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早上兩個人一起去了寧氏娛樂,按照寧則然的安排,言菡直接在寧霽然的辦公室里安了一個座位,寧則然還要把以前的助理小岑指派給她,言菡叫苦不迭,堅決地拒絕了,也拒絕了寧則然下班來接她的要求,堅持要自己坐地鐵回去。 幸好出門沒幾步路就是一個地鐵口,開車來接反倒麻煩,寧則然勉強同意了。 寧霽然再三保證他會照顧好言菡,這才把寧則然這尊大佛給請走了。 坐在辦公室里,寧霽然翹起了二郎腿,吊兒郎當(dāng)?shù)貑枺骸靶≥?,你怎么受得了我哥?這人簡直就是個機(jī)器人,最好我能和他一樣忘我工作,為公司創(chuàng)造大量財富?!?/br> 言菡笑了:“你當(dāng)著他的面怎么不說?” “我皮癢了?”寧霽然哼了一聲,“我們家就是這樣高壓加棍棒,真是封建腐朽家長思想,要徹底淘汰。” “你哥其實……對我還好啦?!毖暂杖滩蛔√鎸巹t然說話。 寧霽然曖昧地打量著她:“噯呦,那看來是陷入愛河了,靠你了,讓我哥多點人味,以后我也可以享受一下人生?!?/br> 寧霽然一邊調(diào)侃著,一邊卻沒停著,一路帶著她參觀了一下寧氏娛樂,又處理了一些事務(wù),寧家的優(yōu)秀基因到底沒有白白浪費,拋開寧則然的珠玉在前,寧霽然行事也很果斷干練,幾件下屬棘手的時候他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言菡見他忙碌,就把他趕走了,自己在練習(xí)生的舞蹈室里看了一會兒,領(lǐng)舞的老師動作干凈利落,骨子里透著一股狂野和帥氣。言菡看得挪不開眼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她來做什么舞蹈老師啊,現(xiàn)代舞的確不是她的擅長,簡直誤人子弟。 手機(jī)響了起來,她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數(shù)字長長的一串,有點像網(wǎng)絡(luò)ip電話號碼。 她趕緊出了舞蹈室,走到走廊邊接起來“喂”了兩聲,話筒里好一會兒都沒有聲音。 “你誰?。坎徽f話我掛了。”言菡有點納悶。 “是我?!币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言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你……華梓竣?” “小菡,”華梓竣在手機(jī)里苦笑了一聲,“你現(xiàn)在該恨死我了吧?” 言菡握著手機(jī)的手微微出汗,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言冠文說了,他們倆碰面的事情不能讓華家知道,華梓竣該不會是來詐她的吧? “對不起,”他低聲道,“我騙了你,你爸爸是我繼父,我把你弄到n國,心里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言菡沒出聲,她的鼻子一陣陣發(fā)酸, 為什么要這樣騙她? 收到那些零零散散不值錢的小禮物的時候,她心里真的很感動,把他當(dāng)成了好朋友,也真心以為,華梓竣把自己也當(dāng)成了好朋友。 “可是你要相信,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華梓竣急急地道,“我以為,既然你和寧則然結(jié)束了,而我們又有這樣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我們能在未來走在一起……這樣你父親也不會成天還惦記著你想要回國……” “你……你說得真是輕松!”言菡終于忍不住了,“你們?nèi)A家的人難道都是這么自說自話嗎?就算我和則然不在一起了,也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你的感情??!” 華梓竣古怪地笑了笑:“寧則然不也一樣?你又不喜歡他,他還不是千里迢迢地跑到提米拉斯強迫你?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 “你!”言菡氣結(jié),“他當(dāng)然和你不一樣,這一次他沒有強迫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喜歡他!” 聽筒里好一會兒沒有聲音,好半天華梓竣才輕吐出一口濁氣:“好,是我輸了,心服口服?!?/br> “沒什么事了吧,以后沒什么必要,都不用見面了,就當(dāng)我們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言菡賭氣道。 “想見也見不到了,”華梓竣苦笑了一聲,“我來不了北都了,寧則然把我的簽證都給廢了?!?/br> 真解氣。 言菡有點幸災(zāi)樂禍。 “小菡,今天我打電話來沒別的意思了,就是向你道個歉,”華梓竣輕嘆了一聲,“你要照顧好你自己,你性子那么軟,寧則然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對你的,要是他辜負(fù)了你,你也別太傷心,記得這里還有我呢……” 掛了電話,言菡靠在墻壁上怔怔地想了好久。 真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她和寧則然。 余歡是,華梓竣也是。 其實,連她自己心里也沒看好吧。 寧則然可不知道他又被人暗中下了軟刀子了,一連兩天,他都住在了安苑里,言菡月經(jīng)在,精神總有些仄仄的,他讓趙姨派人過來替言菡燉了點藥膳,也準(zhǔn)備了點藥材,打算到了冬至前后替言菡再補一補。 周日是他的農(nóng)歷生日,以前他從來都懶得過,就是他媽還會記得,有空的話一起吃個飯,沒空的話就發(fā)個短信祝福一下。不過,這一次有點不太一樣,他另有打算,準(zhǔn)備叫上一些朋友、世交到別墅里舉行一個小范圍的私人聚會。 周六的時候,言菡看上去精神了好多,一聽說他明天生日,頓時有些急眼了,小拳頭捶了一通他的后背:“你怎么不不早告訴我?我禮物都沒買呢!” 寧則然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語意卻帶著曖昧:“禮物我看你先天就有,不用買?!?/br> 言菡更氣了,然而寧則然的肌rou和骨頭硬得很,拳頭捶還烙得自己手疼,她不假思索地抓起他的胳膊就咬了一口:“好,天生的禮物給你?!?/br> 一口咬下去,胳膊肘那里起了一個牙印。 言菡迅速地松了口,揉了揉,心疼地問:“疼嗎?” 手上有那么一絲疼,寧則然心里卻有點美。 他的小白兔,被他養(yǎng)得越發(fā)驕縱了,居然也會撒嬌露出牙齒咬人了。 第74章 洋甘菊(五) 香蜜湖的九十月份非常美, 一片蒼翠中掩藏著一叢叢楓葉, 青山秋水、碧樹紅楓, 入目處處是景。 寧家的別墅,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寧則然喜安靜, 寧徐然也是, 只有一個喜歡熱鬧的寧霽然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 而今天別墅外停著十?dāng)?shù)輛豪車,園子里都是俊男靚女, 草坪上樂隊和歌手正在淺吟低唱,各種美食擺在了兩邊。 今天寧則然請的都是一些年齡相仿的世交好友,以前只有別人去請他這位寧大少賞臉聚會,鮮少見他請客,所以朋友們都挺好奇的, 紛紛議論這回寧則然是不是轉(zhuǎn)了性了。 秦家兩兄妹也在邀請之列, 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坐在一起邊喝茶邊聊天。 “則然別的都好,就是太老成持重了, ”秦海濱懶洋洋地道, “要是一直這么懂生活情趣就好了?!?/br> 秦筱茗戳了自己哥哥一下。 “哎呦呦,真是女生外向, 我說一句都不成?”秦海濱樂呵呵地打趣。 寧徐然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朝著主屋看了一眼, 老大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還沒出來。 旁邊還有幾個世交,林家的林玨是寧徐然和秦筱茗的高中校友, 而岑家的岑靜靜則是寧霽然的大學(xué)同學(xué),他們幾家家世相當(dāng),幾個女的平常也愛湊在一起喝個茶做個美容,聊一下八卦。寧則然這一輩中,原本是這她們?nèi)齻€最適合做寧家長媳的,寧浩中偏愛秦筱茗,而寧則然的母親則和林母、岑母交好。 岑靜靜撇了撇嘴,閑閑地跟了一句:“上個月我聽說寧大哥去n國度假了,筱茗你沒跟著去???” 秦筱茗笑著道:“我哪有這福氣,上個月是我們公司最忙的時候。” “噯呦,我可沒骨氣了,寧大哥要是叫我了,天塌下來了我都得去,林玨你說是嗎?”岑靜靜笑嘻嘻地看向了自己的好友。 “那倒是,不過,筱茗現(xiàn)在是公司的主心骨,和我們倆個閑人不一樣。”林玨附和了一句,又不輕不重地安慰了秦筱茗一句,兩邊都不得罪。 秦筱茗不動聲色地道:“主心骨算不上,就盼著有點進(jìn)步吧,也不枉寧爺爺一直指點我,前兩天寧爺爺還把我叫去考了考呢,幸好沒丟臉?!?/br> 寧浩中的賞識,就好像是秦筱茗最光鮮的一道門面,岑靜靜和林玨都沒法比。 岑靜靜叉起一個車?yán)遄臃胚M(jìn)嘴里,陰陽怪氣地道:“寧爺爺真是偏心,不過,我也不盼著寧爺爺教我,我只要能得到寧大哥的指點,那就夠了?!?/br> 林玨掩著嘴笑了起來。 秦筱茗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了起來。 秦海濱大大咧咧地道:“你們女人啊真是麻煩,讓則然那個鐵秤砣教你們,只怕還沒說上兩句一個個都要哭鼻子……” 主樓的門開了,寧則然大步從里面出來了,他的身形頎長挺拔,五官在秋日的陽光下仿佛刀削斧刻一般,俊朗深邃;他的步伐沉穩(wěn)而有力,帶著久居上位者的氣度,一步步地朝著草坪走了過來。 秦海濱朝著他招了招手:“嗨,則然,這里!” 寧則然微微頷首示意,卻沒有過來,而是順著小徑朝著大門走了過去,一路上和幾個世交打了聲招呼,最后出了大門等在了門口。 一輛黑色的轎車徐徐駛來,堪堪停在了寧則然面前。 還沒等司機(jī)下來,寧則然拉開了后門,言菡從車?yán)镒吡讼聛?,她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小蓬裙,及膝的裙擺朵了開來,好像一朵靜靜盛放在水中的睡蓮。 寧則然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贊許道:“很漂亮。” 言菡抿著唇笑了笑,快活地轉(zhuǎn)了個圈:“我和安娜一起選的?!?/br> 從副駕駛里下來的安娜趕緊狗腿地拍馬屁:“為寧總效勞是我的榮幸?!?/br> “本來是想給你漲工資了,”寧則然瞟了她一眼,“現(xiàn)在看來沒什么必要,你的榮幸?!?/br> 安娜悲痛欲絕:“不,寧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榮幸也要,漲工資也要……” 大好日子,寧總不想理下屬的哭訴,他牽起言菡的手,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來,我?guī)阏J(rèn)識一下我的朋友?!?/br> 言菡愣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被高大樹木遮擋著的花園里人影交錯,無數(shù)道目光透過柵欄和樹葉的縫隙落在了她和寧則然的身上,帶著好奇,帶著探詢。 “怎么……這么多人……你沒說啊……”她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排場,只以為是別墅里吃個便飯,了不起就是寧家三兄弟和莊西行、霍南邶那幾個曾經(jīng)見過的好友。 寧則然一臉的淡然:“人多人少有什么區(qū)別?只要你是我的就好了。” 言菡有些無語,然而來都來了,再打退堂鼓有點不太合適,幸好,里面還是有幾張熟悉的面孔的,寧徐然和寧霽然都在,莊西行正和一個美女在聊天,笑得前仰后合,一見到她,立刻拋下美女過來了:“小菡你今天真漂亮,和則然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br> 言菡懷疑地看著他,直覺有什么陰謀,這種話不像是莊西行會講出來的。 “有話直說。”寧則然雖然很受用,卻還是一下子戳穿了他的真面目。 莊西行笑嘻嘻地道:“過陣子《拂曉》的宣傳開始了,你得把小菡借給我?!?/br> 寧則然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莊西行朝著言菡眨了眨眼,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不遠(yuǎn)處,寧徐然朝著他們招手,那里坐的一群人最多,言菡一眼就看到了秦家兩兄妹,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寧則然拉著她走了過去,神情自若地道:“介紹一下,言菡,我女朋友,小菡,這兩位是秦筱茗、秦海濱,這位是岑靜靜……” 空氣中仿佛有瞬間的凝固。 每個人的表情各異,有幸災(zāi)樂禍的,有羨慕嫉妒的,有驚愕不已的。 秦筱茗的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剛才那個巧笑嫣然、四兩撥千斤的女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支撐的骨架。 寧則然帶著女人出席公開場合,這并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在他們這個階層,女伴隨時可以換,再寵愛也只不過期限長短的問題;而這樣的私宴,這樣鄭重其事地介紹女朋友給朋友,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剛才她和岑靜靜她們聊天時暗藏的機(jī)鋒,仿佛一下下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無地自容。 “哎我說則然你這是什么意思?”秦海濱忿然叫了起來,“什么女朋友?這不是你金屋藏嬌的女人嗎?” 寧則然的臉色一沉,目光冷厲地落在他的身上:“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的女朋友,難道還要經(jīng)過你秦家的批準(zhǔn)嗎?” 秦海濱被看得發(fā)憷,卻又不甘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秦筱茗用力地拽了一下自己的哥哥,擠出了一絲笑容:“我哥他總口沒遮攔,不是針對言小姐的,不好意思啊,則然你別往心里去。” “我想也是,海濱你的脾氣要好好收一收了,”寧則然面無表情地道,“要不然我怕秦伯伯該cao心了?!?/br> 這話綿里藏針的,秦海濱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