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倒霉,吃了那么多苦頭。而阿笙也確實聽從命令,除了萬分必要之下幫她解決麻煩,其余時間真就任她自生自滅而無動于衷。 當阿笙把通緝令遞給他,并簡單說明事情經(jīng)過后,他怪罪阿笙做事不分輕重緩急,也為自己發(fā)出的嚴厲苛刻命令而懊悔。她雖對他無情,他卻無法不去心疼她受到的傷害。 至于是不是今生非卿不可,這個他不敢確定。畢竟她又不喜歡他,他也不是只知道一味一廂情愿付出,而不求回報的癡情傻子。 “傻了么?站在太陽底下不熱?”他故作隨意,語氣風輕云淡地說道。 她抿唇淺淺一笑,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堵在了嗓子眼。 他看得懂她的想法,他雖然心里有氣,但卻知道此刻不能對著她說一句氣話。否則以她的臭脾氣,不定又要怎么跟他鬧。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外面世道混亂,你一人出門不安全,往后別四處亂跑了。尋親的事,等過了這陣子,我養(yǎng)好傷陪你去,行么?” 如果現(xiàn)在他罵她,她心里還能好受點。他這樣溫和寬容的對待她,簡直就是摸準了她的脾氣,打她的七寸。 這些日子以來,所撐受過的精神折磨令她苦不堪言,但她自認為對于早已習慣,在磨礪中成長的她來說,并不算什么。 然而在被他準確的拿捏住七寸后,她發(fā)現(xiàn)心底的委屈竟呈排山倒海之勢,猛烈奔襲而來,令她難以自持且招架不住。 她倏然轉(zhuǎn)身,瞬間淚流滿面。 總要有一人先邁出第一步,她不動,他只能主動走向她。 他邁開長腿,從樹蔭下走出來,緩步朝她身邊走去。她瘦弱的肩頭微微顫抖,雙手捂臉隱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卻令他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扔掉手里的拐杖,雙臂環(huán)繞從背后抱住她。 他的前胸剛貼上她的后背,一瞬間她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掙扎著想要掙脫他的擁抱,他加大手臂力度抱著她不松手。 她抬起右腳,用力踩向他的腳背。他腳背吃痛,倒抽一口氣,蹙著眉頭沉聲道:“如果想讓我傷上加傷,你就盡管用力踩!” 看到他傷勢至今未愈,她已擔心不已,又怎么可能想讓他傷上加傷。只是他這樣抱著她,讓她怎么辦?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不虐,不虐,而且好戲即將開場。 如果換一個脾氣性格的人,碰到言語,劇情肯定虐死。然而言語遇到的是陸予騫,他是專治言語小能手。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陸予騫的性格,拋開我作者的身份不說,我非常喜歡這種性格的男人。 前期他的一些性格還沒有淋漓盡致的展示出來,再往后他的性格特征會非常明顯。他是一個很好的獵者,他懂得拿捏著獵物的軟肋攻擊,他的捕獵網(wǎng)是軟硬兼施的溫柔。 第43章 故園 言語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煎烤一樣難受。 她回想兩人從認識到分開的點點滴滴,她遇到危險時,他像大山一樣給她安全感,保護著她。平安無憂時,他守在身邊戲逗她,哄她開心。 都說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他人好。是啊,如果他不是對你有想法,如果他的心里不是裝著你,他何必處處遷就包容你,你離開后,他又何必派人保護你的安危。 捫心自問,她喜歡陸予騫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她知道,并不是每段緣分都能善始善終。她知道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的緣分不可能結(jié)出碩碩果實。 因此她從不敢往跨越,普通男女關(guān)系的方面考慮。即便他偷吻她的時候,她心疼的不得了,即使分開的那些日子,他像影子般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那些她自認為從沒存在過,不敢去考慮的情感,仿佛在一夕之間被這個擁抱所點燃。 她可悲的發(fā)現(xiàn),原來多巴胺的分泌,真的不受意志控制。再強大剛硬的理智,也有被感性占據(jù)上峰的時候。 對于這個人,不管你愿不愿意去愛。感情已如脫韁的野馬,不再受強大的理智,以及清醒的大腦所控制。 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已無法追根溯源。 然而她清楚的知道,對陸予騫的感情,就像是一顆酸酸糖。包裹在糖果外層的糖紙精美誘人,就像陸予騫這個人,能令人情不自禁的萌生出,想要占為己有的欲望。 可惜包裹于糖紙里的糖果,卻是酸甜的。那是他們的愛情,他們無法善終的愛情。 糖就是糖,它應(yīng)是甘甜的,不管糖紙看起來多么令她神之向往,她都無法接受夾雜著酸味的糖果。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因一時的感情沖動做錯事。 愛和喜歡是有本質(zhì)差別的,如果只是好感和喜歡,并沒有愛上他,現(xiàn)在迷路歸返一點都不晚。 她還有奶奶要照顧,她不能長久的留在這個時空,而他也不可能跟她回家。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如果明知不可為,而非要為之的話,下場只要一個——撕心裂肺、兩敗俱傷。 這場擁抱也許是今生今世唯一的一次,請容她貪婪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 他把她的雙手牢牢的包裹進他的掌心中,微微側(cè)低著腦袋,下頜溫柔的磨蹭著她的耳廓。 她的耳骨很軟,她的皮膚細膩且發(fā)燙。他知道她是害羞了,心下覺得有趣,嘴唇貼上她的耳垂,輕含著柔聲說:“言語,我……” 凡事點到為止,否則必定引火燒身、兩敗俱傷。 “王爺,別這樣?!毖哉Z及時把他想說的話阻截了下來。 她試圖掙脫他的擁抱,而他不妥協(xié),固執(zhí)的死死困住她。 她強壓劇烈翻滾的情緒,故作輕松地說:“您不是說要給我娶媳婦么,如果被人看到咱們?nèi)绱耍瑐鞒鋈ゲ还庥袚p您的名聲,也沒有姑娘肯嫁給我了。” 事已至此,她還在掩耳盜鈴! 什么氣氛都被她這句話破壞掉了!她成功點燃他的怒火,陸予騫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被她氣炸了。 他不甚溫柔扳過她的身子,兩人面對面。她哭的雙眼通紅,眼眶里還聚集著一汪沒有擦去的淚水,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令他一看之下更加煩氣窩火。 他臉色陰沉下來,眼底漸漸聚起毫不掩飾的怒意。他壓著火氣,沉聲質(zhì)問她,“你是覺得我瞎我傻,還是覺得這樣自欺欺人,很有意思?你就這么喜歡,你現(xiàn)在的身份?” 她璀然一笑,明眸濕潤,梨窩淺淺,煞是好看。 她瞪著那雙無辜純凈的大眼睛,裝呆賣傻,她說;“王爺您說什么,我聽不懂。難道您又想說我像娘們?” “你……”他怒火中燒,臉色陰沉的可怕,仿佛暴風雨欲來,黑云壓頂。 “我怎么了?”她忽視他的怒氣,皺著眉頭故作無奈地說:“解釋也解釋過,您摸也摸過,如果您非要說我像娘們,那我也沒什么可辯解的了。只是王爺,不管如何,咱們?nèi)绱硕疾缓线m?!?/br> 他神情冷峻,凌厲的眼神咄咄逼人,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問;“不合適?你確定?” “當然”她答的斬釘截鐵。與此同時,她點頭而笑,笑容恬暖輕靈,像一朵刺傷了人而不自知的薔薇。 他微怔片刻,然后扯著嘴角冷冷一笑,幽冷的目光中透著nongnong的失望。他自嘲似的笑言:“拿一顆真心喂狗,確實不太合適。” 眼前漸漸濕潤模糊,那道熟悉的身影漸行漸遠,他背影高大挺拔,腳步蹣跚一瘸一拐。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楚,滿滿的擠壓在心口,痛的她呼吸困難,疼的她捂著胸口蹲了下來。 她難過的無法自持,但她知道自己做得對。難過只是暫時的,他們之間并沒有很深的感情,斷了念想,日后感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淡了。如果此時妥協(xié),未來的日子必定苦比甜多。 只是他那么好,多么可惜! 我喜歡的人也恰巧喜歡我,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若狂的幸福事。如果他們能夠換種身份,言語的心或許已經(jīng)插上翅膀飛翔起來了。 后來不知又過了多久,有個怯生生的女聲在她身后喊:“言公子”。 她擦了把眼淚,轉(zhuǎn)頭尋聲望去,她身后不遠處站著一位年約十四五歲左右的小丫頭。 姑娘梳著雙平髻,身穿淺紅比甲,鵝黃繡花裙,長相十分文靜。 “有事嗎?”她站了起來。 小姑娘笑笑,“午后暑氣重,您蹲這兒對身子不好,您隨奴婢去休息吧?!?/br> 雖然兩人徹底鬧崩了,他負氣而去,可是他還是收留了她。心里五味雜陳,淺淺隱痛,她淡然一笑,沖著小丫頭微微頷首。 丞王府大且氣派卻不張揚,各個院落之間相通又各自獨立安靜。曲徑通幽,花木繁盛,春夏秋冬景色各異,恰到好處的秀麗別致,處處景致透出主人的心思。 行走不長的一段路,她們來到一處院落前。過垂花門時,她抬頭看了眼,木質(zhì)匾額上寫著“故園”二字。 倒是簡單明了的名字,像他的為人。不像很多人取名愛引經(jīng)據(jù)典,文縐縐的??戳艘院螅绻恢莱鎏幘秃孟窈軟]文化一樣,怪難為情的。 故園是個朝陽的獨立小院落,和陸予騫所住的院子相隔不遠。兩處院落所處的位置,都屬于相當清靜所在。 跨進正屋,一陣宜人舒爽的涼氣撲面而來。 言語目光一轉(zhuǎn),看到了青花容器里放置著的冰塊。顯然是早知道今日將有人要此居住,特意提早準備好的。 她緩步往前走,室內(nèi)擺設(shè)簡單卻在細小微末處,透露著布置之人的用心。 書案邊上豎著一排欄架格,上面擺著許多書,她隨意拿起幾本隨便翻了翻,多是一些適合姑娘家用來打發(fā)時間所看的話本子。 再往里走,是紫檀雕花地罩隔斷,后面垂掛著一重重的碧色輕紗帷幔,給人一種舒適而浪漫的感覺。 她走過房里的每個角落,戧金百福文朱漆箱柜旁,豎著一面一人高的落地銅鏡。黃花梨月洞式架子床前,鋪著如意紋絨毯。梳妝臺旁的青白釉瓶里,斜插著幾支紫薇花,散發(fā)著清香誘人的甜味。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里分明就是照著女兒家閨房的樣子所布置的。 不知道布置之人,當時花了多少心思,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做這件事。只是多可惜,他的一番心意,最終還是被她無情的辜負了。 心里像打翻了調(diào)味瓶,酸甜苦辣,已不知是何滋味。 “你確定,我住這里?”明明心里早有答案,卻偏要忍不住多問一句。 她的話音剛落,從外面又進來一位小姑娘??雌饋硪彩鞘奈鍤q的樣子,她手里托著一摞衣裳,見到言語后,微微斂衽納福。 這時,領(lǐng)她進來的小姑娘適時開口,“是,您以后住這里,奴婢名叫雪松,她叫雪杉?!闭f著看了一眼剛進來的小姑娘,“日后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差遣咱們?!?/br> 雪杉朝言語莞爾一笑,“言公子好?!?/br> 言語報以微笑,“雪杉姑娘,你好?!?/br> “您風塵仆仆趕路,身體肯定疲乏。奴婢給您打水泡澡解解乏,可好?”雪松溫柔體貼地道。 真是一位細心周道的丫頭。言語感激的笑笑,“那就有勞姑娘了。” “公子,往后咱們相處的日子且長。您如此客氣,叫咱們?nèi)绾问呛谩!毖┧尚ρ浴?/br> 這么客氣是不太適合,生分不說,相處起來也怪別扭的。言語眼波流轉(zhuǎn),沉吟片刻,笑道:“即這么,那日后咱們相處都隨意些。” 言語話音一落,雪杉揚著嘴角爽快地說:“咱們聽公子的?!?/br> 雪松嫣然一笑,“公子您先歇息一會兒,奴婢去打水?!?/br> 洗澡水準備好以后,言語婉言拒絕了她們要幫她寬衣解帶的好意,并把她們遣了出去。關(guān)好門窗,又檢查一遍,她這才心安意定的前去脫衣泡澡。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她又爬上床榻昏天暗地的睡了過去。倒也不是多疲累,只不過睡覺是她排遣郁悶的最大法寶。 等她幽幽轉(zhuǎn)醒時,烈日已漸漸西垂,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結(jié)果稍一抬眼,映入眼簾的是站在床邊的模糊人影,一下子成功將她嚇的“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言語一面捂著胸口,平息雷聲隆隆的心臟,一面深呼吸緩解受過驚嚇的神經(jīng)。等到稍微緩和一些,當她注意到他視線所盯之處后,她脆弱的小神經(jīng),再次被驚嚇的潰不成軍。 她被嚇的心慌手軟,顫抖的雙手迅速扯著薄毯,將自己包裹了起來,“王……王爺,您……怎么進來的?” 由于先前揮之不去的噩夢,也由于此刻薄毯下面的她□□著身子。因此驚魂未定的她,說起話來結(jié)結(jié)巴巴。 陸予騫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臉上是探究且興致盎然表情,目光緊盯著她身體某羞羞部位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