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飛仙
垂下眼眸時仿佛悲天憫人的菩薩一般,走動的時候帶著獨特的韻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一樣。 看著她,就如同看見了美好到極致的鏡花水月一般,不似真人,唯恐破碎了,不敢高聲語。 到達高臺底部,卻沒有道路通向上方,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不知道國女要如何才能上去。 誰知國女廣袖飄逸,足尖一點,竟然離開了地面好大一截,借力向上,幾個來回便達到高臺頂部,國女的身形弱柳扶風,在高處的時候衣衫飄零,青絲飛舞,從下方看去,夢幻至極。 有百姓激動出聲:“神仙,是神仙,國女大人是神仙!” 又有人高聲道:“國女大人一定是玄女下凡!天佑?xùn)|玄!” 九天玄女是東玄子民信仰的神明,幾乎每個地方都會建立玄女祠,香火旺盛。 經(jīng)過先前那一番,本就有百姓不相信國女是凡人,聽到了這句話,就像暴動一樣,高喊著“玄女下凡,天佑?xùn)|玄”,守衛(wèi)差點沒攔住這些人。 這時候,使臣們也按捺不住自己,他們的宴席就設(shè)在高臺一旁,紛紛站了起來,湊在欄桿旁邊,甚至還有人嫌棄距離不夠近。 然而民眾的暴動只是暫時,等到國女高臺下的樂師奏樂,國女起舞,周邊又恢復(fù)了安靜的氛圍,誰都不想打破著美好的一幕。 而這,也是明玉唯一一次在這么多人面前獻舞,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努力給百姓營造一個威儀、莊重的國女形象。 更別說在那次九天玄女祭祀大典上,她倒是出盡了風頭,卻沒想到做了之后滅國的誘因。 明玉到了這個世界以后,也經(jīng)常為了這件事,心頭仿佛梗著一根刺,即使平時都把這些事情壓在心底,每到午夜夢回,卻經(jīng)常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來,有時還會做惡夢。 她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她的心魔,日夜蠶食著她的內(nèi)心,終此一生也擺脫不了,永遠生活在夢魘的威脅之下。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好像把這些事逐漸淡忘了,那些撕心裂肺的回憶過往,失去王兄和滅國的痛苦,每當回憶起來就痛徹心扉。 才來的那段時間,幾乎夜夜都會做惡夢,但又不能讓爺爺和哥哥看出破綻,她總能和沒事人一樣。 現(xiàn)在,她好像,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 明玉摸著妃色的舞服,表情有些感慨。 時間有點久,林天寂在外面敲門,“明玉,換好了么?”說去換衣服給他跳舞的,不會反悔了吧。 明玉這才反應(yīng)過來,手忙腳亂地擦掉不知道什么時候流出來的眼淚,說:“等會兒,馬上!” 換好衣服來不及照鏡子就出去了,都是被他催催催的。 林天寂在玻璃花房等她,坐在雙人的藤椅秋千上,被脆生生的“林天寂”一喊,回頭一看,臉上的驚艷就收不住了。 偏偏明玉還沒什么自覺,氣呼呼地開門走進來,沒好氣道:“催催催,催命啊,你不知道女孩子家換衣服……??!” 林天寂把她拽到了秋千上,二話沒說先吻為敬。 明玉“嗚嗚”了兩聲,這是搞什么飛機,卻被林天寂按住了手腕,只能乖乖承受。 等到林天寂放開她的時候,她的嘴唇都有些腫了,濕乎乎地瞪他一眼:“你神經(jīng)病??!” 總覺得當了一個色狼的女朋友。 不過答應(yīng)給他跳舞的嘛,不能食言,即使一上來就被占便宜,明玉也很“忍辱負重”地履行職責。 她大手一揮:“你想看什么舞?我可是專業(yè)的,你隨便挑?!弊詈蠹由弦痪洌皟H限古典舞。” 林天寂想了想,道:“我對古典舞不太懂?!?/br> 明玉搖了搖秋千,道:“那你就說想看什么種類的,溫柔的?歡快的?” 林天寂低聲道:“我想看你從沒給別人跳過的。” 明玉道:“你這個要求,有點怪怪的。” 結(jié)果林天寂還要加條件,“要那種很好看,卻沒給其他人跳過,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有的那種?!?/br> 明玉:“……你不覺得你要求忒多了么?” 林天寂笑瞇瞇道:“這樣就多了?還不止呢,我想要你只跳給我一個人看?!?/br> 明玉又在秋千上面搖了搖,有點隨意,又有點不好意思,“那就……如你所愿,我保證,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人看到?!?/br> 說到“今生今世”的時候,明玉加重了語氣,笑瞇瞇的,有點狡黠。 這支舞,她只在前世跳過,今生今世當然沒有其他人看過了,感覺自己偷了空子,她有點得意。 結(jié)果剛剛站起來,就又被拉了回去,這回是直接坐在了林天寂腿上。 “你干嘛?” 林天寂將她的頭扭過來,狐疑道:“真的?總感覺你是在刷什么小聰明,不能說謊哦。” 這人還挺敏銳的嘛,明玉干笑,說:“當然不會了?!?/br> “這支舞叫什么名字?” 回憶起來那還是上輩子的事情呢,明玉眨了眨眼,慢吞吞道,“飛仙,這支舞的名字叫飛仙?!?/br> 九天祭禮第一場,講的就是九天玄女飛升成仙。 明玉的記憶力很好,那支飛仙從慶典之后就塵封了,再也沒有跳過。 而現(xiàn)在,在花房當中,循著過往,她沒有感受到那些復(fù)雜的情感,只是從記憶當中單單將舞譜抽取出來,將這支古舞重現(xiàn)。 這一次,沒有高臺,沒有奏樂,也沒有東玄,她也不是國女,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給男朋友跳舞的女孩兒而已。 時經(jīng)多年,明玉對舞蹈的領(lǐng)會,對舞藝的修習比起那時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即使那么多年沒復(fù)習過,她依然跳的很好,一點生澀都沒有。 祭祀舞本就和其他舞蹈不同,即使在東玄,也屬于古舞的范疇,意在祭祀神明,溝通天地,舞風簡單大氣,威儀肅穆。 明玉跳的忘我,她能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一個玄之又玄的狀態(tài),舞藝比起之前又有了心境和理解上的突破,舞地正酣之時,卻被迫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