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懷著一點微茫的欣喜,他想,還是有林錦承不了解而偏偏他知道的秘密。 * 行到最湍急的河道,被或深或淺的渦流沖擊著,兩眼昏黑,仿佛天地變色。任是沈初覺有再好的耐力,也情難自持地叫出聲:“啊……啊……” 或許他本來就不該忍耐。 “攜樂……攜……樂……”他聲音忽高忽低,被激烈的動作扯走了調(diào)子。 扶住他肩膀的那只手,在他全身顫栗著攀至九霄之上,指甲深深掐進rou里。 又痛又快樂。 沈初覺累得不行,心想這下是再沒力氣爬到床上去,索性抱著李不琢就地躺倒。他閉上眼睛,懷中人拱來拱去的一陣動靜,終于找到舒服的位置才停下來,伸手摩挲他的下頜。 “剃得好干凈?!?/br> “嗯?!?/br> “剛才怎么想到叫那個名字,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br> “我一直想叫叫看?!?/br> “那你平時怎么不叫?!?/br> “我在心里叫過?!?/br> “……” 而后他慢慢想起,那時莊佩茹略有自得的神情, “我查過字典,‘擷’是摘下的意思;‘攜’指牽挽、隨身帶,不過也有離散的意思。我選后一個,希望快樂與她常伴,至于會不會離散,就看天意嘍?!?/br> ——天意最是靠不住,我會讓她快樂。 抵不住持續(xù)襲來的困倦,這便是沈初覺睡意轉(zhuǎn)濃時,最后的念頭。 * 那日之后,林錦承安靜了月余。 李不琢一忙起來,腳不沾地,連考慮三餐的心思都沒有,更顧不上他。但她總覺得,他肯定還有別的動作。 幾天后,她坐在員工餐廳吃飯,從手機彈出的本地新聞掃到“澍城街頭兩輛豪車相撞”的標題。事故現(xiàn)場的圖片一放大,李不琢太陽xue就突突地跳起來。 那不正是林錦承的賓利慕尚嗎? 任車子撞得再慘,那串只有“6”和“8”的車牌數(shù)字,還是一眼就能辨別。 她晚上下班后和沈初覺去澍城另一邊的影院看電影,這是他們約了很久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路上不可避免地提起這件事,沈初覺眉一挑,佯裝不滿地哼道:“看不出來還很關(guān)心他嘛。” 李不琢一撇嘴,鞋跟蹬了蹬地面,遞去一個幽怨的眼色。 沈初覺笑著伸臂攬她,“好啦,我說錯了?!?/br> 等懷中人徹底老實后,他才慢吞吞地又說:“那輛車確實是林錦承的,另一輛車的主人,是金源老板阮昀斌?!?/br> 李不琢眼珠子滴溜溜地轉(zhuǎn),隱約記得在哪里聽到過這個名字,卻一時想不起來。 沈初覺接著說:“你應(yīng)該聽說過林錦承去年想收購一家機械制造公司,卻被人半途橫刀奪走?!?/br> “聽說過,喻融進森會所的時候,餐廳就有人說到這個?!?/br> “那家半路插手的公司就是金源?!?/br> “哦,原來是報仇,這非?!皱\承’。” “沒那么簡單。”沈初覺摟著自己女人,心滿意足地說,“這個阮昀斌原本只是金源的二把手,在林善培的幫助下才成功上位。” 李不琢狐疑地嚷起來:“為什么要幫他兒子的對手?” “林錦承也和你一樣困惑,于是他用了一些手段,確定了一件事。他收購失敗,全是拜他老子所賜?!?/br> “你是說……” “阮昀斌是林善培授意,與那家公司提前接洽。他并不希望林錦承日后能夠獨當一面?!鄙虺跤X眸光黯了黯,“林善培并不信任他,寧愿他做一輩子紈绔。他無處發(fā)泄,找人去撞阮昀斌臨時停在路邊的車,這場事故他們或許會私了。” 影院就在前方的購物中心,兩個人的腳步不約而同慢了下來。 正是華燈初上,夜晚的帷幕剛剛拉開,人們魚群一般穿梭在城市街頭。 李不琢停住,扭頭問:“這些都是喻融告訴你的?” 沈初覺抿唇笑了一下。 “但是這些事情,算林錦承的傷疤,他怎么會隨便說?” 沈初覺斂起眉間的愉悅,平靜地說:“因為關(guān)璞知道,這是關(guān)璞對喻融說的?!?/br> 人在太震驚的時候來不及做夸張的表情,五官會瞬間凝住,忘記說話。李不琢就這樣張口結(jié)舌地看沈初覺微微拉長了眼尾, “你沒想錯,她和喻融搭上了。關(guān)璞她,和你想象的,可能有點不一樣?!?/br> 作者有話要說: 女配真相即將揭曉,男主女主表示吃瓜看戲。 p.s.車這幾天會搞定,作者自己也很期待,爭取寫長一點 第36章 36. 幾個鐘頭前退房的那位馮先生催命一樣地打來電話, 說自己有重要文件落在房間,十萬火急, 趕緊送去。 李不琢陪同主管一起仔細詢問先前查房的服務(wù)員, 那兩人素凈的面龐在不斷追問下, 漸漸有了要哭的跡象, 她們信誓旦旦保證房間角角落落都檢查過,確實沒看到。 眼下那間行政套房已有新客人入住, 重新翻查是不可能了。于是李不琢在電話里柔聲輕問對方是不是記錯了,已經(jīng)帶走。 哪知馮先生語調(diào)一揚, 厲聲呵斥華澍想要推卸責(zé)任,聲稱必將投訴到底。 李不琢沒轍, 只好繼續(xù)安撫, 等那邊情緒緩和, 再幫他回憶昨天去過哪里,有沒有可能失手放在其他地方。 馮先生聽她有耐心, 語氣稍霽,說早晨去過康體中心的恒溫泳池游泳。 李不琢一迭連聲地應(yīng)下, 掛了線立馬讓那兩個服務(wù)員過去找,自己則沖向了洗衣房。 今天是周二,每周前三天是華澍的入住高峰, 而中午的12點到14點又是搶房時段,幾乎所有的清潔員都在打掃客人等待入住的客房。 一整層樓從床鋪和衛(wèi)生間收集的布草,被布草車運至一條狹窄、深不見底的通道,直抵地下二層, 分類后轉(zhuǎn)入洗衣房清洗熨燙。一旦有清潔員將客人遺忘的物品卷入床單,扔進那條通道,想要從不計其數(shù)的床單中找出來,難度堪比登天。 尤其床單和紙頁都是白色。 李不琢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往洗衣房,接到去康體中心的服務(wù)員的電話,她們說那邊確實撿到一份文稿,交給了前臺。 她靠墻長舒了一口氣,全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寬慰地松弛下來。 之后去前臺與馮先生確認查實,李不琢正想說等下會讓行李生委托快遞公司將失物寄回,對方語氣又轉(zhuǎn)硬了:“不行,我今晚的飛機,你們親自送來怎么了?我的樂譜要是丟了,或者被人別有用心地拿去復(fù)印轉(zhuǎn)賣,這損失你們承擔(dān)得起嗎?” 這位馮先生自稱作曲家,正在為一部大制作的古裝劇創(chuàng)作主題曲。他來華澍住了一周,寫好初稿,準備進入下一步的制作。 既然還沒離開,那就自己過來取。 可對方不依不饒,說正在和制作人見面,非要酒店派人送過去,不然就把事情鬧大。線那邊的聲音聽著溫和,言辭卻刻薄,不但狂噴一通這幾天在酒店餐廳吃得不好,還說提供的海鮮過期了,已經(jīng)拍照存證。 都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 向上級匯報后,經(jīng)理讓她下班前半小時送過去。 * “不要太介意,大多數(shù)客人還是講道理的?!?/br> “謝謝你,品妍,我沒事。” “不過他死活要你過去,是不是另有所圖?” “不會不會,他晚上還要趕飛機,我們就約在會展中心大門。那里人來人往,我交給他就走了?!?/br> 李不琢帶著樂譜離開酒店的時候,碰到戴品妍在路邊等出租車,她要去拜訪客戶,然后乘坐晚上的航班去三亞出差。要去的飯店和會展中心同一方向,于是她順帶捎上李不琢。 上次聽說的那個“海濱夜跑”活動,中國的第一站就設(shè)在三亞,戴品妍便是為此過去。 坐在出租車上,她見縫插針地打開手機上的日程本。 李不琢看到那上面涂有五顏六色的標記: 世界環(huán)境日、世界海洋日、中國文化遺產(chǎn)日、父親節(jié)、國際瑜伽日…… 她下意識驚呼:“好多。” 戴品妍笑道:“我的公關(guān)月歷,實時更新重要的會議活動,非常方便?!?/br> 李不琢接著問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內(nèi)容,戴品妍悉數(shù)告訴她,略有不解:“你對我們部門有興趣?” “不是,一點點好奇。” 其實李不琢心里在想,不靠沈初覺,她花些時間,慢慢摸清酒店各部門的分工和運轉(zhuǎn)。大家在不同的崗位上會遇到什么困難,能做什么改進。同時眼光放長遠,比對國內(nèi)外的市場境況,未來的趨勢。 眼下她在客房部做事,將來再去餐飲部…… 她暗自盤算著,突然有點泄氣。感覺好復(fù)雜,足夠去修個學(xué)位了。 隨即又振作,怕什么,一眨眼幾年的規(guī)劃都做好,腳踏實地走下去就是。 * 這么想著,李不琢神清氣爽地等在與馮先生約見的會展中心門外。 下班高峰期的街道如沸水滾過,蜂群一樣的嘈雜從四面八方傳來,路上的車流奔涌,沒有車的地方便是人,成山成海。 只有影子安靜。 黃昏的云朵在天邊無聲地燃燒,好幾棟大廈的玻璃幕墻反著金燦燦的光。有風(fēng)吹來,李不琢站在臺階上抱緊了胳膊。 突然鈴聲響起。 李不琢拿起手機,接通的一剎對方又斷了線。正想著不知是惡作劇還是sao擾電話,身邊傳來一聲“你就是華澍酒店的?” 她抬頭去看,身前的男人衣著講究,從頭到腳派頭十足,但是面孔冷冷的,像一眼冰涼的泉。 “請問是馮輕先生嗎?” “嗯,我的譜子呢?” “在這里,保證沒壓壞,找到的時候還好好的?!崩畈蛔僚呐陌?,拿出一個筆記本,里面夾著一張紙,那是她從活頁登記本上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