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這些她都還是聽向連波說起的。若不是因為與世誠有關(guān), 她是不會去記這些復(fù)雜的東西的。 他嗤笑,“愚婦。若想見你,還不簡單。只是難逃我三哥的眼線而已。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鳳凰了?那日我同你說的話, 你竟可以全然不放在心上?還如此安逸的跟在我三哥身邊。你想享榮華富貴, 卻置我三哥于不顧。你還說是真愛?” 他看著柳月,眼里不僅是冰冷,嫌棄、憎恨、惡心, 全然表露在外。 “不是的!”柳月一口否定他。 他不理之, 只冷道:“我是不會再聽你這個愚婦做何狡辯的。你這樣愛慕虛榮, 心機(jī)深沉的民間女子我雖見的不多,但也不少。我就直接和你說了,我今晚見你,是來要你離開的?!?/br> 他頓了頓,銳利的目光看著柳月,聲音放的更沉,“聽清楚了,我這次來,是要你離開的。而不是再勸你離開,這次,你不想離開也得離開?!?/br> 他語氣堅決,似乎不容反抗。 柳月不懂,為什么非要是這樣的?難道真的一點改變也不可能嗎?她當(dāng)初舍不得離開,心想或許并不會向他所說的那樣,或許上天垂憐,會讓有情人終成眷。 “為什么?為什么非要我離開他?我就在他身邊,什么也不做,也不做聲。只要能看見他就行了。”這一刻柳月聲音里幾乎透著祈求。 “因為你的身份會阻礙他下半生!”他向她逼近,怒目而視,“我上次已經(jīng)和你說的很清楚了!”說這話是他近乎咬牙切齒,他已經(jīng)離的柳月很近了,就在柳月身前,一手抓起了柳月手臂,脫著柳月想前走了兩邊,二人站在假山一角。 “看!” 他示意她看向那邊燈火輝煌,歌舞升平的地方。 他手依舊抓在柳月臂上,力氣很大,抓的她疼,但這點疼在這刻情境下根本不會放在柳月心上。 二人所站這處已經(jīng)能隱約看的清些面孔,她在燈火闌珊的人群里已經(jīng)尋找到了一人。 他一身紫金長袍,玉帶金冠,整個人高大而威嚴(yán),周身散發(fā)著一種不可靠近的冰冷與華貴,這是在她面前從未有過的,她也從未看見過今日這樣的他。 “要么墜入萬丈深淵,要么一躍青云之上。就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倍厒鱽砟凶颖涞脑捳Z。 柳月心中一顫,心底一陣冰涼麻木漸漸覆散全身。 “看到三哥身邊的女子了沒有?” 跟著他的話聚集了視線,那個挨在世誠身邊坐著的女子嫻熟端莊,綾羅綢緞加身,華貴卻不顯庸俗,只有一種貴氣在身,而她又長了一張絕美容顏,看著十四模樣,清水芙蓉,淡雅出塵,美得不可方物。 “那是寧宰相的千金,望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美人,知書達(dá)理,嫻美聰慧,是望城多少貴家子弟的夢中情人?!?/br> 柳月見那寧宰相的千金坐在世誠邊上,安靜的吃著茶,看著戲,舉止優(yōu)雅,一切又顯得那么從容淡定,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但她卻明明會偶爾假裝不經(jīng)意間看向世誠兩眼。 “今日宴會上陛下原本已經(jīng)賞了三哥無數(shù)貴重東西,后來又道三哥畢竟都二十四了,因為戰(zhàn)事耽擱了他的人生大事,便有意賜婚。點給我三哥的千金就是寧宰相的千金?!?/br> 柳月心中一片冰涼,忽然之間腦袋一片空白麻木,什么也沒有了。 “寧宰相在朝中的勢力雖弱與梁相國,但不可忽視。也是寧家小姐有意于我三哥,寧宰相也因為性子緣故,倒是對我三哥有些欣賞,但他卻始終沒表態(tài),在朝中一直處于中立一派?!?/br> “我三哥雖有兵權(quán)在握,但是朝中無人支撐,只一些小臣子弟,并不占多大作用,但若有寧宰相等人,也算有了一大批人脈。姑且還能在朝中與之抗衡一二??啥首硬粌H有梁相國,華貴妃,也還有望城禁衛(wèi)軍。這可比我三哥的兵更有理由發(fā)兵入宮?!?/br> “所以目前整體而言我三哥一直處于下風(fēng),原本只要我三哥答應(yīng)這門親事,事情便大有轉(zhuǎn)機(jī)?!?/br> 柳月心中一動,這么說他沒有答應(yīng)? 旁邊的人看著她,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我三哥性子雖然倔,但他做事并非不知分寸,若是在那樣的場合上,當(dāng)著眾多大臣的面,陛下真下旨了,你覺得能拒絕?” “且不說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就陛下的話,那就是圣旨,不可抵抗的。只是在陛下剛一提出此想法時便被人出來阻攔了下來。方才同你講了這么多,若你不是傻子,也應(yīng)該猜的到會是哪方人出來阻攔。” “這事便告一段落,但若是我三哥有意,只要同陛下說一說,這婚事是立馬成的事。但是我三哥并沒有?!彼昧θ鲩_一直緊抓在柳月臂上的手,“都是因為你!” “我告訴你!”他盯著柳月的眸子仿佛一把尖刀,刺的柳月心里生疼,“這次我三哥回來,不久陛下應(yīng)該就會在群臣的提議下冊立太子。以前大皇子是陛下最愛,原本太子之位也該是大皇子的,但因為大皇子早早就去了,陛下一直痛心疾首,落下病根,也不曾立太子。” “但眼下陛下光景已經(jīng)不長,這是遲早的事。若是我三哥沒有寧宰相的幫助,你能想象后果嗎?” 柳月?lián)u著頭,眼眶已經(jīng)紅了,她搖頭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想。 “你不知道?”邵青寒眸冷笑,“很簡單,要是二皇子在群臣擁戴之下真被陛下選立為太子,那么我三哥為了保護(hù)其母親還有他心中在意的人,勢必會在最后一刻發(fā)兵逼宮?!?/br> “不要說不可能!”柳月還沒說話,他似乎就知道柳月要說什么,直接否定了她。 “我跟著三哥身邊這么久,三哥的性子我了解,三哥的為人我也清楚,三哥的事情我更看的明白。若是二皇子登基,我三哥就是死路。他母親又怎么辦?” 他突然頓了下來,聲音變的有些低沉聽上去有些酸澀,“現(xiàn)在,或許他心中記掛著你,更加會為之一搏。寧愿背負(fù)無情無義不仁不義的永世罵名,也會起兵逼宮。只是成敗在此一舉,若是輸了。便一無所有,就連名聲……死后也是永世罵名?!?/br> 這樣的結(jié)果一說出來,柳月的眼淚刷刷的往下落。這么凄慘的結(jié)果她不要!也不愿看見!她現(xiàn)在連想都不敢想,太心痛!痛的無法呼吸。 他看著柳月,“所以說這次,我不是來勸你離開的。上次和你說,你不在意,我只是再次告訴你失態(tài)的嚴(yán)重,如今望城已經(jīng)在傳你的事了,我是來要求你離開的!” 柳月垂頭抽泣著,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是悲傷。 “你走,我會送你去很遠(yuǎn)的地方,一個三哥永遠(yuǎn)不會找到你的地方。還是那樣,我會保你一生衣食無憂。” 他還在說著,柳月卻傷心到無法呼吸,他突然雙手撐上柳月的肩,用力的搖著她,要她抬頭看他。 “你走不走!”他低聲厲喉道。 柳月已經(jīng)是滿臉淚痕,傷心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臉悲痛欲絕,柳月望著他那雙猩紅的雙眼,啞著聲音,哽咽道:“我走,我走~我、走……” 幾個字仿佛用力她一生的力氣,柳月頓時覺得四肢癱軟,仿佛被抽離了靈魂那般空冷無力,幸而那原本用力撐著她肩上的雙手還在,借著這個力,她勉強(qiáng)站著。 “好!”這一刻他紅著的眼眶里竟也有了濕潤,“我三哥性子我了解,你若不聲不響的走了,他勢必會不顧一切來找你?!?/br> “你聽我的,回去,假裝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給我三哥留封信,只要表達(dá)出的意思,讓我三哥死心就行。這樣你再離開,他或許會接受寧家小姐。到時一切較現(xiàn)在自然就會大有改變?!?/br> 柳月只哭著,心痛暈頭到就要倒了下去。 這會兒是他用力扶著她不讓她倒下去。 他看著她,依舊說:“上次見你,我猜三哥已經(jīng)知道是我,只是并未表露。但他已經(jīng)在身邊加強(qiáng)了人手,這次趁著晚宴才有機(jī)會找到你。你出來,要自己尋機(jī)會出來。我無法安插人手進(jìn)宮。但是你記得,出宮后找馬夫拖你到劉家塘,那里全部都是我的人,我會從明天起就安排人等在那里,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 他看著柳月,再次鄭重的說道:“我相信你為了我三哥,一定會出來的!” 柳月淚目再次看向那邊燈火闌珊處,他依舊坐在那里,不動分毫,還是那么沉寂。他身邊的寧家小姐纖細(xì)嫩白的手上端了一杯茶,遞到他面前。 他回頭道謝,淡然接過。她笑容恬靜,氣質(zhì)淡雅。仿佛多年后,二人就該這樣在一起…… 第 52 章 這場晚宴是特意為世誠辦的, 他即是主角,又如何能不在場。所以晚宴散場以后,很晚的時候他才回到登云殿。 因他回來都已夜深, 瞧著柳月早已睡著了,便不曾吵醒她,只在旁輕輕臥著,第二日一大早又起了,只交代兩邊宮女一聲,便出了門兒去了。 柳月知道他很忙, 一夜不能眠, 他的一舉一動柳月都清清楚楚。邵青再次同她說的話已經(jīng)深深鑲在她心里。這次她縱使再不舍也要離去, 邵青所說的那種結(jié)局她非常害怕。 柳月雖然假裝一切無事, 但臉上透著的幾分哀傷還是瞧得見的,只是不知為何, 旁人只當(dāng)是悶悶不樂而已。 向連波來了, 瞧著她一臉,“你這剛好了沒兩日, 怎么又成這個樣子了?” 柳月只道沒休息好而已。 向連波腦袋里忽然又想到那事, 便只嘆了口氣,叮囑她要好好休息, 實在不行得知道要拒絕。他雖也未經(jīng)人事, 但學(xué)醫(yī)那么久, 對人體各方面還是很了解的。 柳月似乎并未聽在心上, 只問道:“殿下給你的令牌可能出入宮門?” “怎么了?”向連波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道。 “沒什么, 就隨便問一下。若是我想要個什么東西,看你能出宮替我去買不?!?/br> “什么東西宮里沒有?”他道,“宮里有的外面就不一定有?!?/br> “那云河村的東西宮里就都有了?”柳月反問他。 向連波啞口無言。 他想了想后道:“去是能去,殿下給我的時候就說了,要我沒事陪你聊天,照顧著你,你有要求跟我說,想要什么東西都可以出宮替你去買?!?/br> “那能帶人出宮嗎?”柳月問。 向連波搖頭,“不知道,沒試過,這兩日我都還沒出過宮,一直在宮里內(nèi)。連宮門在哪兒我都還找不到。一進(jìn)這宮里就像迷了路一樣到處都是一樣的路巷,不記得路,登云殿都要找錯。” 這點柳月是贊同的,她昨晚跟著出去走了一截,是一點也不記得路,七繞八的,若不是有人領(lǐng)路,還不知道要走道哪里去。 向連波不解柳月為何突然問及此,問:“月jiejie你問這個做什么?你想出宮?” 柳月一如往常,“這里實在覺得悶,我想出宮去走走?!?/br> “那你叫殿下帶你去,這樣還更安全一些。” “他最近都很忙,要是能去,我倆一起去也是一樣的?!?/br> 向連波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兒后又道:“要不明天去吧?今日我先去探探風(fēng),看能不能帶人出宮,隨便熟熟路?!?/br> 柳月點頭,想了一會兒道:“等會兒我同你一起去吧,反正也沒事?!?/br> 她想若是不能一起出去,今日尋了路,明日便叫連波把令牌給她,她就可以出宮了。 “好!”向連波點頭。 二人就出了登云殿,柳月辭了身后的宮女,不要她們?nèi)魏稳烁鷣?,原本她們無視柳月的話,依舊跟著。但被向連波段話就搞定了,他說:“殿下叫你們伺候誰誰就是你們主子,主子的話都不聽,你們宮中規(guī)矩都白學(xué)了?要不然再叫你們主子叫人帶你們從學(xué)一遍?” 他一個小伙子說話還有模有樣,把那些宮女都嚇著了。就地不敢再跟了上來。 如今已經(jīng)五月初了,昨日剛立夏,今日的太陽曬著就有些毒。二人出來時又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曬了一整天的宮墻路面早已經(jīng)積累了一層層熱氣。 七繞八繞的走了好些路,二人都已經(jīng)是曬出了汗。 向連波抬頭看了看天,問:“這宮里也太大了。怎么辦?去問問人?” “你去哪里問?” “剛剛來的路上不是經(jīng)過許多宮殿,都有宮女太監(jiān)守在門口,隨便問一個唄。” 柳月想著世誠的事,又想著自己的身份,只搖頭道:“還是不要了,這宮里都是皇親貴族,別亂來。要是觸犯了誰我們都沒得逃了?!?/br> 向連波贊同的點了點頭,他一向就是最會看勢做事,不能招惹了他自己不會去招惹,二人接著繼續(xù)找。 走了沒一會兒,從一宮墻轉(zhuǎn)角出來,終于是看見了一片寬廣的地方,那遠(yuǎn)處有幾道大門。各門口都士兵把守。 二人互看了一眼,向連波道:“這就是宮門了,可算找著了?!?/br> “那我們?nèi)ピ囋嚹懿荒艹鋈??”柳月問?/br> 向連波想了想道,我去問,你等著就行了。 “嗯,”柳月點頭。 柳月看著向連波向著那邊去了,沒一會兒他有回來了。 他回來后柳月問:“怎樣?” “可以?!毕蜻B波答道。 柳月心中并沒有輕松,反而是離別的悲傷漸漸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