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在又如何?”趙澤雍問,用力吮吻對方紅腫潤澤的唇瓣。 “嗯……殿下,咱們出去喝茶,好嗎?”容佑棠懇切請求,頻頻扭頭看外間,難以想象養(yǎng)父破門而入的局面。 喝茶? 如此時刻,你邀請本王出去喝茶? 趙澤雍瞪著眼睛,無言以對,半晌,整個人泄氣地壓住對方,啞然失笑。 “呃——” “我沒法喘氣了。”容佑棠被壓得緊貼床褥,呼吸困難。 趙澤雍聞言撐起手肘,緊接著,又無可奈何翻身離開,仰躺在旁邊,眉頭緊皺,極其難受。 容佑棠也難受,但他仍處于“不知者清心無求”的時期,想了想,鼓起勇氣,再次拉住對方的手,大義凜然道:“陛下生氣我也沒辦法,他提醒得太晚了!” 能怪我嗎?不能的。 “嗯?!壁w澤雍嗓音喑啞低沉。 “殿下——”容佑棠欲言又止。 “嗯?”趙澤雍扭頭。 “你說,我們這樣……究竟算什么?”容佑棠終于問出口。 “你喜歡嗎?”趙澤雍沒頭沒腦地問。 容佑棠略一沉思,反道:“你先說。” “這還用得著說?”趙澤雍反手握住對方的手,低聲問:“難道本王的態(tài)度還不夠明顯?” “……”容佑棠不說話,感覺像是仰躺在九霄云端,輕飄飄,愜意愉悅。 “你個混帳東西?!壁w澤雍一邊罵,一邊把人摟放在自己心口,輕緩撫摸其背脊。 容佑棠俯趴在對方胸膛上,聽著穩(wěn)健有力的心跳聲,不愿繼續(xù)逃避,直言問:“你什么時候成親?” “等你愿意嫁的時候?!壁w澤雍嚴(yán)肅答。 “我——”容佑棠語塞,倏然抬頭,震驚失神,訥訥不能回應(yīng),半晌,反駁提醒:“我們都是男人!” “不急,你慢慢考慮?!壁w澤雍把人重新按回自己心口,慎重承諾:“除了你,本王不接受別的王妃?!?/br> “這怎么可能?!” 容佑棠脫口而出,黯然指出:“不可能的,雖然你是親王,但也要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br> “曾經(jīng)有幾年,本王很多次從重重包圍中突破、腳踩生死一線,險(xiǎn)險(xiǎn)活著撤離戰(zhàn)場。”趙澤雍忽然談起往事,神態(tài)凝重,語氣平靜,說:“男兒建功立業(yè)、將士保家衛(wèi)國、臣子謙恭忠孝……每一樣都應(yīng)努力達(dá)成,可人活一世,總難免隨心幾回,我自認(rèn)并不過份?!?/br> “嗯?!逼鋵?shí)我比你隨心多了,再世為人,越發(fā)灑脫肆意。容佑棠暗道。他慎重問:“不過……假如陛下給您賜婚呢?” 趙澤雍板著臉,強(qiáng)硬表示:“兵來將擋,總有回旋的余地!我這一輩的兄弟眾多,侄兒侄女已好幾個,并無皇嗣之憂,他不會冷不丁賜婚的。” “也是?!笨嗨紵o果,容佑棠索性苦中作樂道:“算了,想也白想,走一步看一步吧?!?/br> “倘若你不反感厭惡,我們一起過,好嗎?”趙澤雍問,罕見地局促,天生不喜剖白情意。 容佑棠笑起來,懶洋洋趴著,說:“好。” “好!”趙澤雍大大松了口氣,猛然翻身坐起,握住對方雙肩,虎著臉,嚴(yán)肅告誡:“既如此,你今后不準(zhǔn)繼續(xù)相看姑娘。” “我沒有!”容佑棠立刻否認(rèn)。 “洪家和季家姑娘怎么回事?”本王不點(diǎn)破,你小子竟不打算坦白? “季家姑娘?”容佑棠茫茫然,一頭霧水,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犯官季平的女兒,季雪?!?/br> “哦,是她??!”容佑棠恍然大悟,據(jù)理力爭,解釋道:“她們一個是好兄弟的jiejie,我們連話也沒說過幾句;另一個是犯官的女兒,她是揭發(fā)父親罪狀才尋我和齊兄的,并無私交?!?/br> 趙澤雍眼睛炯炯有神,霸道囑咐:“往后留心些,別讓姑娘家誤會?!?/br> 哼~ 容佑棠脖子一梗,跳下床,赤腳站直了,針鋒相對地問:“郭姑娘最近沒給您送點(diǎn)心嗎?郭公子早就提過的,老夫人想撮合你倆,親上加親,珠聯(lián)璧合。” “蕙心只是表妹?!?/br> 趙澤雍坦言,他瘋狂翻涌的氣血已勉強(qiáng)平復(fù),正色道:“若有意,早兩年已成親,何必拖延至今?她的終身,自有老祖宗和舅父舅母做主,必定能尋一門好親。” 容佑棠神采飛揚(yáng),還要開口,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硎煜さ哪_步聲,容父擔(dān)憂問:“他們還沒談好嗎?” “容老請耐心稍候?!鄙谛l(wèi)的侍衛(wèi)歉意答。 糟糕,我爹來催了! “快,殿下,咱們出去談!”容佑棠登時慌了,心虛得不行,拽了慶王疾步往外—— “怕什么?等會兒?!壁w澤雍縝密嚴(yán)謹(jǐn),整理凌亂的被褥,毫不驚惶。 容佑棠扭頭一看,頓時窘迫得說不出話。 “本來沒什么,但令尊似乎也無法接受,如此場面,你會挨罵的吧?”趙澤雍一本正經(jīng)問。 容佑棠結(jié)結(jié)巴巴地表示:“還、還好。家父特別講道理,不罵人?!?/br> “他若是冷臉打罵,你就到慶王府來?!壁w澤雍立即叮囑,暗忖:避免每次都被打斷,長此以往,怎么行? 容佑棠受到了啟發(fā),趕緊整理自己的衣袍,忍俊不禁道:“離家出走嗎?那不行,我爹會很失望痛心的?!?/br> “哼?!壁w澤雍鼻子里哼一聲,很是不滿。 “你的衣服也亂了?!比萦犹男募被鹆?,拿面無表情干戳著的親王沒轍,沖過去三兩下幫忙抻了抻,不由分說地推到外間。 “快請坐?!?/br> “殿下,來,喝茶?!比萦犹拿η懊?,努力偽裝太平無事的景象。 趙澤雍接了茶杯,劍眉星目俊朗非凡,好整以暇問:“小容大人,你心虛什么?” “誰心虛了?我沒有心虛?!比萦犹氖缚诜裾J(rèn),埋頭整理衣領(lǐng),走到門邊,不忘回頭小聲提醒:“我開門了啊?!?/br> “唔?!蔽覀冏鲑\了還是怎的?趙澤雍端坐,大方坦蕩,鎮(zhèn)定自若。 數(shù)日后 又到了皇帝一家的家宴日子。 晚宴照例設(shè)在乾明宮一側(cè)的花廳,剛?cè)肽簳r分,屏風(fēng)、桌椅、金銀瓷器皿等,俱已擺設(shè)妥當(dāng)。 “公公,您請過目。”管事太監(jiān)滿臉堆笑,點(diǎn)頭哈腰。 李德英細(xì)致入微地審視一應(yīng)擺設(shè),彎腰矮身,看盤碟酒杯有無灰塵,他自小凈身入宮,并未經(jīng)歷發(fā)育,故嗓音陰柔尖亮,輕聲說:“忠順,你辦事咱家還算放心,只是得防著底下的小子們疏忽大意,陛下一月一次的家宴,千萬不能出差池?!?/br> “公公放心,小人絕不敢辜負(fù)您的賞識提攜,今兒下午親自盯著小子們辦的,已細(xì)細(xì)地查了三回。”管事太監(jiān)垂手侍立,畢恭畢敬。 “嗯,很好。”李德英滿意點(diǎn)頭,行至承天帝的坐席前,眼風(fēng)一掃,伸手將盛菜的小瓷碟往外挪了幾寸。 李德英沒說什么,管事太監(jiān)卻銘記于心,極力模仿對方的言行舉動,以期搏得皇帝寵信。 “咱們身為奴才,別的什么也不用管,只專心伺候好陛下即可。”李德英指點(diǎn)一力帶出來的得用手下,諄諄教導(dǎo):“做事用心不用心,不必嘴說,旁人看得明明白白的,切忌偷jian耍滑,自作聰明。”說著,他走到屬于七、八、九三位皇子的長條案旁,將七、八兩把相距較遠(yuǎn)的椅子挪近。 管事太監(jiān)撲通跪下,心驚rou跳,磕頭求饒:“小的該死!小的大意了,求公公寬恕?!?/br> “你不是大意,而是自以為是,此乃為奴為婢的大忌?!崩畹掠⒑币姷乩淠槪吐曈?xùn)斥:“自帶你的第一日起,咱家就明確囑咐:哪一宮的主子都是貴人、是皇親國戚,他們之間關(guān)系如何,不是咱們能管的!你只需按規(guī)矩慣例做好分內(nèi)之事,哪怕不得臉,也能平安出宮進(jìn)皇寺榮養(yǎng)天年,何必耍弄小聰明?” 管事太監(jiān)“砰砰砰”磕頭,無法辯駁,因?yàn)樗拇_有意為之,硬著頭皮,小聲解釋:“求公公饒恕,小的一時犯了糊涂,皆因七殿下一貫與八殿下不合,每次家宴都——” “慎言!”李德英怒而打斷,嚴(yán)厲呵斥:“你還說出來?而不是爛在肚腸里?真真枉費(fèi)咱家苦心栽培多時。” 管事太監(jiān)嚇得拼命磕頭,抖若篩糠,苦苦哀求:“求公公大發(fā)慈悲,寬恕小的一回吧,以后再不敢胡言亂語了?!?/br> 李德英失望地?fù)u頭,疲憊下令:“忠順,你去浣洗局待一陣子,好好反省,重新學(xué)一遍規(guī)矩,學(xué)好了再上來,免得枉送小命還不知錯在何處。” “是、是?!惫苁绿O(jiān)磕頭,抽泣稱:“謝公公開恩。” “下去吧?!?/br> “是。”管事太監(jiān)抬袖擦淚,沮喪耷拉地告退。 周遭內(nèi)侍們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李德英嘆息,打起精神,繼續(xù)審視皇室家宴的擺設(shè)。 此時此刻,棲霞宮內(nèi) 二公主和三公主梳妝打扮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席家宴。 “jiejie真美?!比髭w宜琪誠摯羨慕地說。 二公主趙宜珊年方十六,膚白嬌俏,身穿淡粉宮裝,佩戴莼帶彩玉頭面,娉婷婀娜,她挽住meimei的手,夸道:“meimei也漂亮啊,看這撲扇撲扇的大眼睛,水靈靈!” “jiejie……”趙宜琪羞怯垂首,無論如何親密,始終放不開。因王昭儀得了瘋病,在胞兄和三哥的幫助下,她從凝翠閣搬到康和宮,已過了數(shù)月。 “走,我們?nèi)ご骿iejie。”趙宜珊牽著meimei的手,姐妹倆一路嘀嘀咕咕,談?wù)撘律朗罪?、胭脂水粉等物品,一群嬤嬤和侍女們簇?fù)砬巴?/br> 不過,當(dāng)她們走到康和宮前時,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長公主已帶人出來了,正與六七皇子交談—— 但略靠近后,兩位公主立即尷尬止步,因?yàn)樗齻兊母绺鏹iejie談話的氣氛并不融洽:“呵,笑死個人了!” “我說老七,你怎么突然跟翰林院過不去了?又是翻修舊樓、又是主張外借書籍的,瞎忙?!遍L公主趙宜琳揪玩發(fā)梢,一身火紅宮裝,明眸皓齒,光艷照人。 “怎么能叫瞎忙呢?我在辦正經(jīng)事兒!”七皇子趙澤武黑著臉,忿忿不平。 “皇姐,小武最近領(lǐng)了兩個差事,辦得有聲有色的?!绷首于w澤文當(dāng)然為自己胞弟說話。 奈何長公主目中無人,尖酸刻薄慣了,張嘴便嗤道:“別人或許不知道,我還能不知?老七分明想借翰林院的功績跳進(jìn)北郊大營,尋那個男狐貍——” “你說誰呢?別胡說八道!”趙澤武登時炸了。 “你什么態(tài)度?怎么跟jiejie說話的?”趙宜琳也炸了,下巴一抬,理直氣壯地呵斥:“我又沒冤枉你,不就那個禁衛(wèi)嗎?你大方承認(rèn)了唄,養(yǎng)男寵而已,藏著掖著干嘛?” “閉嘴!小卓不是男寵!”趙澤武脾氣也暴躁,毫不相讓。 “大膽,你吼誰呢?你敢吼我?”趙宜琳怒不可遏,蹬蹬蹬沖近幾步,六皇子急忙勸阻:“皇姐息怒,你們冷靜些吧,家宴即將開席,小小口角,何必呢?” “哥,你又偏幫她!”趙澤武委屈氣惱,口不擇言,譏諷道:“我聽說皇姐最近的駙馬人選已從青年才俊變成禿頭中年人,所以你心里著急,總為雞毛蒜皮的瑣事發(fā)脾氣?!?/br> “我撕了你的嘴!”趙宜琳勃然變色,一撂發(fā)梢,揚(yáng)手就想扇七皇子一個大耳光。 “皇姐息怒,有話好說,別動手。”趙澤文頭大如斗,無法作壁上觀,只能攔在中間兩頭勸。 從小到大,長公主和七皇子便不對付,碰面必定拌嘴、互相刺幾句,已成了慣例。 只見趙澤武敏捷閃避,躲在胞兄背后,賭氣一般,不住地嘲笑:“活該!誰讓你挑三揀四?曾經(jīng)多少品貌雙全的駙馬人選,你卻看不上眼,如今好了吧?耽擱成老姑娘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