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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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叮當”一聲,白色小瓷瓶掉落,咕嚕嚕滾了幾圈,恰巧停在炕床腳踏前。 意外突發(fā),趙澤雍有些失控,他探手拾起:“這是什么?你用的藥?” “殿下小心!” “仔細危險?!?/br> “殿下,請交由大夫驗視吧!”親衛(wèi)們膽戰(zhàn)心驚,忽地沖上前,七嘴八舌懇求,恨不得一把奪了瓷瓶,免得暗器或毒物傷人。 趙澤雍眉頭緊皺,苦于不懂醫(yī)術,只能把瓷瓶交給大夫。 “等、等等!那是我從街頭郎中手里買的金創(chuàng)藥?!比萦犹拿摽诮忉?,他方寸大亂,情急之下欲搶奪瓷瓶,難以想象郭達可能故意害自己。并且,膝蓋劇痛莫名開始緩緩消褪,一如發(fā)作時令人費解。 慶王瞇起眼睛,愣了愣,驀然清醒,臉色一沉喝令:“立即驗明瓷瓶之物!” “是?!庇H衛(wèi)們輕而易舉避開容佑棠,把藥瓶遞給大夫,后者把藥瓶放在桌面,小心翼翼旋開,用細長銀針伸進去探了探,挑出些淡褐色藥膏,細細觀察,又略靠近聞了聞,而后抹在潔凈白布上刮平了琢磨。 到底怎么回事? 趙澤雍的注意力大幅度拐彎、拐去令其可能暴怒的方向,他繃著臉問:“容大人,你是否用了那藥?” 慶王愉悅放松時,往往親昵稱“小容大人”;但人前明確稱“容大人”時,表示他正處于憤怒的邊緣。 “我——”容佑棠思緒混亂,無法否認之下,只好承認:“用了一些?!?/br> “哪個街頭的江湖郎中賣給你的?”趙澤雍又問,但絲毫不帶質(zhì)問或怒意。 要說出郭公子嗎? 容佑棠沉默斟酌,冷汗聚流在下巴、滑落打濕天青錦袍,半晌,慎之又慎,含糊答:“不記得了。” 唉! 我這是造的什么孽? 郭達愧疚又感動,站在門口靜聽半晌,一顆心仿佛被滾油煎熬,喘不過氣,萎頓憋屈,正抓耳撓腮不知所措時,廳外忽有一名校尉快步入內(nèi),看見郭達忙垂首抱拳,嗓門洪亮道:“卑職參見將軍。” 將軍?哪個將軍?里間的容佑棠倏然扭頭,險些沒克制住瞬間彈起。 郭達胡亂一揮手,煩躁得說不出話。 “將軍,令尊定北侯郭老大人來探望殿下,其車駕正停在營門口,卑職特請示殿下的意思?!泵麨閺埫傻男N井吂М吘捶A告。 咦? 家里不是定的晚上嗎? 郭達一怔,驚訝得揚聲:“我父親來了?” “是的?!?/br> 郭公子在門口!里間的容佑棠忍不住“騰”地坐直,他疼得稀了些,一緩過氣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問問郭公子!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然而,眾目睽睽,而且慶王正疑惑打量著,容佑棠硬生生壓下沖動,唯恐自己誤會,仍抱著郭達不慎給錯藥、或?qū)Ψ剿浥c自己之前用的藥相克的猜測——認識年余,蒙受郭公子提攜良多,他為人豪爽仗義,怎么可能害我? 舅父來探?趙澤雍自然也聽見了,他按捺疑慮,略高聲問:“子琰?” 郭達被點名,渾身一震,握拳咬牙踏入,暗中大呼糟糕,他僵硬梗著脖子,目不斜視,一眼沒敢看容佑棠,緊張稟告:“殿下,家父來探望您了?!?/br> “本王有傷在身,不便相迎,張蒙,速速把郭老大人請進來?!壁w澤雍吩咐。 “是!”校尉張蒙領命而去。 趙澤雍板著臉審視表弟,久久不發(fā)一言,眼神極具壓迫力。 諒解我、諒解我……郭達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直挺挺杵著,狼狽垂眸。 于是,容佑棠明白了:郭公子如此為難,十有八九是奉了長輩之命。 “殿下,”容佑棠面不改色,主動開口:“我已經(jīng)好了,今兒大雪,估計傷口是路上凍的,進屋被暖炕激得紅腫刺痛而已?!?/br> “是嗎?”趙澤雍全然不信,狐疑掃視容佑棠與郭達——他們之間為何陌生人一般不言不語?小二生性跳脫健談,今日卻反常的斯文。 “是的?!比萦犹妮p輕頷首,決定暫且按兵不動。他雙膝紅腫得發(fā)亮,仿佛拿針一戳能流出水,但疼痛已緩和許多,勉強可以忍受,遂默默放下褲管,低頭時,趁機抬袖按了按眼睛,快速穿上靴子。 趙澤雍隱約醒悟,卻完全不敢置信,迫使自己收回審視表弟的嚴厲目光,轉(zhuǎn)而囑咐容佑棠:“你別動。大夫,手腳快些,務必治愈他!” “是?!避娽t(yī)們渾然不覺,兀自在一旁忙碌分析白瓷瓶內(nèi)的藥膏。 “殿下招待貴客,下官不宜在此打擾,還是先告退——”容佑棠話音未落,郭達終于扭頭,倉促瞥了一眼,依照計劃,干巴巴打斷:“無妨,家父只是探望殿下而已,容哥兒留下聊聊吧?!?/br> 我與位高權重的定北侯有什么好聊的?除非因為殿下一事。容佑棠很有自知之明。 “不必拘禮,”趙澤雍面朝容佑棠,眼睛卻注視表弟:“你只管留下。” 容佑棠比誰都急于知道原因,遂答:“是?!?/br> 不多時,兩名軍醫(yī)捧著藥瓶上前回稟:“殿下,此瓶中物本屬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但添了兩樣活血通絡的藥材,具體有待細驗?!?/br> “雖然不對容大人之癥,所幸于身體無害?!崩洗蠓蚺ゎ^,正色告訴容佑棠:“容大人,您用錯藥了,請停下緩緩,不宜幾種藥混用,一則恐藥性相克,二則不利于藥效發(fā)揮?!?/br> 對方照顧自己至脫離疼痛,容佑棠感激拱手道:“多謝大夫?!?/br> 趙澤雍松了口氣:“你們仔細給他配些對癥藥,下去吧。” “是?!?/br> 片刻后,現(xiàn)任定北侯郭衡于議事廳外求見,其隨從留在前營,僅孤身一人。 “請進?!壁w澤雍不動神色。 郭達垂手侍立,焦頭爛額,此刻只想鉆進地縫或原地消失。 須臾,輕裘緩帶的定北侯信步踏入,一如往常拱手道:“見過殿下?!?/br> “請起。來人,看座?!壁w澤雍抬手虛扶。 “謝殿下?!?/br> “父親?!惫_恭敬垂首。 “下官拜見大人。”容佑棠隨后行禮。 定北侯清瘦頎長,頷下蓄了一縷短須,端方沉穩(wěn),他落座,掃了一眼容佑棠雙膝,和藹道:“小容坐吧,你膝上有傷?!?/br> 趙澤雍頓時震驚,額角青筋直冒,怒極喘了兩下,竭力冷靜,一字一句問:“您怎么來了?” “我擔心子琰慌得應付不了。”定北侯坦言。 郭達臉紅耳赤,實在撐不住了,“撲通”跪下,羞愧叩首:“求殿下責罰!” 第169章 夜半 “子琰, 你這是何意?”趙澤雍臉色鐵青, 難以置信,目光如炬問:“莫非那瓶藥是你給他的?” 郭達艱難點頭:“是。” 趙澤雍望向容佑棠, 又問:“那瓶藥是子琰給你的?” 劇痛消褪后,容佑棠漸漸恢復鎮(zhèn)定,奇異地頓感豁然開朗, 他見郭達已承認,無需再隱瞞,遂坦言:“殿下息怒, 其中必有內(nèi)情,我相信郭公子有苦衷?!?/br> 請罪的郭達尷尬扭頭,鄭重承諾:“容哥兒, 這回是我對不住你,今后一定設法給你補償!” 對方跪地, 容佑棠盡量往后側(cè)退避,難免失望,盡量平和道:“郭公子不必介懷?!?/br> “子琰,你實話實說,究竟哄他用了什么藥?是否含毒?”趙澤雍回神后立即問。 “沒毒!絕對沒有!”郭達緊張強調(diào),他倉促站起,三下五除二脫掉靴子、擼起褲管,露出自己淤青紅腫的膝蓋,展示給人看,手指著傷痕急切解釋:“表哥請看!容哥兒,你瞧瞧,給你藥之前,我試著跪地半個時辰后擦藥,并無任何毒害后果,只是、只是疼一陣子,疼得厲害,約莫兩刻鐘即可不藥而愈?!?/br> “你簡直胡鬧!”趙澤雍嚴厲呵斥,“嘭”的舉拳砸炕桌,震得筆墨紙硯抖動。 天吶…… 容佑棠瞠目結(jié)舌,吃驚地湊近細看,確定那傷痕與自己相仿,他茫然困惑問:“您、您這是為何?” “容哥兒,我沒有害你的意思?!惫_愁眉苦臉,放下褲管穿上靴子,懇切解釋:“我真沒想害你,假如是毒藥,無論老祖宗如何解釋我也不會哄你用?!?/br> “為什么?”趙澤雍眉頭緊皺,難掩氣憤受傷,萬般不解問:“子琰,老夫人為什么對付他?你我在西北并肩拒敵十余年,過命的交情,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表哥,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只別趕我走。”郭達手足無措,愧疚惶恐。 “子琰只是奉命,他強烈反對,不過被老夫人和我制服了?!倍ū焙钕冉忉寖删?,繼而恨鐵不成鋼,驀然變了臉色,怒道:“糊涂東西,到如今還未反省,跪下!” 父命難違,郭達依言下跪,沮喪耷拉著腦袋。 “你以為事事順從就是對殿下好嗎?大錯特錯!” 定北侯疾言厲色,猛地起立,毫不留情面地訓斥:“子琰,你實在太令為父失望了!當初送你進國子監(jiān),讀書幾天就不肯去了,鬧別扭使性子,哭著吵著要從軍,留書離家追隨殿下。你以為長輩一無所察?實話告訴你,當年家仆前一夜就撞見你寫信了,悄悄上報,老祖宗召我商量半夜,最終決定依你一回,希望多少能給殿下添點兒助力——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嗯?為父只后悔當初沒攔下打斷你兩條腿!” 郭達錯愕,特別不服氣,張張嘴,卻不敢頂撞盛怒中的父親。 “舅舅,有話坐下好說,子琰有勇有謀,是我不可或缺的臂膀?!壁w澤雍出言相勸,他雖然惱怒,但更急欲問清真相。 定北侯喘吁吁,老淚縱橫,“撲通”跪下,與兒子并排,哽咽道:“殿下,老朽慚愧至極,哪里擔得起您一聲‘舅舅’?子琰糊涂透頂,眼睜睜看您陷入險境,卻盲目效忠順從而不予勸誡,留他有何用?不如打死算了!” 定北侯父子都跪了,容佑棠豈能獨站?故陪跪,幸而膝蓋已腫得麻木,跪在暖融融的炕床前居然并無痛感。 “打死他做什么?留著,本王有用。你們都起來吧?!壁w澤雍虎著臉,深深凝視安靜垂首的容佑棠。 郭達險些感激涕零,兩眼冒光地仰視表兄。 定北侯堅持跪地不起,潸然淚下,哽咽道:“淑妃娘娘去得早,老朽疏忽大意,未能妥善照顧殿下,跪著只當向娘娘賠罪了?!彼黄穑溆鄡蓚€年輕人只能陪跪。 “您——” “舅舅,您給一句實話,那藥到底是誰的主意?”趙澤雍肅穆問。 “是老夫人的意思,但我也贊同?!倍ū焙钪毖圆恢M。 “老夫人為何對付他?”趙澤雍握拳,滿腔怒火熊熊燃燒,竭力按捺,但凡換成別個背后搗鬼,一早叫親衛(wèi)拖出去嚴刑拷問了! ——慶王生母早逝,少年時多得外祖一家?guī)头鎏狳c,是以十分尊敬舅父與外祖母,但他堅決認為容佑棠無錯。 “殿下,請容我轉(zhuǎn)達老夫人幾句話?!倍ū焙钫埵尽?/br> “既是轉(zhuǎn)述老夫人的話,請您起來,跪著成何體統(tǒng)?”趙澤雍神態(tài)冷硬,不容忤逆。 “謝殿下。”定北侯這才起立,抬袖按眼睛,背微微佝僂。 “你們也起來,膝蓋都有傷,別跪?!壁w澤雍又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