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第123章 權(quán)杖 如玉莫名覺得可笑, 終于夠著了下馬臺,兩步躍了下來, 回頭問張震:“大哥可知螢火蟲愛吃什么?” 張震搖頭, 恐怕世界上很少有人關(guān)注過螢火蟲究竟愛吃什么這個問題。 如玉道:“它們愛吃蜂蜜, 所以它們并不是為我所差遣, 而是循著去吃蜂蜜而已?!?/br> 完顏冠云以為她不過是在逗馬去吃蜂蜜,小婦人的頑意, 但那些殘存的蜂蜜,等到夜幕降臨螢火蟲出動之后, 會成為它們最美味的食物,它們喜吃蜂蜜, 所以全部聚在她留過蜂蜜的樹枝上, 遠遠望去, 便是如星閃爍,匯聚而成的一個明亮亮的箭頭, 給張震兄弟指明方向。 張震仍還不懂其中奧議,如玉卻已經(jīng)提著裙子跑遠了。 初一就睡在她的大床上, 白奶媽和秋迎,丫丫三個圍成一圈兒,六只眼睛守著, 看那小小一點孩子在沉睡。如玉進門,幾個人仿如見著了鬼一般嚇的一跳,三個人三張嘴張著,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如玉將沉睡中的孩子抱起來, 見孩子眼角還有淚,悄聲問她們幾個:“我不在的這兩天,初一可還好,昨夜可哭了不曾?” 三個人齊齊搖頭,又齊齊點頭,木偶一樣。 孩子于夢中一抽,如玉連忙拍哄著。 丫丫剛想說什么,秋迎于她后腰上一頓狠剜,嚇的丫丫連忙噤了聲兒。 連著騎了一天一夜的馬一口水都未進,如玉見許媽端了粥進來,匆匆吃了兩口便躺到床上,偎著初一黑天閉眼的睡了起來。 夢中仍是那凄慘的哭聲,在院外徘徊不去。如玉疲倦不已,起身尋了出去,欲要走到院外,卻怎么也找不到竹外軒那點窄窄的單扇小門在何處。她聽趙鈺哭的越來越凄慘,忍不住說道:“你有什么話,直說便是,為何要一直哭了?” 趙鈺道:“因為神龍護在你側(cè),我近不得你身?。 ?/br> 如玉心說怪了,我的屋子里一向干干凈凈,那里來的什么神龍不神龍的? 她轉(zhuǎn)身四顧,果然是在臥室,仍是那條青龍,趴伏于榆木大床上,將整座床榻守的嚴嚴實實。如玉怕這張牙舞爪的怪物要來傷自己,輕輕觸得一觸,它略略移動了一下位置,卻仍是將整座床榻護的嚴嚴實實。 再一次睜開眼睛卻是真的醒了,張君坐在床側(cè)兩手柱锏,正在閉眼沉睡。 天應(yīng)當還不是很晚,因為院子里有秋迎和丫丫兩個嬉笑說話的聲音。窗子開著,涼風送進臥室,吹拂著紗帳。如玉略一動,張君立刻醒了。她摸到初一不在,略有些惱意:“你這可真真是,既你自己不肯上床來睡,為何還要將我兒子抱走,要知道我要綿綿兒的將他圈在懷中,才能睡得好?” 張君擱了锏,在側(cè)室中洗了把臉又進來,歪到如玉身側(cè)道:“你一整個白天都跟他在一起,我不過占你這半夜時間而已,既我在,就不能有他?!?/br> 如玉撇嘴道:“天底下也沒見過你這種人,竟然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br> 張君也躺到了床上,如玉便順勢偎了過來,語氣輕快,笑著講述自己被完顏冠云劫走之后丟手飾,拿蜂蜜引螢火蟲,以及張震等人來救自己時,帶著自己奔上京的那些人的吃驚,暑熱的夏夜,張君輕撥著如玉一頭烏發(fā),聽她講述,時時笑著。 講到最后,她忽而沉默,過得許久問張君:“當時,你在何處?” 張君勒令過所有人,不叫如玉知道初一曾被安九月抱走一事。在花剌大營中,初一還是出府時那件無袖小襖兒,光屁股趴在自己的一灘濕尿之中,嗦著手指頭哭的一幕,到此刻張君想起來,仍不悔自己一刀捅了安九月。 他仍還不敢告訴如玉初一被劫之事,以他的心愿,此事一生都要瞞著如玉。就像當初在西市后小巷中,趙蕩行刺他時險險殺了如玉一般,那種生死不過剎那的危機,能化解,憑的全是幸運。那后都是他的心魔,他不想再將這樣的心魔種植到如玉心中去。 他道:“大哥棄了那安九月之后,安九月帶著花剌大營的十萬兵轉(zhuǎn)投姜后,與禁軍侍衛(wèi)展開殊死對抗,勢要奪下皇城禁軍的控制權(quán),意圖控制朝綱而謀反,我是禁軍侍衛(wèi)長,所以不能離開。” 如玉一臉的落寞,忽而抓住張君正在她衣襟間搜尋的一只手,放到唇邊,貝齒親合狠狠咬了一口。張君任她咬著,實則并不痛,卻也裝出個痛徹心肺的樣子來,連連叫道:“哎喲,疼!疼!” 如玉道:“我騎著完顏冠云最好的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騎在馬上果真如騰云駕霧一般,月明如水,我時時回頭,想著我的夫君必定會騎著他那匹純黑的阿拉伯高頭大馬,一路循尋著螢火蟲的光亮,騰云駕霧而來,不過半天功夫就能叫我與我的小初一團聚,結(jié)果只看到大哥和老三兩個痞態(tài)兮兮,我有多失望你可知道?” 張君搖頭,又點頭。 如玉松了他的手,細細撫過那牙印道:“當時我心里怪疼的,就像我咬你時,你所感受到的一樣疼?!?/br> 當彼此之間有那么可愛一個兒子,愛與不愛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們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是一個小家。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也愿意攤露自己心中的不快,和他未曾去救她時,她那滿滿的失望,他終于成了她和孩子的一切。 張君心中莫名浮著一股子的滿足,手仍不老實的摸了進去:“此時花剌兵只怕已經(jīng)被戰(zhàn)退,以他的意思,是要殺那十萬花剌俘虜,他們終歸不是我們族類,放回去,無異于給花剌增添助力,留著,又會是一塊難以估量的頑疾,我與他意見相左,遂將禁軍侍衛(wèi)的指揮權(quán)交予他,如今他帶人駐扎皇城,姜后與姜順父女被下了天牢,皇城實際上已經(jīng)由永樂府控制了。” 如玉一聽要殺俘,心中已是不快:“無論我族還是異族,十萬條人命,多么大的殺孽,為何就不能把他們分而放之,我們大歷有的是像云貴、云內(nèi)、南部沿海等蠻荒之地,將他們分充到那些地方,既增加了人口,又不必怕他們集結(jié)作亂,又還能省造殺孽,多好?” 張君埋頭親上她的耳垂,帶著桂香氣息的,涼膩膩的觸感,滑如酪脂。 他道:“既我將控制權(quán)交給了大哥,此事便由他定。正如你所說,必須要有一個人作犁地時的那頭騾子,而那頭騾子是大哥,我表面上仍得遵從他的意思,你這想法很好,等明日一早起來,我去說予他聽。” 在成功救出初一和如玉之后,他就把永樂府的實際掌控權(quán)交給了張震。大事未定,若不為當時如玉和初一情急,他決對不會從張震手中搶奪指揮權(quán)。 如今將那無形的權(quán)杖還給大哥,是給重傷昏迷不醒的老父親一點安慰,也是為了讓一群兄弟們繼續(xù)齊心協(xié)力下去。 她自打生完小初一以后,便重回曾經(jīng),他埋頭牙咬開她的衣帶,外面小丫頭們還坐在臺階上打著扇子閑聊,隔壁兒子正在酣睡,涼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拂著紗帳輕輕搖晃。 外面的小丫頭停止了笑言,悄悄回了后院。夜深人靜,明月懸空,張君叨著如玉一點舌頭,那香香甜甜的桂花氣息,于這夏夜中nongnong膩膩。他仍還是個頑皮孩子的性子,初時還有所顧忌,到了下半夜便由著性子搬弄起來,她醒來,又睡著,復(fù)又醒來,復(fù)又睡著,半夢半醒之間,仿如顛于風浪中的一葉小舟一般。 * 次日一早,如玉正抱著小初一吃早飯,便見蔡香晚急匆匆沖了進來,非但蔡香晚,從未進過竹外軒的小囡囡也在門口探頭探腦。如玉搖著初一的手問道:“囡囡怎的不進來,快進來瞧瞧你弟弟來。” 初一人小,傻小子也喜歡那漂亮的小jiejie,欠著身子伸著白胖胖的小手兒,要把囡囡抓進來。未幾,老太太賀氏也太來了,一直以來很精神的老人,居然已經(jīng)柱上了拐,壓著不許如玉起來相迎,在她身側(cè)坐了,笑呵呵兩手接過初一,細細端祥自己這俊俏的重孫子,攬在懷中輕輕的拍著。 一家人熱熱鬧鬧,小鳳兒將個囡囡捉了進來,大家圍坐到一起重新吃早飯。老太太雖抱著重孫子,卻顯然心神不寧,不一會兒便有個慎德堂的婆子跑了進來,湊在蔡香晚耳邊低語了幾句。蔡香晚掃了一眼如玉,訕笑了笑問如玉:“父親那里,咱們可要過去瞧瞧?” 如玉問道:“父親怎么了?” 小囡囡搶答道:“祖父受傷了,御醫(yī)都來了好幾撥哩。” 如玉抬頭去看蔡香晚,蔡香晚笑著解釋道:“昨兒城里鬧大亂,想必你也知道的,公公受了重傷,如今還在慎德堂躺著了?!?/br> 原來賀氏是探過兒子的病,順道過來的,也難怪她看起來是在強顏歡笑。如玉喂飽了小初一,叮囑過門窗,起身換件衣服,便與蔡香晚兩個一道往慎德堂去。 過蜂腰橋時,蔡香晚努了努嘴道:“大嫂造化不淺,苦守了大哥一年多,又自降為妾作小伏低的伏侍安九月,如今守得云看見月明,將來只怕要走到姜皇后那個位置上去。” 如玉笑道:“你都那兒聽來的這些閑言非語,是她要嫁給皇上,還是皇上到咱們府來娶奪她?” 蔡香晚指著如玉的鼻子道:“就你最猾頭,心里門兒清,揣著明白裝糊涂。他們說大哥如今把皇城都圍了,與群臣商議,說皇上三十無子,又身體贏弱,無能治國,要將皇位禪讓給咱們大哥了。” 這也是早晚的事。如玉道:“還未到那一天,你就不能嚷嚷出來。大嫂這些日子如何?” 蔡香晚道:“還住在那小后院兒里,大哥親自去請,她也不肯再回自己原來的院子。要我說,那院子叫花剌人人尿馬尿糟蹋的不成樣子,是我也不會再住進去。她性子穩(wěn),只怕就算大哥果真做了皇帝,也要三請四請,她才會去給他做那個皇后?!?/br> 如玉深嘆道:“那也是大嫂該得的,大哥于大嫂的虧欠,此生償還不清?!?/br> 倆人拐個彎子,恰就迎上張震疾步自慎德堂出來。他本身形高大,謫仙般俊朗的五官,笑的痞性十足,身著黑色繡金蓮紋的窄袖長袍,緊皺著眉頭,身后跟著半朝文武,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見了如玉便止步,聲音和藹而又溫和:“世子妃是來瞧父親的?” 張登如今位封永王,是大歷頭一位異姓王。不知不覺中如玉也升了位份,人人見禮也要稱呼一聲娘娘了。 她應(yīng)了一聲,便聽身后那一眾頭戴高幞,方心曲領(lǐng)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朝臣們山呼道:“臣等見過世子妃娘娘!” 當著一眾老臣們的面兒,張震自然不是前天夜里那痞態(tài)兮兮的樣子。他自然也要故作端莊,但大孩子的痞性改不得,本抬步欲走,見如玉和蔡香晚皆在低頭斂送,經(jīng)過如玉身邊時,故意滯得一滯,說道:“對了,那匹汗血馬自拴入營房便不肯喝水,但不知世子妃可有什么辦法哄它喝些水?” 聽聞雪雁不肯喝水,如玉自然心急。她猛然抬頭,恰迎上張震笑意頗深的目光。在兩個弟媳婦的目光注視中,大步離去。 第124章 和悅 目送這群人走遠, 蔡香晚嘆道:“活了眼看二十年,我小時候也曾讀過許多書, 可從未曾想過, 自己會成為謀朝篡位者的家眷, 你覺得這滋味兒如何?” 如玉道:“很不錯, 但不知大嫂感覺如何?!?/br> 蔡香晚前后看著四處無人,裝出個本分端莊十分像周昭的模樣, 低聲道:“眾卿平身!” 若果真張震作了皇帝,周昭是要做皇后的, 所以蔡香晚學的,恰是皇后的樣子。 兩人說說笑笑, 已經(jīng)到了慎德堂門上, 恰遇上姜璃珠正往院內(nèi)走著。蔡香晚輕呵了一聲, 嘆道:“婆婆今兒可真漂亮?!?/br> 姜璃珠著一襲煙霞銀羅花綃紗長衣,下系著散花百褶裙, 頭梳百合髻,淡掃蛾眉薄施粉黛, 唯獨一點唇兒卻是蒼白毫無血色,果真如西子捧心,哀怨凄婉無比。 她應(yīng)當是才送過張震和一眾朝臣, 要回去。她見是如玉和蔡香晚兩個,斂目道:“可是來瞧王爺?shù)???/br> 如玉不過兩日不在府中,不知道垂死的張登已經(jīng)稱了王,轉(zhuǎn)身去看蔡香晚, 蔡香晚解釋道:“昨兒宮里下的旨,又給咱們永樂郡府升了爵位,如今咱們要稱永王府。” 果真是一步一步,但不知道那一天稱帝。 十分驚訝的,貼身伏侍張登的人竟是鄧姨娘。她正在與御醫(yī)一起給張登換藥,見如玉和蔡香晚來了,略笑了笑,仍低頭抱著張登的頭,壓著他的胳膊。 未見張登之前,如玉沒想到他會傷的這樣重。他混身都纏著白布,兩條腿被分別綁開,固定在床上呈個大八字的形狀,連被子都蓋不得,顯然處處皆是傷口,屋子里nongnong一股草藥與血腥相交融的味道。 鄧姨娘笑的也很不自然,未幾姜璃珠進來了,冷眼瞧著兩個兒媳婦,在床前略站得一站,轉(zhuǎn)身又出去了。 在外等了片刻,鄧姨娘急匆匆跑了出來,凈過自己沾滿血的手,在如玉身邊坐下。她在府外這一年多顯然過的很好,并不施脂粉,素靜靜的臉兒。她本是個少女神態(tài),唯一雙眸子陷深了許多,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兒,比如玉初入永國府時還要好。 小蕓香斜斜著兩只眼睛捧了茶進來,鄧姨娘慣伏侍別人的,連忙站起來先捧給如玉,見小蕓香摔摔搭搭一碗扔到桌子上,也不嫌棄也不生氣,端過來大飲了一口,笑道:“自清早兒起來到如今,我還一口水都沒進過了?!?/br> 她自己開了柜子門,尋出一碟子干巴巴的點心來,就著燙茶一口口吃著。 如玉看了不忍,問道:“姨娘早晨起來竟還未吃早飯?” 鄧姨娘一笑道:“王妃忙碌非常,一早起來就忙著接見群臣,沒功夫指人給我送飯?!?/br> 昏迷中的張登被封了異姓王,姜璃珠水漲船高,如今要稱王妃了。 如玉不知初一被安九月抱走一事,自然也不知張登為誰所傷,悄聲問鄧姨娘:“要說前幾天京里鬧亂,咱們府中那么多兒子們,怎的獨獨就父親傷成了這個樣子?” 鄧姨娘還遭張君親自囑咐過,不準她告訴如玉這件事兒。她要照顧病人,又還要應(yīng)付那個年幼王妃,也無暇編故事,只淡淡道:“不過是一生命數(shù),走到這一步了而已?!?/br> 蔡香晚插嘴道:“你瞧著父親還能不能挨過去?”光看他那駭人的傷勢,顯然是個茍延殘喘的樣子。 鄧姨娘一笑道:“人的命天注定,這事兒我如何能說準。須知果真命數(shù)到了,任誰也強留不住的。” 送出門的時候,蔡香晚先走一步。如玉故意慢了一步,問鄧姨娘道:“這一年多,姨娘過的可好?” 鄧姨娘笑道:“往后叫我一聲姨母就好,姨娘這稱呼就莫要再用了,一個月前王爺便放了我,叫我自覓出路,如今我與王爺,再無主仆之分。” 如玉這下懂了,自從知道老妾不在那小院里獨自過活之后,張登索性解除了二人之間的關(guān)系,從根本上放了鄧姨娘。而鄧姨娘在張登重傷昏迷之后,卻又主動請纓,前來侍疾。 不論前塵舊事,僅憑鄧姨娘這番作為,也算是個奇女子了。 如玉轉(zhuǎn)身剛想走,卻又叫鄧姨娘一把拉住。她道:“有那樣年青一個王妃在屋子里,幾個兒子們進來也不過略站一站就得走,他們都在忙大事兒,我也不好央求。往后到了飯時,你記得派個人給我送碗飯來。 咱們一起落過難的,我就實話告訴你唄,入府兩日,我也就方才憑著你們的面子才于這府中蹭到一口茶喝,這兩日實在是一口飯都沒吃過。” 鄧姨娘主動請纓給張登侍疾,身為主母,姜璃珠竟兩天未給她吃過一頓飯,如玉氣的幾欲暴起。 她本就深厭公公張登的為人,轉(zhuǎn)而又有些可憐鄧姨娘,低聲道:“既連碗飯都蹭不到,彼此不相關(guān)的兩個人,姨母你又何必非得要在府中侍疾?這本該是母親的事,叫她自去cao持不就行了?!?/br> 鄧姨娘垂了眸子道:“恩恩怨怨,恩與怨是相分開的。當年若論府中的家務(wù)事非,我也并非全然清白。他于我姐弟有救命之恩,我當初就曾立誓要陪他走完最后一程,送他走是應(yīng)該的?!?/br> 身體健康大權(quán)在握時陪伴于側(cè)的,和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于側(cè)的,大概很難是一個人。如玉特意到大廚房吩咐過鄧姨娘的一日三餐,又將秋迎單剔了出來,撥她去給鄧姨娘使喚。 從永國府,再到永樂郡府,現(xiàn)在到永王府。兩府之間的夾道上人來人往,府外持矛的護衛(wèi)里三重外三重,府中一下子增加了許多人手,蔡香晚身后跟著十幾個婆子,一會兒這兒出來一會兒又那兒進去。 如玉尋了處石幾坐下歇個涼的空兒,蔡香晚便一陣風似的趕了來,一把團扇連連的扇著風兒:“大嫂閉門不出,婆婆不知去了何處,聽說前院來了許多探疾的諸家夫人們,我要忙著照應(yīng)茶點,你快出去應(yīng)付應(yīng)付,好不好?” 她穿著家常衣服,自然不好出外院見客,遂又回院另換了一套莊重些的衣服,重新飾過頭釵,院中人手緊,索性也不帶丫頭,一個人才出了院門,便見路上一個頭包黑巾,個頭矮矮的小廝一溜煙兒自眼前溜過,推了隔壁張誠院兒的門,鉆進去了。 如今她已經(jīng)是世子妃,在姜璃珠和周昭在前頂這,這一生所能得到的封位,也就止于此了?,F(xiàn)如今再怎么費力的跑路,也還是為了周昭??v觀周昭嫁入永王府之后的坎坷,能走到皇后之位,果真歷盡艱辛,是以如玉和蔡香晚都不羨慕她。 花剌兵的那一場攻城,直到昨天夜里才散去。春江水暖鴨先知,借著永王張登之病,朝中文武,各異姓公爵府的當家人們,都來永王府探風聲了。有六部幾位尚書府的夫人,還有幾位左丞右丞家的夫人,御史臺,秘書省幾位官員府上的夫人等等。 管家夫人林娘子在前殿門上等著,永王府前院大殿內(nèi)十幾把交椅坐的滿滿當當,一眾鬢釵高鳳的夫人們皆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聽外面高叫一聲:世子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