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他一臉委屈,楊炯忍不住道:“心疼死也是你自己的事,今天早上不是說讓你開平時那個嗎,你又不聽,非常開這個。” 傅惟演道:“那還不是為了你嗎?” 楊炯震驚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為了跟你多呆會兒才換班來這的啊,”傅惟演道:“你敢說不是為了你。” 楊炯讓他這歪理氣得夠嗆,轉(zhuǎn)身就走。傅惟演眼疾手快地一把又把他拉住。 楊炯掙不開,不耐煩道:“你放開!” 傅惟演:“不放!” “你怎么這么煩人呢!”楊炯道:“你要干什么?心情不好不說話的是你,心情好了沒事找事也是你,怎么都是你對行了吧?你放開我!” 傅惟演用力,把人拽到跟前道:“不放,本來就是我對,有你這樣的嗎,拿著我跟你前任比。” “……”楊炯覺得這人無恥急了,明明他自己問的,現(xiàn)在竟然倒打一耙。 他被傅惟演抵在車門上,不得已抬頭看著他。 傅惟演居高臨下,看著他氣哼哼地問:“你說實話,是你前任好還是我好?!?/br> 楊炯?xì)饧狈礃罚粧暝?,也抬眼看著他:“那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來過這?!?/br> “……”傅惟演耍了個花槍,說:“建好后沒來過?!?/br> “哦,”楊炯也有樣學(xué)樣,回復(fù)道:“以前自然是前任好?!?/br> 傅惟演愣了一下,他以前沒多問,又或者問過后印象不深了,這會兒聽著答案別扭,才忍不住問道:“你除了江志宏還有那個前任?” 楊炯隨口胡編道:“多了去了,我一年換一個?,F(xiàn)在都能組成足球隊了?!彼f完深吸一口氣,半真半假道:“我也是有人喜歡的?!?/br> 傅惟演:“……” 楊炯:“……” 倆人對視了幾秒,楊炯忽然想起老太太早上說的那句,窮橫窮橫的,越?jīng)]有越吹牛。他心里突然有點不是滋味,抿著嘴挪開了視線。 誰知道傅惟演卻松開他的胳膊,轉(zhuǎn)而握住他的肩膀,然后側(cè)過臉,湊他耳邊道:“我知道……我就挺喜歡的?!?/br> 楊炯心里砰的一下,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抬眼看傅惟演,腦子里一片混亂。又見傅惟演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倆人嘴唇剛剛要接觸到的時候,楊炯正打算閉眼,就見傅惟演頓了下,又挪開了。 楊炯:“???” 他一臉詫異的看著傅惟演,誰知道后者卻摸著嘴巴,看著他控訴道:“你嫌棄我吻技不好,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第42章 小雨一直未停, 萌萌松松地下著,潤了人一臉。 傅惟演嘴上抗議, 手卻撐在楊炯兩側(cè),好整以暇地等著楊炯主動。 楊炯哪能看不明白, 心里笑他小氣, 也不上當(dāng), 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道:“來人了?!?/br> 傅惟演下意識回頭瞧, 停車場入口處安安靜靜,哪有什么人。再回頭,這邊楊炯卻已經(jīng)悄么聲地閃開了。 他釣魚失敗,摸了摸鼻子, 只得重新去停好車,之后倆人帶好東西, 一前一后去房間。 傅惟演背著他那個大包, 把楊炯的也接過去一塊在肩上扛著,就是自從楊炯搭理他后他就不消停了,邊在前面走邊絮叨,碎碎念著楊炯對他不好。 楊炯忍不住懟他:“可不, 我對你一點都不好, 你趕緊找個對你好的吧?!?/br> 傅惟演就道:“你看,你又不耐煩了, 才說兩句就這樣。你就是仗著我嘴笨,說不過你。” 楊炯:“!??!” 楊炯簡直要給氣笑了,不管他還是老太太傅mama, 每次跟傅惟演爭論什么從來沒有人能贏過,這人還好意思說自己嘴笨? 他好半天才無語道:“……我是服了你了,好萊塢都欠你一個年度最佳碰瓷獎。什么碰瓷兒的老頭老太太,小伙子大姑娘,都應(yīng)該跟你拜師學(xué)藝,保準(zhǔn)以后日進(jìn)斗金。” 傅惟演不以為意,還接著話題幽幽道:“你現(xiàn)在不馬上要日進(jìn)斗金了嗎,可厲害呢,都能包小白臉了!” 楊炯嗯了一聲道:“可不,還給小白臉定了套房?!?/br> 套房為了私密性都是錯層安排,房間和房間離得不是很遠(yuǎn),但中間有一小段的木棧道,兩側(cè)又間隔了高大的綠植灌木。 這里離著觀景平臺不遠(yuǎn),春季的時候沿途會有綿延成片的杜鵑花海,燦若煙霞,楊炯來之前看到宣傳照還挺遺憾,覺得季節(jié)挑錯了,可是這會兒沿著木樓梯上上下下,才發(fā)覺夏天綠樹成蔭,倒也別有情趣。 自從進(jìn)入住宅區(qū)后倆人就放輕了說話聲,偶爾路過別人的房間時還忍不住好奇地瞅瞅。楊炯看著小道旁的地?zé)粼煨屯τ腥?,忍不住拿出手機(jī)來拍照。剛拍了兩張后腦子里卻又突然冒出另一個念頭。 他把把拍照改到視頻模式,隨后按下錄像鍵,問道:“哎傅惟演,你覺得這里的套房怎么樣?” 傅惟演正研究沿途的房門號指示牌,點頭道:“挺好啊?!?/br> 楊炯說:“可是這個包小白臉的成本也太高了點吧,我怎么覺得太貴了呢?!?/br> 傅惟演對他的舉動渾然不覺,還在那自戀地?fù)u頭道:“不貴不貴,我值這個價。” 楊炯本來就是坑他,沒想到這人主動往坑里跳,配合得不行不行的。他又拿著手機(jī)跟在后面走了兩步,鏡頭里的傅惟演一會兒瞅瞅這一會兒看看那,走高興了甩甩胳膊哼哼歌,完全沒有平時在醫(yī)院里的穩(wěn)重模樣。 楊炯平時去醫(yī)院給他送飯,很多時候都只是在外面見面,送下東西就走。偶爾傅惟演在忙了,他到他們科室去,就會聽到各種關(guān)于前者的各種“新聞”。比如“傅醫(yī)生今天戴的繩子跟我的一模一樣啊,我昨天才戴上的!”“傅醫(yī)生今天笑了好多次啊好難得啊……”“傅醫(yī)生今天訓(xùn)那個跟家長頂嘴的小病人時好帥啊……” 長相好看的人總是能輕易得到大家的關(guān)注和期待,這些議論或來自醫(yī)生或護(hù)士,或來自于跟傅惟演熟或不熟的病人和病人家屬。 楊炯每次在一邊默默聽了,都忍不住吐槽,心道那繩子是我買的啊,鬼才跟你有關(guān)系……他今天心情好是因為早上吃了打鹵面啊……他訓(xùn)別人的時候是振振有詞可是他也頂撞自己家長啊…… 可是這些他頂多在心里吐槽。傅惟演在醫(yī)院的形象越嚴(yán)肅越好,楊炯心里明白,既有心替他維護(hù),也有點小小的私心,覺得好像獨享了這人不為人知的一面。 可是什么事情都有雙面性,傅惟演在他跟前不掩飾自己,既不掩飾自己的好,也不掩飾自己的壞,一切都隨著心意來,還覺得理所當(dāng)然,合該如此。 楊炯今天本來心情有點低落,又被他氣得夠嗆,可是這會兒看這人沒心沒肺地樂滋滋地往前走,他在后面卻又悄悄生出一點滿足。 楊炯忍不住自我安慰,心想算了,跟他計較什么呢,反正還有兩天他就出國了,之后百八十天見不到面,今天何必為了這么點小事跟他計較,臨走也弄個不痛快。 轉(zhuǎn)念又想,今天自己失落的根源還在自己身上,假如日后工作穩(wěn)定了,自己腰板挺直了,可能也就不那么在意別人的看法了。更何況有時別人未必帶著惡意,可能只是自己敏感??傊胍@得他人的尊重,總不能靠嘴上取勝,關(guān)鍵還是得自身努力。 他不知不覺想偏,又琢磨起了紀(jì)曉給他的劇本。以前他演戲,絕大多數(shù)都是沒有劇本的,不僅沒有劇本,劇組為了防止群演和特演泄密,有臺詞的部分也只是安排副導(dǎo)演給他們念一下,他們在一邊按規(guī)定的擺擺姿勢背背詞。 那天試鏡的時候楊炯心里很不踏實,他雖然很期待,但也知道自己一直消耗的是那點片場經(jīng)驗和原本的一點靈氣,要說擔(dān)綱主演,靠人撐戲他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楊炯心里難免忐忑,怕自己演不好拖后腿,對不起別人給的片酬,今天雖然是出來玩,但是他也帶了劇本在身上。 傅惟演走出一段后聽后面沒有聲音,停下來催促他:“你快點呀?!?/br> 楊炯愣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jī)還開著錄像,忙給關(guān)了,快步跟了上去。 傅惟演問他:“你剛剛在后面想什么呢?表情那么沉重?!?/br> 楊炯搖頭:“沒什么?!?/br> 雨后棧道濕滑,又偶爾有樹葉落在地上未及時清掃,傅惟演干脆伸手給他,催促道:“我拉著你走吧,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兒?!?/br> 楊炯還從來沒大庭廣眾之下跟個大男人手拉手過,覺得不好意思。 傅惟演卻道:“你看周圍這么安靜,哪有人啊?” 楊炯說:“萬一碰上了呢,我又不是不會走,你快點的吧?!?/br> 傅惟演耍賴,站定了,對他說:“剛原諒你,你就連手都不給我牽了。” 細(xì)雨密密地把他頭發(fā)都打濕了,楊炯抬眼瞧他,見他明明神情嘚瑟,眼里卻有壓抑不住的笑意。他們加起來幾天沒見,楊炯現(xiàn)在仔細(xì)打量,才覺得他好像又瘦了,原來臉頰上還有點rou,現(xiàn)在臉型輪廓卻更硬朗了些,下巴也尖了,看著男人味比往常要明顯,就是表情太違和。 楊炯怕他再鬧騰一會兒,淋雨久了鬧感冒,只得別別扭扭的把手遞過去。 傅惟演得逞后攥住,走兩步卻又不老實,伸著小指撓他的手心,等楊炯略微松開了點,又手心貼手心地跟人變成十指交扣。 他的動作自然又熟練,楊炯卻有些不自在,沒話找話道:“真應(yīng)該給你們醫(yī)院的大醫(yī)生小護(hù)士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賴皮樣兒,剛才那架勢,是不是不給你牽你下一步就要在地上打滾啊,跟村頭潑婦似的拍著地板哭天嚎地。” 傅惟演回頭看他,挑眉笑道:“說的跟你見過似的?!?/br> 楊炯也忍不住笑:“我是沒見過,你見過嗎?” 傅惟演卻道:“我見多了,不一定潑婦罵街,人急眼了都這樣。昨天急救室那有個老先生沒搶救過來,他兒子一時接受不了,剁腳就哭上了。本來急救床位緊張,不少人可以出院了也死活不出,昨天沒了倆,床位立刻呼呼啦啦空出來一半” 醫(yī)院里常見生生死死,傅惟演手術(shù)臺上見過,搶救室里見過,雖然心里依舊會不舒服,但是已經(jīng)沒了最初的那種不適。這種事對他來說更為直接的是病人生命體征的消失和家屬接下來的溝通安排。 他說的淡然,楊炯卻心有所觸,想了想低聲道:“那他一定很難過。” 當(dāng)初楊爸爸慢病折騰,家里的錢一撥一撥地砸進(jìn)去,病危書收了多少次,最后辭世的時候他和楊佩瓊?cè)酝纯嚯y當(dāng),更何況這種突發(fā)病的。 傅惟演這才想到這一茬,心里一動,低頭看著他問:“你爸剛走的時候……你是怎么過來的?” 楊炯笑笑,道:“能怎么,剛開始是挺難過,但畢竟是慢性病,有心里準(zhǔn)備,哭了幾天也就這樣了?!?/br> 傅惟演嗯了聲,不知道想到什么,捏了捏他的手,道:“咱倆辦婚禮的時候正好清明節(jié)前后,我也一直沒去拜拜他老人家。這兩天估計來不及了,等我回來吧,到時候你帶我去一趟。” 楊炯有些意外,動了動嘴也不知道說什么,最后只低低地嗯了一聲。 套房離著停車場不是很遠(yuǎn),門口安著一塊木牌寫著房門號,地上是幾個裙擺樣式的小地?zé)?。倆人刷卡進(jìn)去,外面卻依舊是雨絲密布。好在房間夠大,也不讓人覺得憋悶。 傅惟演習(xí)慣性地開窗透氣,轉(zhuǎn)身見楊炯頭發(fā)衣服都已經(jīng)淋濕,又轉(zhuǎn)而把窗戶關(guān)上,開了空調(diào)。 楊炯來的時一時疏忽沒查天氣預(yù)報,沒想到會下雨,因此只帶了些洗漱用品和擦臉毛巾,這會兒倆人衣服都是半濕的,他翻了翻包,也沒找出什么東西可以替換。 傅惟演卻道:“反正天熱,干脆光著唄。” 他說的是光膀子,楊炯一時走神,想岔了,嘟囔道:“……耍流氓?!?/br> 傅惟演微微一怔,琢磨了下反應(yīng)過來了,笑他:“我說的是光膀子,你給想哪兒去了?又誣賴我。” 楊炯:“……”他想了想,強(qiáng)行解釋道:“光膀子也不是什么文明行為?!?/br> 傅惟演撇嘴:“明明是你思想齷齪?!?/br> “你才思想齷齪,”楊炯說他,又見那包鼓鼓囊囊,問:“你的帶了嗎,帶的話早點換上,要不然小心被蚊子群毆?!?/br> 傅惟演卻道:“我也沒帶?!?/br> 楊炯詫異:“那你這包里都是裝了些什么東西?” “沒什么,都是醫(yī)院的,”傅惟演把那大包挪開,又站起來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從衣柜里找了件厚厚的浴袍出來,遞給楊炯:“看你講究的,要不你一會兒洗完澡就穿這個?” 楊炯伸手去接了,他卻又不松手,只看著楊炯笑。 楊炯拽了一下,覺得這人簡直幼稚至極,忍不住道:“……你有病啊,松手?!?/br> “……你也有病,”傅惟演跟他拽著浴袍,眨眼道:“這么厚,穿著多熱啊,而且一會兒穿上不還得脫嗎?干脆別穿了。” 楊炯愣了下,皺眉道:“穿上干嘛要脫啊?我又沒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