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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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虔誠得簡直要發(fā)光了! 趙澤雍不贊同地皺眉,本欲駁斥“怪力亂神子所不語”,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考慮到對方身世坎坷、家破人亡——罷了,他是太過思念親人,才會信那些東西,也是可憐。 于是趙澤雍語重心長地說:“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人活一世,只要努力為所為、堅拒不可為,‘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就很可以了,不必在意‘燈滅燈明、今生來世’。” 唉呀你是沒經(jīng)歷過?。∧阒绬嵛沂撬肋^一次的人,我是重生的!噢,你不知道,因為我不能說…… 哎! 容佑棠憋得十分難受,連拍好幾下石頭,著急說:“有的!真有的!您千萬別不信,慧空大師乃得道高僧,他——” “行了行了?!壁w澤雍頭疼地擺手,深呼吸,冷哼道:“照你這么說,本王今生為將帥,親手斬的、指揮殺的,不計其數(shù),滿手鮮血,若有來世,定會變作豬狗了?” “呃~” 容佑棠被噎住,腦袋好半晌才轉(zhuǎn)過彎來,鏗鏘有力地恭維:“當然不會!您牢牢守住西北邊界,將敵兵阻擋在外,保家衛(wèi)國,以一己之力,挽救邊境乃至全國多少人的性命?您是大英雄!來生、來生——哦,像您這樣有大功德的,肯定是神仙下凡歷劫啊,完了仍回天上,位列仙班!” 慶王:“……” 容佑棠穩(wěn)穩(wěn)地趴在石頭上,眼神十分誠摯。 “你——”趙澤雍想笑又沒笑,虎著臉,佯怒道:“慣會溜須拍馬!” 容佑棠不好意思地笑笑,但沒準備改。 誰會嫌棄恭維話難聽?是吧。 泉眼密布,想是工匠刻意鋪設的,身邊就有一個,容佑棠玩心大起,抬腳去堵,堵了放、放了堵,自得其樂。 但泡著泡著,他忽然想起: 過幾天都二十了!這一世陛下怎么還沒有宣布北郊大營指揮使人選? 思及此,容佑棠精神一震,小聲問:“殿下,如今元宵已過,您……西北那邊?” 趙澤雍洗好了,他把帕子朝石頭上一撂,離開湯池,幾步消失在屏風后,去尋干凈衣物。 那寬肩長腿,勻稱結(jié)實,高大健朗的身材,真叫人羨慕??! 容佑棠自慚形穢,最后踩了幾腳泉眼,也匆匆起身,擦干水珠朝岸上走——走了一半才后知后覺:……那些jiejie們有為我準備換洗衣物嗎? 慶王的動作永遠快,須臾他就在隔開水霧的屏風后面開口:“還泡?皮都皺了。” “哦!”容佑棠忙應聲:“我洗好了!” 算了不管了,先穿先穿,回去再換。 于是容佑棠忍耐著,把臟衣褲又穿上身,匆匆繞過屏風。 趙澤雍抬眼一看,登時納悶:“這有干凈的你不穿?”說著眼神掃向旁邊的盥洗架——那上面整齊掛著一套衣服。 “……”容佑棠尷尬道:“我不知道,還以為沒有。” “能進浴房當差的至少是二等宮女,沒眼色怎么行?!壁w澤雍淡淡吩咐:“趕緊換,有話交代你。” “好。”容佑棠無暇多想,忙過去更換,拿到手上才發(fā)現(xiàn)外袍是內(nèi)侍寶藍棉袍,里衣襯褲卻是綢面內(nèi)絮了棉的,他家開布莊,一摸就知是好東西——新的?這是誰的份例? 趙澤雍最不耐費時等待,他抬眼,剛想訓一句“有沒有你能快的事”時,卻看見對方只穿了條襯褲,脖子修長,肩背線條很漂亮,瘦不露骨,隱隱兩塊腰窩,襯褲極貼身,兩條腿筆直,光著腳,似是覺得冷,玉白圓潤的腳指頭微微蜷縮。 于是,他耽誤了片刻才說出口:“有沒有你能快的事?動作快些!你這樣的人到了軍營,一準誤時?!?/br> “抱歉?!比萦犹拿νV购闷鎸徱暎豢跉獠煌P卮┖靡路?,快步走到慶王跟前:“殿下,您有什么話吩咐我?” 趙澤雍慢慢喝口茶,才神情凝重地說:“本王在西北征戰(zhàn)十余年,大大小小不知打了多少仗,去歲擊潰蒙戎后,只要堅持養(yǎng)兵練兵,這兩年應可以休養(yǎng)生息。” 容佑棠心高高懸起:所以,您暫時用不著回西北了? “但,”趙澤雍話音一轉(zhuǎn):“世事難料,兩國之間有不能化解的利益沖突,終有一天會爆發(fā)。父皇的旨意,這幾天就該下來了,如若本王奉旨返回西北,小九將會在乾明宮隨父皇生活。國子監(jiān)一事已安排妥當,到時你去定北侯府找子瑜,他會幫你?!?/br> “殿下——”容佑棠感激又無措,緊張說:“既然西北這一兩年無戰(zhàn)事,您就可以留在京城啊,陪陪九殿下、孝順陛下、孝敬郭老夫人什么的?!?/br> “這事兒你說了不算,本王想也白想,父皇說了才算?!?/br> “那就想辦法讓陛下覺得您必須留在京城!”容佑棠急切道,生怕慶王又回西北。他打抱不平,覺得皇帝簡直偏心狠心透了!他那么多皇子,妥善安放在京城養(yǎng)尊處優(yōu),唯獨卻讓慶王牛馬一般地cao勞,在邊塞風吹日曬,跟其他細皮嫩rou的白臉皇子完全不同! “哦?你有什么辦法?”趙澤雍好整以暇問,看著容佑棠心想:兔子急眼了?跳起來像是要咬人。 緊要關頭,容佑棠豁出去了,語速極快:“我聽說河間省順縣一帶,去年遭了蝗災,因當?shù)乜h丞貪腐、克扣賑災糧食,且不顧朝廷頒發(fā)的三年免稅旨意,私自搜刮民脂民膏,導致民眾暴動,血洗官府富戶后,落草為寇、占山為王,大肆劫殺過路無辜百姓,抓到富商,拿了贖銀竟還撕票,殘忍猖獗!至今未被鎮(zhèn)壓?!?/br> “你從哪兒聽說的?”趙澤雍不動神色。 “回殿下,我家開布莊,時常要出去收皮子,這些都是收貨時聽逃離順縣投奔京郊親戚的百姓說的。”容佑棠如實相告,忿忿道:“據(jù)說朝廷幾次派人剿匪,卻都無功而返,那些兵丁還在當?shù)卮蟪源蠼溃嗽魃駩?!”頓了頓又說:“小的斗膽猜測,最近皇宮不太平,且匪患未除,朝中無良將——或者說,朝中缺少能做事、敢做事的人。所以,陛下近期不會讓您回西北的?!?/br> 趙澤雍贊賞地笑了,卻搖頭道:“你小子有時讓本王覺得……以你的出身、年紀、閱歷,不應該懂這么多?!?/br> 換言之:我覺得你像受人指使的jian細。 咳咳,您的直覺是對的,但我不是jian細,我是重生的,真實年紀比這身體大。而且死過一回的人,看問題的眼光不同、整個人的格局也大不同。 “書中自有圣賢道理,看得多了,自有體悟?!比萦犹暮裰樒ふf:“小生一心投身科舉,立志入仕當官,揚眉吐氣光耀門楣,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哼?!壁w澤雍不予評價,徑直起身,隨手披上外袍,回屋歇息。 容佑棠心虛地摸摸鼻子,安靜跟隨,直到躺在床上,他才無聲地也“哼”一下,心說:我知道,你今晚是在試探! 可惜你不信鬼神,再如何本事高強,也查不出我是重生的!哈哈哈~ 容佑棠苦中作樂,笑了一會,又開始惶恐:雖然他查不到我重生,但卻有可能查到我的真實身份。到時怎么辦?多半會被砍頭的…… 他在擔驚受怕中迷迷糊糊睡著,沒過多久,突然被不停搖晃,有人在耳邊著急說:“快醒醒吶,殿下急傳……軍令如山……晚了會被砍頭的……” 砍頭?砍頭!我暴露了嗎? 容佑棠嚇得魂不附體,睜眼就滾到床腳,大喘氣,死死抓著被褥,瞪著來人—— 然而對方卻是認識的小內(nèi)侍。 “公子,快穿好衣服隨殿下出征,隊伍馬上開拔了!圣旨有令,限期半月剿匪,可來回路上就得花一半時間,河間省可不近呀。” 哦,原來是剿匪。 豈有此理!慶王肯定早知道陛下要派他剿匪,昨晚卻故意說要回西北,逗我玩兒! 容佑棠起床氣混著被試探捉弄的氣,迅速穿戴整齊,跟隨衛(wèi)杰匆匆出宮。 他們各自牽著馬,疾步快走。 快到宮門口時,衛(wèi)杰終于忍不住了。 “容弟……”高大威猛的軍漢,此時卻欲言又止,掙扎為難,小心翼翼地說:“殿下可真器重你啊,出發(fā)去剿匪,還特地帶上你。” 容佑棠豈能聽不出來?他緊緊披風,無奈道:“衛(wèi)哥,你放心,我不會做媚上的男寵。而且,殿下他也不是斷袖啊?!?/br> “我不是那個意思!”衛(wèi)杰慌忙搖頭,瞬間紅頭漲臉,尷尬極了,耿直表明:“我、我就是聽說吧,你、你最近和殿下關系親厚,而且,你們昨兒半夜還一起洗、洗……泡溫泉?!彼驳負Q下了“鴛鴦浴”。 “昨晚???殿下只是可憐我沒熱水洗澡罷了?!?/br> 出了宮門,容佑棠略整理馬鞍,翻身上馬,動作輕快利索,神態(tài)自然,問:“衛(wèi)大哥,咱們哪兒去?” 人看著倒沒什么異狀,不像那什么過。 衛(wèi)杰的一顆糙漢心安然落肚,也上馬,答道:“去南城門?!?/br> “好?!?/br> 衛(wèi)杰高興地說:“殿下前天收到你老家凌州傳來的消息,今天叫你一同剿匪,想必是滿意的。容弟,今后你我就同為殿下效力——” “什么?!”容佑棠大叫,一頭從馬上栽倒。 第32章 我暴露了嗎? 容佑棠驚恐萬狀,正揚鞭打馬的他慌亂中身體沒協(xié)調(diào)好,眼看要一頭栽下來—— “小心!”衛(wèi)杰騎術(shù)高明,眼疾手快,及時伸手將其扶正,樂呵呵地說:“坐好了。特別高興是吧?我當年在西北摸爬打滾兩年多,才得以進入殿下親衛(wèi)帳,唉喲,那是真激動啊,簡直不敢置信!剛開始在殿下跟前,我緊張得手腳不知怎么擺,大冬天的,手心全是汗,嘿嘿嘿~” 容佑棠:不,我不是高興的,我是嚇的! 兩人并轡前行,衛(wèi)杰看一眼對方忐忑憂懼的臉,又想當然的熱心寬慰:“容弟,不用緊張,殿下一貫賞罰分明,向來最講規(guī)矩道理,只要盡心盡力當差,他都會看在眼里,從不虧待苛待下屬。你算升得快的,殿下身邊武將眾多,文職卻稀少,你小子啊,遲早會被提上去的?!?/br> 我不求加官進爵,只求性命無虞。 ——昨晚殿下究竟是以什么心態(tài)看我的?他有沒有查出問題? “衛(wèi)大哥說笑了,我既不會武藝,身上又沒有功名,勉強算個書童小廝,其實是殿下仁慈,賞了我一碗飯吃。”容佑棠心里有苦說不出,只能拐彎抹角地打聽:“原來殿下派人去我老家了?。苛柚萋吠具b遠,兩地相隔數(shù)千里,我?guī)状稳牖厝タ纯?,可惜都難以成行?!?/br> 衛(wèi)杰同情地鼓勵道:“容弟,你已經(jīng)是秀才了,再下場考幾次,定能高中!書童小廝只是暫時的,況且跟著殿下,肯定能學到很多東西,要珍惜啊!凌州確實是遠了些,但殿下要收用你,就必須要查清楚,這很正常。我家世世代代居京城,可當年殿下也派人細細審查至少三代呢?!?/br> 容佑棠聽完,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完了! 殿下叫我去剿匪,是不是想借機除掉我?比如交戰(zhàn)時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什么的…… 容佑棠無法自控地胡思亂想,為自己設計了一百零八種凄慘死法。 神情恍惚騎馬跟著衛(wèi)杰,稀里糊涂來到南城門。 “到了?!毙l(wèi)杰翻身下馬,領著容佑棠穿過列隊整裝待發(fā)的兵丁,指著一群后勤說:“容弟,你跟他們一起。劉哥,這就是容佑棠了,他初次出征,什么也不懂,勞煩您多提著點?!?/br> 劉輝面孔黧黑,方頭大耳,豪爽笑道:“慶王殿下的人,哪用得著我提點?你這是又打趣人了。來,容小兄弟,你站這兒?!?/br> 衛(wèi)杰撓撓頭:“那行,你們聊,我得去找殿下了,回見啊。”語畢匆匆轉(zhuǎn)身離去。 容佑棠剛到南城門就心生疑惑了:聽說順縣反民約有萬余人,怎么數(shù)來數(shù)去眼前頂多千把人?敵我雙方相差太大了些。 “容小兄弟哪里人?。俊眲⑤x眼神精明流轉(zhuǎn),是自來熟的性子,大方介紹道:“我家是京郊蔚縣的,在帳里負責傳喚?!?/br> 這示好的舉動容佑棠欣然接受,禮尚往來道:“劉哥叫我小容吧,我家住東大街。蔚縣也曾去過的,那兒有座牧夫山,風景極美?!?/br> “哈哈,山上有十一處留步,處處掛滿詩詞文賦!”劉輝壓低聲音笑,小聲問:“聽說你是殿下書童?” “磨墨端茶的罷了。”容佑棠謹慎回答。 劉輝咋舌:“殿下身邊伺候的人不多,小容,很可以?。 狈駝t他也不會拉著個新來的套近乎。 容佑棠卻不欲理論這類事,他裝作好奇問:“劉哥,殿下就帶這些兵去剿匪嗎?咱們什么時候能到順縣?” “機密之事我等如何知曉?”劉輝搖搖頭,笑容可掬道:“但順縣嘛,可遠在河間省,急行軍也要七八天才能到?!?/br> “限期半月剿匪,路上就得花一半時間?”容佑棠看起來憂心忡忡的。 “有慶王在,怕什么?跟隨軍令行事即可?!眲⑤x滿不在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