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 臨近臨平不遠的一處小鎮(zhèn),舉著駝鈴游街串巷的道士來回穿行,清脆有節(jié)奏的鈴聲伴著嘈嘈雜雜鼎沸的人聲使街道變得十分熱鬧。 街上獨具特色的攤點鋪子令人不由的駐足,越來越多身著異服的男子女子游走在街頭。 越臨近西北,日頭愈見毒辣,身著黑袍布衣高大挺拔的男子頎長而立在一月白輕紗女子身側(cè),男子手上拿著不符合身份的鵝黃百花紙傘,穩(wěn)穩(wěn)地打在女子頭上,女子則專注著挑選著剛剛出模具的墨塊。 不說在宮中,即便以前在將軍府里,淺瑜用的墨硯都是品級極好的,從未見過這種民間書生用手工打制的墨硯,雖然外形粗糙,但樣式別具一格,十分新巧。 選好了墨硯,店家回身進入店內(nèi)裝盒,淺瑜轉(zhuǎn)過身看向贏準,“我們這樣慢慢走好嗎?不如快些走吧?!彼麄兿却筌娗皟商斐霭l(fā),淺瑜原以為贏準要先趕到臨平,但一路上悠悠哉哉下來,他不急,淺瑜都有些急了。 贏準攬住她的腰,拿傘的手接過店家遞來的硯臺,“寶兒不喜歡這里嗎?” 喜歡是喜歡,這不出名的小鎮(zhèn)竟然是制作各種新巧玩意的原發(fā)地,琳瑯滿目的小飾品小玩意雖然做工粗糙但貴在樣式別出心裁,倘若閑暇,她還有心情多瞧瞧多看看,但她們此行也不是為了游玩。 淺瑜還想開口卻被一陣驚呼打斷。 鬧市中一處空曠之地,人群隨著怒喝驚呼聲漸漸聚攏在一起,抱著肩走近湊一份熱鬧,丟丟沒出過宮,對什么都充滿了好奇,擠進人群時只看得見一膀大腰圓壯漢將一瘦弱的男子打到在地。 “呸?!笔萑醯哪凶油铝艘豢谘植亮瞬磷旖?,不屑一笑,“呦,看你這么壯實卻只有這么點力氣,嘖嘖嘖外強中干啊,平時照顧不好你婆娘吧。” 周圍人聞言大笑,壯漢有些抹不開臉面,面色漲紅,似又怕再打下去會出人命,喘著粗氣,未再上前,只破口道:“林小差你看你都被我打成什么樣,你信不信我……” 名喚林小差的瘦弱男子干脆躺在地上,一手支著額頭一邊呲笑,“像什么樣?像你臥病再床的老父親?” 壯漢一擼袖子怒氣哄哄的正要上前,突然出現(xiàn)的布衣長胡子老翁攔住壯漢,“算了算了一塊餅而已?!?/br> 因為有人攔著,壯漢怒氣更盛,一揮袖子,“不行,不能就這么算了?!?/br> 丟丟看不下去了,不靈光的大腦總算分辨出了始末,撅了噘嘴,那瘦弱男子定然是餓極了才去偷餅的,她餓過肚子,知道是什么感受,拿出荷包掏出幾枚銅板,景清jiejie教過她如何使用銀錢了,她也常常幫師傅買藥材知道一張餅多少錢,等下她也要買些油酥餅,拿去給小jiejie嘗嘗。 細白的小手一伸,“餅錢我替他付了,你別打他了,再給我拿些餅子?!?/br> 壯漢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不過一瞬便移開了眼眸,而后不情不愿的拿過銅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的男子,“算你走運?!?/br> 林小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冷哼一聲,就要離去,丟丟見人向她走來,憨憨一笑,“沒關(guān)系……” 林小差輕蔑呲笑一聲與她錯身而過,丟丟怔神一臉委屈。 淺瑜這時由贏準護著進入人群,守在馬車旁的衛(wèi)沉也趕了過來。 淺瑜蹙眉拉過丟丟,贏準看向衛(wèi)沉,衛(wèi)沉抱劍會意離開。 淺瑜上下打量了下丟丟,輕聲道:“可有受傷?” 丟丟委屈的搖了搖頭,隨即想起一事?lián)P起笑意,“小jiejie我給你買油酥餅好不好,剛才我都聞見了,那油酥餅可香了?!闭f著就去摸身上的荷包,而后眉頭一蹙,“我的荷包呢?” 荷包是自小就帶在身上的,對于向來孜然一身身無一物的丟丟自然重要,這會兒上下摸摸都找不見,丟丟急的要哭時,遠遠一個老伯緊趕慢趕的往過跑,“你們站在我的攤子前做什么,要買餅嗎?” 丟丟聞言抬頭蹙眉道:“這攤子是那個胖……”手指一圈,圍觀人群中那攔架老伯和那壯漢早已不見了蹤影。 想到那人還拿著自己要買餅的銅板,“哇——”的一聲丟丟再也忍不住了。 丟丟帶著哭腔把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清,淺瑜拍了拍她的脊背,那些人應該是合伙騙人的,丟丟本就單純又是生人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馬車里景清恨鐵不成鋼的告誡教訓丟丟,淺瑜看著手里的書,馬車外,衛(wèi)沉從遠處匆匆趕回來,靠近黑馬,拜禮上前,“主上,人尋到了?!?/br> 贏準抬眸看了一眼衛(wèi)沉,面色淡淡,“那還不帶她去瞧瞧。夫人看書時不喜旁人打擾?!?/br> 衛(wèi)沉蹙眉第一次沒有領(lǐng)會主上話中的意思,但下一刻馬車簾被掀開,哭的漲紅的小臉帶著憤恨,腫的如饅頭似的眼睛努力睜大,“找到人了?帶我去,我要……我要……咬死他!” 衛(wèi)沉頃刻間明白了主上的意思,但向來雷厲風行的衛(wèi)沉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已經(jīng)憤怒到頂點的人率先自顧自下了馬車,而后奮力地爬上大馬,坦然自若的坐進衛(wèi)沉懷里,小手攥緊馬鬃,“走!” 衛(wèi)沉額頭青筋一跳,俊逸的面頰有些紅,不敢去看主上的臉色,匆匆拜禮,“屬下去去就回?!?/br> 破廟里,三個人將荷包里的銀錢瓜分干凈,吃著從油酥餅攤子上順來的幾個油酥餅,不要錢的東西就是吃的香。 壯漢又吃完了一個餅,唆了唆手指頭還想再去拿一張,胖胖的手背下一刻被打了個清脆,條件反射的收回手,嘿嘿一笑,“李伯吃不了多少,我這體格吃兩個不夠啊,小差?!?/br> 林小差起身坐在佛臺上,靠在不知是什么菩薩的懷里,一腿支起,一腿逛蕩著,叼著一張油酥餅,拍了拍手,這才拿著餅吃,聽了壯漢的話懶懶一呲,“你什么體格?要不是怕旁人不信,你我掉換個位置才合適,嘖嘖。” 壯漢也不生氣,嘿嘿直笑,“小差,你下次別埋汰我爹了,成不成,好歹……” 林小差跳下佛臺,捻了一個油酥餅給剛剛回來的李伯,打斷壯漢的話道:“行了行了行,好歹你爹養(yǎng)了你,這話我都聽膩歪了,關(guān)豬圈里也算養(yǎng),你可行行好吧,別說這寒顫話了,你那老子小妾隨便扔個吃食都夠治你的病了?!?/br> 壯漢訕訕不敢再開口,李伯低聲一笑咬了口酥油餅,將手里剛剛打回的水遞給林小差,隨即找了個旮旯一提褲腿蹲了下來,“小差這樣好的本事為何不去從軍啊,年紀輕輕跟我這老頭子一樣從事這行當?shù)降撞皇情L久之計,我雖救了你一命,但也不用你養(yǎng)老報答。咱們也該散了,老頭子我習慣了一個人了?!?/br> 林小差喝完水,將水壺拋給壯漢,用干草擦了擦手順勢躺在菩薩懷里看著已經(jīng)破敗露出土坯的菩薩,眼眸少了些銳利,他也不知自己能去哪里,蠻夷不能回,大堯又沒有他的家,飄蕩過來便也只能混一天算一天了。什么重要都不及肚子重要,他倒是想一展宏圖,可人家要算啊,這話太傷自尊,他不想說出口。 李伯混跡各個行當十幾載,自然人精一個,有些明白他心頭的顧慮,“聽說這些年朝廷大力舉薦寒門,說是能者居上,新帝還是個明君的,雖然惡名在外,但……你看人們都還過得不錯?!?/br> 小差笑了,支起手肘,好奇道:“大堯皇帝這么好,百姓這么富足,那你做什么還從事這行當?” 李伯有些訕訕撓了撓頭,“我這不是半輩子都干著個了嗎,就是想做別的也不成啊。” 小差重新躺下,雙手疊放在頭后,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道:“那你什么時候不干這個,我也就什么時候做些別的去?!?/br> 李伯一笑,喉嚨干澀,拿起水壺大喝一口,泉水真甜??粗褐t光的夕陽,李伯一嘆,或許……或許他應該試試做些別的行當,正想著干點什么的時候,卻看到破面門前的大樹后有一人影閃動,還未待李伯看清,一道身影風馳電掣般沖出廟門追那白衣身影而去,李伯看著林小差追出的背影,不知怎么心里突突直跳。 李伯蹙眉,看到直勾勾看著他手里餅子的壯漢,微微一笑,“想吃?” 壯漢搔了搔頭,“嘿嘿?!?/br> 李伯拿著空水壺往壯漢眼前一放,“去給老頭子打些水回來,老頭子分給你半個餅。" 壯漢眼前一亮,忙拿起水壺起身向門外走去。 李伯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他老了,可不想折騰了不如就這樣吧,再騙個十幾年也就到頭了。李伯思來想去,突然看到地上倒映出一團黑影,正想著那胖小子這么快就回來了?喉嚨一痛,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血噴射而出,捂著脖子渾身抽搐時,隱約只看得見那人蹲在地上拿起一個荷包匆匆離去。 李伯眼白翻起,壯漢提著水壺進門,登時嚇了一跳,手里的水壺掉落在地上,“李伯……李伯……”又想靠近,又怕那慘狀。 李伯已經(jīng)看不清了,上下開合的嘴唇隱隱約約透出兩個字,“荷……包……” 壯漢嚇的抵著門,不知所措時,耳畔傳來一聲驚呼,“??!” 丟丟從馬上下來便直奔廟里,看到廟里的光景嚇得小臉煞白,轉(zhuǎn)身抱緊跟著進來的衛(wèi)沉,衛(wèi)沉蹙眉,將懷里的丟丟攬至身后,而后單膝跪地查看那人的死狀,良久將那人的眼眸合上,面色緊繃,這人死的手法他極為熟悉,起身看向那抵著門不敢挪動半分的男子,沉聲問道:“你可見是何人將他害死?” 壯漢隱隱覺得這人眼熟,還沒想起來是誰,直覺的搖了搖頭。 衛(wèi)沉想起一事,復又問道:“那荷包呢?” 壯漢條件反射的看向地面,顫巍巍的開口,“剛剛還在那兒……” 衛(wèi)沉眉頭蹙的更緊,看著趴在他背上不肯抬眼打著哆嗦的丟丟,嘆了口氣,猶豫片刻,“你還是先離開這里吧,那些人可能還會回來?!痹捔T再不做停留牽著丟丟的手離開。 將人扶上馬,衛(wèi)沉隨后翻身上馬,看著懷里嚇得哆嗦的丟丟,衛(wèi)沉手抬起又放下,最終大手撫上了丟丟的頭,聲音不同于以往的沉冷,有些不大自在,“別哭了?!?/br> 丟丟扁了扁嘴,帶著哭腔,閉著眼睛伸手,“我的荷包呢?”她剛剛嚇的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聽。這會卻記著那荷包。 衛(wèi)沉面露難色,猶豫半晌,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放在她手中,這是他娘小時給他的,娘去的太早,他早已經(jīng)不記得娘親了,身無旁物,也就這個荷包一直伴著他了。 丟丟睜開眼睛,扁了扁嘴,淚眼汪汪,“這不是我的?!?/br> 衛(wèi)沉嘆了口氣,抬起袖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她身世艱難,他確實存著憐憫之心,但卻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想到之前孟良的一番話,衛(wèi)沉垂下眼簾,“你先用這個,你的我會幫你找回來。” 丟丟難得沒有再吭聲,將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間,軟聲軟氣的不斷的囑咐,“你一定要幫我找回來哦?!?/br> 衛(wèi)沉冷硬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拉起韁繩,“好。” 這廂,林小差與那白衣人穿梭在蔥郁之間,林小差混跡在邊關(guān)時曾受過高人指點,輕功卓絕,那白衣人不是他的對手,隨即立刻放棄脫身的打算,白衣人抽劍回身,便要直取林小差性命。 林小差閃身回手一記將那白衣人打的倒退幾步,白衣人有些惱怒,再次提劍襲來,林小差后仰反手擊打在那人虎口,另一手手背擊向白衣人腰腹處,未待那白衣人重新立穩(wěn)身子,林小差便一手扣住他的項頸,蹙眉問道:“你是何人?” 白衣人別過閉上眼睛,林小差勾唇邪邪一笑,“咔吧”一聲將那人下巴卸掉,“好啊你不說,那小爺我就帶你嘗嘗鐵烙刑如何,哦對了你是大堯人,應該不知道什么是鐵烙刑?!?/br> 白衣人聞言變色,他雖然是大堯人,但也因著主上,常出沒于蠻夷,自是知道什么是鐵烙之刑,蠻夷最狠厲的刑法,一片片割下你的rou放在你眼前的烤盤中,直到身上沒有一塊完整時,烤盤中的rou也熟了。 林小差見他面露驚懼,詫異道:“知道?”莫非這人不是大堯人?思忖半晌,心里更加疑惑,這人應該不是那女人派來殺他的,聽說蠻夷已經(jīng)內(nèi)亂,那女人和那男人已經(jīng)死了,他應該安全了,命只要一條,好不容易逃離那里,絕不能死在這里,他還沒開始自己的生活呢,啟唇一笑,“知道就更好辦了,說罷,盯著我做什么?” 白衣人蹙眉并未開口,林小差從小舔著刀子過活,一身桀驁骨子里帶著蠻夷人與生俱來的狠勁,見他不說,沒有商量,手起刀落便割下他胸口最嫩一塊rou扔在地上,也不二話,又抬起手,十分嫻熟的模樣。 白衣人一聲哀嚎,汗津津開口,“我奉上官密令殺一女子,以為她會出現(xiàn)在破廟,見到你時才發(fā)現(xiàn)追錯人?!?/br> 林小差冷哼一聲將人扔在地上,嘖嘖,和他沒關(guān)系啊,害的他汗毛都豎起來了,顛了兩下手里的刀,質(zhì)地不錯,回身又解下那白衣人腰上的刀鞘,拍了拍白衣人的臉。“下次看清楚,小爺我是爺們兒,嘖嘖什么眼神?!闭f罷,吹著口哨離開。 悠悠哉哉的回到破廟,只見一人抱著頭坐在破廟門前,林小差吐掉口中的麥稈,用腳踢了踢那人,還未等壯漢說話,便率先聞到一絲血腥,林小差神色一緊,進入廟內(nèi),匆匆?guī)灼常垌t,迅速起身拎起門前壯漢的領(lǐng)子,“是誰?” 壯漢面露驚懼,搖了搖頭,只道:“李伯只說荷包……” 林小差失了理智沒等聽完,將人一把推,大步離開,隨手將懷里的銀兩拋出,“給李伯買個好棺材。” —————————————————————————————————————————————— 命隱在暗處的侍衛(wèi)將馬車安置好,贏準牽著淺瑜坐在客棧的二樓平臺上,看著喧喧嚷嚷的鬧市。 待看到樓下外出歸來的衛(wèi)沉與丟丟一前一后的進入客棧,淺瑜收回眼眸,側(cè)頭看向贏準,贏準知道她想什么,附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與你在一起都經(jīng)歷了那么些困難,不如做回好人,也省的寶兒分心給那人?!本瓦B女兒兒子分走些她的關(guān)注他都日漸接受不了,更何況是旁人。 淺瑜靠近他懷里,仰頭看他,“你是覺得委屈了?” 贏準啞然,勾唇一笑,啄了啄近在咫尺的唇,收回自己的話,“是我之前讓寶兒受委屈了。” 淺瑜淡笑,衛(wèi)沉和丟丟兩人雖然都有意,但一個默然懵懂,一個全無所知,半斤八兩的兩人也不知何時能走到一起,但好在在那場上一輩的悲劇中,有一人能不知世俗活的天真爛漫。 “誒,客官你不能上去,誒,客觀上面有人包場了,客官!客官!” 樓梯傳來響動,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突然闖入平臺內(nèi),提劍襲來,淺瑜怔神,贏準卻反應迅速,決斷的將淺瑜拉至身后,左手迅速擊出,只聽一聲骨裂,劍掉在地上,趁勢右手推出打在那人胸口。 動作一氣呵成,林小差倒在地上還來不及再做反應,一腳便踩在他的胸口。 靠,本以為自己能瀟灑報仇,沒想到被打的這么利落,那關(guān)外的白須老頭子還說經(jīng)過他的指點自己武功差不多在武林中數(shù)得上數(shù),騙走了他一個地瓜,真是窩火,估計沒有日子能報仇了。 聽到響動,衛(wèi)沉迅速趕來,贏準移開錦靴,將淺瑜抱在懷里,輕輕一吻,“外面涼了,寶兒先回房吧?!?/br> 林小差被衛(wèi)沉縛住雙手,見那人此舉翻了白眼,這白眼一翻便看到了那男子身側(cè)的女子。 青衫漪袖,靈動曼妙,仿若謫仙絕世獨立,容貌應是他所見過女子中最美的了,剛剛丟臉仿佛擴大了十倍。 淺瑜自是感受到那目光,蹙緊眉頭與趕來的景清一同回房。 林小差本能的循著那女子看去,下一刻胸口一痛,一杯guntang的茶擲在胸口,碎裂開來的茶瓷劃破了臉頰,胸口翻涌,嘴里蔓延這一股血腥。 贏準抬眸看向那人,眼眸凌厲,林小差剎那間便感受到窒悶,受起了漫不經(jīng)心態(tài)度。 贏準打量片刻實在對此人沒什么印象,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授?”他從未聽說那人收了徒弟,何況根基這么差,也不大像那人的弟子。 林小差回神后才覺得手疼的要命,只想驚呼出聲,一番交手,他也明白他們這一行人非他可以招惹之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韜光養(yǎng)晦,厚積薄發(fā)……總之保命要緊! “咳,是有個白須老頭指點了幾招,不過他牛皮吹大發(fā)了,我也正找他呢,他騙走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睂Γ∫粋€地瓜! 林小差眼睛一轉(zhuǎn),突然想到今天上午白衣人的說辭,利落的開口,“我也是再找他,上來才發(fā)現(xiàn)找錯人了,官人寬容則個,小的這就走了?!?/br> 贏準并未開口,衛(wèi)沉便順勢將人放開,林小差泥鰍一般鉆著離開,贏準啄了一口茶,淡淡起身,“送送他吧?!毙l(wèi)沉領(lǐng)命迅速離去。 衛(wèi)沉從二樓直接飛下,正好擋在林小差面前,林小差稍稍平復了些許的心下一刻又提了起來,暗罵一聲,那人擅長攻心,偏生在他松懈時又殺了措手不及。耷拉著一個手臂,林小差硬著頭皮抬手迎向襲來的一人。 贏準看著樓下兩人的招式,垂下眼簾,更確認這人確實得了師傅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