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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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千佐都已經(jīng)給甘粕才生打過電話了吧。但警戒心極強的甘粕很可能不會馬上接電話。她應(yīng)該會給甘粕留言。聽到留言之后,甘粕再回電。 接下來會怎么樣?很遺憾,圓華也不知道。 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武尾正在悄聲說著什么,似乎在打電話。他說了聲“明白”,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回內(nèi)袋里。 “和誰打電話呢?知道什么了嗎?”圓華問。 “桐宮小姐。她讓我暫時聽從圓華小姐的指示,我回答‘明白’?!?/br> 看來剛才那名職員已經(jīng)匯報過情況了。 “哦,很好。接下去只要等著就行了?!?/br> “請問,”武尾把頭稍微扭過來一點,“我可以提個問題嗎?” “其實不可以,不過我給你個特許吧。什么問題?” “如果有女人從那棟房子里出來,您是不是打算跟蹤?” “是啊,怎么了?” “那么,有件事我想先跟您說一聲?!?/br> “什么事?” “這輛車上被安裝了發(fā)信器,會通過gps,把位置信息實時傳輸給當(dāng)局?!?/br> “當(dāng)局?” “警察當(dāng)局。這次行動是由警察廳主導(dǎo)的特別團隊發(fā)起的。” 圓華仰望著車頂?!澳阍缯f啊?!?/br> “對不起?!蔽湮部s起脖子。 “那個發(fā)信器安在哪里?能不能拆下來?” “不用特殊工具是沒辦法的?!?/br> 這下麻煩了,圓華想。在這個階段,她不想被警察打擾。 可是,該怎么辦呢?至少,不能再用這輛車去追蹤水城千佐都了。 還需要另一輛車,另一個幫手。有這樣的人嗎?要尋找不明真相還愿意協(xié)助的人很困難。那么,就只能找那些在某種程度上知道真相的人了。 一個人的臉浮現(xiàn)在眼前。因為不想再把他卷進來,已經(jīng)單方面斷了聯(lián)系??墒?,為解燃眉之急,顧不了那么多了。 圓華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 30 細雨蒙蒙。一大早天色就暗得很。青江站在窗邊,茫然地向外眺望,如果換了圓華和甘粕謙人,應(yīng)該能準(zhǔn)確地預(yù)測出這場令人郁悶的雨會在什么時候停吧。 有敲門聲傳來,他說了聲“請進”。門開了,奧西哲子走了進來?!翱腿撕孟褚呀?jīng)走了啊?!?/br> “嗯,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收拾一下?”他指指桌上的茶杯。 “好的?!眾W西哲子把兩只茶杯放到托盤上,“那位警察先生,是叫中岡先生吧?” “對,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他臨走時,又到隔壁房間去了一下,問了一些奇怪的問題?!眾W西哲子雙手端起托盤。 “問了什么?” “嗯……比如,青江老師最近有沒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有沒有誰來拜訪過?!?/br>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說,沒注意到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這樣說不行嗎?” “不,挺好。中岡警官有什么反應(yīng)?” “好像很不滿意,那表情就像在說:不可能?!?/br> “哦?!?/br> “如果,”奧西哲子真誠地看著他,“如果他再問我一次同樣的問題,我還是打算給出同樣的回答。這樣比較好,對不對?抑或是,我應(yīng)該說出實情?就說這段時間,老師您一直心里不痛快,好像在為什么事情而煩惱?!?/br> 青江吃驚地回望著共事多年的女助手。但她表情很平靜,似乎剛才說的話沒什么特別。 “不,”青江說,“那不太合適。所以……如果你能像今天這樣回答,就幫了我大忙了。” “明白。那么,我先走一步?!眾W西哲子點點頭,轉(zhuǎn)過身去。 “啊,等一下,奧西君?!鼻嘟瓕剡^頭來的奧西哲子說,“謝謝你?!?/br> 奧西哲子淡淡一笑,走出房間。 青江坐在椅子上,啟動了處于休眠狀態(tài)的電腦。今天有好幾件事要做,但他沒辦法集中精神,中岡的話在腦海中盤桓不去。 昨天傍晚,中岡打來電話,說想和青江誠懇地談一次,問他能不能見個面。青江答應(yīng)了。對于中岡究竟掌握了多少事實,他很有興趣。 一小時之前,這位警官走進屋來,說他要從溫泉區(qū)事件中抽手了。青江感到,這固然是上級的命令,但恐怕也有來自外部的壓力。 “我接到指示,說迄今為止知道的一切都不能外泄,我自己也最好盡快把這些東西忘掉。但完全沒有解釋原因?!敝袑Z速很快,像要把焦慮一吐而空。 青江問他能不能接受,他大手一揮,說,豈有此理。 “哪有這種事?所以我才聯(lián)系老師您啊。在某種意義上,您比我追這件事追得更緊。如果沒有您的指點,我就像沒頭蒼蠅一樣。正因為如此,那些給我施加壓力的人,一定也不會放過您。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的。怎么樣,我的推理沒錯吧?”中岡自信地說。 青江暗暗佩服。其實他們已經(jīng)采取過行動了,如果中岡來得再早一點,或許事態(tài)會大大不同。 可是他只能搖頭,說,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真的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讓您保持沉默嗎?” 真的,青江回答。 “那就有意思了,”中岡的眼睛閃閃發(fā)光,“老師您想不想一決勝負?” 中岡建議,由青江出面,把迄今為止知道的一切公之于眾。兩個溫泉區(qū)發(fā)生的難以理解的硫化氫中毒事故、與奇怪女孩的相遇、兩名死者的共同點、甘粕才生和甘粕謙人,等等。這一定會在社會上引發(fā)轟動。過不了多久,真相或許就會以某種形式大白于天下了。 而且,中岡還說了一件讓青江大吃一驚的新情報。 “您還記得那個博客吧?甘粕才生的博客。那里頭謊話連篇,全是甘粕才生編出來的,對自己有利的故事?!?/br> 青江問他哪些是謊話,中岡回答,全都是。 “妻女因硫化氫身亡,兒子謙人陷入植物人狀態(tài),這是事實。但甘粕才生和家人的關(guān)系并不像博客上寫的那樣。孩子們憎恨父親?!?/br> 中岡舉出了甘粕萌繪的同學(xué)的話作為例子。并斷言,博客上寫的那些溫馨故事毫無疑問全是編造的。 中岡還調(diào)查了年輕時的甘粕才生。甘粕的完美主義甚至到了病態(tài)的地步,還習(xí)慣強求親近的人也做到盡善盡美。他推斷,孩子們很可能就是出于這個原因才厭惡父親的。 “怎么樣,老師?光憑這些材料,媒體就不會輕易放過了。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可以介紹我認識的記者給您?!敝袑难劬﹂W著光。 但青江沒有點頭,他說,自己不想這么做。 “為什么?您不想知道真相嗎?溫泉區(qū)發(fā)生的事件不是事故,是人為造成的,您不是說,公布這些是您的義務(wù)嗎?就這樣置之不理合適嗎?” 中岡的責(zé)問沒能讓青江解除拒絕的姿態(tài)。他這種態(tài)度,似乎讓中岡很疑惑。 “老師,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有人接觸過你,對你解釋過什么了?對不對?” 沒有那回事,青江回答。他解釋說,自己今后會持續(xù)關(guān)注溫泉區(qū)事件,會將其作為研究的一環(huán),現(xiàn)在自己實在沒有時間,不能讓刑事案件占據(jù)精力。他還請中岡不要再把自己牽扯進去。 您還是請回吧——最后,他這么說。 雖然有點對不住中岡,但青江只能采取這種態(tài)度。中岡并不知道,這件事或許關(guān)系到日本的,不,人類的未來。如果甘粕謙人和羽原圓華的存在大白于天下,世界將陷入巨大的混亂。不能隨隨便便地就把這件事公布出去。 而且,過不了多久,事件本身也將落下帷幕。雖然會以什么樣的形式結(jié)束還不清楚,但一定會有個了斷的。 給中岡施壓的,大概是警察廳吧。數(shù)理學(xué)研究所也和警察廳有聯(lián)系。聽羽原全太朗匯報了這件事后,警察廳的工作人員肯定也在忙著呢。 完美主義嗎——他想起了中岡的話。 把所有的碎片收集在一起,就能拼出整塊拼圖。他眼前可以清晰地看到整個事件的全貌。 在羽原全太朗那里看到的影像在腦海里復(fù)蘇了。 那是雄鼠攻擊幼鼠的影像。 “這只雄鼠沒有交配過,所以幼鼠肯定不是它生的。這只雄鼠也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凡是未交配的雄鼠看見幼鼠,都會采取攻擊行動,無一例外。原因在于幼鼠散發(fā)出的費洛蒙。它會刺激雄鼠的鋤鼻神經(jīng)回路,誘發(fā)攻擊行為。但那些交配過,有過和懷孕的雌鼠一同生活的經(jīng)驗的雄鼠,感知費洛蒙的器官會抑制信息傳達,所以不會發(fā)起攻擊。反而會出現(xiàn)給幼鼠保溫、舔舐幼鼠身體等養(yǎng)育行動。實際上,當(dāng)把未交配的雄鼠的感知費洛蒙的器官切除之后,它們也會變得像已交配雄鼠一樣?!?/br> 羽原說著,放映出剛才那只雄鼠親近幼鼠的圖像。 “未交配的雄鼠之所以會攻擊幼鼠,是為了更早地獲得和身為母親的雌鼠的交配機會。雌鼠在哺乳期間是不會發(fā)情的。與之相對,身為父親的雄鼠為了不誤殺自己的幼鼠,會抑制攻擊行為,確保自己的基因能夠傳承下去。從生物學(xué)方面看,可以說是非常合理的。” 接著,羽原對青江淡淡一笑。 “您覺得很奇怪吧?為什么我會和您說這些?!?/br> “不……我好像明白一點兒了。您說的是甘粕父子吧。” 羽原恢復(fù)了嚴肅的表情,點點頭。 “父親殺害親生兒子——普通人會認為這種事難以接受。為什么?通常的回答是:因為有親情。那么,親情是什么?是從哪里產(chǎn)生的呢?結(jié)論是,根源都在這里,大腦?!庇鹪钢缸约旱奶杧ue,“父母采取養(yǎng)育行為,保護子女,這是所有哺乳動物的共同習(xí)性。目的是有效留下自己的遺傳因子。從這一點來看,老鼠和人類是一樣的。一般來說,人類不會像老鼠一樣去攻擊嬰兒,因為人類的行動并不是單純地由費洛蒙支配的。但是,就像老鼠一樣,人類的養(yǎng)育行動,具體到男性,就是父性行動,是由遺傳系統(tǒng)決定的。為了方便起見,我們將這一系統(tǒng)稱之為‘親情’。但如果這種系統(tǒng)崩潰了,或者一開始就有缺陷呢?” “就不會采取養(yǎng)育行動、父性行動了……對嗎?” 羽原緩慢而有力地點了點頭。 “我們從各個方面研究了甘粕謙人君的大腦。他超常的信息處理能力,我已經(jīng)和您說過很多了,除了這些,他還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地方。普通人,不必說人類的嬰兒了,連小狗、小貓、小企鵝什么的,都會覺得很可愛。我們利用過很多試驗者,已經(jīng)明確了當(dāng)大腦感到‘可愛’時,是哪一部分受到了刺激。這個部分,我們稱之為‘父性區(qū)域’。是試圖保護弱小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的。但謙人君大腦中幾乎沒有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一開始,我認為這是硫化氫中毒的影響。但經(jīng)過詳細研究后,我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這是先天性的。我把它叫做‘父性缺失癥’。這種癥狀極有可能是遺傳的,所以我推測,甘粕才生也是這樣?!?/br> 羽原又補充道: “我認為,那些殘暴的兇犯,或多或少都有這種腦部缺陷。環(huán)境的影響并不大。只能認為,是帶著這種遺傳基因降生的結(jié)果。對這些人來說,動機無關(guān)緊要,有人僅僅是因為想殺一次人試試看,就去殺害了自己認識的人。我不知道甘粕才生為什么要殺死家人,或許有其理由吧。對他而言,那就足夠了。因為是自家人所以不能殺——這種概念在他大腦里是不起作用的,毫無意義。” 這番話對青江構(gòu)成了強烈的沖擊。自己稱之為親情的東西只不過是大腦中的系統(tǒng)構(gòu)造,而這方面有缺陷的人的心理,不能用常識去揣度。 “這些,就是所有我能告訴您的部分了。有什么問題嗎?”羽原問道。 “案件會怎么發(fā)展呢?” “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向數(shù)理研究所直屬的省廳部門的高層匯報過了。他們應(yīng)該會有某些措施的吧。畢竟,謙人君是國家的財產(chǎn)啊?!?/br> “或許會一筆抹去?” “天曉得?!庇鹪了贾?,“什么都說不好啊。連會不會作為殺人事件處理,都不清楚?!?/br> “那甘粕才生呢?他或許是八年前的殺人犯啊?” “這我也不知道。事態(tài)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控制范圍。所以,”他說,“您最好也別往下深挖了。這是為了您好?;氐侥约旱难芯渴胰ィ瑢P挠谀约旱墓ぷ靼?。這樣反復(fù)對自己強調(diào)著,把一切都深埋心中。最好也別再和人提起,免得人家以為您異想天開?!?/br> 原本青江就沒想把這些說出去。而且,就像羽原說的,沒有人會相信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