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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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念頭很快又被他掐滅了。 他無法忍受將來有一天,趙年年已經(jīng)一步步走向高處,他依舊站在泥澤之中,仰視著她,這兩年的親密時光,仿佛偷來的一般。 兩條毫不相干的軌道忽然相交,緊密相連,但總有一天,命運(yùn)的齒輪會再次轉(zhuǎn)動,撥亂反正,一切回歸正軌,然后漸行漸遠(yuǎn)。 他接受不了那一天的到來。 不如放手一搏,帶著滿身星光,以并肩的姿態(tài),再次站在她身旁。 清脆的鼓聲響起時,空曠的角落四面八方傳來渾厚的回音,鼓點陣陣直擊人心,震耳發(fā)聵,帶著少年的滿腔熱血,還有那深埋在心底不能說出口的喜歡和… 愛意。 顧安走了,悄無聲息的,就這樣消失在幾人的世界中,帶著奮不顧身的決然和一腔孤勇,投入了茫茫紅塵中。他沒有留下任何聯(lián)系方式,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周的時候,李剛在臺上宣布了這個消息,彼時周一,消息一出,底下瞬間一片躁動,議論紛紛。 明明前兩天還在和你笑鬧的人,說走就走了,可能在未來漫長的歲月里,再也不能相遇,離別來的如此洶涌,帶著勢不可擋的步伐。 還未曾到高三,已經(jīng)些感受到了分離。 大家的情緒莫名都有些低落。 顧安雖然話不多,但在班里人緣都還不錯,畢竟,長得好,性格不錯,籃球跑步跳高統(tǒng)統(tǒng)不在話下,男生群里玩得開,女生群里也充滿好感,乍然消失在眾人的世界中,就仿佛生活少了一些微小的樂趣。 雖然不足以讓人茶飯不思,但卻是像得了一場小感冒,不嚴(yán)重,但卻讓你渾身都不舒服,可能一周就好了,也可能會持續(xù)大半個月。 除了趙年年,林祁他們都有些接受不了,顧安從來沒有和他們提過,季梵塵在那天就早有預(yù)感,沒有太多驚訝,或者說,也少有能讓他驚訝的事情。 最難以接受的是林祁,他轉(zhuǎn)到一班來之后,顧安雖然嘴上不說,但實際卻是對他多加照拂,自初中遇到那幫人開始,他就再也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了,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珍惜這段友情。 林祁整整一節(jié)課都是失魂落魄的坐在位置上。 趙年年擔(dān)憂的看著他,下課鈴一響,立刻跑了過去,伸手拍了下他的肩。 “嘿,小林祁,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他低垂著的頭終于緩緩抬起,眸子濕漉漉的,氤氳著霧氣,眼角還帶著一絲微紅,看著趙年年,喉嚨來回滾動了兩下,最終歸于平靜。 趙年年拉過一張椅子,反坐在他前頭,雙手撐在椅背上,緩緩開口:“顧安他走的那天,我去送的他?!?/br> 林祁的眼神瞬間亮了,卻又很快泯滅。 心底在翻滾沸騰,燒的他胸口灼熱刺痛。 趙年年沒有說謊,她送顧安去的車站,早在那次單獨談過之后,就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打算,他有個叔叔在南方一座繁華的都市中開著一個小酒吧,里頭的樂隊正好缺一個主唱,他想去試試。 如果應(yīng)聘不上,那就從最底下慢慢學(xué)起,總比待在學(xué)?;烊兆右谩?/br>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rèn)真和堅毅。 趙年年還記得,那天的夕陽,美的讓人驚艷,他的神情,卻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陽,雙眸閃亮,熠熠生輝,少年的聲音清澈又明亮,他說。 “再過一個多月,我就滿十八了?!?/br> “我要出去闖一闖,看看外面的世界?!?/br> “不能陪你考上大學(xué)了,也不能和你們一起并肩作戰(zhàn)了?!?/br> “年年,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不喜歡分離,也不喜歡告別,這讓人很難受?!?/br> 她知道顧安的生日,是期末考試來臨的前一個周四,當(dāng)天,趙年年在春曉訂了個大大的包廂,買了個三層蛋糕,邀請了班里所有的同學(xué)。即使臨進(jìn)考試,但春曉的誘惑依舊讓人難以抵擋。 那天的晚自習(xí),班里一半人都逃了課。 玩了個昏天暗地。肆意妄為的青春啊,所剩無幾。 顧安很快樂,無比興奮的鬧騰著,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看起來沒心沒肺的,表現(xiàn)得很像一個壽星的模樣,只有趙年年,看出了他眼底的不舍和傷感。 接近凌晨,包廂里依舊十分熱鬧,昏暗的燈光下,不知道誰在唱祝你一路順風(fēng),低沉的聲音,熟悉的旋律,在此刻卻讓人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 旁人依舊無所覺察的笑鬧著,氣氛依舊嘈雜,只有顧安,瞬間安靜下來。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當(dāng)你踏上月臺,從此一個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親愛的朋友,祝你一路順風(fēng)…” 顧安窩在沙發(fā)角落里,佝僂著背,雙手掩面,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趙年年悄無聲息的坐了過去,伸手揉上了他的頭。 “送你個禮物…”她柔聲開口。 顧安從掌心抬起頭來,果不其然,眼眶微微泛紅,他難堪的別過臉,吸了吸鼻子,嗡嗡的問道:“你要送我什么?” “這個…”趙年年從手心里的盒子里拿出一塊翠綠的玉佩,外形和林祁那塊觀音有些類似,都笑的一臉普度眾生,但一塊白的純凈,一塊綠的通透。 上頭系著紅繩,十分好看。 “過來,我給你帶上。” 顧安聞言乖巧的轉(zhuǎn)過身,聽話的看著她,只是雙眼紅彤彤的像一只小兔子,可憐兮兮的,眼底卻充滿欣喜和期待。 趙年年瞬間失笑,探身過去,幫他戴上,手里那根紅繩在他后頸處小心翼翼的收緊,熟悉而陌生的氣息瞬間涌來,包裹著他周身,顧安不由自主的放輕了呼吸。 戴好,趙年年回身,滿意的端詳著,細(xì)白修長的脖頸上,系著一圈紅繩,底下翠綠相映,好生漂亮。 就連同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都矜貴起來,像一個富家小公子。 “好看!”趙年年毫不吝嗇的夸贊道,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欣賞,顧安抿著嘴羞怯的笑著,心底仿佛蘸了蜜糖,方才的傷感瞬間煙消云散。 “你哪天走,我去送你”,趙年年突然問道。 顧安頓時愣住了,許久沒有作答。她真是敏銳的可怕。 “后天…”仿佛囈語般,輕輕開口。 “這么快?”趙年年忍不住挑眉。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當(dāng)分別真正臨近時,不舍傷感還是瞬間席卷而來,讓人心頭有些不舒服。 “嗯…剛好我叔那天出去”,他垂著頭低低的說道。 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沉默下來,許久,才聽到趙年年的聲音響起,在嘈雜的空氣中,無比悅耳,帶著一絲讓人熨帖的舒服。 “我去送你?!?/br> “好呀”,顧安輕輕的答應(yīng)。 我不喜歡道別,但是我舍不得你。哪怕是飲鴆止渴,我也想多見你一面。 最后一面。 第48章 chapter 48 翌日周五的時候, 顧安照常來上課, 看不出一絲異樣,仿佛和平時一樣,嬉笑打鬧, 吃飯睡覺,只有趙年年知道,過了今天, 他就要告別學(xué)校了。 因為前一天晚上的集體逃課, 李剛震怒, 尤其還是在這緊要的關(guān)頭, 而趙年年立刻擔(dān)下了所有責(zé)任,表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李剛氣的牙癢癢,當(dāng)眾宣布罰她去掃了一周的廁所。 趙年年聽完頓時方了, 哭著一張臉就差立刻跪下來求他了。 到放學(xué)時, 李剛又突然宣布, 酌情考慮, 更改對趙年年的懲罰, 換成寫十張試卷,她頓時松了一大口長氣。 鈴聲響起時, 班里的同學(xué)一窩蜂涌出了門, 趙年年慢吞吞的收拾著東西,對身旁的季梵塵開口:“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br> 他神色復(fù)雜的深深看了她一眼, 提起書包起身。 待人都散了之后,整個空曠的教室寂靜不已,顧安還坐在位置上,神色怔然,趙年年走過去伸手敲了敲他桌子:“確定考慮清楚了嗎?離開了這里,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美好而燦爛的學(xué)生時代?!?/br> 他抬起頭來,扯唇一笑,臉色有些蒼白:“被你這樣一說,還真是?!?/br> “不過人生就是這樣,有舍有得,沒有什么會永垂不朽”,他眼里,依舊無比堅定。 “走吧,再陪你看一眼這片校園”,趙年年聞言,瀟灑的一側(cè)頭,揚(yáng)著下巴沖他開口,顧安忍不住笑了,他提起書包,懶懶的掛在肩頭,嘴里滿不在乎的應(yīng)著:“好啊?!?/br> 寂靜的林蔭道上,腳步踩在落葉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聽的一清二楚,兩人并肩慢慢走著,一切的傷感不舍,在陪伴中好像也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你早上去找李剛了?” “嗯……” “哦,難怪他突然不要我去掃廁所了,救命恩人啊!”趙年年夸張的叫著,一臉感動。 “出息”,顧安輕笑,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 “明天幾點的車?” “早上十點?!?/br> “這么早啊…” “是呀?!?/br> 兩道聲音漸行漸遠(yuǎn),空氣又逐漸恢復(fù)寧靜,空曠的學(xué)校,一如往常,流水的學(xué)生,鐵打的一中,來來去去,它依舊固守在原地。 當(dāng)天,顧安的爸媽也來了,噓寒問暖,依依不舍,到檢票進(jìn)站時,兩人也就簡短的告別幾句,他的背影融入人群中,莫名有些孤寂和蕭瑟。 在進(jìn)入最后那道關(guān)卡時,他突然回頭,目光卻是直直的看向了趙年年。 眼里都是隱忍和復(fù)雜。 心間莫名悸動,如同重?fù)舭?,趙年年立刻買了站臺票,沖了進(jìn)去,旁人只見那個男孩,原本黯淡無光的眼里,瞬間綻放出光亮,燦若星子。 最后的最后,在人潮擁擠的站臺,顧安忽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緊的仿佛要把她嵌入懷里,少年的聲音莫名有些哽咽:“年年,我真的走了,你別忘了我…” “好”,她輕聲應(yīng)著。 “注意身體,不要常熬夜?!?/br> “好?!?/br> “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好。” “幫我和林祁陳炎說一聲,不要怪我,送別這么傷感的事情,還是不要和他們說了,不然我怕林祁會哭鼻子,那可得多丟人?!?/br> “好”,她輕輕的應(yīng)道,心里卻在嘆息,你怕他會哭鼻子,你自己又何嘗不是,脖頸處傳來的點點溫?zé)?,讓趙年年情不自禁的收緊了手,拍了拍他的背。 “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的衣服都要濕了……” “胡說!我才沒有!”他激動地叫著,只可惜nongnong的鼻音出賣了他,趙年年莞爾,手上動作又是溫柔幾分。 “我真的走了”,他直起身子,眼睛紅紅的看著她,宣布。 “好,一路順風(fēng)”,趙年年朝他笑的一臉溫婉和煦,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