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舒律看著他,目光湛湛:“還站著干什么?” 洪佟桐立馬抱著文件跟在他身后。 調香室里,工作臺上擺著幾個棕色玻璃瓶。池靜將香氛名稱和制作日期寫好,讓童謠給辛雅打電話約時間。 下午三點,池靜準時到了會議室開會。 室內已經到了不少人,池靜仍然選擇了最后面的位置。 舒律坐在主位,看見她走進來坐下,卻沒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他轉開視線,緩緩開口:“到今年的香氛發(fā)布會還有六個月的時間。從今天起新的香氛計劃正式啟動?!?/br> 說到這,舒律的話一頓:“池總監(jiān),給你半個月時間做好企劃案?!?/br> 被點名,池靜這才抬眸看他。視線相遇的一瞬間,池靜看到是他柔和的目光。同時她也注意到,坐在他右手邊的陳格菲正眼也不眨地注視著他。 池靜扯了扯嘴角,應到:“我知道了。” 散會后,眾人魚貫而出。 池靜是從后門進來的,可是出去時發(fā)現門不知什么時候被鎖上了。她只好跟在后面往前走。 舒律一直坐著沒動,池靜與他擦身而過時,手腕驀地被他攥住。 池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舒律五指收緊,正要開口,洪佟桐推門進來了。 “舒總,嚴先生電話?!?/br> 池靜這時手一掙,掙脫了舒律的鉗制,頭也不回地離開會議室。 回到工作室,童謠立刻迎了上來。 “池總監(jiān),里面來了個帥哥……好像是個聾啞人。” 這句話讓池靜一怔,她推開工作室的門??匆姽ぷ髋_邊坐著個男人。 身著簡約的白襯衫卡其色長褲,一身打扮清爽又不失貴氣。此時他正垂著頭看手機。 池靜默了默,揚著笑走過去,在他身邊停住。 男人注意到眼前多了一雙腳,這才抬起頭。他長相俊朗,五官精致。最特別的是氣質十分干凈。 見到池靜,他嘴角翹起,顯然十分高興。 池靜靠在工作臺邊,指尖撐在桌面,笑著問他:“你怎么來了?” 男人溫和地看著她,抬起一雙稱得上漂亮的手比了幾下:你說回國見。我就來了。 —— 啞帥哥叫梁睿思,是溢香梁家長子。 他們會認識是因為池靜剛去法國的時候跟梁睿思和嚴昊住過同一棟公寓。整棟樓只有他們三個中國人,一來二去就熟了。 只不過梁睿思和嚴昊住在那里的時間不固定,他們經常要走其他地方。 晚些時候兩人下樓上了車。池靜原本已經跟何芮約好,這會兒梁睿思突襲,便把她一起叫上了。 梁睿思的性子很靜,做什么事都是有條不紊??雌饋頊睾停瑢嶋H上挺慢熱一個人。記得當初還不熟的時候,池靜只覺得他這人太驕傲,特別不愛搭理人。 見到她從來不打招呼,她主動攀談他也不回應。鬧了許久的烏龍,后來池靜才知道他沒辦法說話。 此刻梁睿思正透過車窗望著沿路的景色。 他的眼神很清澈,像一汪清透的泉水。整個城市的倒影仿佛都清晰地映在他的眼眸中。 池靜看了他一眼,只看到烏黑的發(fā)和半個耳朵。 不久便到了酒店。兩人正巧在門前遇到了剛停好車的何芮。 大半個月沒見,何芮已經將一頭黃色染了回來,還去做了接發(fā)。及腰的黑直長發(fā)配上一條民族風的扎染印花裙,時尚又顯風情。 見到池靜,她先來了一個熊抱。然后才收斂地跟梁睿思打招呼。 梁睿思笑容輕淺,對她點點頭。 “我們先上去?”池靜問他。 梁睿思點頭,指了指樓上。意思是嚴昊應該已經在上面了。 何芮看見兩人的互動霎時一愣。不由得多看了梁睿思幾眼。 電梯前沒什么人,兩個女人不時交談幾句,梁睿思則安靜地看著指示燈。 一陣熟悉的香味由遠及近,池靜下意識分辨出是祖瑪瓏藍風鈴女香的香氛。 池靜循著味道看過去,進來的兩人正是辛雅和陳格菲。 在這里相遇,辛雅也有些意外。她目光掃過池靜和她身邊的人,先是頓了頓,才客套地跟池靜打招呼。 “池小姐,這么巧?!?/br> 池靜一笑:“是挺巧。” 辛雅抬手將長發(fā)別在耳后,手指沿著下顎骨慢慢滑下來,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時間我跟你的助理約好了。真期待你給我男朋友的驚喜。” 這話剛落,門口急匆匆進來一個男人。 他走到辛雅身邊,極自然地攬上她的肩膀。 這場面卻讓池靜一怔,立刻轉頭去看何芮。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姜承臉上的笑容也在看見她們兩個后僵在嘴邊。 “……池靜,什么時候回來的?” 池靜忽然有點想笑。她覺得這個情況真是荒謬。原來辛雅就是何芮口中的“小三”。 地球果真是圓的。 對于姜承的寒暄,池靜敷衍說了句:“沒多久?!?/br> 不回答未免顯得小氣,更重要的是怕他覺得自己太是一回事。 陳格菲是多善于觀察的人??匆娝麄儙兹说姆磻膊碌酱蟾攀窃趺椿厥铝?。她表情微妙,將視線落在別處。 這時電梯來了,何芮拉著池靜走進去,連個余光都沒給那邊。電梯門漸漸合攏,將那另外三個人阻隔在外。 池靜嘆了口氣,攬上何芮肩膀,手指在她肩頭點了點:“乖,咱不氣了?!?/br> 梁睿思正站在那一側,池靜一抬頭,就看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實要說何芮現在還有多氣,也并沒有。只是看到了覺得膈應而已。 到包房這一路,她臉色已經緩了下來。第一次跟池靜朋友吃飯,總不能黑個臉給人家看。 梁睿思推開包房的門,里面已經坐了兩個男人。 “你們怎么這么慢?” 嚴昊坐在椅子上正準備點煙,聽到開門聲停下動作,張嘴問了一句。 梁睿思朝他攤手,這是他不想解釋的表現。池靜悶聲笑,沒想到走進去竟然看見舒律坐在嚴昊身邊。 從池靜一進門,他的視線就一直在她身上。那目光太過專注而灼熱,看得池靜心里一滯。 此刻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放在桌上的手正慢條斯理地一圈一圈轉著打火機。 兩人之間的波濤洶涌,除了何芮沒人知道。可是這會兒她也顧不上別人。只覺得今天真是衰透了。 嚴昊正要給舒律介紹梁睿思,余光一掃,看到最后進來的人時有一瞬間的遲疑。 待確定沒有認錯后,露出一臉“臥了個槽”的表情:“你怎么也在?小潑……” “婦”字還沒出來,就被何芮皮笑rou不笑地截斷:“你好??!賤、男、春!” “賤男春”這稱呼一出來,池靜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沒想到當初跟何芮玩“碰碰車”的人會是嚴昊。 氣氛有點尷尬。何芮這會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嚴昊?!?/br> 舒律給他遞了一個眼神。 “得。姑奶奶,咱這回休戰(zhàn)行嗎?” 何芮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梁睿思一直站在嚴昊左邊的位置。落座前,習慣性幫池靜將旁邊的椅子拉開。 動作剛停,桌面便傳來很輕微卻顯耳的“咚”一聲。 池靜下意識看過去,是舒律將打火機按在桌面的聲音。同時看著她的眼神里充滿壓迫感。 何芮這會兒總算是注意到了兩人之間的“暗涌”。她正想給池靜讓路,卻見她已經坐到了梁睿思身邊。 “何芮,坐啊?!?/br> 池靜沒再看舒律,只說了這么一句。 這頓飯,還沒開吃,何芮就已經感覺噎得慌了。 席間氣氛并不熱絡,只有兩個男人的低聲交談。 舒律一般只是聽,偶爾會回應幾句。 原來嚴昊介紹梁睿思給他認識的本意是關于舒氏投資的那部片子。另一個投資方就是梁家。并且,劇中所有主要演員佩戴的飾品都將出自梁睿思之手。 何芮從兩人零星的對話中才知道啞帥哥原來是個珠寶設計師。 實際上池靜也是剛剛才知道舒律和嚴昊的關系。 想到這,她捏緊了手里的筷子。 其實舒律沒提起過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他的家事。 在見到于小曼之前,池靜也只是知道舒律的母親因心臟病去世,舒冬腦癱住在療養(yǎng)院。其他一概不得而知。 如果不是洪佟桐將于小曼的身份告訴她,她或許到現在還會有那種誤會。 舒律似乎一直把她隔絕在某一處之外。那里除了他自己,沒有人進得去。 池靜忽然有點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