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六十多個三品指揮使,六十多雙眼睛,眼睜睜看著一襲青衫的張君挑開帳簾。他是御前紅人,又是永國府的二公子,在座的雖是武夫,就算有不認(rèn)識的,一看他的相貌也能猜到幾分。 他隨即便扔了佩劍在帳外,赤手空拳進(jìn)帳,眼瞅著齊楚坐在帳中最高處的大榻上,抱拳叫道:“齊統(tǒng)兵?” 齊楚在等京城的飛馬傳信,他當(dāng)然認(rèn)識張君,因為張君就是趙蕩的門生,出入瑞王府多少回。 但問題是,飛馬傳信的那個人,不該是張君,因為張君是永國府的人,而永國府又是太子一系。趙蕩今天要殺的,恰就是太子。 就在齊楚腦子里仍還在細(xì)細(xì)分辯張君究竟為何而來時,張君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大榻筑于高臺之上,張君仰面,自袖中掏出一份卷軸來,低聲道:“先生命我傳信來,概因京中已生變,飛馬傳信之人已經(jīng)……” 直到被一刀抹喉時,齊楚才知道什么叫他媽的圖窮匕現(xiàn)。他就那么低頭看著那份卷軸,卷盡而匕首現(xiàn),張君匕首飛過,他脖子上血流如注。 齊森派出來追他的五百多人已經(jīng)涌到了軍帳外,快馬馳來的信使也在高喝:“瑞王有旨,命令西京大營將士們,即刻前往京城,發(fā)兵圍成! 齊楚將軍出來回話! 齊楚將軍出來回話! ……” 信使連著喝了兩遍,忽而大帳之中一把匕首飛出,一刀封喉,哽得一口氣,直接倒栽到了馬蹄之下。 齊楚脖子上血一圈兒細(xì)細(xì)往外滲著,接著變成了噴射。這時候六十多個三品指揮使才發(fā)現(xiàn)來了個不要命的,同時抽出佩刀,將張君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張君跳到那大榻上,一把將齊楚推遠(yuǎn),高聲叫道:“皇上口諭:瑞王趙蕩私謀篡位,意圖謀殺朕,如今已被朕拿下。 張虎與張向二位將軍勤王在即,西京大營三品以上將士,只要靜待圣令,忠于職守,不生嘩變,朕自會嘉獎爾等。 若有尋釁滋事,集結(jié)圍京,或不束勒下屬,于兵中造謠生亂蠱惑人心,傳朕之死者,殺無赦!”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斗戲碼比較多一點,不過這是繞不過的,這一次之后,張君的使命就完成了。 我不知道我表達(dá)的清楚與否,所以在這里又贅余的解釋一下。 趙蕩和端妃合謀要殺皇帝,張君阻止了,但并沒有指出加害人是誰,因為說白了,他也不是想救皇帝,只是想拖延皇帝死的時間而已。 太子放進(jìn)來的花剌兵,是張震所帶。大約就是兩兄弟打架,趙蕩手下人多,趙宣干不過,花錢請了一幫打手來,但這些打手殺完趙蕩還要殺他,從此連他的家產(chǎn)都給占了。 不過這個情節(jié)到目前基本就完了。 下章開始張君和如玉要撕啦,撕啦。 很多讀者覺得趙蕩既然喜歡,為什么不搶如玉。他當(dāng)然知道如玉不會棄年青帥氣的張君而喜歡自己,所以他一步一步戳破了如玉天真的愛情夢。 第102章 合離 這座大營, 雖然三年換了三茬統(tǒng)兵,但僅僅是換統(tǒng)兵而已。三等指揮使及下層兵士們, 大多還是當(dāng)初張登的部下, 與張虎、張震幾兄弟皆一同在邊關(guān)打過仗,所以內(nèi)囊仍還是張登的底子。 六十多個三品指揮使, 一人一把刀若是戳到張君身上, 得將他戳成只刺猬。他反手將歸元帝手諭遞給離自己最近,長劍指喉的那位, 朗聲道:“黃杞,你是天武軍廂指揮使, 手下至少一萬人, 皇上特地點名于你, 說你自十三歲與他征邊, 到如今每日三更便起,親自巡營從未間掇, 他信你必不會帶兵煽亂,意圖謀反,黃指揮使, 您自己說了?” 年青小書生, 叫六十多個武夫圍于中央,面龐白凈氣息溫和,腔有正氣,落口朗朗,說到最后微微一笑, 鋒眉輕挑去望那黃杞。 黃杞草草閱罷,見果真是歸元帝親筆,戳著私印,隨即便收了佩劍,將歸元帝親筆遞于身邊另一廂指揮使。 這六十多人中,像他這樣能轄一萬人的廂指揮使,總共有二十個,這二十人仍還相互牽制,在兵法中,也是要防著他們其中有一人生叛心要起兵造反。 張君目光隨即掃到那名廂指揮使身上,朗聲道:“白勇,振武節(jié)度使白奢之三子,一門之中,邊關(guān)三人,禁軍四人,七子從軍,皇上亦遙思你老父天年,前些日子還曾托我父親登你白府之門,撫慰你之寡母。皇上曾說,就算西京大營整營之人反,他敢擔(dān)保白勇不反,白指揮使,您說了?” 白勇默了片刻,一臉訕訕也收了刀。 不過半個時辰,歸元帝親筆手書之諭便已傳遍帳中六十位指揮使,而張君站于那高臺之上,兩手負(fù)于身后,一襲青衫落落,如數(shù)家珍一般,或以帝王之言撫之,或已父親張登之言撫之。 直到最后一把佩劍落下,他仍是面不改色,收回圣諭,松柏一般,頜首而笑:“本官即奉圣諭前來,在無新諭送來之前,便不會離開。 諸位也請稍安勿躁,大營之中,本官與爾等靜待圣諭,如何?” 擒賊先擒王,帳內(nèi)帳外兩具尸首,也無人將他們抬扔出去。一眾武夫目睽睽,便見張君再不言語,轉(zhuǎn)身到那張京畿地形圖畔,負(fù)手背身,靜靜的站著。 * 直到文泛之與廖奇龍兩位翰林學(xué)士,并宰執(zhí)姜順三人宣讀詔書時,趙宣仍還沒有明白過來怎么回事。 太子妃姜氏在下面輕拽了拽趙宣的衣袖,給了個眼色,趙宣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福寧殿內(nèi),內(nèi)侍們?nèi)恢品瑥埦牭慕娛绦l(wèi)們掌握了整座宮廷,于是,遺詔才得已順利宣讀。 趙蕩最終沒有等來他寄予希望的開封大營與西京大營,年近三十,如狼似虎的哥哥與兄弟總算沒能掙得過面瓜兒一樣的趙宣。隨著他的一聲哀嚎,一朝文武,無論看熱鬧的,站隊的,抑或是真正關(guān)乎朝廷基業(yè)的,大家齊齊而嚎,太子趙宣,在儲君之位上越二十三年,總算是登基為帝了 東宮妃嬪本就不多,個個兒的肚子仿如鹽堿地一般,生不出孩子來。雖太子妃姜映璽還無子,總算膝下有兩位公主。她雙手撫著肚子,肚子里還孕育著一個新生命。趙蕩千般謀算,失在沒有一個好賢內(nèi)助,才會叫他與帝位失之交臂。 她向遠(yuǎn)遠(yuǎn)坐在龍椅上的趙宣投之會心一笑,趙宣還在拗哭,當(dāng)然,因為緊張也還笑不出來,伸手指了指下首,姜氏轉(zhuǎn)身回頭四顧,后心瞬時一陣冰涼:帶著內(nèi)侍們謀殺親爹,謀求篡位不成的瑞王趙蕩,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 * 如玉腹中空空如也,坐著等了半天,眼看日落西山也不見鄧姨娘給自己弄點吃得來,正餓的肚子咕咕叫,便聞得外面一股焦糊之味。 她巡著味道進(jìn)了廚房,便見鄧姨娘正在一只吊鍋子上忙碌著,眼看滿滿一鍋子的粥快要溢了出來,去端那鍋子又燙到了手,一生沒下過廚的婦人,在廚房里手忙腳亂。 如玉抽下一塊抹布墊底,端過那滿滿一鍋子粥不像粥飯不像飯的東西,問鄧姨娘:“姨娘在此幾日,平日吃的什么?” 鄧姨娘道:“敢出門的時候,買些點心回來充饑也就過了,今兒二少奶奶來了,我琢磨做頓飯出來,只是一生未做過飯,想熬碗粥,瞧著像是米多了的樣子?!?/br> 滿滿一鍋子夾生的米,如玉找只海碗將好的撥出來,把焦糊掉的全倒給了雞,重新生火熬煮,又簡單炒了兩盤菜,二人擺在廚房里吃。 鄧姨娘見如玉做飯炒菜極其麻利,嘗了一口豆芽,咸鮮足味而又脆生生的,遠(yuǎn)不是自己往日所炒那焦糊樣子。她還將饅頭重新騰熱過,吃起來軟嫩嫩全不是往日自己冷吃時的又干又硬。 她吃了一口粥,捂唇過得許久,眼圈浮著一抹子的紅。她道:“我是個奴婢,說了錯話二少奶奶莫要見怪。我曾聽老三說,他在西京見過你,還與你說過話兒,可是有的事?” 如玉實言道:“有!” “他可是欺負(fù)過你?”鄧姨娘又問道。 如玉一笑,搖頭道:“并沒有?!?/br> 鄧姨娘嘆了一息道:“一府四個兒子,不是我夸,我的欽越是最善良的一個,一只鳥兒都舍不得殺。秉性最柔最善,幸得有他爹一直護著,尚公主自然好,可他心里有那么個姑娘,這一年多中郁郁寡歡,便是我這個作姨娘的瞧在眼里,也頗不是滋味兒?!?/br> 如玉心說怪了,這難道是要往我身上扯? 她再不言,默默咬了一口饅頭,吹著guntang的粥。 鄧姨娘忽而便擱下了筷子,捂唇道:“人生的際遇便是如此,夫人那個身體,那個性子,仿佛永遠(yuǎn)不會生病也不會倒的人,一眨眼就沒了。如錦多能干的丫頭,老爺帶在身邊片刻不能離開,也不過一根繩子便了結(jié)了性命。我以為我會死的最早,不期竟落得如此下場。 姜姑娘入主永國府,我瞧著是件好事,至少老爺這輩子有個可心人能陪他到老了?!?/br> 聽鄧姨娘這話,一句句仿佛交待后事一般。如玉放下筷子道:“姨娘既都從府里出來了,天大地大想怎么過日子過便好了,得老三尚了公主,便搬入清頤園去住著,又何必再cao心府中諸人?” 鄧姨娘默默點了點頭,說白了,專寵二十年,如錦也就罷了,只當(dāng)成張登醉酒偶爾睡一回,也能說得過去。唯那姜璃珠,十幾歲的姑娘,自嫁進(jìn)去之后便被張登捧在手心。鄧姨娘不比區(qū)氏受了二十年的冷漠,一顆血淋淋溫?zé)岬男膲嬋氡哂直徊人槌梢黄黄?,恨不能求死上吊,卻又舍不下兒子,那份痛苦,也不比區(qū)氏好過多少。 如玉見鄧姨娘默默的流著眼淚,掏了帕子遞給她,便聽院中疾疾一陣腳步聲。天色朦朧,她以為是張君來找自己,疾步?jīng)_出門,遠(yuǎn)遠(yuǎn)見院中一個穿青衣的身影進(jìn)了主屋。如玉一看那身影便知是張誠,放下簾子轉(zhuǎn)身道:“姨娘,老三回來了!” 張誠在主屋沒尋到人,轉(zhuǎn)身又直奔廚房,撩起簾子攬上鄧姨娘,將她攬在懷中拍了拍,見她眼兒紅紅,低聲問道:“我不在,你可是又一個人偷偷哭了?” 鄧姨娘默默點頭,伏在張誠懷中,孩子一般任他抱在懷中拍著。 如玉還從未見過如此親戀的母子,委實羨慕不已。相比之下,果真區(qū)氏和張君仿佛仇人一樣。 張誠就著饅頭匆匆扒了兩口粥,起身問如玉:“可想出去走走?” 如玉猶還在急張君,以為鄧姨娘在張誠不便談外面的事,遂披了件包袱里所帶的披風(fēng)兜上帷帽,跟著張誠一起出了院門。 這不過京外普通一處小鎮(zhèn),夜風(fēng)微涼,小孩子們在胡同間竄來竄去追逐打鬧,戶戶皆有炊煙,聞得魚米飯香,一戶戶走過去皆是平淡無奇而又柴米油鹽的日子。 走到小鎮(zhèn)盡頭,是處蜿蜒而過的小河。張誠本在前走,忽而回頭便拂掉了如玉頭上的帷帽,笑問道:“你是嫌自己還不夠黑,要戴這帽子摭光?” 如玉眼掃過四周再無人走動,問張誠:“你二哥了?他可是往西京大營去了?你能阻得鄧鴿,是因為他是你舅舅,但你二哥與那西京大營的統(tǒng)兵都不認(rèn)識,如何能阻止他?” 張誠輕嗤一聲笑,望著那波光轔轔的河面看得許久,忽而回頭道:“西京大營的統(tǒng)兵齊楚,是趙蕩多年最忠心的家奴,營中指揮使皆是精銳,一人一劍都能將他戳成個馬蜂窩兒,再說,后面還有五百追兵在追他,他斷無可能活著出來。但那又如何?是他自己要去的?!?/br> 如玉信了真,退后兩步腿都有些發(fā)軟:“果真?” 張誠像是在開玩笑,又有些一本正經(jīng):“若是他死了,你瞧那處小院,能否裝得下你的人生與夢想?你可以畫工筆為生,我再置些田產(chǎn),作個員外郎,安安靜靜,倒是個齊全人家?!?/br> 如玉早看出來他是在開玩笑:“若他果真死了,黃泉路上,他會等我的。”事實上也許他真的死了,最放不下的仍還是周昭,但她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 張誠又是一聲輕笑:“所以他沒死,非但沒死,還殺了西京大營統(tǒng)兵,赤手空拳呆在統(tǒng)兵帳中整整三個時辰,生生壓制住了西京大營,讓趙蕩等了一場空。 皇上大行,宦官們想要擁立趙蕩,二哥手下所掌的禁軍控制了宦官,如今龍椅易主,趙蕩在逃,你的小冤家有擁立之功,只怕連你們那個老爹,往后也得怯讓他三分?!?/br> 如玉重重舒了一口氣,一拳幾欲搗到張誠背上,卻也生生止住,低聲道:“那就好!” 兩人繼續(xù)漫步往前走,臨河處處人家,墻內(nèi)皆有紅杏綻出。如玉順手攀得一枝:“只可惜皇上大行,你的婚事只怕又要出阻礙,和悅總得守過一年孝期,才能下嫁。” 張誠再不言語,直走到無路可走處,也不肯回頭,就那么直直的站著。 “和悅是個好孩子!”他沒頭沒腦說了一名,未幾又道:“可她也僅僅是個孩子而已?!?/br> 他指著自己的身量,比劃道:“她伏在我胸前,大約只到這個位置。我欲與她親近,可總覺得她仍還是個孩子?!?/br> 如玉低眉一笑,不便再語。 兩人默默往回走,走得幾步,張誠忽而指著前方說道:“你不是在憂心你的小冤家么,瞧瞧,他在那兒了!” 如玉信以為真,轉(zhuǎn)身問道:“那兒了?那兒了?” 張誠手中一枝紅杏,順手便插到了她鬢間,低頭看得許久,輕噓一聲哨:“瞧你這著急的樣子,你的小冤家苦心經(jīng)營,有擁力之功,此時恰到了同舉杯而彈冠相慶之時,總得到新帝面前露個臉熟,才能回來接你。” 經(jīng)過入這小鎮(zhèn)的大路,往另一邊,是一座石頭砌成的小壩,早春三月的傍晚,也有不怕冷的皮孩子們在里面鳧上鳧下的玩水。及待遠(yuǎn)處遙遙有大人一聲喚,頑皮孩子們撈起大壩上的衣服,精屁股轉(zhuǎn)身便跑。 如玉低聲道:“我不期你會幫你二哥,開封大營是你舅舅所掌,若你想幫趙蕩,今日登位的就會是他,而不是趙宣?!?/br> 她發(fā)多而烏,鬢角一簇紅杏迎風(fēng)。這一年多她漸漸笑的很少,沒有初入府時那甜甜的歡喜,張誠與她隔壁而居,年齡相當(dāng)?shù)哪昵嗳?,與蔡香晚幾個常常笑鬧不分大小,二人單獨而處,這還是頭一次。 他道:“趙宣性柔,親信小婦,實在不是君王之材。若以我意,死了的趙鈺為帝都勝他幾何。可你說過,兄弟之間該要互幫互助,小一天也是弟弟,我聽二哥的。” 他并不知道張震未死,也不知道張震已投花剌軍中,還成了花剌國主安達(dá)的駙馬,僅憑張君一言一語便舍趙蕩而支持趙宣,果真,這水火不融的倆兄弟是準(zhǔn)備團結(jié)到一起了。 大壩一側(cè)是新耕過松松軟軟的田野,水畔一株丁香開的正盛。張誠望著如玉如云堆起的發(fā)鬢,總覺得比之紅杏,淡而芬芳的丁香更配她的氣質(zhì),遂忍腳踏入綿田,邁幾步過去摘了株丁香過來,準(zhǔn)備要替了那朵紅杏。 如玉心愛這田野,晚風(fēng)與流水人家,正在水邊發(fā)呆,只覺得發(fā)間有風(fēng)拂過,正準(zhǔn)備回頭,便聽一老者罵道:“那里來的小賊癡,踏壞了爺爺家的秧苗,看我不打死你!” 張誠在如玉身后,屁股上著這老者一悶棍,往前一撲,險險將如玉撲入水壩之中。 如玉一驚之下反手拽住張誠的手,便叫他拉著跑了起來。菜田在鎮(zhèn)邊,多有偷盜并踩踏者,所以老者也不是一日之氣,持著棍子一路自大壩上追趕,嘴里罵罵咧咧。 張誠一手持花一手牽著如玉,將這當(dāng)成件很好笑的事,一直跑到大壩另一側(cè)。這一側(cè)地勢至少一人高,他跳了下去,見如玉仍還愣著,喊道:“二嫂,快跳??!快跳!” 如玉回頭見那老者橫著棍子眼看追來,再看張誠伸著一雙手,欲跳又不敢跳,不跳又怕這老者棍子果真落到自己身上,前看后看,也是笑個不停。 終于她還是縱身一躍,叫張誠抱放到了地上,兩人鉆入對面的林子里,等那老者站在壩上罵了半日罵燥了嘴走之后,才敢從林子里鉆出來。 不過一簇丁香而已,張誠執(zhí)意要替如玉戴到鬢間,見她漸漸起了慍怒,仍還笑的春風(fēng)和沐:“雖不過一朵花,我卻因它而吃了一悶棍,你若不戴,豈不辜負(fù)了我采壞的那些菜苗?” 終于,她還是沒能拗過他。他小心摘了那朵紅杏下來,換成了一株香氣濃郁的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