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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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溆的只覺得三月的太陽怎么這般耀眼,竟好似要將他整個人都給曬暈過去。 “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好好兒地呆著,別老想有的沒的。再有下次,就不是打死幾個內(nèi)監(jiān)那么簡單的事情了。我會告訴你父皇,讓他來看看一直疼愛驕傲的兒子,骨子里究竟是什么東西!” 鄭夢境揮袖往回走,她的聲音慢慢飄進(jìn)還站在原地的朱常溆的耳中。 “等你翅膀硬了,不在翊坤宮里住著,你想做什么,母妃都不管你。要效仿成祖清君側(cè)也罷,想安心做個藩王也好,我都不攔你。只要你一朝在我這翊坤宮住著,你就一日別再給我動歪腦子!” 朱常溆終于頂不住太陽,腿一軟,跌在了廊下。他順著臺階一路往下滾,最后滾進(jìn)了院中的一攤血水之中。 鄭夢境面無表情地聽著劉帶金膽戰(zhàn)心驚的回報,心里的漣漪起了又起。最后還是按捺住,沒去看看兒子。 昏迷中的朱常溆開始做噩夢,他在床上滾來滾去,不停地尖叫著。 第53章 朱常溆站在高高的臺階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又變得小小的,長短不一的腿也變得正常,只是短了許多。他迷茫地抬起頭,看到院中一個女子正被內(nèi)監(jiān)們壓著用刑。 “我兒,我兒……陛下,奴家……” 女人嘴很快被堵上了,她身下漸漸滲出血,越來越多。 朱常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被遮住了,他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那名半大的男童用手蓋住了他的眼睛。 “弟弟,莫看?!彼皇稚w著朱常溆的眼睛,一手牽著他,領(lǐng)他離開。 那只手是那樣的溫暖,讓朱常溆忘記了心里的痛楚。 女人的聲音不再響起,待二人轉(zhuǎn)過拐角,越發(fā)聽不見只余一點點的嗚咽聲。 一個熟悉的太監(jiān)聲音傳入了朱常溆的耳朵,“殿下……”后面的話他聽不清,只記得手里被塞了一個yingying的東西。 再次恢復(fù)視線的時候,朱常溆發(fā)現(xiàn)自己長大了一些,也看清了手里捏著的那個東西。是一個不知被摸了多少次的小龍。 先前聽到的那個太監(jiān)也終于叫他看清了模樣?!拔业牡钕?,快些兒走吧!” 朱常溆動了動嘴,想問些什么,脫口而出的卻是與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的話?!澳腔市帜??” “弟弟不必?fù)?dān)心我。你只管聽楊大人的話,乖乖兒地走便是了?!蹦莻€照舊看不清模樣的男子將朱常溆推出門去,寬大的衣袖往后退下一點,露出的手臂上斑斑淤痕。 朱常溆被推出來后,門就被緊緊地關(guān)上了。他聽見里面低低的哭泣聲,往前走了幾步,敲著門,半天也沒見人理。 大門最后還是被朱常溆給敲開了,在跨過門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似乎又長大了一些。殿內(nèi)明黃色的帳幔隨風(fēng)輕輕舞動,層層疊疊看不清里頭的動靜,聲音卻還是從最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是皇弟來了嗎?” 朱常溆的腳不由自主地動了。撩開一層又一層的紗幔,他看到床上的那個人渾身腫脹,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樣貌,身上有許多小坑,好像是被人按了,卻再也彈不起來了。一個姿容并不出色的婦人跪在床腳不斷擦著淚。朱常溆想努力看清那婦人的模樣,但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皇弟?!?/br> 朱常溆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握住床上那人微微抬起的手。 “皇弟?!?/br> 那只手漸漸失了力道,不斷往下落,從朱常溆的雙手中滑落。 婦人的哭聲登時拔尖。 朱常溆轉(zhuǎn)過身,看見那名出現(xiàn)過兩次的太監(jiān)跪伏在他的腳邊。 “你侍奉皇兄久矣,有功。但你不該動皇兄的子嗣!去鳳陽吧,去了就別再回來了?!?/br> 那太監(jiān)拜了拜,站起來。他的腰好像挺不直了,一路都彎著。 朱常溆望著他一路朝外走,走到消失不見。身周的風(fēng)突然大了起來,刮痛了他的臉頰。他的手還握著那個木雕的小龍。遠(yuǎn)處狼煙四起,透過樹木的茂密枝葉,隱隱可見明黃色的琉璃瓦。富有生氣的盎然綠意,同遠(yuǎn)處被蒙上了一層灰的宮室一同入眼,朱常溆覺得心里有絕望,也有輕松,還有愧疚。 “皇弟?!蹦莻€聲音又在耳邊輕輕響起。朱常溆四處張望,卻發(fā)現(xiàn)并沒看到那個人。 兩個小太監(jiān)伏低跪著,似乎在哭喊著什么,朱常溆沒能聽清。他只覺得自己好似被那硝煙給熏著了,難以呼吸,又好似被火燒著,渾身都燙得想打滾。 一片清涼之意從額頭,脖子,軀干,一路蔓延到腳心。他覺得自己舒服多了。 鄭夢境替被靨著的朱常溆用清水擦了一遍身子,有些疲累地坐在榻邊。 自己真的是老了嗎?還不到三十的年紀(jì)??赏兆鲞@些小事,自己一點都不會覺得累啊。 鄭夢境微微傾身,給睡得不安穩(wěn)的朱常溆掖了掖被子。她倚著床欄,一下下輕輕敲著有些凍得發(fā)木的膝蓋。 “母妃?!敝斐d行┣由卣驹陂T檻上,“我能進(jìn)來嗎?” 鄭夢境撣了撣腿上馬面裙,撫平裙子上面的褶子,朝朱常洵張開手,“過來吧?!?/br> 朱常洵慢慢地走進(jìn)來,看了眼平靜下來的朱常溆,在心里松了口氣,才爬上鄭夢境的膝頭坐定。他雙手環(huán)著母親的脖子,頭靠在對方的肩頭,視線從未離開過朱常溆。 “母妃,孩兒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朱常洵輕輕地道,他搓了搓出了汗的手心,想要掩飾自己的緊張。 “什么事?問吧?!?/br> 朱常洵收回視線,松開環(huán)著的雙手,直直地望著鄭夢境,好像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來。“為什么母妃那么不想讓皇兄做太子?皇兄比大皇兄和三皇兄都好那么多,理應(yīng)做太子才是。” 鄭夢境一愣,沒想到兒子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她借著月光,看著朱常洵不解的小臉,輕輕摸了摸他的發(fā),“母妃……在生下你皇姐之前,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沒有你皇姐,也沒有你皇兄,更沒有治兒。你皇姐在七歲的時候就沒了,你的皇兄和皇弟,也過了不久離開了母妃。娘娘沒能生出你三皇兄,王嬪還是做著她的恭妃。” 朱常洵抓緊了鄭夢境的衣襟,“那母妃一定很傷心?!彼m然不喜歡老愛作弄自己的皇姐,但還是希望皇姐可以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治兒還小小的,大家都說他和自己小時候不一樣,安靜得很。 如果沒有皇兄,只有自己。朱常洵覺得自己現(xiàn)在光是想想就難受得要哭了。 “是啊,很傷心。”鄭夢境把頭埋在朱常洵的肩頭,讓兒子看不見自己眼中的淚光。“母妃只有你一個,所以想把什么最好的都給你。太子只有一個,皇位只有一個,必然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想替你爭,你父皇也想替你爭,可是沒能爭得過?!?/br> 朱常洵聽出母親的一絲哭音,他沒有點破,只是緊緊抓著母親的衣服?!盀槭裁茨??”父皇難道不是這個天下最厲害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