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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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由 為您整理制作 =========== 寧為嫡 作者:斬羅 =========== 第1章 繼室生子 安國公府里,一眾下人忙得腳不沾地,不時有丫鬟端著銅盆從一間屋子里進(jìn)進(jìn)出出,倒了臟水換熱水,不敢有一點(diǎn)兒耽擱。 如此忙活了數(shù)個時辰,方聽屋內(nèi)哇的一聲大哭,隨即是個婆子欣喜的喊聲:“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是個帶把兒的!” 不多時便有個穿著打扮精致的丫鬟推了門出來,昂首掐腰,帕子一甩,中氣十足,“錦翠,快去把那江南帶來的百年老參切下幾片燉上,夫人生育傷了身子,正需大補(bǔ)!” 在院里守候已久喚作錦翠的丫頭聽了這話,面色卻是遲疑起來,“屏jiejie,那老參可是夫人獻(xiàn)給老祖宗的,如此,怕是不妥吧……” 綠屏聽了這話,馬上瞪了眼,眉毛上挑,“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夫人給國公爺添了男丁,旺了阮家的香火,可是天大的功勞,如何連幾片老參都吃不得了?更何況那是咱們自家?guī)淼?,該用時反倒是不能用了!這是什么道理!” 她站在臺階上,本就比錦翠高出一頭,言語動作更是咄咄逼人,直把錦翠羞得滿臉通紅,應(yīng)了聲去燉補(bǔ)品。 見錦翠去了庫房,她才又一甩帕子,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產(chǎn)房。 院子里閑下來的丫頭見她進(jìn)屋關(guān)緊了門,便三三兩兩扎作一堆議論起來。 “綠屏可真是好威風(fēng)!翠jiejie好歹也是府里的老人,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竟被她數(shù)落成這般。瞧她那得意的樣子,這孩子倒像是她生的!” 一個丫頭忙掐了她一把,左右看只她們幾個才小聲道:“你可小心著,這是什么話都能說得的?像咱們這種三等粗使丫頭,身份低賤又無可依靠,若是犯了錯,怕是被打死都沒人管!” 剛才說話的丫頭被她這一嚇,忙捂住嘴四下看了看,才放心下來,聲音小了些卻仍是忿忿,“她做得我還說不得了不是我說,這府里各院的大丫頭模樣性情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哪有她這般刻薄尖酸上不得臺面的?” 眾人都沒再接話,一個長相喜慶的圓臉丫頭笑了笑,道:“以往別院的人總是瞧不起咱們,夫人如今有了子嗣倒是好了,看她們亂嚼舌根子!” 氣氛這才活躍起來。 不怪她們都如此高興,這院子的主母李氏,也就是安國公的繼室,乃是生于江南的商賈之家,士農(nóng)工商,行商者最賤,更別說是在這老牌貴族安國公府里。 安國公府里的人向來眼高于頂,雖表面上沒什么,私下里卻看不起這個江南來的繼室,連帶著這院里的仆人也受氣不少。 如今夫人有了子嗣,她們也能跟著水漲船高,自然高興。 冬日里太陽落得早,此時不過酉時,天色便暗了,只一輪淺月將將掛在云端,被薄霧籠著,看不真切,有丫鬟小子掛了大紅燈籠,照得滿院生輝,喜氣洋洋。 院里這般喜氣洋洋,燈火通明,與產(chǎn)房相連的抄手游廊盡頭卻是一片漆黑,冬日里寒風(fēng)嗚嗚吹著,平添幾分凄涼。 而在這暗淡的光景里,一個小娃娃正探頭往院子里張望。 “軒哥兒,你在這兒作甚?” 后面冷不丁傳來聲響,嚇了他一跳。待他仰起頭,看清是誰,才癟了嘴。 來人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女娃娃,一雙杏眼生得渾圓水潤,臉上還帶著軟糯的嬰兒肥,小小的鼻尖被寒風(fēng)吹得通紅,同這小男孩長的有六七分相似。 她探頭看向軒哥兒張望的方向,神色莫名,不經(jīng)意道:“九九歌你可背完了?” 軒哥兒畢竟才五歲,聽了這話,轉(zhuǎn)瞬將剛才的不愉快忘了大半。他捏著衣角,喏喏道:“哪有這么快,你讓我倒著背,還讓我用那怪異的符號,跟虎子他爹教的可不一樣……” 阮寧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這東西現(xiàn)在學(xué)著困難,將來你便知道其中的好處了。再說了,多學(xué)點(diǎn)東西……” 往日里這個點(diǎn)兒軒哥兒早該困了,現(xiàn)在卻意志消沉低頭不語,活像個蔫了的大腦袋蘿卜頭兒。 “jiejie……” 軒哥兒稚嫩的小聲音響起,阮寧停了話語,心里又貓抓似的想抱起他揉搓一番,可想到現(xiàn)在自己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身板,便蔫蔫地消了這念頭,只握著他凍得發(fā)紅的小手。 “有了弟弟,爹爹會不會更不喜歡軒兒了?” 阮寧一愣,頓住了腳步,她低頭看向軒哥兒,他的小鼻子紅紅的,眼里已然冒了淚珠,要掉不掉地掛在眼睫毛上,襯得一雙黑亮的大眸子更加可憐無辜。 她心里一軟,微微屈膝抹去了他眼上的淚珠:“軒哥兒最聰明了,爹爹怎么會不喜歡你呢?你這小不點(diǎn)心思怎的這般多?” 軒哥兒抽了抽鼻子:“可是爹爹就很喜歡jiejie?!?/br> 阮寧啞然,又道:“軒哥兒可是男子漢啊,爹爹對你的要求自然高了。jiejie畢竟是女兒家,又不用繼承祖業(yè)發(fā)揚(yáng)家門,以后還要靠你保護(hù)呢!” 軒哥兒眨眨眼,他再聰明畢竟是個小孩,似乎被這理由說服了,也不耷拉著頭了,握了握小拳頭,眸子晶亮。 阮寧將他送回屋子,看著他上了床閉了眼,又給他掖了掖被腳,方才和上門回了自己屋子。 床上本是鼓鼓囊囊一團(tuán),聽見開門的聲音便下了床,卻是她的大丫鬟紅玉。 紅玉長她幾個月,身材細(xì)挑,不似阮寧還像個圓團(tuán)子,已有了少女的身段,眉眼間也是極喜慶的。她老子娘趙mama是阮寧生母從娘家?guī)淼?,也是阮寧的奶母,二人也算是一同長大,故而紅玉對她十分忠心,是阮寧在這大宅子里為數(shù)不多能夠信任的人。 她下了床,掖好被角,免得又進(jìn)了涼氣,忙上前取下阮寧身上披的狐裘大衣,遞上暖手的手爐,“小姐,您可回來了,外邊這么冷,出去做甚?” 阮寧手捧著銅爐,一身的寒氣也散了,聞言道:“軒兒那孩子向來敏感,剛才我去看他,果然不在屋里,原是去了李氏那里。” 紅玉正將披風(fēng)放好,聞言眉毛一挑,“可是少爺一個人在那兒?虎子和木頭去哪了,叮囑他們許多次要照顧好少爺,這卻是該受罰的?!?/br> 阮寧想起那兩個不過五六歲的小娃娃,搖了搖頭,“軒兒年幼,本該是李mama帶著的,只不過我瞧著這兩年她倒是愈發(fā)懶散了?!?/br> “可不是這樣?”紅玉只應(yīng)了聲,卻沒過多掰扯,李mama再怎么不好也是府里的老人,比她高出一個輩分。有些事兒小姐肚子里明白,她這個做丫頭的卻不能多說。 這也是阮寧喜歡她的一個原因,別看她平日里風(fēng)風(fēng)火火,卻極會做人,讓人心里舒坦。 “趕明兒你叫趙mama選個年齡大些的小子來照顧軒兒,趙mama眼光好,這事兒交給她我才放心?!?/br> “是,小姐!”紅玉笑得眉眼彎彎,小姐夸她老子娘,她自然高興。 天色晚了,紅玉伺候阮寧洗了臉歇下,便也去外間睡了。 阮寧睡不著,一想到軒哥兒掛著眼淚的可憐模樣,她就心疼得不得了。 她雖不是這個殼子里原裝的,卻也是看著軒哥兒長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早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弟弟。許是從小沒娘的緣故,軒哥兒不過五歲,卻格外敏感通透。 正胡思亂想之際,門響起了一聲輕微的嘎吱聲,阮寧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屏風(fēng)外紅玉已經(jīng)撲騰一下坐了起來。 來人開口,聲音很輕,阮寧卻還是聽到了,卻是趙mama的聲音,“噓,小聲著點(diǎn),小姐睡著呢?!?/br> 紅玉往屏風(fēng)里面看了看,見沒什么動靜,只當(dāng)阮寧睡著了,才抱怨道:“娘,您這是做什么呢,沒得嚇人一跳?!?/br> 趙mama坐到床沿,“我這不是看看你們睡得好不好?索性你也沒睡,陪你老子娘嘮嘮嗑?!?/br> 紅玉被她這么一驚,也沒了睡意,合衣坐到床邊。 趙mama身子一歪,扶著床頭的引枕,幽幽道:“夫人走了也有四五年了,可憐見的,留下這兩個小人兒。好在小姐少爺聰慧,小小年紀(jì)便如此懂事,許是夫人在天顯靈了,也讓我少些擔(dān)心?!?/br> 紅玉得意一笑:“那可不是,畢竟夫人是那般絕色的人物,小姐和少爺又能差到哪去?以前不過是年紀(jì)太小看不出分明罷了?!?/br> 趙mama點(diǎn)點(diǎn)頭,頗為贊同,隨即又眉頭一皺,“夫人走后,老爺又娶了李氏回來,原本我看她也翻不出什么浪來,可今日她竟生出個帶把的小子!小姐少爺年紀(jì)尚小,在這府里也沒個什么依傍的,讓我又如何不擔(dān)心?” 紅玉面色疑惑,“我看那李氏也是個好的,吃穿用度都不曾少了咱們這邊,還對少爺有求必應(yīng),為何要擔(dān)心?” 趙mama恨鐵不成鋼,點(diǎn)了一下她的腦門兒,面色嗔怪,“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愚鈍的丫頭來?李氏好?那不過是綿里藏針,笑里藏刀罷了,哪里做的了真?我今日先不與你說破,你且仔細(xì)觀察著,到時候與我說道說道,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什么長進(jìn)?!?/br> 屏風(fēng)后的阮寧暗暗咋舌,斗爭果然是古代后宅女人必備項(xiàng)目,瞧瞧,這連家庭作業(yè)都布置上了。 紅玉的態(tài)度卻沒有后世小孩面對家庭作業(yè)時的苦惱,只見她胸脊一挺,躍躍欲試,眼里冒出熊熊火光,“娘,保證完成任務(wù)!” “說的這都是什么鳥話?”冷不防又挨了一下,紅玉哼了一聲,“這可是從小姐那兒聽來的,聽著可不有趣?” 趙mama收回手,抿了一下發(fā)鬢,緩緩道:“是挺有趣兒的。” 阮寧默默地往被窩里縮了縮。 第2章 請安 豎日一早,紅玉就將阮寧叫了起來。 阮府自詡侯門公府之家,規(guī)矩森嚴(yán),每日早起府里的女眷都要同阮母請安,去晚了可不成體統(tǒng)。原本阮寧也該同嫡母請安的,奈何關(guān)系特殊,旁人對她的忽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安老國公早些年跟隨圣上東征西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也落下不少隱疾,是以去得早,國公府里只剩下阮母這么一位老人。先皇感念其忠心為國,封了阮母一品誥命夫人。 老太太也是個厲害的人物,她原本是個怕麻煩的性格,年輕時被國公府里一眾姬妾鬧得心煩意亂,又懶得因?yàn)檫@些人傷了夫妻情分,自老國公去后,就將一眾妾室發(fā)落到了外面的莊子里,只吃穿用度上不曾少了半分。 時至今日,大約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命硬的,便是國公府二老爺?shù)纳赶憷弦棠?。怕也是阮二爺時常送去些好東西,才能吊著一口氣到現(xiàn)在來。 外面對老太太的行為頗多微詞,阮寧卻是極喜歡這位祖母的,不說她對其他人怎么樣,至少對她們姐弟倆是極好的。 究其緣由,除了可憐他們倆幼年失去親娘,更重要的,大約也是因?yàn)槿顚幧傅哪镉H,也就是阮寧的外婆,同老太太年輕時是閨中密友,是以她十分喜歡自己這個兒媳,更是把她當(dāng)成了自己的親閨女看待,可惜云氏去得早,她便愈發(fā)疼愛這姐弟倆。 窗外天將蒙蒙亮,墨色天幕下隱隱泛著一絲魚肚白,阮寧昨夜睡得晚,是以起得有些不甘不愿。 不過想到一會要見到的慈祥老太太,剛來的起床氣倒也去了大半。 安順堂離阮寧住的百花苑也不遠(yuǎn),出了角門,轉(zhuǎn)過兩道抄手游廊便到了。 老人家睡眠少,醒得也早,阮寧來到安順堂,剛過了垂花簾,就見老太太已經(jīng)在炕上坐著了。 她頭發(fā)花白,身形有些佝僂,卻不曾有半分枯朽之態(tài),眼睛里透著經(jīng)年的練達(dá)通透。冬日里天冷,她穿了一件暗紫緙絲半新大襖,手里捧著刻了五蝶捧壽的紫銅八角手爐,半倚在石青色金錢蟒大條褥上,眼睛半睜半闔,見阮寧進(jìn)了門,坐起來招手讓她上前去。 阮寧忙上前道了個萬福:“阿寧來給您請安了!”又順著坐在老太太身邊。 “好,好!”阮太君笑著應(yīng)聲,邊撫著她的手邊打量著她,“我瞧著你近日是愈發(fā)精神了,這樣才好。這么早過來做甚,可墊了肚子?王mama,先去將銀耳蓮子羹端來一盅,給阿寧填填肚子。” 旁邊候著的老婦人應(yīng)聲去了,阮寧雙眼一瞇,抱住她的胳膊咯咯笑道:“我就知道祖母是疼我的!” 阮太君素來信佛,安順堂里也終日檀香繚繞,清雅宜人,阮寧便徹底沒了睡意。兩人又閑聊了不過片刻,便聽見簾聲響動,門口的兩個小丫頭打起簾子,幾人走了進(jìn)來,卻是三房的張氏并兩個丫鬟。 她穿著一身鮮艷的大紅衣裳,挽了高高的髻,指甲上涂著丹蔻,言語親熱:“母親安好!” 阮太君眼皮子耷拉著,同對阮寧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不咸不淡,“坐下吧?!?/br> 她依言坐下,端起丫鬟奉上的熱茶抿了一口,去了身上的寒氣,才看向阮寧,笑道:“阿寧可真是個孝順的孩子,來的這么早,瞧著比我們這些做兒媳的都盡心?!?/br> 阮寧微微一笑,“祖母待我這般好,自是應(yīng)當(dāng)?shù)??!?/br> “那倒也是,誰人不知阿寧是咱們老祖宗心尖尖兒上的人物?不過阿寧這般嬌俏可人兒,便是三嬸都是十分喜歡的?!?/br> 又是珠簾晃動,一道身影裊裊娜娜地走了進(jìn)來。來人穿著素凈,腰肢如拂柳,雖是同張氏一般年歲,卻別有一般風(fēng)韻,便是二房主母秦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