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寶貴:“那mama一個人死在了湖里,身邊也沒個其他人,且那嘉耳湖離著洛府也不近,好端端一個老媽子去哪兒做什么。說不得就是后宅陰私事,殺雞儆猴呢!”一不小心寶貴就說多了,說完,不好意思的摸著后腦勺看陳鉉。 陳鉉撇他一眼,把玩著腰間的和田玉佩:“后宅之事鬧到了衙門,洛家還由著她鬧?這事聽著還怪有意思的?!痹捯粑绰洌司驼玖似饋?,笑容憊懶:“走,去夫人那問問怎么回事,要真是得罪了什么人,我也好給老江賣個好??!” 寶貴眼珠子一轉(zhuǎn),笑嘻嘻的湊上去,狗腿的一豎拇指:“大爺您對江大人可真夠仗義!” 陳鉉摸了摸下巴:“我特別想知道百煉鋼變成繞指柔會是個什么模樣!” 哄著白奚妍說話的白洛氏聽下人說陳鉉來了,喜上眉梢,拍了拍白奚妍:“打起點精神來,你這兒哭喪著臉,姑爺見了怎么高興的起來?!?/br> 白奚妍眼睛動了動。 白洛氏見她有了反應(yīng),心頭一喜,趕緊扶著她靠坐起來,端詳下她的臉,蒼白憔悴卻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柔弱,遂只給她理了理頭發(fā):“好了你莫傷心了,孩子沒了還能再有,眼下你得把姑爺攏住了,知道嗎?姑爺把琴姬那個賤人都趕走了,可見心里還是有你的?!?/br> “大爺好!”聽見丫鬟的請安聲,白洛氏立馬閉了嘴,站起身迎,陳鉉雖是她女婿,奈何白洛氏在他面前沒有拿捏岳母范的底氣。 陳鉉拱手行了行禮后在繡墩上坐了,略問了幾句白奚妍的身子后道:“我聽說洛四姑娘的下人沒了,”他才說了半句話就說不下去了,蓋因白奚妍那張臉白的像是見了鬼,不止如此,還全身哆嗦,連牙齒都在打顫。 同樣煞白著臉的白洛氏趕忙撲過去,將白奚妍的頭按在懷里安撫,又歉然的向車陳鉉解釋:“妍兒身子還弱,我還沒告訴她這回事?” 陳鉉看了看臉色慘白的白洛氏,再看了看伏在白洛氏懷里瑟瑟發(fā)抖的白奚妍,低頭一笑:“倒是我魯莽了。不過人死不能復(fù)生,還請夫人節(jié)哀。我派人去應(yīng)天府打個招呼,讓他們盡快破案。盡早抓到兇手也能讓死者安息?!庇譅钏撇辉谝獾膯枺骸霸滥缚芍滥抢蠇屪拥米镞^什么人,或是洛四姑娘和誰結(jié)過仇,這樣也有個調(diào)查的方向?!?/br> 白洛氏瞳孔一縮,忙借著為白奚妍撫背的動作低了低頭:“姑爺覺得她是被人害的?” 陳鉉聳了聳肩:“倒不是我這么想,是洛四姑娘這般想,她畫了那老媽子的畫像,正讓應(yīng)天府的人四處尋找目擊者,還許下重酬。” 聞言,白洛氏只覺得一口惡氣堵在胸口,她沒完沒了是不是,她怎么就不肯放過她們! 陳鉉微微一瞇眼,若有所思的翻轉(zhuǎn)著手上的玉佩。 瞥見他神情,白洛氏心跳漏了一拍,強自鎮(zhèn)定道:“四丫頭一個小姑娘哪有什么仇人,也就她堂姐瞧她不順眼?!闭f著又猛然反應(yīng)過來,捂住了嘴一臉的欲蓋彌彰:“不過都是姑娘家的小矛盾?!?/br> 陳鉉笑了笑,睨一眼縮在白洛氏懷里哭的不能自己的白奚妍:“我還有事先走了?!?/br> “那你慢走?!卑茁迨锨那乃闪艘豢跉猓X得陳鉉再說下去,自己的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至今心跳還沒有平復(fù)。 陳鉉一走,白洛氏忍不住長出一口氣,剛出完這口氣就對上白奚妍復(fù)雜的目光,里面似乎涌動著千言萬語。禁不住這樣的目光,白洛氏呼吸一滯,不自在的撇開眼,她揮手讓人退下,令她們守住門窗。 “娘,你答應(yīng)過我不會傷害柳mama的,大不了我們以后不請婉兮過來,你為什么要這樣?”白奚妍泣不成聲。 白洛氏臉色陰沉:“你別天真了好不好?京城就這么點大,萬一遇上了怎么辦?你看看那琴姬伺候了他兩年,還不是說被趕出去就趕出去。要是讓姑爺知道了真相,你怎么辦,我怎么辦,你哥哥怎么辦?咱們母子三個都得死無葬身之地,你懂不懂!再說了現(xiàn)在人都沒了,你說這些有什么用,難不成想讓我給柳mama償命不成!” 白奚妍嘴唇張了又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禁悲從中來,只能伏在白洛氏懷里失聲痛哭。 看她模樣白洛氏心里也不好受,壓低了聲音安慰她。 且說離開的陳鉉,對寶貴勾了勾手指。 “爺,您有什么吩咐?!睂氋F團(tuán)團(tuán)笑臉的上前幾步。 陳鉉吩咐:“查一查昨兒那mama出事前后,誰出過府,尤其是少夫人那邊的人?!?/br> 寶貴笑臉一僵,驚疑不定的看著主子:“您懷疑?” 陳鉉微微一笑:“女人心海底針,誰捉摸得透?。 辈贿^他倒是知道有些女人狠起來,那真是讓男人都甘拜下風(fēng)。 “悄悄的,別露出風(fēng)聲?!?/br> 寶貴應(yīng)了一聲:“爺您放心!” # 回到侍郎府的洛婉兮坐立不安,忍不住會想自己若是不把柳mama單獨留在陳府,或是派人去接柳mama,柳mama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越想越是愧疚不安,心如刀絞,洛婉兮不得不給自己找事情做,否則她會讓愧疚和后悔把自己逼瘋了。思前想后,她還是去找了洛郅。 見了她洛郅便問:“四妹怎么來了?” 洛婉兮咬了咬唇頗有些難以啟齒,可再難開口,她還是說了:“我想借大哥名帖往凌閣老府上送一份謝禮。” 洛郅驚得不由睜了睜眼。 “多謝他們將柳mama的遺體打撈上岸,并報了官。順便我想再請他們好好回憶一下,當(dāng)時現(xiàn)場可有奇怪之處,或者柳mama身上不尋常的地方?!?/br> 聞言,洛郅便明白了,什么順便,她的目的就是想詢問下第一個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的人,看看是否有新線索,可她一姑娘家又不好投帖上門。 洛郅無奈的搖了搖頭。 洛婉兮倒沒有太失望,洛郅不幫忙,凌嬋應(yīng)該會幫她,且成功的可能性極高。她只是不好先繞過自家人去求外人。 正當(dāng)她要告辭時,就聽見洛郅道:“那我親自去一趟閣老府,只是凌閣老會不會答應(yīng)我也沒法確定,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背烈髁讼滤€是道:“四妹,若是再找不到證據(jù)證明柳mama是別人謀害的,事情便到此結(jié)束吧,你別把自己逼進(jìn)了死胡同里?!甭逋褓膺@狀態(tài),看得洛郅有些擔(dān)憂。 洛婉兮心頭一暖,真心實意道:“大哥放心!” 可看她模樣,洛郅委實不放心。 十分不放心的洛郅略作收拾后,便帶著洛婉兮準(zhǔn)備的謝禮前往位于容華坊的閣老府。由衷希望柳mama落水溺亡一事能水落石出,打開她的這個心結(jié)。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凌淵正在與下屬商議西北之事,今年入冬以來, 西北已經(jīng)下了好幾場雪, 各州府遞上來的折子不容樂觀。雖不至于成災(zāi),可賑災(zāi)的準(zhǔn)備已經(jīng)做好, 以防萬一。又有塞外情況更加嚴(yán)峻, 還得防著瓦剌韃靼等戎人南下掠奪。是以哪怕是休沐日,七八人也在書房商量了一上午才結(jié)束。 德坤送走客人,才向凌淵稟報洛郅的到訪:“大人,洛侍郎府上的大公子求見。” “何事?”凌淵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德坤抬眼瞅瞅他, 道:“洛大公子是前來致謝的。今兒咱們不是從嘉耳湖撈上一人, 可是巧了,那人是洛家四姑娘的掌事mama?!毖垡娝暽粍? 臉眉梢都不多抬一下,德坤不由泄氣,可馬上打疊起精神來:“洛四姑娘覺得事情可疑, 好端端一個人怎么會死在了好幾里外的嘉耳湖, 遂想再問問當(dāng)時情況, 看看可有新線索?!?/br> 洛郅自然不會提洛婉兮的名字,他原話是自己懷疑, 可到了德坤這就又成了洛婉兮懷疑,歪打正著了。 “也不怪洛四姑娘謹(jǐn)慎,親信沒了,不查個水落石出,誰能安心,指不定下次遇難的就是她自個兒。”德坤唉聲嘆氣了一回。 凌淵抬眸淡淡掃一眼德坤,德坤臉僵了僵。 片刻后凌淵收回視線,低頭劃了劃杯盞:“讓撈尸的那兩人去趟應(yīng)天府?!?/br> 德坤肩膀一松,應(yīng)了一聲后告退。 萬不想這兩人去了衙門后還真想起一樁事,他們將柳mama抬上岸時,似乎瞧著個什么東西從她手里掉進(jìn)水里,但并不確定,又想可能是她自己的首飾一類當(dāng)時便沒有多想。眼下在經(jīng)驗豐富的捕頭引導(dǎo)下便想了起來。 聞言,應(yīng)天府一眾人幾乎要喜極而泣。閣老府把護(hù)衛(wèi)都派過來協(xié)助調(diào)查了,也捎了話過來,弄得他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是最后弄出個意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凌閣老會不會覺得是他們敷衍了事?,F(xiàn)在他們是比洛婉兮還希望趕快找個兇手出來交差。 可一個上午拿著畫像詢問的差役都沒有得到有用的線索。眼下終于有一點眉目了,說不定那是死者落水時從兇手身上抓到的東西,才一個上午,這東西應(yīng)該還留在原地,就是有偏差也不會太遠(yuǎn)。 當(dāng)下應(yīng)天府的捕快們便帶著那兩個護(hù)衛(wèi)前去嘉耳湖認(rèn)地方,洛郅隨行。 待兩個護(hù)衛(wèi)指認(rèn)區(qū)域,便有會水的差役下了水找東西。 看的圍觀者都不覺發(fā)抖,洛郅頗為歉然,見他們姜湯什么都備好了,顯然是駕輕就熟的,便只能讓人備了幾個大紅包以示慰問。 這兒的動靜吸引了不少附近的百姓,黃捕頭一瞧,趕緊讓人拿著畫像再問問。 熙熙攘攘之間,冷不丁路郅就見一輛熟悉的馬車漸駛漸近。 洛郅頭疼了下,出了人群迎上去,無奈道:“你怎么來了?” 帶著帷帽下車的洛婉兮低聲道:“聽說有線索了,便來瞧瞧,反正我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庇绣X能使鬼推磨,她使了銀子,自然能得到消息。 她都這般說了,洛郅還能說什么,只能帶著她到了湖邊等候。 撈上來的東西還不少,有已經(jīng)腐蝕的看不出原色的珠釵,發(fā)黑的鐵勺,長了苔蘚的小瓷瓶…… “這金戒指挺新!” 聞聲,洛婉兮豁然抬頭,新就代表著是剛掉下去的。 “四妹,這是柳mama的嗎?”洛郅先問。 洛婉兮盯著那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的金戒指,搖了搖頭:“柳mama從來不帶金戒指。大哥,讓我看看?” 路郅遞給她,見她模樣,問:“你見過?” 洛婉兮眉頭緊鎖,陷入冥思苦想之中:“似曾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 這戒指并沒有什么標(biāo)志,款式模樣也不甚特別,若說特殊就是纏了幾圈平結(jié),這是因為戒指太大,防止它掉落,她在家里下人手上見過類似的處理方法,一般老人家才會如此,年輕姑娘寧可不戴也不會打結(jié)。 下人,洛婉兮眼皮猛地一跳,臉?biāo)⒌囊幌伦泳桶琢?,白得近乎透明?/br> “四妹?”洛郅大驚,心念一動:“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洛婉兮瞪著戒指上那幾圈紅絲線,瞳孔因為不敢置信而劇烈收縮了下,她猛然攢緊了拳頭,冰冷的戒指硌得她手心發(fā)疼。 她記得錢嬤嬤手上就有這么一個差不多金戒指,因為纏了紅線,自己才留意到了??慑X嬤嬤怎么會?忽然她想起昨日探望白奚妍時,白洛氏的反常,她們才剛到都沒喝上一盞茶就被逐客了,因為白奚妍突然的失態(tài)。她為什么失態(tài),洛婉兮一點一點的回憶著,似乎是柳mama勸了一句什么。 可為什么呢,洛婉兮想破了腦袋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可疑點卻是真實存在的。洛婉兮神情一肅,提著裙擺走向馬車。 洛郅驚了下,追上去壓低了聲音道:“你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板著臉加了一句:“你還當(dāng)我是兄長我?” 洛婉兮頓了下,抿了抿唇道:“我記得錢嬤嬤也有這樣一個戒指?!?/br> 白洛氏的心腹,洛郅自然認(rèn)得,所以他才會震驚,下意識道:“是不是弄錯了?”錢嬤嬤怎么會害柳mama? “我也想?!甭逋褓獯沽舜寡郏骸八晕乙枂?,否則心里永遠(yuǎn)存著這個疙瘩?!?/br> # 陳鉉坐在玫瑰椅內(nèi),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子,饒有興致的一挑眉:“錢嬤嬤昨兒申時三刻離開,今兒一大早才回來?” 寶貴點頭:“門房就是這么說的,昨兒夫人那就她離開過,說是回了趟白家。” 陳鉉清嘖了一聲:“這可就有意思了!” “大爺,洛四姑娘來看少夫人了?”外人突然傳來稟報聲,陳鉉使人看著汀蘭苑那邊,遂立馬就得了消息。 陳鉉揚了揚眉:“這么快她就有眉目了?!逼鹕硭α怂π鋽[:“去瞧瞧!” 寶貴瞧著他主子那不合時宜的興味盎然,說不出的古怪。白夫人好歹是他岳母啊,大爺怎么就一點都不擔(dān)心呢! 洛婉兮來了! 端著藥汁進(jìn)來的錢嬤嬤手一抖,藥碗就砸在了地上,濺了她一褲腿,可她像是不覺疼似的,只呆立在原地,六神無主的看著白洛氏。 心悸如雷的白洛氏柳眉倒豎,厲喝:“笨手笨腳的還不快下去收拾下!” 錢嬤嬤如夢初醒,逃命似的離開。 白洛氏眉頭緊皺,一顆心七上八下,再看躺在床上的白奚妍瑟瑟發(fā)抖,如同秋風(fēng)中的落葉,頓時心疼,放柔了聲音道:“你好好休息下,我去見見她?!彼刹桓易尠邹慑娐逋褓猓粋€不好,白奚妍就什么都說了。 白奚妍一把抓住了白洛氏的手,雙唇開開合合,似乎努力想說什么,可卻一個字都吐不出。 “你好好休息,別太擔(dān)心了,一切都會好的!”白洛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然后抽出手站了起來。 轉(zhuǎn)過身后,一張臉陰沉能滴下水來,洛婉兮這個時候過來,很難讓她有什么好的聯(lián)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