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兮兮沉默，低著頭，指尖輕輕摳座椅上的黑皮，悶悶道：“我一個獸醫(yī)，最大的危險也就被阿貓阿狗咬一口?！甭曇魤旱?，小得幾不可聞：“不像你們，時不時就動刀動槍打打殺殺?！?/br>
    秦崢看她一眼，“你當黑.道兒火.拼呢。”

    余兮兮指尖敲下巴，語氣嚴肅：“也差不了多少。你們一出事就是大事，今天躺醫(yī)院的是董成業(yè)和那兩個小士官，明天指不定是誰?！?/br>
    秦崢嗤，“躺醫(yī)院算什么事兒?！?/br>
    她瞪大眼：“躺醫(yī)院都不算事兒，那什么才算？”

    “死。”

    “……”

    秦崢淡漠隨意，點下煙灰，“只要人活著，其它算不了什么?！?/br>
    她安靜聽他說完，唇微抿，那一瞬，不知該佩服還是難過。人們懼怕死亡，所以避諱談生死，可他輕描淡寫，不夾雜情緒，顯得出奇淡漠。

    她想起他身上的傷，日積月累，各式各樣，不知已在鬼門關(guān)前走過多少次。

    余兮兮心里微堵，不知怎么答話。車里陷入安靜。

    沒多久，前方經(jīng)過市中心，路況變得擁堵。

    她看了看窗外又看看時間，皺眉說：“我得快點兒回家拿包，然后去基地。不然又要遲到了?！?/br>
    秦崢說，“不是讓你請假么?！?/br>
    余兮兮扶額，想他一門心思想繼續(xù)昨晚的事上，有點無語：“大哥，你有沒有搞錯，誰不上班專門請假干那個？你思想能不能健康點？”

    “干那個？”他手指勾鼻梁，挑眉，“哪個？”

    “……”她瞪著他不做聲，兩邊臉頰卻明顯泛紅。

    秦崢看得好笑，一彎唇，大掌揉揉她腦袋，“先請假，然后跟我去趟醫(yī)院。”

    余兮兮愣?。骸啊メt(yī)院？”

    “配合警方調(diào)查?！?/br>
    說話同時，指掌卻緩慢往下握住那柔軟后頸，輕輕捏，嗓音低沉玩兒味：“你一女人，成天尋思那檔事兒，到底誰思想不健康?！?/br>
    “……”服了。

    *

    陸軍醫(yī)院凌晨時分送入五個病患，其中，兩個要犯的傷勢極重，搶救之后被送入重癥監(jiān)護室，由專人看守保護；董成業(yè)幾人則是多處骨折加輕微腦震蕩，復(fù)了位，打了夾板，然后便并排躺著打點滴。

    余兮兮跟著秦崢進了病房，抬眼，只見三個男人躺病床上，腦門兒清一色纏繃帶，乍一瞧，有點兒可憐，又有點兒滑稽。

    她想笑又不能笑，咬牙憋住。

    老董瞪大眼：“崢哥，夠大方啊，把小嫂子也帶來了？”說完轉(zhuǎn)頭看余兮兮，“小嫂子，你還記得我不，我董成業(yè)啊，咱們之前見過一面兒?！?/br>
    余兮兮被這稱呼弄得臉發(fā)熱，點點頭，“嗯嗯，記得?！?/br>
    老董笑了下，不好意思：“第二回見面我就缺胳膊斷腿，嫂子見笑了?！?/br>
    她說：“不會，你這木乃伊造型挺萌的啊?！?/br>
    董成業(yè)：“……”

    幾秒安靜，然后，秦崢掀起眼皮瞧他，語氣稍低：“你嫂子跟你開玩笑呢。”

    老董嘴角一抽，趕緊扯著嗓門兒哈哈幾聲，“哎呀那可真太好笑了，嫂子好幽默……”

    余兮兮：“……”

    幾人說閑話拉家常，小片刻過去，病房里氣氛融洽。

    余兮兮本就是開朗性格，戰(zhàn)士們也健談，幾人很快熟絡(luò)，話題東拉西扯，笑聲不斷。秦崢安靜坐她旁邊，手指把玩打火機，不怎么參與，微垂眸，臉色冷淡。

    忽然，身旁的小手輕輕扯他袖子，“誒?！?/br>
    他側(cè)目，“嗯？”

    那姑娘睜著一雙大眼看他，試探道：“心情不好嗎？”

    秦崢眉峰一挑，握住住那只小手捏了捏，“怎么問這個?！?/br>
    “你都不怎么說話?！?/br>
    話音落地，董成業(yè)卻先一步搭腔，笑道：“嫂子，我崢哥打小就這性子，不愛鬧騰也不愛說話，遇事兒能動武的絕不動口，冷得很，不知嚇走多少姑娘。您多擔待啊?！?/br>
    “……”余兮兮被嗆了下。

    懷疑老董說的，和自己這些天接觸的，不是同一人。

    還想說話，房門被人敲響，一個穿制.服的女警官走了進來，客氣說：“余小姐，我是交警支隊的，麻煩你跟我來一下。”

    “好的?！?/br>
    *

    從醫(yī)院出來已是中午。

    太陽懸在頭頂，明晃晃的，金色灼光肆無忌憚炙烤大地。云城溫度高達三十一，人在太陽底下站著，不動也能出一身汗。

    余兮兮一宿沒合眼，強撐到現(xiàn)在已是極限，加之天氣炎熱，困乏感更重，一上車便不停打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