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自從鄧老爺從泰家回來后,就下令不準再提這門婚事。而鄧菲香本來以為很快就會和心上人訂親的,可如今別說訂親了,連提都不能再提,這讓她如何不心焦。 在鄧菲香想來,孟嵐重肯定是被他jiejie糊弄了,這么好的親事如何會不愿意,干脆把人約出來,等心上人見到自己的美貌,再把因果利弊給他分析清楚,那心上人肯定就會同意的…… 她想得挺美,可心上人只顧著在家吃雞腿,竟然沒有來赴美人之約,實在可氣可惱,定然還是他jiejie從中作梗! 然而這一切并不能阻止鄧菲香,她就是一個這樣頑強不屈的女子!只要一想到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那陽光俊朗的少年抱著幾只狗狗開懷大笑的樣子,她就覺得美如明月的自己終于找到命中的太陽了,就是他! 孟太陽尚不知自己已經(jīng)成功照亮了某位少女的心房,仍舊沉迷在飯桶與玩耍的世界。過年了,他連大字都練得少了。眼看明天就是十五了,放肆玩耍的時間就剩最后一天了,于是他死纏爛打地讓他姐同意了跟著佰子蘇他們一起出去玩。本來他還想帶著博哥兒他們的,可他姐說,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容易了,無情地破壞了舅甥加深感情的機會。 孟嵐琥其實也很無奈,家里實在沒什么戰(zhàn)斗力,若是平時,還能指望下孟嵐重。可要逛十五的花燈夜市,那小子把自己別弄丟就算不錯了,更別提替她照顧人了。 刨開孟嵐重后,家里最強壯的人,恐怕就是……她自己了。所以,她如何能放心帶著兩個小的,一個老的,外加一個柳腰細腿的相公,一起去人擠人、拐子小偷最愛的花燈夜市上去冒險? 也許過幾年,弟弟沉穩(wěn)了,兒子長大了,相公……(算了,相公估計這輩子是壯碩不起來了),那時候也許才能全家一起去逛夜市吧。 因此,正月十五,孟嵐重跟著佰子蘇等五六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一起,去逛花燈夜市了。出發(fā)前還朝眼巴巴看著他的博哥兒和瑤瑤許愿,舅舅一定會帶最好看最可愛的花燈回來給乖孩子們噠! 都說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這話總有幾分道理。 舅舅回來時驚魂不定,神色狼狽,別說好看又可愛的花燈了,簡直就連三魂七魄都沒帶全回來。 孟嵐琥一看蠢弟弟這德性,心知這家伙恐怕是真遇到事了。于是也不急著逼問,弄了些熱湯給他喝了,又添了個火盆放在屋里,等他緩過來后,這才挑眉問到:“怎么,出門遇到鬼了?” 門外偷聽的縣丞大人小聲地“呸呸呸”了三下,低聲說了句:“童言無忌,大風吹去?!苯又仲N在門上繼續(xù)偷聽。 “不是鬼,哦,不,是鬼,是瘋鬼!”孟嵐重一開口還有點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就流利起來。 “姐,你不知道,那女人好可怕??!我看她快被擠得跌倒了,就伸手拉了一下她。結果她扭頭就要朝我懷里鉆,哎呀媽呀!”孟嵐重打了個哆嗦,似乎回想起來就有些膈應。 孟娘子不動神色“后來呢?你讓她鉆了?” “怎么可能?!”孟嵐重眉毛一豎,有些氣憤地說到:“我使勁一推,把她推倒了。然后她就哭起來,說什么我無情,我負心,瑪?shù)?!我……咳咳,我認都不認識她,我怎么就無情,負心了!我說她認錯人了,她說,沒錯,就是我。” 說到這,孟嵐重有點疑惑地撓撓頭說:“她竟然認得我,說了我名字,還有我是縣丞家的小舅子。然后說我什么明明說好要見面的,結果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等到半夜,我的個天,周圍人看我那眼神,就差把我當采花賊和負心漢押送大牢去了。” 聽到這里,孟娘子想到前一陣鬧的事,心里有了譜。但她不急,接口問道:“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我說她放屁!哎喲,本來就是嘛!我說都不認識她,她毀我清白不是好人,肯定是哪兒來的女騙子,想要哄我上當,傻乎乎把錢財性命都送她手里去,我就說要拉她去見官,好好審一審我倆到底誰有鬼,結果旁邊突然沖過來七八個家丁一樣的人,有幾個圍著我們推搡,另外幾個把那瘋女人架著就跑了。”孟嵐重邊說邊比劃,突然有點懊惱地砸了下拳頭說:“可惜,沒讓我找到她是誰家的,不然我不砸了她家大門就……” “也不知動動腦子”孟嵐琥打斷了蠢弟弟的話,“若是我猜得沒錯,她們應該是鄧家的。” 這話當即就讓孟嵐重愣住了,好一會才大喘了口氣說到:“天哪,幸虧當初咱們沒上當。原來鄧家姑娘是個瘋子啊?!” 孟嵐琥突然有點心塞,不過不管怎么二,那都是自家弟弟,絕容不得別人污蔑陷害。鄧家竟然敢給她家潑污水,那就做好自家炸糞坑的準備吧,哼! 第27章 似是故人來 話說孟嵐琥正在家琢磨著怎么讓鄧家倒個大霉,結果鄧家那邊也正在說著泰家。 被抓回家的鄧菲香正一臉倔強地跪在房中,死活不愿認錯。 而鄧坦興則被幺女氣得摔了四五個茶杯,也沒舍得動她一根指頭。此時,正氣息不穩(wěn)地說到:“這么說,你是鐵了心要嫁給那窮小子了?” 鄧菲香看了眼旁邊一臉焦急的娘親,咬了咬牙,還是說了聲“對!” 鄧坦興滿面怒容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見閨女根本就鬼迷了心竅,死活認準了那一個。沉默了許久后,鄧老爺終于褪去了怒容,臉上顯出疲憊之色。 “爹爹不是不同意你嫁過去,可人家不愿意,咱們總不能硬把你塞過去吧,爹娘養(yǎng)育你一場,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們低聲下氣地跪著去求人嗎?”鄧坦興聲音里帶著些蒼老,緩緩地說了出來。 身旁的鄧娘子此時也掏出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 這一瞬間,鄧菲香遲疑了,可她實在是被嬌養(yǎng)慣了,從小只要她想要的,最后總是能得到。一想到那少年爽朗俊美的笑顏,剛才那刻的心軟頓時消失不見。 她低下頭,輕聲說到:“女兒知道爹娘一向疼我,可我這下半輩子只希望和那人一起過,若實在不愿女兒嫁給他,那我就一直留在爹娘身邊,若爹娘不愿收留,那女兒就……女兒就去做姑子!” “哐當!”鄧坦興看著軟硬不吃的閨女,覺得自己真是作孽,竟然養(yǎng)出個祖宗來。 房中再一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還是做爹娘的更心軟點,鄧坦興終于閉了閉眼,站起身朝外走去,快到門口時,他開口說到:“只要那泰家主動來我家求親,我就同意這門婚事,這是我最后的要求,做不到的話,就不要再跟我提這事了?!闭f完,毫不猶豫地甩袖子走了。 鄧娘子看夫君那樣子,也知道是真的生氣了。她把女兒拉起來,上下打量了下說:“你呀,怎么脾氣這么倔!你爹若是少疼你一分,此刻估計就能連夜給你訂門親事了,唉……” 從這天起,鄧菲香算是獲得了父母的默認,再無約束地開始謀算起自己的婚事來。 不過她也只是個十三歲嬌養(yǎng)長大的少女,若說有什么心計眼光,那也是很淺薄的。 所以她決定還是親自上門找那最大的阻礙——孟嵐琥,好好談談。自己的嫁妝豐厚,完全可以送給她一些,再把態(tài)度放尊重一些,實在不行,就先答應婚后會把她當婆母般伺候。 在她想來,孟嵐琥不愿意接受她,無非是覺得自己進門后,會影響她的地位,讓她弟弟脫離控制,家里也少個免費勞力。 那么她就把這些問題都提前解決了,安了孟嵐琥的心以后,不就能開開心心訂親了嗎?至于婚后,她輕笑了下,那還不是有個詞叫“枕邊風”嗎?一想到枕邊,鄧菲香的臉不能控制地慢慢紅了起來。 于是,四天后的下午,鄧菲香帶著丫鬟,拎著禮品,又一次來到泰家。 因為十五過后,學堂開學了,衙門也開工了。此時泰家里也就剩下了老中小三個女人。 若是其他時間,說不得孟嵐琥還有精力和這位小姐玩一會,可今天瑤瑤上午起來就有點不舒服,中午吃了飯后就有點發(fā)熱。孟嵐琥倒也懂點日常小病的診治,此刻正親自給閨女熬藥湯,這可是要人一直盯著的。 因此在問明了鄧菲香的來意后,虎嬤嬤干脆利落地拒絕了那些什么錢財孝敬之類的好處,一句三年內不說親,*地把這位癡心女送到了門外。 在門外氣得撕帕子跺腳的鄧菲香還不知道今天她的運氣實在極好,孟嵐琥沒空理她,要不然憑著虎嬤嬤那性子,這位鄧小姐說不定就要吃個大虧。 在好言相求、錢財相誘都失敗后,鄧菲香覺得自己似乎也沒著了。 一臉悶悶不樂地回到家后,她坐在桌前胡亂瞎翻著平日愛看的話本。 且不說這位腦子有坑的鄧小姐如何郁悶煩惱輾轉反側,泰家這邊,在“送”走了鄧菲香后,孟嵐琥專心把藥熬好,再等著稍微涼了涼就把瑤瑤抱起來,喂她喝藥。 不知是當初孟嵐琥從絕境中醒來給瑤瑤造成地印象太深刻,還是后來兩個孩子再也不用忍饑挨餓留下的滿足太鮮明,博哥兒和瑤瑤對孟嵐琥有一種非常純粹的信任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