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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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一聲,白瓷碎片飛濺開來。 宮人們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鄭夢境拿扇子遮住臉,朝劉帶金使了個眼色。宮人們在劉帶金的帶領下,從殿內一一退出。 大門上了油,關門時沒發(fā)出絲毫聲響。要不是殿內的光線暗了下來,朱翊鈞都沒發(fā)現門被關上了。 “方才,是朕失態(tài)了?!敝祚粹x粗喘了幾口氣。 鄭夢境垂眼,替他打扇,“天氣熱,心難免就急躁。陛下莫急,凡事總有法子的?!?/br> 朱翊鈞點點頭,拋開那些令他頭痛的政事,轉而同鄭夢境講起家事來?!白蛉珍瓋簛韺る蓿f是希望習六藝,加上騎射的課。你可知道?” 鄭夢境搖搖頭,“不曾聽他在奴家跟前提過。”她彎彎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他們現在都大了,舉凡有些事兒,都不愿同奴家這做母妃的說了。個個都覺著自己翅膀硬了,能飛了?!?/br> 朱翊鈞摸摸她的頭,無聲地安慰她。“朕已經答應了。洵兒從小就好動,喜歡武藝也很正常。朕聽說習武之人通常身子也比旁人要康健許多?!彼D了頓,“可惜溆兒腿腳不便。” “陛下就是太慣著、寵著他們了?!编崏艟赤恋?,“溆兒哪里就柔弱地連拉弓都做不到了?再者,上了馬,誰還能瞧得出來他腿腳不好?” 朱翊鈞被她逗笑了,“這么說來,一視同仁,都該學?” “都該學?!编崏艟滁c點頭,“要吃苦就一起吃點苦。哪里就能叫溆兒一個人在廊下乘風涼,看兄弟們大太陽底下去曬著受累?” 朱翊鈞悶笑幾聲,“好,就聽你的。”提起幾個兒子,他臉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太子近日在溆兒的指點下,好了許多。祭酒也破天荒地同朕夸了他?!?/br> 鄭夢境心思一動,“太子不過是開竅晚,哪里就真的那般愚笨了?起先是咱們想著拔苗助長,才惹來那么多事。要奴家說呀,本就該聽老天爺的,咱們且看著,莫要多責怪才是?!彼笾乱呀洸碌搅藘蓚€兒子是什么盤算了。 朱翊鈞淺笑著點點頭。因為朱常汐開始有些樣子了,連王喜姐臉上都多了幾分笑影兒。自己這個皇后,真的是替孩子們cao碎了心。 鄭夢境小心仔細地留意著朱翊鈞的表情,試探地問道:“陛下,皇長子已經年近十一歲了,你看,是不是……該想著安排屋里人了?” 朱翊鈞皺眉,“皇長子都十一歲了?!”他不確定地望著鄭夢境,“果真?” “皇長子是十年八月出生的,陛下莫不是忘了?那年的三月,奴家被陛下冊封為淑嬪。所以日子斷不會記錯的。”鄭夢境慢慢地挨近他,“陛下是十六同娘娘大婚的,奴家記得似乎文忠公那時還上疏說是年歲太小了?!?/br> “確有此事?!敝祚粹x淺笑。不過想起朱常洛,他的心思就淡了幾分。“皇太子年歲還小呢,等他成婚了再給皇長子安排也不急?!?/br> 鄭夢境推了推他,“奴家哪里說的是擇妃,是屋里人,屋——里——人!”她拿扇子輕輕打了一下朱翊鈞,“擇妃自是還早,奴家還念著讓溆兒和洵兒在宮里多留幾年呢。太子一經冊封,旁的皇子到了十五,可不得全去就藩了?奴家可得先說好,舍不得他們兩個早早地就離京了?!?/br> “朕也舍不得??蛇@不是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嗎?”朱翊鈞勸道,“就是朕也沒法子?!?/br> 鄭夢境把身子扭開,背對著他。“反正奴家就是舍不得。要讓他們十五就藩,還不如奴家早早兒地兩腿一蹬就去了算了。免得日后離別之時難過傷心?!?/br> 朱翊鈞想勸,又覺得無從開口,最后無奈道:“好,朕到時候再想辦法吧。”他拉了拉鄭夢境的衣袖,“沒小夢給朕打扇,朕都快熱暈了?!闭f著,他貼到鄭夢境的身上去。 一個guntang的身子貼上來,鄭夢境登時就覺得受不了了,趕忙將人推開,氣鼓鼓地打扇,“這下好了吧?”朱翊鈞把臉湊近她,“以后,可再不許說方才那些話了,?。磕悴恢?,當年你跪太廟滑胎之后,那些日子朕是怎么過來的?!?/br> “怎么過來的?”鄭夢境微微揚起下巴,“奴家那時可什么都瞧不見,聽不見?!敝祚粹x把她的手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只覺得再沒了顏色,這里空落落的,難受得緊?!?/br> 鄭夢境紅著臉,把手抽回來,嘀咕著,“就知道說好聽話哄人?!闭f罷,還橫了他一眼。說起惱怒,倒不如說是含了萬般風情,如絲情意。 朱翊鈞是難得偷了閑過來的,待不了多久。陳矩在外頭敲門聲響起,他就起身離開了。鄭夢境要把他送到門口,被他攔下,“你現在身子不比從前,仔細將養(yǎng)著,莫要見太陽了?!?/br> 鄭夢境站在廊下遮蔭,遠望著朱翊鈞離開才轉回來。她朝門邊一個站得滿頭大汗兩腿發(fā)軟的太監(jiān)掃了一眼,“進來吧?!?/br> 那太監(jiān)趕忙轉了轉腳脖子,飛快地用袖子把臉上的汗給抹了,垂首弓腰,跟在后頭進了殿內。殿里涼絲絲的,他剛進來一會兒,身上的汗就給全都收了。 “是鄭家有事兒?”鄭夢境坐在方才朱翊鈞做過的位置上,“兄長要你進宮來托什么話?” 太監(jiān)道:“鄭公讓奴才來同娘娘說一聲兒,人給找著了?!?/br> 鄭夢境從凳子上跳了起來,“找著了?!”喜悅之情躍然于臉上,“真是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她雙手合十,飛快地念了一遍《心經》,“兄長他還說旁的什么不曾?” 太監(jiān)搖搖頭,“只有這一條兒?!?/br> “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编崏艟陈酝崃送犷^,繞過太監(jiān),將劉帶金喚進來,“龐保辦事兒利索,給賞。再記下來,這月的薪俸加一倍,就從我的私庫里走。” 劉帶金低聲應諾,將鄭夢境的話重復了一遍,確定無誤后,領龐保去取賞錢。 鄭夢境扇了幾下扇子,傾身探頭出去,“若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下學了,讓他們上我這兒來一趟?!?/br> “諾?!?/br> 朱翊鈞一回乾清宮,就立即交代下去,讓掌管御馬監(jiān)的史賓去挑幾個好手教皇子們武藝。聽到能學騎射,四位皇子都高興了起來。 朱常洛微微側過臉,同身后的朱常洵打了個眼色。朱常洵報以大大的一個笑臉。 朱常溆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看在眼里。 下學后,朱常汐將二皇兄叫住,拉去一旁。他有些忐忑地問:“二皇兄,你看……我能學好嗎?”王喜姐從來不讓他碰這種東西,說非君子該學的。但圣人不是說君子就該習六藝嗎?現在是不用學駕車了,但騎射……總歸還是傳下來了。難道真的不用學嗎? 對于未知的事物,朱常汐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他經史子集這些都搞不定,騎射會不會也一團糟? 自從朱常溆盡心盡力地指點他讀書后,朱常汐覺得自己的確比過去大有長進,曾先生也不計前嫌地夸他了。就連父皇母后都對他有了好臉色。在這種最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朱常汐最希望聽到來自二皇兄對自己的肯定。 朱常溆對他報以鼓勵一笑,“殿下放心,世上無難事。殿下現在不是已經開始慢慢好起來了嗎?騎射也是一樣的,肯下功夫就行。” “會很苦嗎?”朱常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 朱常溆拍了拍自己的腿,“父皇說了,我也是要學的。我都能說得好,何況是太子呢?” 聽他這般一說,朱常汐信心大增。他由衷地道:“謝謝你,二皇兄?!?/br> 朱常溆還欲說些什么,一個翊坤宮的小太監(jiān)就小步跑了過來,“太子,二皇子?!毙卸Y后,他朝朱常溆道,“娘娘讓二皇子一下學就回宮。”朱常汐忙道:“那皇兄就先去見皇貴妃吧?!彼麚P了揚手里的筆記,“多謝皇兄給我的筆記,我這就回去溫習。” 朱常溆拱手施禮,朝朱常汐一拜,道了聲罪,和早就在等自己的朱常洵一起離開了。 望著他們兄弟離開的背影,朱常汐緊緊地抿住嘴,自己一定行的。鼓完勁,他感覺有一道視線盯著自己,抬頭去看,見是朱常洛。朱常洛很快就收回了自己有些瘆人的目光,如同平時那樣朝朱常汐行了禮,也離開了文華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