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第五十七章 天邊亮起了一道白邊,遠(yuǎn)處似有雷電, 轟鳴閃過。 李德站在窗邊, 聽著外面好像有誰叫了一聲, 漫不經(jīng)心地關(guān)上了窗,很快,榮生匆匆進門, 快步走了他的身邊來,叫了他一聲:“殿下,徐娘子回來了, 好像是腳踝崴了,已經(jīng)安排了大夫過去給她看, 應(yīng)該是沒有大礙?!?/br> 李德嗯了聲, 一手撐著桌面,轉(zhuǎn)過身來。 他昨日將醉酒的徐良玉帶回來, 早有人將這件事報了母后那里去, 當(dāng)然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天后對他一味偏袒徐良玉頗有微詞, 又提起了他的婚事,連著吐蕃戰(zhàn)事吃緊, 出來之后便進了東宮,對外只說進了趟大明宮。 一夜未眠, 回來便沉沉睡去,才起來。 可他起來時,徐良玉還沒有回來。 她對他說的那些話, 聽著是十分合情合理,他這樣風(fēng)度的人,任誰朝夕相處,也難把持,這可能就和他許久沒有經(jīng)受過女人,也禁不住她過來又摟又抱一個意思。 但是一日未過,云裳坊送來了成衣,徐良玉和張良娣攜手同游西明寺,前日她大鬧水月樓本就聲名大噪了,如此一來,長安城便要議論紛紛了,而似是不經(jīng)意流露出來的云裳坊的那些衣裙和古怪的鞋,突然就被百姓關(guān)注起來了。雍王府八百年沒有什么女人興風(fēng)作浪,一時間兩個都鐘情于它,尤其是在他婚事再三被提及的時候,想必不出三日,云裳坊打出成衣新款什么的,各路閨秀便能蜂擁而至。 他想起徐良玉說過的話,她說即使是幌子,也得有幌子的樣子。 不得不說,她說喜歡他的話,這一切出現(xiàn)的時機剛剛好,他本就多疑,怎能相信。 榮生跟著他慢慢踱著的腳步,小心翼翼地:“眼線一早也來的信兒了,說運糧車有十萬石糧食不日便到長安城了,估計這會兒徐娘子已經(jīng)知道了。” 李德眼一低,略思索了下:“她傾盡了檀笙給她留下的所有絹帛,命人幾處奔波,這幾個月以來,先說有三十萬余石,怎只有十萬石進了長安?” 榮生忙是回道:“聽說是太原倉留了十萬,江淮那還有五萬,剩下些散糧,還沒統(tǒng)計出個數(shù)來,約莫是實在收不上來了?!?/br> 李德讓他拿了地圖來,二人就著桌面低頭查看,修長的指尖在江淮各地點了點,榮生還看不出什么名堂,李德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他在邊關(guān)處狠狠點了下,不由得驚嘆徐良玉膽子是真的夠大。 榮生在旁欠身:“徐娘子這是在干什么?” 李德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她在發(fā)國難財,既有實力收糧,為何不施舍百姓?” 之前檀笙就一直私下里這么為他賺取的好名聲,到了徐良玉這里,竟然用糧食三地倒,由于長安城與邊關(guān)較近,她是在用銀錢在邊關(guān)收糧,然后再去江淮各地販糧,存儲的糧食因為三地路運來回節(jié)省了許多,自然會有差價,差價再變成糧食,再回長安,她既還了檀笙的空缺,又撈了一大筆! 現(xiàn)在她周轉(zhuǎn)的銀錢可能還沒有那么多,一旦形成規(guī)模了無法想象會有怎樣的循環(huán)。從前不是沒有人倒運過糧食,但是由于連年豐收,糧食六七文錢一斗,當(dāng)?shù)丶Z價更低,所以只有賠錢沒有入賬,不知她得有多大的心肺,傾家蕩產(chǎn)地敢去一搏。 李德冷笑數(shù)聲,回身坐下:“她打的如意算盤,可是真精準(zhǔn)?!?/br> 榮生不明所以,在旁倒茶。 說是喜歡他,可不是喜歡他嗎? 她倒是識時務(wù),原本是想等她回來立即戳穿她,將她打回原形,如今得了糧食的消息,他立即改變了主意,盯著地圖看了半晌,李德抬眸:“他以誰的名義收糧?” 女人不可能標(biāo)記名姓,許是徐家。 他才拿起茶碗要喝茶,榮生卻將密信送了面前來:“是以檀家的名義收的,檀郎之前打下基礎(chǔ)了,進行得十分順利?!?/br> 檀笙已經(jīng)不在了,檀家只剩下了一個呆小子檀越,她為何又不用本家名義,偏偏用了檀家的,難道只因為檀笙從前的名頭好收糧?這姑娘的心思真叫人難以捉摸。 李德心一動,想起張良娣說起的那兩個平安符了。 有些東西,沾染上了,就像是中毒一樣難以控制。 此時此刻,恐怕她必定要想盡辦法討好他,作為現(xiàn)下她能依靠的一個權(quán)貴之人,怕她也有三分真話,盼著能跟了他呢,他等著就是了。想到此處,也只抿了口茶,讓榮生將地圖收了起來,該吃吃該睡睡,他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來討好他,她到底能做到何等地步。 她雪白的頸子似在眼前,他身體一緊,立即吩咐了榮生:“去知會一聲,讓徐娘子過來住下。” 還是讓她回來,總得給她一個接近他的機會不是。 榮生忙是去了。 徐良玉這腳是崴了兩次,都崴了一個地方,大夫給她看了,不叫她用熱水洗腳,讓她用冰塊冰敷,再貼膏藥,雍王府里就有冰塊,也該著白天和張良娣打好關(guān)系了,不等李德開口,張良娣做了個順?biāo)饲樵缭缃醒诀咚土藖怼?/br> 冰敷了一陣,才貼上膏藥。 此時已經(jīng)腫得老高的腳踝,都穿不得鞋了。 才脫衣睡下了,綠云忽然來說,殿下讓她們過去住下。 是要叫她回?zé)o了院的意思? 徐良玉無奈只得重新爬起來,可鞋也穿不進去,丫鬟們又背不動她,扶著她也跳不到無了院,下床蹦跶兩步就放棄了,她抱著自己的腿,依舊還是放在了高枕上面墊著了,再次躺倒,她讓青蘿去回李德。 青蘿向來都會賣慘,到了李德面前說是實在下不了地了,可憐見的,疼得都哭了。 李德只皺了一下眉,不過很快就對她擺了擺手,讓她回去了。 風(fēng)更大了,漸有雷聲。 徐良玉平躺了床上,一條腿墊在高枕上面,沒有片刻功夫,青蘿就回來了,她笑嘻嘻地只說殿下當(dāng)真心疼她了,還許了她車馬,為的是她出行方便。 這個傻姑娘,都說了不能行走,給了車馬有什么用。 走了他那去不能走,去外面就能走了? 徐良玉這腳踝,是真的疼,按道理講,其實這是崴腳的第二天了,大夫說三天必發(fā),明日更盛,但是淤血已經(jīng)頂住了,明日便能用熱水燙腳化瘀了。 沒過多久,風(fēng)停了,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青蘿守著她,半夜換了兩次冰袋,這一夜竟然是連個夢都沒做,不等天亮就早早醒了。 估計是有幾天不能出去走動了,難得她能有空閑下來,一時間躺著竟不知干什么好了。 硬生生挨到了大亮,外面還有雨聲,徐良玉實在無聊,叫讓綠云拿了針線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