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仗著過目幾乎不忘的本事,泰藹鑫總算是趕在上任前,把彤朝建國以來的律法都過了一遍。 在他研究律法的時候,他的義子佰子蘇回到了江州老家。 佰子蘇跟著泰藹鑫夫妻進(jìn)京已有三年,正是該回去和父母團(tuán)聚一下了。 當(dāng)他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回到家中時,提前接到他要回家消息的父母早就望眼欲穿了。 盧氏抱著兒子淚流滿面,父親佰澤辰也在一旁偷偷擦淚。 “哥哥……”在他們身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忐忑不安地輕輕喚了一聲。 這就是當(dāng)年那個小妾生下的兒子,因為他生母的原因并不太得父母的喜愛,只有佰老夫人對他還有個笑臉。 佰子蘇上次回家時就見過他,此時也應(yīng)了聲“弟弟,三年不見,你長高了?!?/br> 佰念善聽到哥哥的話,臉上露出歡喜興奮的神色。 盧氏看著這個庶子心中實在喜歡不起來,不過她不想破壞眼前這歡喜的氣氛,只拉著佰子蘇的手,細(xì)細(xì)打量起來。 “爹、娘,我明年打算先去參加八月的秋闈,如果成績不錯的話,后年就把春闈也考了。之前院試,我得了個稟生,每個月能領(lǐng)些米糧,我都換成銀錢存起來了。你們給的錢,除了念書花了點,平日義父義母都把我吃穿住行打理的甚是周全,都沒地方花去……”佰子蘇把自己這三年來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點。 他看著父母臉上欣慰的笑容,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股自豪又歡喜的情緒也漫上了他的心頭。 過年免不了要走親訪友,在見過了佰家那個失而復(fù)得,如今已經(jīng)是個秀才的大兒子后,江州不少人家都動了心思。 佰子蘇今年已經(jīng)滿十八歲了,是家中長子且家資豐裕。人長得清俊挺拔不說,而且行事磊落、大方有禮,再加上還是個秀才,這在不少婦人眼中就是頂好的女婿人選了。 于是初三之后,家中就多了不少三姑六婆,有那潑辣的,甚至直接帶著女兒就來了。 盧氏本來也有點想法,畢竟兒子要爭前程不能留在眼前,要是能早點成婚,給她添個孫輩放在眼前也很好啊。 不過佰子蘇回來時,帶著泰藹鑫的一封書信。信中把對佰子蘇未來的考慮,詳細(xì)說了一遍。 看著信上那字字句句發(fā)自肺腑的細(xì)心關(guān)愛,佰澤辰覺得自己的眼光從沒這么準(zhǔn)過,兒子這義父義母認(rèn)得實在是太好了。 對于佰子蘇的婚事,泰藹鑫也有考量。他以陸九思為例,向佰家兩口子說明了好的妻子對丈夫不但能在仕途上有所助益,更重要的是,能讓丈夫家宅安寧,子孫受到良好教養(yǎng)。 這也正是大家常說的,一個好娘子,惠及三代人啊。 因此,佰澤辰與盧氏就委婉的謝絕了親戚友人的提議,只說兒子要專心科舉,婚事要等考中進(jìn)士以后再做考慮。 和家人團(tuán)聚的日子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就出了正月十五。 盧氏如今也知道兒子在京城跟著義父母更好,而且兒子說了,等中了進(jìn)士,不管得了什么官職,都會把她接到一起團(tuán)聚的。想想時間似乎也沒有太久,所以這次送別,她強(qiáng)忍著眼淚,笑著送佰子蘇離開了家門。 背著沉沉的包袱,佰子蘇并不覺得累。他知道,這里裝的都是家人的牽絆和關(guān)懷。 從江州出發(fā),可以直接進(jìn)京,也可坐船到夏麻,再從夏麻走陸路進(jìn)京,兩條路花的時間都差不多。 想著許久沒見夏麻那幫家伙了,佰子蘇回程時就選擇了坐船到夏麻去。 六天的水路,走到第五天時,出了點意外。 在前面一個道口處,突然堵了許多船只。一片吵嚷中,佰子蘇只隱約聽見了幾個字。 船家上前去打聽了一陣,說是這附近一個大族里的什么人可能被人拐了,所以就攔了過往船只正在找人呢。 佰子蘇聽了,微微皺眉,但他沒說什么,只回到艙內(nèi),把書翻出來,抓緊看了起來。 輪到他們的船過卡時,上來了幾個家仆模樣的人,他們聽說佰子蘇有秀才功名,倒是很恭敬,不過還是堅持要上船看看。 佰子蘇沒有阻攔,讓船家把人放了上來。 那幾個家丁搜查時,佰子蘇就在一旁觀察,當(dāng)聽到他們小聲嘀咕了幾句話后,佰子蘇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 不多時,這幾個仆人搜完下船了。 船家檢查了下行李后,就撐起了船篙,出了這道關(guān)卡。 他們離開時天色就已經(jīng)很晚了,大約行了小半個時辰后,就找了個泊口,停下過夜了。 這天夜里,江邊一處泊口在月色下,忽然冒出一個人影,那人影左右觀察了一番后選中了一條客船,然后就不顧寒冷,悄然無聲地潛入了水中。 佰子蘇因為童年的經(jīng)歷,睡覺一直都很輕,當(dāng)他感到船身微微一動后,立馬就醒了過來。 片刻后,他從窗口處看到一個濕漉漉的人影非常緩慢地翻過了船沿。 月色下,那人從水里出來時,衣物緊緊貼在身上,一段優(yōu)美的弧線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佰子蘇的眼前。 微微一怔后,佰子蘇立刻想到了傍晚那場搜查。這讓他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出警告,而是看著那少女渾身發(fā)抖卻強(qiáng)自忍耐地趴在船板上,靜靜打量起四周。 在確定沒人發(fā)現(xiàn)后,少女貓著腰,徑直朝著佰子蘇所在的后艙摸了過來。 二月的江水是極冷的,那少女摸到佰子蘇門口卻半天沒了動靜。 佰子蘇在門口等了半天,正在奇怪,對方這是要搞什么名堂時,就聽門上傳來了非常輕微的敲門聲,只響了兩聲,就再一次沒了動靜。 佰子蘇想了會,輕手輕腳地把門拉開,就看到門口蹲了個人。 那少女看到佰子蘇開門,下意識就想跑,可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咬牙停下了動作,接著就對佰子蘇跪了下去…… 佰子蘇做了個手勢,讓少女不要出聲,然后看她渾身冷得發(fā)抖,也顧不了太多,就先把人讓進(jìn)了屋子。 他一聲都沒出,翻出了自己的干凈衣物,帶著那少女進(jìn)了內(nèi)室,再把干衣物遞給她,示意她先換好衣服再談其他,然后就直接走出了房間,守在了門外。 那少女接過衣服,愣了半晌,眼中滴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