了什么,或許壓著批文的原因就出在他母親的身上,蘇容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問他家里的事情。 見到對方開竅,蘇容站起身,最后叮囑道,“也別和任何人說,就一個人悄悄回去,屆時搞清真相了再來談批文的事情?!?/br> 瞧著蘇容燦若星辰的眼眸,孟倉耳邊縈繞的全是她的交代,恍恍惚惚地跟著站起身,但一下子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良久,他才開口感謝,“蘇小姐,謝謝。” 雖然蘇容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但蘇容到底比旁人好,至少知道了批文被壓的苗頭。 這樣想著,孟倉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感激起來,心中的不喜也煙消云散。 蘇容偏頭看向馬校長,“校長,那我要繼續(xù)回去上課了,剛剛又錯過一節(jié)英語課?!?/br> 馬校長還沒從批文與回家看老母親這神轉折中回過神,想破腦袋,也沒想到這二者有什么關聯(lián),聽到蘇容的話,他連忙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上課要緊?!?/br> 這回蘇容在聯(lián)考中以一分之差得了第二,讓他這張老臉大大地出了一回風頭,馬校長心中感慨,“記得好好聽課。” 蘇容腳步一頓,旋即向門口走去。 曹茵一直在門外等著,見到蘇容出現(xiàn)后,心中松了一口氣,忙問道,“校長找你什么事?”她倒沒有打探對方私事的意思,只是純粹好奇。 蘇容笑瞇瞇地回道,“找我算命?!?/br> 曹茵:…… “行了,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快回去上課吧!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趟,就不和你一起回教學樓了?!?/br> 曹茵今年二十八,特地請了假回去相親,要是再推拒她媽的安排,老人家恐怕要直接找到學校來了。 這年頭說個真話也沒人信。 蘇容雖然無奈,但心情頗好,“老師,你今天相親的對象是個衣冠禽獸,千萬別被他騙了?!?/br> 曹茵:?。?! 她要相親的事情可沒有和別人說過?。?!蘇容是怎么知道的?曹茵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但衣冠禽獸四個字卻被她放到了心底。 正想要問個明白,曹茵發(fā)現(xiàn)蘇容早就打招呼離開,她無奈地搖頭,向她車子方向走去。 左右只是為了安她媽的心而已。 而校長室內(nèi),孟倉與馬校長相顧無言。 最后,還是馬校長開口道,“蘇容不像大放厥詞之人,擇日不如撞日,你現(xiàn)在就趕回家吧,左右你開車回家也就兩個多小時,事情解決了你才能放下心?!?/br> “就算最后批文與你媽沒什么關系,但回家看看老人家總是沒錯的?!?/br> 孟倉也覺得如此,“那我就先走了,這回要不是你,我還和蘇容搭不上話,改天一定做東請你吃飯?!?/br> 馬校長笑,“客氣什么,咱們多少年的交情,趕緊回家吧,要謝也等事情解決了再謝。” 孟倉告別馬校長后,原本想給他老婆打電話,可是想到蘇容的叮囑,不由得作罷,開著車子就回了臨市的老家。 到老家的時候,正趕上吃晚飯,老家吃晚飯吃得早,孟倉連忙把車停在空地上,三步并作兩步回了家。 工作越發(fā)忙碌,孟倉每兩個月的月底都會回家一趟,這已經(jīng)成了他雷打不動的習慣,今天突然間回來,他倒是激動起來。 步子邁的更快。 習慣了城市里的高樓大廈后,每次回到家見到單獨砌的平房都會有些不適應,孟倉感慨地笑了笑,穿過最后一條小道。 家家戶戶都擱家里吃晚飯,路邊兒也沒人,孟倉又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家門口。 天色有些暗淡,可家中的燈還沒打開,孟倉怔了怔,看到門虛掩著,直接推門而入。 衣著樸素的老母親正坐在飯桌前,就著咸菜吃饅頭,一口一口吃地正香。 此時她察覺到有人進了屋,這才抬起了頭,細瞇著眼睛打量了好久,老臉上才綻開了一抹欣喜的表情,“兒子是你嗎?” 王愛英一只眼睛患白內(nèi)障,一只眼睛嚴重老齡化,尤其是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孟倉的臉根本就看不清楚。 孟倉看到這樣的場景,恍若遭到雷擊一般,他環(huán)顧四周,平日回家時總能見到新的茶杯茶盞,各種用具,家里被布置地溫馨極了。 而此刻家里卻像是蒙上了一層老舊,冷冷清清。 他壓下心底的驚疑,緩緩開口叫了一聲媽。 王愛英的臉笑的更歡,“誒,兒子回來看我了,這回要擱家里呆幾天?淼淼呢?怎么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說話間,她仿佛像是察覺到什么,局促不安地抓著她陳舊的衣服。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吃晚飯了嗎?媽去給你弄兩個新鮮菜,家里還有一只老母雞,趁這次回來,媽給你燉了吃,補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