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馬匹不多,只有十匹。 海爺吩咐人牽出一匹溜一圈。 速度極快,電射而出。 秦驀目光炙熱,這馬的確精良! 體態(tài)健美,強(qiáng)健有力,皮毛亮澤且皮薄。 目光銳利的打量奔騰一圈后停下來的馬匹,身上的汗先潮后濕,棗紅的毛色較之前更加鮮艷。 “好馬?!鼻仳囐澋馈?/br> 海爺激動的直搓手,心徹底落下來。 謝橋在一旁聽了,略微松口氣。明亮的眸子里漾著笑痕,顧盼生輝:“馬匹雖不多,但匹匹精良。我們都是生意人,交情旁的什么都放一邊。若是郡王滿意,我們便商議價錢?!?/br> 秦驀側(cè)頭望著謝橋,她臉上煥發(fā)的光彩,耀眼奪目。清瘦單薄的身影仿若蒼竹,似風(fēng)一吹便折??伤?,她實則如同一株野草,堅韌、不屈。 他之前并未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與她一同來也沒有抱有多大希望。 西域那邊有商人養(yǎng)汗血寶馬,用來雜交,按照成色定不同價格銷往他國。原以為她到手的便是這種血統(tǒng)不純的‘汗血寶馬’,卻沒有想到給他帶來驚喜。 她的確做到了! “我們第一次做生意,價錢上有優(yōu)待,不過下次便是這個數(shù)一匹。”謝橋豎起幾根手指,淺淺一笑:“郡王覺得如何?我們可不能做賠本的買賣?!?/br> 秦驀不由輕笑,價錢簡直翻了兩倍。 這次雖有‘優(yōu)待’,卻也不低,他們還能賠本? “你有商人本色。”秦驀評斷道。 “過獎了?!敝x橋不怕他不要,所以才如此明目張膽的抬價。 秦驀微微挑眉,腳尖一轉(zhuǎn),朝外走去:“明日我讓人來接手?!?/br> “藥材……”謝橋追上去,耳邊傳來他幽微低沉的聲音:“不必看了?!?/br> 謝橋一怔,覺得他這人也爽利。 心想明日得空去一趟安業(yè)寺。 秦驀將謝橋送回輔國公府,正巧被從外辦事回來的魏紫瞧見。 謝橋睨她一眼,魏紫側(cè)身躲了躲,謝橋并未在意,回到重華樓。 鄧氏卻在屋中等她。 謝橋頗有些意外,鄧氏無事不登三寶殿,眼下這個時辰還在等她,怕是有事。 果真,鄧氏面上含笑,不好意思的問道:“華姐兒,三嬸娘有一事相求。你三叔聽說你手里有一本《文獻(xiàn)大成》,想要借來一閱。我本不想來叨擾你,只是你三叔是個書呆子,沒有旁的愛好,眼里只有這些書,耐不住他念叨,這才腆著臉來找你?!?/br> 謝橋擰眉,《文獻(xiàn)大成》是她娘的嫁妝。 鄧氏見謝橋為難,訕笑道:“若是不成,便隨意將你平時所閱覺得可行的古籍給我,我好回去給你三叔交差。” 謝橋隨手拿起書案上的地域志遞給鄧氏。 鄧氏千恩萬謝,捧著書離開。 明秀提著熱水陰著臉進(jìn)來,不滿的說道:“小姐,您就是為人太忠厚,人人都想在您身上占便宜。三夫人又從您這兒搜刮什么走了?” “一本書而已?!?/br> 明秀皺了皺眉:“一張紙也不要給,誰知他們起什么花花腸子?陷您于不義?” 謝橋頗為欣慰,明秀受了苦痛,為人沉穩(wěn)機(jī)靈,行事多了心眼兒。 “方才我聽啞婆傳話,二小姐本來已經(jīng)就寢,突然匆匆出府,說是去尚書府今夜不回了?!泵餍阌X得容嫣的行徑透著古怪,尚書府若出什么大事,需要她行色匆匆的去過府探望,大夫人也必定一同回去。 謝橋猜不透容嫣要做什么,吩咐明秀準(zhǔn)備好東西,明日去安業(yè)寺。 …… 晨光破曉。 謝橋一行人,早早用完膳出府。 突然,角落里沖出一個丫頭,撲通跪在謝橋跟前。凍得發(fā)青的臉上垂著淚水,嗚咽道:“大jiejie,求求你救救姥姥,救救她!” 謝橋詫異道:“阿香?”看著她的面色,目光微沉,快要入夏,可夜里依舊寒涼:“你在這里等了一夜?” 阿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沒有別的辦法,所以來找你?!?/br> 謝橋平靜的看著阿香,眼底帶著一抹冷色:“你如何知曉我是誰?” 阿香一愣,哽咽的說道:“姥姥,是姥姥說的。她說你和輔國公夫人很像,她很心善,你也心善,都施恩過姥姥。姥姥覺得與你相見是緣分,便將佛珠贈給你,希望佛祖保佑你。我不認(rèn)識誰,只好來這里賭一賭?!?/br> 謝橋卻是不信這套說詞,若如阿香所言疤嬸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她不相信疤嬸將佛珠送給她沒有別的用意。 阿香見謝橋目光逐漸冷冽,哭著說道:“jiejie,我沒有騙你。姥姥說的是您像一位故人,我看過姥姥藏著的畫像,你們真的很像。畫像下面有名字,我曾經(jīng)聽香客們提過,所以才找到這里來?!迸轮x橋還不相信,從懷中掏出一張折疊平整的畫像。 謝橋看著展看的畫像,上面畫著兩位風(fēng)華正茂的女子。一位與她有七八分相似,底下提著李菁菁三字,正是她娘。 另一位身著華服,容貌絕麗,眉宇間透著冷傲,一雙鳳目有著睥睨天下的高絕凌厲之色。 “嘉善……”謝橋喃喃念出人物底下二字。 事到如今,已經(jīng)掩蓋不了疤嬸的身份,阿香也不再隱瞞。“jiejie,你救救姥姥。昨夜里突然來人將她帶走,我怕……害怕那些人知道姥姥的身份!” 謝橋見她默認(rèn),沉吟片刻,道:“你與我去一個地方?!?/br> 以她一人之力,尋找疤嬸難如登天。 已經(jīng)確認(rèn)疤嬸與長公主關(guān)系匪淺,眼下情形緊急,只得知會秦驀向他尋求幫助! 第六十七章 你娶我! 天色大亮,空中一片澄凈無暇的淺藍(lán),庭院里清香淡雅的花粉香味沁人鼻息,令人一陣清爽、舒暢。 容嫣胸腔深處砰砰跳動,難以平靜。 她今兒個特地?fù)Q一身淺白色輕紗薄裙,領(lǐng)端袖口鑲著金色絲線,陽光輝映下,熠熠生輝。 她容顏絕麗,刻意妝扮下,更是艷光照人。想在他眼中看見驚艷,可他卻視若無睹。 容嫣心中涌起一股無名的怒意,她不比謝橋差,為何他便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吝于給她一個笑臉? 秦驀負(fù)手而立,看著不速之客,黑眸深沉晦暗,劍眉冷挑:“藍(lán)星?!?/br> 容嫣平復(fù)心緒,一雙眸子波光粼粼,從袖中掏出一塊玉牌,輕聲細(xì)語地解釋她為何進(jìn)府:“我有事尋你,向大jiejie要了玉牌?!?/br> 秦驀眸子逐漸幽邃,透著洞悉一切的超然,又盛滿不屑。 “她的玉牌早已丟了。”秦驀廣袖一拂,容嫣手一痛,玉牌落在地上。 他抬腳輾去,轉(zhuǎn)瞬化為粉末。 容嫣面色一白,只覺得受到羞辱,淚水不期然的滾落下來。 秦驀直直從她身旁邁步而過。 “郡王!”容嫣袖中的手緩緩收緊,尖利的指甲扎刺手心,尖銳的刺痛令她心神鎮(zhèn)定:“我昨日去安業(yè)寺進(jìn)香,碰見長公主生前的女官?!?/br> 秦驀身形一頓,瑾姨? “我已經(jīng)將她帶下山,安置在別院里。”容嫣上前幾步,離他更近一點(diǎn)。望著他頎長的背影,眼底有著癡戀。 秦驀突然轉(zhuǎn)身,觸及她的眼里的神色,眉頭深皺,眼中閃過厭惡。 容嫣心中一驚,沒有料到他會轉(zhuǎn)過身來,敏銳的捕捉到他對她的厭惡,心中一陣刺痛。卻也怕他誤會自己騙他,慌忙說道:“我沒有騙你,不信你讓人隨我去別院看看?!彬嚾幌肫鹨皇?,指著臉:“她被燒傷了,但是右眼角那里還能看見一顆淚痣?!?/br> “在何處?” 容嫣不敢賣關(guān)子:“青云巷?!?/br> …… 謝橋帶著阿香去燮郡王府的時候,途徑青石巷,便讓明秀知會在此處落腳的葉舟,請海爺幫忙一同尋人。 待到郡王府的時候,撲了空。 謝橋望著人來車往的長街,突然想起容嫣昨夜里的反常:“白芷,你去打聽一下,二小姐可有在尚書府?!?/br> 旋即,去往青石巷。 海爺已經(jīng)派人去找,等候音信。 謝橋卻是等不得白芷回復(fù)音信,皺眉道:“海爺,還請你再去探一個人,我的繼妹,她今日里的行蹤?!?/br> “成。”海爺找京城里的朋友幫忙。 半個時辰后,白芷急匆匆的回來道:“小姐,二小姐昨夜里去了尚書府,停留片刻便走了?!?/br> 謝橋眼底閃過寒芒,十有*是她所為! 果真,海爺回來的時候,帶來消息。容嫣今日里去了燮郡王府,與燮郡王一同去青云巷。 青云巷與青石巷只有一街相隔。 一行人趕了過去。 …… 青石巷,宅院里。 魏紫、趙粉盡心盡力的伺候疤嬸。 疤嬸偶有咳嗽,趙粉立即去尋大夫給她診脈,煎藥服侍她喝下。 秦驀來的時候,疤嬸方才喝藥睡下。 床榻上的人臉被燒毀,蒼老的容顏透著滄桑,可那眉眼依舊與記憶相同,無論歷經(jīng)什么,都平和安詳。 秦驀安靜的站在床榻前,看著眼前的瑾姨,仿佛回到光華如熾,宮燈飄渺高懸的宮殿里。母親發(fā)髻高綰,身著層疊華裳,跪坐在御前與先皇一同批閱奏折,這是任何皇子都沒有的殊榮。 先帝親自給皇子授業(yè)帝王之道,母親也不曾缺席。每每先皇提治國之道時,唯有母親的回答最令他滿意。 曾言:嘉善若為男兒,朕當(dāng)將皇位拱手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