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

    見舒律今天確實心情不怎么好，嚴(yán)昊也不準(zhǔn)備久留了。都是成年人，自愈只是時間問題。

    “那行。東西我都放這，有什么事聯(lián)系我。”

    正值下班時間，大樓門前車水馬龍。

    池靜背著包在一邊等車，耳邊響起突兀的喇叭聲。

    她循聲望去，一輛雷克薩斯在她面前停下。車窗下降，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漸漸露出來。

    池靜一臉驚訝地對上男人噙著笑意的目光。

    “我靠，真的是你。”嚴(yán)昊朝她勾手，“去哪？我送你。”

    高峰期路況不好，車子走走停停。

    嚴(yán)昊握著方向盤注視著前方，還不忘跟池靜閑聊。

    “什么時候回國的？”

    “上個月。你呢？”

    嚴(yán)昊笑：“巧了，我也差不多?！鳖D了頓又問，“你怎么在舒氏大樓那等車？”

    池靜答：“我在那上班?！?/br>
    “你沒去溢香？”

    “嗯?！?/br>
    嚴(yán)昊沉默了一會兒，仔細(xì)一想又覺得沒什么可驚訝的。畢竟能進(jìn)舒氏誰不愿意去？

    “瑞思月底回來你知道嗎？”

    “聽他說了?！背仂o問，“ivan這次回來還走嗎？”

    “說不好。他jiejie訂婚，就算要走也不會那么快?！鳖D了頓，“你會一直留在國內(nèi)？”

    池靜點(diǎn)頭：“差不多。”

    幾個月前三人還扎堆在法國，現(xiàn)在接二連三的都回來了。

    嚴(yán)昊扯扯嘴角，沒再言語。

    ——

    晚上舒律回到舒家，進(jìn)門時剛好跟另一輛車子擦身而過。

    舒寧啟透過后視鏡看著緩緩關(guān)閉的大門，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條斯理地輕點(diǎn)著。

    “虺蜴為心，豺狼成性?！?/br>
    舒航聽出舒寧啟的潛臺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舒家以后不會太平?！笔鎸巻⒗浜?，“你這臭小子長點(diǎn)心吧！舒律對他父親都做的那么絕，你以為他會縱容我們？”

    舒律幾年之間把公司核心人員都換成自己的心腹，此后舒寧啟能接觸到的都只是舒律讓他接觸的。換句話說，他現(xiàn)在只是空有經(jīng)理這個職位，每天在公司喝喝茶睡個覺，年底等著分紅就行了。

    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再加上舒航十年如一日的不著調(diào)，舒寧啟心里愈發(fā)不平衡。

    總是覺得舒律還沒真正上位就已經(jīng)開始獨(dú)攬大權(quán)。說他是毒蛇一點(diǎn)都不為過。

    舒航卻不屑地撇嘴：“那都是大伯父自找的。”

    舒寧啟恨鐵不成鋼：“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完蛋玩意！舒律已經(jīng)把魏老手里的股權(quán)拿到了。你猜猜他自己手里現(xiàn)在就有了多少？”

    舒航一怔，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舒寧啟理了理袖口繼續(xù)說：“舒律把舒予正能攬過去的人都堵死了，你說他下一個會去堵誰？”

    論心計和經(jīng)商頭腦舒予正可以說比舒律白活了那么多年。他能想到的招數(shù)舒律會想不到嗎？

    “你大奶奶如果能再多生那么兩三個，今天我們就可以看出大戲?！?/br>
    舒寧啟臉上的rou抽了抽。坐山觀虎斗，這滋味不要太好。

    其實梅芳華當(dāng)年是懷過二胎的，但是沒出生就死在肚子里了。此后再要也一直沒懷上，所以這么大個基業(yè)只有舒律和舒冬這兩個繼承人。

    餐桌上祖孫兩人安靜地用餐，等舒若舟放下筷子后，舒律也吃得差不多。

    “下半年會很忙?！?/br>
    舒若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新品計劃啟動了？”

    舒律：“周年慶之后?！彼弥咨浇磉叢潦诌呎f，“以后回來陪您的時間可能越來越少。爺爺，這段時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舒若舟凝神看著舒律，蒼老而銳利的視線似乎想把他看穿。

    “你要我什么時候回來？”

    這話問得有深意，語氣也頗微妙。舒律裝沒聽出來。

    “去法國奶奶家看看吧，過年前回來?！痹捯活D，“爺爺覺得如何？”

    舒若舟將餐巾扔到桌上，起身上樓。

    “也好，你去準(zhǔn)備吧?！?/br>
    事到如今，舒若舟只能按著舒律的安排去。兩人都知道上一次舒若舟既然問得出口，就說明他對舒予正已經(jīng)心軟了。在于小曼懷孕之前，別說舒予正敢公然把她帶在身邊，就是看都不能讓舒若舟看到。

    現(xiàn)在有了舒家的骨血，而且事情又過了這么久，總有人想著得過且過。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舒家掌權(quán)人早已經(jīng)換了。

    第二天，洪佟桐在聽到舒律讓他替舒若舟訂去法國的機(jī)票時著實愣了一下。

    別說舒若舟年歲已高，這眼看就要到老夫人的祭日了，舒老爺子可從沒有缺席過一次。

    洪佟桐心里覺得奇怪，嘴上卻不敢多問。

    舒律只告訴他：“你照辦就是。”

    洪佟桐只好應(yīng)下。

    這時電梯來了，舒律率先進(jìn)去，洪佟桐緊隨其后。

    電梯門合攏前，洪佟桐看見池靜走了進(jìn)來，視線剛好落在這邊。他正想按下開啟鍵，就聽身后響起一個涼嗖嗖的聲音：“不坐就下去?！?/br>
    洪佟桐頭皮一緊，關(guān)了電梯門。

    第十五章

    自從那天后，洪佟桐發(fā)現(xiàn)池靜再也不找他斗圖了。而且她和舒律之間好像越發(fā)陌生。

    他們在工作上仍然就事論事，不夾雜一點(diǎn)兒私人感情，公正的令人發(fā)指。但是私底下見面時就像兩個陌生人。

    疏離又冷淡。

    單身了二十多年的洪佟桐已經(jīng)搞不懂他們兩個在想什么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五月二十一日。

    這天是舒氏集團(tuán)的周年慶。

    偌大的宴會廳里坐滿了舒氏的員工。舒律位于首桌，在司儀激昂的聲音里西裝筆挺地上臺致辭。

    舉手投足間一派的貴胄天成。

    池靜坐在與他相隔幾桌。一襲米白色長裙，低調(diào)典雅。她的目光隔著數(shù)十米落在舒律身上，心里五味雜陳。

    他永遠(yuǎn)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這是她過多久都比不上的。

    周年酒會就是那么幾部分。雖然缺乏新意，卻是成年男女的最愛。

    夜色闌珊，杯觥交錯。男男女女相攜起舞，偶爾垂首淺語幾句。舉止有度卻又莫名透著幾分旖旎。

    宴會接近尾聲時，池靜看向主桌，發(fā)現(xiàn)舒律已經(jīng)不在座位上。

    她看了看時間，起身離開宴會廳。

    天上星光希落，樹影微動，舒律迎著月色站在長廊中，周身一片清凈。

    他望著遠(yuǎn)處，眸色看起來似乎比夜色還濃了幾分。

    驀地傳來一陣腳步聲。舒律轉(zhuǎn)過頭，看見來人時表情未變。

    “你在這?！?/br>
    陳格菲走到他身邊，嘴角噙著笑意。

    舒律“嗯”一聲，轉(zhuǎn)開視線。

    “宴會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這個老板怎么自己躲起來了？”

    “我不在，他們更自在。”

    陳格菲彎了彎嘴角，視線與他落在同一個方向。

    “舒律，你還記得我在舒氏工作幾年了嗎？”

    “六年?！?/br>
    “是啊，六年了。從一個小助理被你提拔到公關(guān)部總監(jiān)。竟然這么多年已經(jīng)過去了?！?/br>
    舒律聽著，沒說話。

    陳格菲望著他俊逸的側(cè)臉，心中情緒滿得像要溢出來。月光如銀，傾瀉下來散落在他身上映出朦朧的光暈。

    許是這氣氛太好，陳格菲心里有了波動。

    她實在是等得太久了。

    伸手握緊欄桿，她抿了抿唇：“二十三歲進(jìn)舒氏，如今我已經(jīng)快三十歲了。我知道等不到你先開口，所以我來問你，舒律……我們一起試試好嗎？”

    聽到這些話，舒律終于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陳格菲看著他的眼睛向前走了一步：“我心里一直有你，你知道的?！彼α诵?，“我自認(rèn)長相不差，在工作中也跟得上你。無論生活上還是事業(yè)上我都可以扮演一個盡職的助手。”

    他們這個年紀(jì)的人，生活中有太多東西比感情重要?？梢哉f這現(xiàn)實，但有情飲水飽確實太過夢幻。

    望著他平靜的雙眸，陳格菲伸手撫上那嚴(yán)絲合縫的領(lǐng)帶，眼中隱隱含光：“舒律，其實我們很合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