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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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說后來甚至驚動了院長,院長悄悄請高人來看,高人說這是鬼神請他們幫忙看病,非但沒事反而是好事,可以積陰德,說明他們的醫(yī)護(hù)人員都是有真材實料治病救人的才會被請去。 而打此之后,308房間種種詭異的被傳為“鬧鬼”的跡象也消失了。 人們都有好奇心,喜歡傳播這種包含神秘色彩的傳聞,并且添油加醋越說越玄奇。遲筵家離第三醫(yī)院很近,無意中也聽到了這些故事,心道上次住院的時候好像確實看到了“那種東西”,幸好迎之及時回來了,后來就一切正常,什么都沒發(fā)生。他聽過就罷,并沒放在心上,渾然不覺自己就是這樁怪談的當(dāng)事人之一。 一天下班時遲筵正看見保安攔著一位老人說著什么,說是老人細(xì)看也算不上太老,五六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灰色的樣式很老舊的布衣布褲,懷里夾著一個牛皮紙袋子,看上去很著急的樣子。 遲筵突然熱心發(fā)作,上去問了一聲怎么了。 保安對他們這些職工都很客氣,解釋說這位老大爺想進(jìn)樓里去找地方復(fù)印,但是樓里都是人家單位辦公的地方,他不可能放人進(jìn)去,就給他指了最近的可能有復(fù)印店的地方,讓老頭過去找找看,遲筵過來的時候他正在給這位老大爺指路。 遲筵單位大樓出去是一個大的十字路口,過馬路都要繞天橋或地下通道,第一次過來的人拿著手機(jī)導(dǎo)航都未必能順利找到路,何況他也知道保安大哥指的地方是一片綜合性商業(yè)區(qū),雖然繁華、店鋪多,但未必能容易找到復(fù)印店。 他下意識地猜測著這位大叔的身份目的。單位也離第三醫(yī)院近,是從鄉(xiāng)下帶家人來看病的?要復(fù)印病歷、身份證明?那怎么不在醫(yī)院附近復(fù)印,他記得醫(yī)院外面就有兩家顯眼的文印店。 雖然已經(jīng)下午五點(diǎn)多了,但七月的天氣依然炎熱無比,遲筵看著老人頭上不停冒出來的汗珠,想到帶自己長大的外公外婆,突然心生惻隱。 他對老人道:“大叔,我知道從這兒步行五分鐘就有一個文印店,我?guī)^去吧?!?/br> 那個文印店要從他們單位門口下地下通道,再從另一個通道出口出來就是了,雖然離得近,但不好指路,而且不顯眼。葉迎之昨天燉的排骨還沒吃完,今天下班早也不用買菜,遲筵索性送佛送到西,直接把人領(lǐng)過去。 老爺子十分感激,連連道:“好人啊,還是好人多,謝謝謝謝?!?/br> 遲筵領(lǐng)路在前面走,這老爺子就落后一步跟著,一開始不停在道謝,到后面反而沉默下來,但遲筵卻能感覺到他在不住地打量自己。 遲筵忍不住打破沉默,找話道:“大叔,您這么著急為什么???” 老爺子吐出兩個字:“救人?!钡€是不停打量著遲筵。 遲筵被他看得不自在,又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心想著果然是來帶家人看病的。好不容易走到文印店處,只見老爺子打開牛皮紙袋子,拿出里面的東西——不是病歷、身份證明,反而是一疊類似八卦陣法符篆之類的東西。 老爺子對文印店店員道:“勞駕您每樣復(fù)印五張,a4大小,單面就行?!笨瓷先ズ苡薪?jīng)驗。 店員嘀咕著看了老爺子和遲筵一眼,沒說什么拿去復(fù)印了。 遲筵這時候也看出來這位老人不是尋常的帶家人來看病的老大爺,甚至隱隱有些后悔多管閑事,正要趁機(jī)告辭,那老爺子盯著他胸前又看了半晌,突然轉(zhuǎn)過來對他小聲道:“小兄弟,有句話我不知道當(dāng)不當(dāng)講,但你怎么把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逝者骨灰戴在身上?” 什么把骨灰戴在身上?遲筵被這話說的沒來由地發(fā)毛,完全不知道對方指什么。 他沒搭腔,敷衍了一句:“那您就在這兒印吧,我走了?!鞭D(zhuǎn)身就想離開。 老爺子卻叫住了他。 “等等,”老爺子道,“我再問一句,小兄弟家里就你一個人?” 遲筵耐著性子回了一句:“不是?!毙睦镆呀?jīng)非常后悔給這奇怪的老頭帶路了。 他是聽說過以問路為借口拐賣婦女兒童的騙子,但那些騙子作案目標(biāo)一般都是獨(dú)自一人的年輕女性,遲筵自恃年輕力盛,防范心和警惕性倒沒有那么強(qiáng),但此時也隱隱覺得不對勁了。 老爺子聽出他語氣中的防備和不耐,嘆了口氣,遞過來一張名片似的東西:“我不想多事,但怕小兄弟你身處禍難之中還不自知,也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樣。我今天還有急事,小兄弟你自己去看,真有問題再來找我?!?/br> 遲筵急于脫身,敷衍著把名片塞進(jìn)兜里就趕快離開了,沒注意到名片背后還貼著一枚小小的折成三角形的黃色符篆。 那是一張正經(jīng)的清心符。 作者有話要說: 清心符:難道還有不正經(jīng)的我? 第20章 鬼迷心竅(終) 遲筵看不見,從他接過名片的那一刻,便有一縷一縷細(xì)小的黑氣從他指間被符篆吸走。 老爺子看見了這一幕,心知自己猜的不錯,卻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那東西這么長時間沒有害這年輕人,這一天之間想必也不會貿(mào)然動手,有些事還是讓人自己親自確認(rèn)了比較好。 只是那黑氣……那東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難纏許多。 ———————— 遲筵起初沒什么感覺,只是一路上覺得有些恍惚,好像用腦過度一樣。 那枚清心符就安靜地蜷縮在他的衣兜里,緩慢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吸收著黑氣,邊緣漸漸卷起被燒焦似的黑色毛邊。終于,在遲筵停好車的剎那,折成三角形的符篆如同不堪重負(fù)般燃成一股青煙,裊裊消失了。被引出來的剩余的黑氣又一股腦地縮回遲筵體內(nèi)。 遲筵一下子捂著頭呻吟出聲,似真似假的影像走馬燈般在腦海中紛繁變幻。 他首先找回的是自己過往的記憶——父母驟然離世,喪禮上,他懵懵懂懂地看著雙親的遺像,不停地哭著。 有許許多多臉色蒼白面目平板的“人”來拉他,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只覺得他們都很可怕,他不要和他們走,而一勁兒地向外婆懷里縮……老人只以為他是傷心過度,溫柔而悲傷地抱著他。 他被從商場樓梯上推下去,外婆看到那個掌印后憂懼的神色;老人親手為他系上的靈玉;以及那各個地方,山野寶地,道觀寺廟里迷蒙的煙霧,他跪拜過的一個個面無表情的泥胎神像…… 卻是滿天神佛,無一能救。 后來有一個道人對他說,我這里有個法子,你要不要試一試。 行駛在夜色中的客車,環(huán)繞周身的鬼魅……他看到自己珍而重之地捧起掛在胸前的小瓷瓶…… ——他親自將他接回了家。 他看見自己將一塊黑色牌位恭恭敬敬地擺上供桌;他看見自己舉著一杯酒,對那牌位道:“……葉三公子,來年還請多關(guān)照。” 葉三公子……那究竟是誰? 遲筵的意識依然不清醒,心中的疑點(diǎn)卻越來越多越擴(kuò)越大,甚至讓他不暇思考。他腳步僵硬地習(xí)慣性地向家的方向走去,內(nèi)心滿滿的惶惑不安。 他走進(jìn)單元門,日日乘坐的電梯猶如一只鐵灰色的無機(jī)質(zhì)的巨獸,要將他吞噬入內(nèi);又似一扇通向地獄的大門。電梯內(nèi)部冰冷的反光壁映出他蒼白的汗?jié)竦哪?,不知不覺間冷汗已經(jīng)浸透了單薄的襯衣。 遲筵突然覺得冷,竟然遲疑著邁不開步子。直到電梯門開合了三次,旁邊又有人過來他才跟著進(jìn)入電梯,按下了熟悉的樓層。 他已經(jīng)能記起張道長這個人,還有他讓自己供奉的牌位和佩戴的骨灰瓷瓶。瓷瓶現(xiàn)在還好好戴在身上,那牌位去哪了?被迎之收起來了?他供奉的到底是誰? ……自己之前,為什么突然就把這些事都忘了? 想到這里他心下突然一涼,他想起自己急性胃炎住院那天,問葉迎之這個小瓷瓶是哪里來的。 愛人溫柔的笑臉猶在眼前。 他分明告訴自己,“這是去年咱倆剛認(rèn)識的時候我送給你的”。 我送給你的。 仿佛又一道遮在眼前的迷霧被撥開。 他終于看清了那塊玄色牌位和上面金色的字。那上面寫著,“葉氏迎之之靈”。 那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生命中的葉迎之是誰? 這個和他日日相處,相濡以沫的葉迎之是誰? 這個夜夜與他交頸而眠、纏綿歡好的的男人是誰…… 他不敢再想下去,意識過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下意識地出了電梯,走到了家門口。 “咔嚓”一聲,門開了。 他一時甚至不敢進(jìn)去。 男人伸出一只手將他牽了進(jìn)去,垂頭笑笑:“今天怎么了?傻了?換衣服準(zhǔn)備吃飯?!闭f罷自己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不大的家中彌散著飯菜的香味,溫馨美好的景象無論如何也不像是假的。 遲筵吐出一口氣,藏在背后的手卻抖得更厲害了。 他默默地走向電視柜,拿起了自己買給葉迎之的手機(jī),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看著屏幕上方顯示的運(yùn)營商名稱笑了一下,隨即將手機(jī)關(guān)機(jī),利落地拆開后蓋——本該放著sim卡的地方,空無一物。 是什么人,用一部根本沒有按電話卡的手機(jī),和他聯(lián)系了大半年? 還是他真的不是人…… 男人已經(jīng)端著菜出來,像往常一樣叫他:“阿筵,去盛飯。你怎么還不換衣服?等我親自給你換?” 遲筵應(yīng)了一聲,已經(jīng)把手機(jī)蓋蓋好開了機(jī),沒說什么進(jìn)屋去換衣服,手伸進(jìn)襯衣口袋,顫抖著摸了摸那個老爺子給他留的名片,隨即盡力神色如常地將衣服掛好,換上了居家服。他想了想,從床頭柜中將靈玉拿了出來,握在掌心。 葉迎之已經(jīng)盛好了飯,坐在飯桌上等著他。 遲筵看著熟悉的場面,猶豫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向男“人”走過去,卻沒有入座,而是直接抱住葉迎之,將頭埋入他的胸膛。 葉迎之笑著摸摸他的頭發(fā):“怎么了今天?這么嬌氣?想我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遲筵沒有說話。 沒有溫度,沒有心跳。過往的一切,果然不過是唬人的假象。 縈繞在心頭的最后一絲黑氣終于散盡了。 以往全部可以被輕易忽略的疑點(diǎn),此刻一個個被放大,變得無比清晰。 說不清來歷突然出現(xiàn)在生活中的愛人,沒有工作從不出門甚至不肯和他一同外出吃飯的愛人,甚至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愛人——不過是鬼迷心竅的障眼法迷心術(shù)而已。 遲筵的身體不由自主戰(zhàn)栗起來,一瞬間只想歇斯底里地掙開這個懷抱,奪路而逃。 可是他不敢。 葉迎之突然皺了一下眉,卻沒說什么,只把懷中人摟得更緊。 遲筵小心地抬頭看了看葉迎之裸露出的脖頸皮膚,是不健康的帶著死氣的蒼白,還好,沒有尸斑。他想到了自己胸前的瓷瓶,也是這個人的骨灰還掛在自己身上,他真正的rou身早就沒了。 他感到葉迎之扳起了他的臉,吻輕柔地落在他閉合的眼皮上。 往昔的溫馨甜蜜卻全都變了調(diào),他止不住地戰(zhàn)栗,喉頭翻涌,一句話過了幾遍,卻還是咽了下去。 “葉三公子,我錯了,饒了我吧……”那一瞬間他想求饒,想尋求寬恕,卻恐懼地說不出一個字。他害怕此時揭穿就全完了。他寧愿先這樣自欺欺人下去。 一日之間生活已經(jīng)變天,今日種種順次在腦海中劃過,放在衣兜里的那張名片竟成了此時唯一的希望寄托。 明天……不要慌,不要露出端倪……熬過今天就可以了。 最終他只沉默著閉著眼,努力克制著內(nèi)心深處那止不住的細(xì)小的顫抖,獻(xiàn)祭般承受著對方在他臉上、脖頸上落下的一個個吻。 第21章 偽裝 葉迎之正吻著,突然抱著他站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遲筵被扔到床上,伸出手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來,推拒著面前就要壓下來的“人”:“……迎之,先吃飯,我餓了?!彼麖?qiáng)迫自己看向葉迎之,睫毛卻一直不停地輕輕顫抖著,仿佛被驚擾到的蝴蝶。 葉迎之不滿足卻又無可奈何地放開他,準(zhǔn)備再抱他起來,看到他一直握著拳,問道:“阿筵,你手里拿的什么?” 遲筵張開手,勉力笑了笑:“是我外婆送我的那塊玉,我想給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