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龐大的蝙蝠雙翼猛地撐開，橫鋪足足六米寬，賈科一扇翅膀，平底卷起的颶風(fēng)將地上的人吹得東倒西歪。

    莎拉尖笑著向后躍去，在半空中踩著一群小蝙蝠，輕輕笑著說：“好久不見……”她將白衣的金發(fā)向?qū)Ю兜阶约旱纳磉?，舌尖輕輕舔舐向?qū)О尊牟弊?。她卷長的銀發(fā)垂掛在肩頭，隨風(fēng)掃在弗雷德身上。

    青筋從后腦上蔓延上來一直到眼球，賈科露出了尖銳的獠牙，憤怒地看著莎拉。

    “你做得很好……孩子……”莎拉用一種贊賞的目光看著賈科，嘴角慢慢向上翹起，露出了一個詭譎的笑容。她將雙手張開，全身的氣息隨著黑夜的君臨一點點釋放開來。仿佛從而而降的一匹黑色帷幕——

    來自血緣的壓力和上位者的侵襲讓賈科咬緊了牙關(guān)。他回頭看了一眼角落里呆滯的向?qū)?。紅發(fā)的獵人在莎拉看不見的地方向賈科點了點頭，一把托起兩個小向?qū)?，在火力還未徹底開始沖撞之前將兩個向?qū)нh遠帶離。

    他的判斷與速度快而準(zhǔn)，就在他們飛奔出去三百米的同時，身后猛地傳來了一聲轟然巨響，無數(shù)蝙蝠和石塊像是流星一般四散開去！

    在情報獵人懷里的兩個向?qū)Ф俭@恐地向后看去，只見猩紅的夕陽下，一雙駭然有十幾米寬的巨型蝙蝠雙翼，從銀發(fā)親王莎拉的背后猛地躥出張開！

    不光是兩個小向?qū)?，就連紅發(fā)的情報獵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整個帝國潛伏著不少吸血鬼，然而上位吸血鬼很少現(xiàn)世，他們占據(jù)著自己的地盤，歆享低等吸血鬼供奉上來的血液，他們懶于出來和教廷動手，費力又出丑。這就是帝國之所以還能保持安穩(wěn)的原因。莎拉是少數(shù)幾個跳出來的親王級，從前帝國第一獵人弗雷德也重傷過一個親王從而讓對方再也沒敢露面，然而莎拉和那些親王完全不同！她的實力已經(jīng)接近一個長老，還對自己的心臟有必奪之意，她的實力遠遠超過了帝國的所有獵人！

    紅發(fā)的情報獵人之前對莎拉的實力并未有多少直觀的體會，然而看到這一幕，他的冷汗像是瀑布一樣淌了下來。這是一個吸血鬼長老的力量……

    在巨大壓迫下的賈科發(fā)出了一聲痛苦而狂暴的怒吼，他肩上的兩翼隨著血液的脈動同樣開始伸長擴大，逐漸喪失理智的吸血鬼幾乎將牙齒咬碎，緩慢地站了起來！他仿佛扛著一座大山一般兇狠地盯著自己的sire。

    “小家伙，你應(yīng)該對付的人是他們，而不是我?！鄙硢⌒愿械纳ひ繇懫?，指了指圣殿。圣殿上不少驚恐的教士探出頭來看著下方令人震驚的戰(zhàn)場。

    賈科連眼球都沒有轉(zhuǎn)動一下。

    黑夜徹底降臨，黑色吞噬了一切光芒。屬于吸血鬼的時間來臨，賈科能感到渾身的力量正在不斷增強。他在山一般的壓力下漸漸站直了身體，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是兩盞小燈一樣發(fā)出邪異的光芒。他拔出了腰間的銀刀，沒有等多適應(yīng)一下那種強大的壓力就向沙拉猛沖了過去！“把我的向?qū)н€給我！”他的身影很快，幾乎無法被rou眼觀察，銀光在黑暗里仿佛一道驚雷，兇猛地劈向了莎拉！

    莎拉發(fā)出了尖銳的笑聲，銀光毫無阻礙地刺進了她的腹部！然而莎拉臉色都沒有變，她依舊瘋狂地大笑，笑容都扭曲了起來，賈科的心中狂跳，他知道自己沒有刺中對方！莎拉的身體在那瞬間猛地爆炸開來，飛散成無數(shù)細小的蝙蝠，而她手里的那個金發(fā)的向?qū)б苍谒查g爆得血rou模糊！

    “弗雷德！！——！”一層血色蒙上了賈科的雙眼，理智的那根弦徹底崩斷，頭腦里的所有狂暴的想法如同掙脫囚籠的猛獸吼叫著撲出！身體開始扭曲的賈科猛地一扇龐大的翅膀，翅膀帶起的風(fēng)將地面上被壓制得瑟瑟發(fā)抖的低級吸血鬼攪得粉碎！

    “滾出來！——”銀發(fā)的吸血鬼憤怒地吼叫，背部仿佛一條龍一般，每一節(jié)脊椎都噼里啪啦地刺出尖銳的骨刺。他的嗅覺猛地大幅上竄了一個階級，如同一條霸王龍一般扭過頭向逐漸聚集的蝙蝠群撲去！

    兩個吸血鬼仿佛投入帝國的兩枚炸彈，圣殿附近的房屋被摧毀得幾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樣。這兩個擁有巨大蝠翼的怪物散發(fā)的氣息將整個帝都的士兵和吸血鬼壓制得不敢靠近一步。這是一個準(zhǔn)長老與一個準(zhǔn)親王的戰(zhàn)斗！

    瘋狂的莎拉仿佛根本不在乎與自己戰(zhàn)斗的人究竟是誰，她喜歡戰(zhàn)斗，喜歡血液，喜歡殺戮，她喜歡看人絕望掙扎的樣子，那甚至比得到自己的心臟更加讓人快活！

    看吶，她的子嗣！她的后裔！因為愛人的死亡爆發(fā)出多么令人迷戀的憤怒和悲傷！他在恐懼！他不得不恐懼，因為他是她的后裔，更是她的仆從！他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后裔，因為他知道怎么打破規(guī)則，怎么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莎拉幾乎克制不住地捂住了自己潮紅的臉頰。如果他能夠更強一點就更好了……她喜歡這個小家伙，喜歡這個子嗣……她要把他一口口吸干，看著他絕望的眸子一點點變成灰黑色……他是唯一繼承了她銀發(fā)的子嗣，她會好好保留他的頭顱，她一定會親吻那頭銀發(fā)，那頭漂亮的，像是獨角獸鬃毛一般的會發(fā)光的銀發(fā)……

    內(nèi)臟被不斷擠壓，血液里的恐懼和暴躁讓賈科幾乎直不起腰來。一道巨力的落空讓賈科落在地上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來。

    尼克大主教站在圣殿的上方，臉上露出了一絲焦急。站在他身邊的羅伊斯紅衣主教緩慢地搖了搖頭：“時間還是太短了……太短了……”

    就這么坐以待斃？就這么等待死亡？賈科模糊的視線盯著地上被撕成碎片的白袍。白袍上沾染著血淋淋的碎rou，每一點猩紅都讓他感到無比刺眼。

    弗雷德……弗雷德……

    心臟幾乎要痛得撕裂開來，賈科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碎石地面?；斓啊阏f好只能被我殺死的……

    眼淚模糊了賈科的視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面上，莎拉輕柔地蹲下來撫摸他的臉頰，溫柔地說：“真可憐……”

    她黑暗中散發(fā)銀光的發(fā)絲，血紅的雙眼，美艷的臉龐幾乎近在眼前。賈科恐懼到了極點，卻也憤怒到了極點。

    “你應(yīng)該站在我這邊的……”莎拉可惜地說，“我會很喜歡你的血的……”

    “滾開！”賈科猛地揮舞銀刀向她捅去，莎拉的身體再次化作一群蝙蝠，空氣中回蕩著她尖銳的笑聲。賈科的憤怒幾乎要燒毀他僅剩的理智，他強迫自己站起來，將嘴角的血液舔舐了干凈。暴躁的血液讓他的身上好幾處的血管破裂，然而這種爆破卻將他身上由于血統(tǒng)帶來的壓力稍稍減弱了。賈科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光，他看了一眼上方的教廷，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貪生怕死的教徒……”他猩紅的眼睛仿佛利劍一般刺向上方的紅衣主教，“這個帝國終將覆滅……”

    這仿佛一個詛咒，隨著他吃力地向前，這個詛咒如有回聲一般逐漸放大，逐漸填充了教廷中神職人員們驚惶的內(nèi)心……

    那個銀發(fā)的少年拖著他殘破的身軀起來，助跑了兩步，像是一枚炮彈一樣沖向了莎拉，尼克大主教上前了一步，控制住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臟說道：“他要自殺！”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xiàn)在賈科的身后，沖他大吼道：“賈科！——！”

    這個名字仿佛一道魔咒，將賈科瞬間驚醒。那個聲音尖刀般刺入他的腦海，狂奔的吸血鬼硬生生止住了他的步伐，在回過頭的一瞬間，他看到弗雷德帶著滿身的傷口向他沖來！

    賈科的思維一下子凝固了，他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甚至不敢移開目光。向他沖來的弗雷德沒有多說任何話，連那個名字也仿佛不是他說出口的，他躥向賈科的同時從懷中掏出了什么?！皬堊欤　币宦暳钕?，賈科立刻張開嘴巴，弗雷德將手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塞進了他的嘴里。

    弗雷德動作太快，賈科幾乎剛剛吞下那東西就感覺到了莎拉兇猛地氣息，弗雷德的身體被莎拉猛地撞出去，一直摔進了破碎的房屋里！

    賈科吞下那東西的同一時間就知道那是什么了——莎拉的心臟??！

    先前的一切怪異和違和瞬間有了解釋——莎拉始終沒有將當(dāng)初在她手里的向?qū)У恼孓D(zhuǎn)給賈科看，但是看到那身金發(fā)和那個向?qū)У纳聿?，本就?dān)驚受怕的賈科一瞬間失去了理智。那不是因為那個向?qū)窀ダ椎?，而是因為莎拉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給他下了暗示！

    莎拉的心臟仿佛一個隨時釋放巨大能量的核彈，在賈科的體內(nèi)爆炸開來，科尼大主教瞬間張大了嘴巴，驚愕地看到那個幾乎快要死亡的吸血鬼身上的一切傷口統(tǒng)統(tǒng)消失，緊隨而來的是——另一個吸血鬼親王的氣息！

    弗雷德不顧自己的傷勢，精神力傾巢而出，他龐大的蟒蛇精神體從身體里游曳出來，迅速將膨脹到將近一個人高的狂躁的獵豹纏住。弗雷德千絲萬縷的精神力觸手源源不斷地沖進賈科的腦海，哨兵狂暴的情緒如同風(fēng)暴般沿著弗雷德的精神力殺氣騰騰地沖來，擊中了弗雷德。

    “賈科?。　备ダ椎略僖淮斡眠@個名字喚回了賈科的一絲清明。他的精神力終于不再斷裂，穩(wěn)定地接入了對方的腦海，弗雷德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安撫對方失控的精神力。他緊盯逐漸冷靜下來的賈科，低低地說道：“堅持住，寶貝兒……”

    沒人明白為什么一個向?qū)軌蜻@樣徹底地與一個吸血鬼的精神力相連，擁有了弗雷德的賈科仿佛裝上了一個火力控制器。吞下了莎拉的心臟后他不再感到那種來自血緣的壓迫了。莎拉惱怒地看著他，對他奪走了自己的心臟萬分惱火。

    這個瘋狂的準(zhǔn)長老終于不再打算戲耍自己的獵物，她感到了挑釁和威脅。

    兩個親王的戰(zhàn)斗讓整個城市都變成了廢墟，只有圣殿還勉強維持了它的尊嚴，站在上面的紅衣主教看著下方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心若擂鼓。當(dāng)年的格拉斯是他們之中最強的一個，差一點豁出命去才換來莎拉的沉睡，如果這個新晉親王和莎拉聯(lián)手，他們的帝國恐怕將不堪一擊！

    “羅伊斯紅衣主教大人……”科尼大主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堅決，“他們的實力相當(dāng)，他們當(dāng)中的任何一個死亡，剩下的那個都可能對帝國造成威脅……我們不如趁這個機會……”

    尼克冷聲道：“你想落盡下石？殺死保護帝國的人？”

    “他是一個吸血鬼！”科尼冷聲說，“他必須要吸食人血，如果他一直不斷地吸食吸血鬼，他也最終會變成第二個莎拉！”

    尼克咬了咬牙，沒有能力反駁。他看向了下面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弗雷德。這個向?qū)Ц傻袅思t衣主教羅爾，后腰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傷口。可是他執(zhí)意用正面對著那個吸血鬼，沒有讓對方看出絲毫端倪。他已經(jīng)受了重傷，卻還在用自己的精神力輔助那個吸血鬼……

    他們恐怕是帝國最相愛的伴侶。他們能互相成為對方的靠山，這是任何人都想要的。

    一個吸血鬼和一個獵人。這仿佛是上帝給他們開的最大的玩笑。

    尼克能夠看出向?qū)Э煲獔猿植蛔×?。長時間的精神力把控，甚至還要在愛人危險時用精神力攻擊莎拉，全帝國的向?qū)С烁ダ椎聸]有人能夠做到。尼克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

    “尼克大主教！你要去做什么！”

    “幫他們。”尼克冷冷地回過了頭，“我不像你們這樣只會窩縮在這里思考怎么保住自己的生命?！?/br>
    科尼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冷酷地說：“你不能幫一個吸血鬼。這是與帝國為敵！”

    “而你們，現(xiàn)在在與全帝國的公民為敵！”尼克沒有停下他的腳步。

    “你下不去的尼克！圣殿已經(jīng)被我們封鎖了！”科尼看著他大叫道，“是教皇大人封鎖的，你知道教皇大人的能力。他是為了保護我們?！?/br>
    尼克的臉色變得鐵青，他緊緊盯著羅伊斯紅衣主教，只見羅伊斯紅衣主教也搖了搖頭。

    隨著一聲劇烈的坍塌聲，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往下望去，兩個吸血鬼都陷入了最糟糕的情況。

    “這是最好的時機！”科尼對站在上方的衛(wèi)兵大喊，“向他們射秘銀箭！”

    “住手！”尼克想要去阻攔，然而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對抗的哨兵們一齊架起了秘銀箭矢，向下射出！

    密密麻麻的秘銀箭頭里包裹著高純度的圣水，哪怕是親王級的吸血鬼也將受到重創(chuàng)。賈科剛剛踏入親王級，實力并不穩(wěn)固，他殘破的翅膀和斷掉的手臂耷拉在一邊，已經(jīng)喪失了站立起來的力氣。

    他望著天空，模糊地心想：如果這些箭能夠殺死莎拉，他也算死得不虧了……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莎拉的氣勢卻再一次升起，無數(shù)秘銀箭眼看著就要被她躲過，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賈科突然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女人撲去。如果莎拉沒有重創(chuàng)，沒有失去自己的心臟，她的子嗣根本不可能與她斗到這個地步，然而這一次瘋狂的莎拉幾乎被撕成了碎片。她的手臂和腿古怪地彎折在一邊，一條腿已經(jīng)消失不見，血液將她的臉模糊成一片。她趴在地上，趴在泥濘里，看上去狼狽無比卻又瘋狂至極。她尖聲大喊著要撕碎賈科，用盡全身力氣壓住她的賈科猛地一口咬在了莎拉的脖子上，一個翻身將她殘破的身軀朝上迎接密密麻麻的秘銀箭矢——！

    “不！——”尼克大叫了一聲，撲到平臺上看向下方。

    莎拉的身體迅速干癟下去，她的喉嚨里發(fā)出了窒息的“赫赫”聲，銀箭扎入她身體的同時，緊咬著莎拉脖子的賈科也悶吭了一聲，隨著越來越多的銀箭落下，莎拉不斷發(fā)出“滋滋”聲的身體開始冒出黑煙。莎拉的笑聲從她的胸腔里發(fā)出來，她在死亡中尖利地大笑，她張大雙臂包住賈科的身體，溫柔而詭譎地說：“你會成為我最好的子嗣……你會繼承我的一切……”

    “不，”賈科沒有松開他的牙，他在暈眩中狠厲地說，“我會跟著你一起走?！?/br>
    大量的箭雨很快將這個引起整個帝國腥風(fēng)血雨的吸血鬼親王焚燒得只剩下了一具干尸……

    尼克看到廢墟里的那個向?qū)г诎l(fā)箭的時候就跌跌撞撞地向吸血鬼撲去，但是他的傷太重了，精神力也已經(jīng)枯竭，他沒走幾步就跌倒在地。當(dāng)他來到吸血鬼身邊時，箭雨已經(jīng)停下了。圣水將幾乎重疊的兩個吸血鬼一起澆得透濕。

    親王莎拉只剩下了一縷銀色的頭發(fā)和灰褐色的粉末狀殘骸，她的血液被她的子嗣抽取得一干二凈。失去心臟和血液的她，再也沒有了抵抗圣水和秘銀的能力。

    隨著她的殘骸被風(fēng)漸漸吹散，下方同樣被射穿的小吸血鬼露出了身形。

    小吸血鬼的模樣很慘，銀箭讓他被射穿的地方腐蝕成一個個大洞，圣水潑得他半張臉都腐爛了，露出了里面的肌rou和筋腱。他的頭發(fā)濕淋淋的貼在臉頰上，汗水和圣水混合在一起，讓他看上去像是一條水里撈上來的將死的魚。

    小吸血鬼滿嘴都是血，莎拉的血液讓他沒有立刻死亡。他撐到了弗雷德來看他。

    弗雷德跪在他身邊，將他的頭顱抱了起來。小吸血鬼笑了。他輕輕地說：“我的分身能力都沒有用上呢……”

    弗雷德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頭低得幾乎鼻尖對著鼻尖。他輕輕擦干了小吸血鬼嘴唇周圍的血漬。

    “我……看上去是不是很慘……一點都不帥……”小吸血鬼說。

    “你一直很帥?！备ダ椎抡f。

    小吸血鬼閉上了眼睛。他微笑著吐出了一口氣，毫無溫度的氣噴在弗雷德的臉上。

    “帶我出去，弗雷德……”

    弗雷德貼著他的臉頰，輕輕地說：“晚安，賈科。明天見。”

    他將嘴唇印在了那雙毫無溫度的嘴唇上，血腥味充斥了口腔。他抱緊了不再動彈的小吸血鬼。

    尼克飛快地跑到了最底層。圣殿的封鎖已經(jīng)消失，他快步?jīng)_到了最后的戰(zhàn)場前。

    “弗雷德！”

    然而向?qū)б呀?jīng)不再回答他的話。他抱著懷里的銀發(fā)少年，嘴唇輕輕相抵，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的精神體和對方的一同消失了。

    他死了。

    第158章

    賈科感到自己仿佛穿過了一條冗長的黑暗的隧道，所有的一切光怪陸離的景象都在眼前飛速滑過，他看到了自己——無數(shù)個自己。

    他們穿梭在各種各樣的場景里，做著各種各樣的事，然而奇怪的是，這些做著自己的事的“自己”，長得全和他印象中不同。他們看上去都是同一張臉，但是那張臉賈科卻不認識。

    他還看到了許多沒有自己的場景。在那些景象里，他有時候能看到自己的愛人，有時候完全是他不認識的人。這些人做著他完全不了解的事，甚至連所處的世界都和他從前經(jīng)歷過的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他到底是誰。然而隨著那些景象一幕幕穿過，卻有一個意識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顯……

    ——

    “主動試驗體第七次睜眼……”莫爾的話沒有說完，里面的男人就跳了出來，七號一咕嚕從艙中連摔帶爬地起來，連一眼都沒有看莫爾和維克多就向被動實驗體室沖去。

    “七號！七號！”莫爾一咬牙，怒氣沖沖地追了上去，只看到七號高挑的身形很快停留在了那間實驗室前。

    “開門！”七號大叫道。

    維克多不明白七號是什么時候醒來的，他手忙腳亂地刷開了門，七號立刻沖了進去。他的身手非常矯健，連半分鐘都不到就鉆進厚厚的蜘蛛網(wǎng)一般的線路之間，一直向上攀爬著靠近了那個碩大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