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注意什么？”

    “……別對我動手動腳, 也別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抱我?！比崛岬厝鰦?，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秦崢笑了下, 沒說什么, 勾住她小腰的手臂依言松開。余兮兮這才回轉(zhuǎn)身, 握住把手一擰，推門進去。

    包間里燈火通明, 言笑晏晏, 兩張十人座的大圓桌都沒坐滿，菜沒上幾道, 酒卻開了兩瓶。好些年沒見，老同學(xué)們倒依然親密, 紛紛倒了酒, 端著杯子串位敘話。聽見開門聲,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去。

    交談聲停了, 笑聲停了，一室驟然安靜。

    余兮兮兩手挽住秦崢，勾起唇, 笑容溫婉中透出一絲羞赧，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哦，這是秦崢，我先生?！鳖D了下，又介紹桌上那群，“這些都是我大學(xué)的同班同學(xué)?！?/br>
    秦崢淡淡點了點頭，“你們好?！?/br>
    行軍的男人，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又高大挺拔，一出現(xiàn)便有強烈存在感。周圍的氣場出現(xiàn)變化，老同學(xué)們微怔，半刻才回過神來，臉上笑著，七嘴八舌地說：“你好，你好?！?/br>
    這場聚會是張偉航組織的，自然要由班長主持大局，人齊了，他招呼一眾老同學(xué)入席，接著便喊服務(wù)生上熱菜。

    喝酒和不喝酒的分開，秦崢理所當(dāng)然被安排在男人那一桌，于是余兮兮便拉著周易也坐了過去。位子定下，她坐在秦崢和周易中間。

    分酒器正好在周易手邊，她看了眼，自發(fā)起身給大家倒酒。

    依次倒完三杯，隨后便輪到余兮兮。周易伸手去拿杯子，還沒碰到，邊兒上想響起一道低沉嗓音，語氣靜而冷淡，“謝了。她喝飲料。”

    周易下意識地抬頭，剛好對上一束目光，冰涼，冷靜，研判，教人不寒而栗。

    “……”她笑，不著痕跡把視線移開了，表情如常，“也對。你們倆都開了車，今晚至少得留一個清醒著才行?！?/br>
    秦崢垂眸，沒話想接，兀自擰開橙汁飲料的瓶蓋兒給余兮兮倒。

    這時張偉航笑容滿面地站起了身，舉起酒杯說：“同學(xué)們，我們動醫(yī)三班在畢業(yè)之后的第三年又重新聚到了一塊兒，這緣分可不一般。大家舉杯，我認為啊，這杯酒有三個含義，第一，慶祝我們老同學(xué)重逢……”

    一個圓臉男同學(xué)笑罵：“張偉航，大家老同學(xué)知根知底，你打什么官腔！直接點兒成不？要喝就喝！”

    “人班長現(xiàn)在在市委工作，大領(lǐng)導(dǎo)，打打官腔怎么了！”

    “就是就是，領(lǐng)導(dǎo)，您繼續(xù)！我們給你鼓掌！”說著，眾人起哄，啪啪啪的掌聲不絕于耳。

    “……去，我這兒說正經(jīng)的呢?！睆垈ズ降统?，又說：“第二，是預(yù)祝我們程老院長早日康復(fù)。第三……”

    話還沒說完，一把清亮嗓子便將他打斷，接道：“第三，祝我們家兮兮新婚快樂?！?/br>
    大家一愣。

    余兮兮也明顯感到詫異，轉(zhuǎn)過頭，看見周易不知何時已站起了身，手里端酒杯，面朝她，臉上在笑，眼底卻浮著一絲極淡極淡的水汽。

    余兮兮趕緊湊過去，眼神驚疑在周易臉上打量，問：“好端端的，老周你這是怎么了？”

    周易閃著淚花兒沖她笑：“看見你現(xiàn)在這么開心這么幸福，我也替你高興?！?/br>
    她皺眉嘀咕，“……高興就高興，哭什么呀。嚇我一跳?！边呎f邊扯了張紙巾給周易擦眼角。

    一個瘦瘦黑黑的男同學(xué)接話：“余兮兮，這你就不懂了。周易這叫喜極而泣，我看網(wǎng)上說，女生看見自己閨蜜嫁人，就像看見自己辛苦種的白菜被豬拱了一樣?！笨鋸埖貎墒治嫘目冢砬橥纯啵骸澳墙幸恍奶?！是吧周易？”

    余兮兮：“……”

    旁邊的人使勁兒踹他：“丫的不會說話就閉嘴！”

    班長張偉航尷尬地咳了聲，怕秦崢不高興，于是笑著解釋：“那個，秦崢，咱們班的同學(xué)都喜歡開玩笑鬧著玩兒，沒惡意的。您別往心里去?！?/br>
    秦崢說：“不打緊?！?/br>
    張偉航隨后便直起身，續(xù)道，“不過周易的第三點也沒說錯。校花兒結(jié)婚了，作為老同學(xué)，我們理所當(dāng)然該送祝福祝我們余兮兮小姐和秦崢先生，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大家干了！”

    “干！”

    眾人朗聲應(yīng)道，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了。大家都自己人，甭客氣，該吃吃該喝喝，完了咱們?nèi)テ邩堑膋tv接著嗨，今兒個不醉不歸！”

    開場白說了一大通，等真開席，余兮兮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也不管形象了，拿起筷子便吃。桌上推杯換盞，同學(xué)之間聊天的聊天，劃拳的劃拳，親密一如當(dāng)年。

    幾個男同學(xué)二兩黃湯下肚，有些高了，面對秦崢這個陌生人也不再拘謹。林平湊近幾分，說：“誒，兄弟，你干哪行兒？”

    秦崢眉毛都沒動一下，“當(dāng)兵的。”

    “當(dāng)兵的？當(dāng)兵好，在街上橫著走都沒人敢招惹。”林平打了個酒嗝，又說，“誒，你娶了咱們班的余兮兮，可就必須得對她、對她好，聽見沒有？”

    秦崢撩起眼皮看他，眼神冷淡，沒說話。

    余光瞥見一抹瘦高身影從椅子上站起，徑直向門口。

    周易出去了。

    他瞇了下眼，又聽見那瘦弱男人大著舌頭繼續(xù)說話，語調(diào)里帶上幾分哽咽：“你不知道，我他媽喜歡余兮兮好幾年了，從大一就開始……”

    秦崢臉色微沉，余兮兮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尷尬，氣氛微妙。

    “林平……”她皺眉，壓著聲音說：“別說胡話?！?/br>
    林平胡亂地擺手，“沒、我沒說胡話，我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喝多了就去洗把冷水臉，來來，我?guī)ァ！睆垈ズ郊皶r解圍，架起林平的胳膊就下勁兒往外拖。動作略大，林平胃里翻騰，蹙起眉，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

    幾秒后，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