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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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直把紙快貼在自己眼睛上了,才知道里頭寫了什么。 朱常溆趁著父親發(fā)怒前,將他按下。“父皇,現(xiàn)在不是時候?!?/br> 是……還不是時候。 朱翊鈞咬緊了牙關(guān),不想再看。他朝兒子擺擺手,“你先收好,等會兒陳矩來了?!?/br> “是?!敝斐d訉⒂图埥y(tǒng)統(tǒng)丟進火盆里面燒了,又將蠟球的碎末丟出了窗外。壺里的腌菜汁水和碗里頭的腌菜再重新放進壇子里去。 時間恰恰好,剛收拾完了,陳矩就在外頭喚道:“陛下,殿下,早膳端來了?!?/br> 朱常溆見父親沒有任何心思理會,便道:“端進來吧?!?/br> 重新進來的宮人們發(fā)現(xiàn),不過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天子就又滿面怒色了。也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父子倆秉持著食不語的規(guī)矩,默不作聲地將早膳用完,各自處理起公務(wù)來。 夜里,朱常溆特地坐著肩輿,先去了一回翊坤宮。 “母后。”朱翊鈞在鄭夢境摒退宮人后,說道,“趙志皋想法子遞了消息進來。他在浙江查到了沈一貫的家人借著沈一貫的大學士名頭,在當?shù)刭u官鬻爵?!?/br> 鄭夢境驚得連手里的茶碗都要摔了,“此話當真?”她有些不敢相信,“總不會吧……這般不修私德?難道他們忘了文忠公當年是怎么被清算的了?” “有什么不會的?”朱常溆冷笑,“錢財迷人心,他們只看得到眼前的東西,哪里會想到整個國朝?!彼钗豢跉猓乜谥卑l(fā)疼,“母后可是忘了,當年國亡的時候,多少人轉(zhuǎn)投了女真?” 鄭夢境并不知道太具體的,但也聽說過一些?!捌饺绽锟雌饋韨€個都是有節(jié)氣的,骨頭比石頭還硬,真到了節(jié)骨眼上,誰還顧得上誰?先管好了自家的榮華富貴?!?/br> 這也是為什么她在聽說兒子要整死朱華奎時贊同的原因。從長遠來看,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死了才好。活著也不過白浪費糧食。 “陛下怎么說?” 朱常溆搖頭,苦笑一聲,“父皇被氣壞了。今日沈一貫覲見全都給攔了?!庇值?,“聽說馬堂和沈一貫有密謀?” “不錯。我想,他們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你和治兒不露面的那些日子,是上武昌府去了。”鄭夢境將背后的隱囊抽掉,躺得太舒服了,反倒叫她心中不快。“馬堂是個好收拾的,沈一貫,怎么辦?我記得萬歷三十一年,王元輔可就……” 朱常溆伸手攔住母親的話頭,“我知道?!彼麖睦C墩上起身,在殿中踱步轉(zhuǎn)圈,“這事兒很難辦??蹿w志皋的情形,大抵也就今年的事兒了。王家屏再一走,就真的只有沈一貫當上首輔了,這事兒就是父皇都沒法子攔?!?/br> “不能攔,卻能拖?!编崏艟硠恿讼履_,細思后,道,“只要能拖著,事情就會好辦許多。”她的語速越說越慢,忽然間明白了過來,“你想在三十三年的乙巳京察?” 朱常溆點頭,“那是最好的機會。” 只有在京察的時候,才能將沈一貫和其黨羽一網(wǎng)打盡。 “還有五年呢,這、這能來得及?中間空出的兩年,怎么辦?陛下就是再能拖,也不至拖上兩年啊。兩年沒有元輔帶領(lǐng)朝臣處置政事,底下還不鬧翻了天?”鄭夢境有些不贊同,“陛下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這要是被催上幾日,怕就妥協(xié)了。” 朱常溆無奈,“那也沒法子。僅憑我們現(xiàn)在手里的證據(jù),恐怕還不足以扳不倒沈一貫。母后可是忘了,他現(xiàn)下可是三黨之首,朝中多少人聽他的?只要父皇敢查,立刻就會引起他們的上疏,到時候?qū)㈤w中幾位閣老全都拉下了水,朝中又會重現(xiàn)空轉(zhuǎn)內(nèi)耗之局?!?/br> 更要緊的是,一旦王家屏、沈鯉陷于彈劾之中,天家在朝中就再無人可用。到時候,憑什么對沈一貫下手? 鄭夢境死死咬著唇,“這事兒,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br> “無妨?!敝斐d訁s抱著幾分希望,“先前多難的事兒,我們不都走過來了嗎?總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br> 鄭夢境嘆道:“外朝的事,我?guī)筒簧厦?。這宮里頭,若有我能做的,你只管開口便是了?!?/br> 朱常溆一笑,“確有母后能做的?!?/br> “哦?說來聽聽?!?/br> 朱常溆搓動著指頭,“雖說宮人,尤其是司禮監(jiān)的太監(jiān),名義上都是由父皇督管。可母后身為中宮,卻是實際的掌管者。母后,能不能想法子,將馬堂在宮里的同黨都給……”他五指合攏,比作手刀,快速地往下劈去。 “你的意思是……不讓陛下出面,卻由我出頭,好讓外人覺著,是馬堂自己個兒犯到了我手里頭?”鄭夢境略一想,就知道兒子的意思。 馬堂自然知道自己獲罪的緣由,可旁人卻不一定??偟糜袀€正大光明的理由,將這人按死在宮里頭。 “我知道了。這事兒我會處置?!编崏艟抽L出一口氣,“也就這些瑣事,我能幫著你。” 朱常溆卻笑,“可往往啊,便是這些小人,最終壞了大事。母后若能做成,可是大功一件?!?/br> “什么功不功的?!编崏艟硵[擺手,“我也不過是個尋常女子罷了,哪里擔得起這些虛名?!?/br> “母后錯了。”朱常溆正色道,“男子與女子本就陰陽調(diào)和,相輔相成。古有花木蘭、梁紅玉,今有石砫的秦良玉,都是赫赫有名的女將,哪點比男兒差了?母后上不得戰(zhàn)場,卻能在這不見硝煙之地運籌帷幄,亦是良將?!?/br> 鄭夢境笑了,眼角的皺紋像被刻刀一刀刀刻在上頭,“什么時候?qū)W來的這些?” “本就該如此?!敝斐d訃@道,“若是當年我沒小瞧了女子,將周后的話拋之腦后,哪里能落得那般田地?!?/br> 鄭夢境淡淡道:“過去的,就莫要再提了?,F(xiàn)下正是彌補的機會,不是嗎?” “是?!敝斐d訑n了攏衣服,“屋子里的冰放的有些多了,母后仔細腿腳又犯疼。我就先回慈慶宮去了。” 鄭夢境點頭,起身相送,“去吧,太子妃定還在等你一道用膳呢。瞧瞧這都什么時候了。也是成家的人了,往后啊,可別讓太子妃替你擔心??茨氵@次出去,她膝蓋都磕成什么樣了,骨頭都突出來一塊,我看著都心疼,何況她的親生父母呢。” “我心里有數(shù)。”朱常溆邊往外走,邊道,“等會兒父皇興許會過來。哎,對了,明天治兒就回來了吧?” 鄭夢境將他送上肩輿,“可不是嗎,一直等著他,總算能見著了?;厝ヂ飞闲⌒男┕?,別貪涼,凍著了?!?/br> 朱常溆點點頭,示意請轎長可以走了。 回到慈慶宮的時候,陳矩正好在。他是奉了朱翊鈞的旨意,過來給慈慶宮加菜的。今日天子雖心情不好,卻到底惦記著孩子。 “秉筆來了?!敝斐d釉诤|的服侍下,把身上的外袍給脫了,“有勞公公跑這一趟?!?/br> 陳矩彎腰施禮,“是奴才的本分?!?/br> 朱常溆在他告辭的時候,出聲道:“我送一送公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