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那門外的小丫鬟猶豫了下,小聲道:“回夫人,族長老爺之前說,要是您身體依然不適,他會請張老太醫(yī)來看看,怎么這么長時間都沒好,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放屁!”優(yōu)雅的杜夫人氣得一拍桌子,罵了出來。 大喘了幾口氣后,杜蕓溪胸前那處傷口又有些疼了起來。她不由想起了郭氏死前陰森的目光與詛咒,隨即又搖搖頭,起身整理衣服。 她知道,若這次還稱病,那老東西搞不好真會把張老太醫(yī)請來,到時候那臉可就丟大了去。沒奈何,杜蕓溪只得強打起精神,梳妝一番后,去了正廳。 還沒進去,就看廳外伺候的下人正竊竊私語,一見她來了,又連忙裝作各自忙碌,悄悄散去。 杜蕓溪心覺不妙,硬著頭皮還是走了進去。 剛一進房間,她就看到了田德才。 她把這狗東西早就恨了個死透,然而還沒等她施展手段,田家一家子就被她那好兒子送進了大牢。 想著他們在大牢里吃苦受罪,杜蕓溪心頭總算平衡了點,可誰知道,今天又見到了這該死的下賤東西。 杜蕓溪強忍怒火,先對族長見了個禮。沒辦法,泰竹聲論輩分,是她的六叔,論身份是一族之長,只要她一天還掛著個泰和倫夫人的名頭,就得忍他一天。 杜蕓溪行完禮,卻見泰竹聲一張臉拉的老長,一開口就把杜蕓溪氣得差點暈過去。 “杜氏,當初圣上下旨申斥你時,我還覺得有點過嚴了。然而,最后證明,還是圣上英明啊,我等眼光實在太差!”泰竹聲一副欽佩的表情,對著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 “之前公庫私庫的事情,實在是讓我見識到你杜家的門風教養(yǎng)了。不過今日來,我還想聽你自己辯解辯解,你先看看你手下奴才的口供吧。”族長把田德才的口供遞了過去。 杜蕓溪接過來一看,這口供上,竟然還蓋了京兆尹衙門的印章…… 她再細看內(nèi)容,腦子嗡一聲就懵了。 因還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好事早被記上了族記,所以這口供對杜蕓溪的刺激就特別大。 她顫抖著抬頭看向泰竹聲,問道:“族長就不顧忌點全族的臉面了嗎?” 泰竹聲面色沉重地說道:“以前就是太顧忌什么臉面了,結(jié)果呢?還不是縱容出你這樣的主母。臉面自打收到圣上的申飭,我們的臉面還丟的少嗎?” 族長冷笑了聲接著說了下去,“我們泰氏一族已經(jīng)因你丟了名聲,但不能再讓你把泰家子孫的錢財也貪了去??诠┠阋部戳耍捎惺裁唇忉寙??” 杜蕓溪扭頭盯著田德才,道:“真是我的好奴才??!我對你們一家還不夠好嗎?信任你,才讓你管著公庫,可你倒好,不但借機偷竊財物,最后還要賴到我頭上來。你的良心真就一點都不痛嗎?” “夫人,您是對我們很好,可那也是因為我們替您辦了好多那種事?。∥覄衲€是把公庫里的銀子還回來吧!不然真追查下去,我和我娘萬一把有些事說漏了嘴……您恐怕就真好不了啦?!碧锏虏艁頃r就知道他家與杜蕓溪勢必成仇,不過他也有自保的手段。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最了解杜蕓溪,那肯定是她奶媽田婆子。 杜蕓溪的所有秘密幾乎她都知道,若是換了別的情況,田婆子是絕不會背叛杜蕓溪的??缮婕暗教锛乙患椅蹇谌说男悦簿筒还痔锲抛訒⒍攀|溪的秘密當做把柄了。 果然,田德才話音一落,杜蕓溪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 然而杜蕓溪知道,她的名聲和威信今后是很難再恢復(fù)了,要是再失去那十幾萬兩的銀錢,今后若有個風吹草動,她就真的只能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了。 因此,她思量了片刻后開口說道:“這田德才一家都是我的奴仆,既然他們?nèi)缃褚呀?jīng)出了大牢,還請族長將他們交還于我。至于什么十幾萬兩的銀子,我是從未見到,更不用提放進我的私庫去了?!?/br> 泰竹聲想到杜氏可能會抵賴,因此早有準備。 “田德才一家因為還涉及到其他案子,所以還需押回去繼續(xù)審詢。這些奴仆的事情,你倒是看的很重。而伯府十幾萬兩庫銀的事情,你卻毫不在意,還是先說正事兒吧?!碧┲衤暦畔虏璞K,站起身來。 “既然你說沒見過那些銀兩,田德才卻說親手將那三十二口箱子抬進了你的私庫,那我們就再去看看好了。”說到這里,泰竹聲轉(zhuǎn)頭又對杜蕓溪解釋了一句,“你也不要怪我,會因為一個奴仆的話而疑心你。實在是因為之前公庫的事情,你做的太難看了些。有這樣的前科,懷疑你貪了伯府的錢,也就無可厚非了?!?/br> 杜蕓溪滿臉通紅地瞪著泰竹聲,忽然扭頭對泰藹鑫說道:“你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你母親受辱嗎?雖然我不曾養(yǎng)育你,可你卻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痛了整整一天生下來的啊!難道真是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泰藹鑫見這杜氏企圖拉自己做擋箭牌,于是嘆了口氣說道:“本來我不想提起過去,但夫人非要說的話,那有些事,恐怕我就要說說清楚。夫人確實生了我,于我有生育之恩,然而夫人也屢次差點害死我,泰藹鑫若沒有娘子相助,早不知在哪里做孤魂野鬼了。所以您的生育之恩,早已被害命之仇抵消了。如今我還欠著的,不過是娘子的救命之恩罷了?!?/br> 泰藹鑫說這番話時,神情沉重。周圍人看著,也為他感到難過。任誰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屢次害得幾乎喪命,恐怕都很難孝順起來。 泰竹聲不耐煩地開口說道:“怎么,你難道還想把當初的舊賬再算一遍嗎?我看圣上下的圣旨,你也不放在眼里。讓你反省修德,卻不見你有絲毫長進。這事我們回頭再說,你若不愿去開私庫,我自會帶人去開,這事就算對薄公堂,想必我也比你有理?!?/br> 最后,杜蕓溪賴不過了,只得讓玲瓏拿了鑰匙,帶著一行人去了她的私庫。 泰竹聲等人先去看了另外四間庫房,每間庫房進去后,族長都在里面仔細走了幾遍。 當把最左邊的那間庫房打開時,夢嵐琥明顯的感覺到杜蕓溪緊張了起來。 這間庫房此時已經(jīng)擺滿了杜蕓溪的嫁妝,而孟嵐琥等人關(guān)注的重點,卻并不在這些嫁妝之中。 孟嵐琥看著族長又開始漫不經(jīng)心地在房中走了一圈,然后又繞了一圈,這才停下來說道:“確實比其余四間庫房都要短一些?!?/br> 他這話一出,杜蕓溪的臉色就難看了起來。但她并沒開口解釋,只當泰竹聲剛才不過說了句閑話。 孟嵐琥此時也打量完畢,她伸手輕輕揭開墻上的一副非常普通的山水畫。然后在墻壁上敲擊了幾下,頓時眾人就聽出了有一塊地方應(yīng)該是空心的。 其實之前查私庫時,孟嵐琥就留意到杜蕓溪嫁妝中這幅不值幾個錢的畫作。當時她以為這幅畫可能對杜蕓溪有什么特殊意義,然而今天觀察完整個房間的布局后,孟嵐琥就明白了,這幅畫不過是個障眼之物罷了。太過名貴的畫,定然會引人矚目,因此才特意選了個不起眼的。 只可惜,杜蕓溪大概是得了誰的指點,但卻沒搞懂過猶不及的道理。滿屋子貴重物品中,這不值十兩銀子的畫作就顯得格外礙眼了,也因此才在孟嵐琥這里露了馬腳。 找到了可疑之處后,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泰竹聲看了眼依舊沉默不語的杜蕓溪,命人把附近的東西都搬開。 如今伯府中的下人都見識過了孟嵐琥的厲害,也看到了杜蕓溪的狼狽。而且,重要的是,大部分人的身契都在夢嵐琥手里。所以,如今孟嵐琥的話在伯府里非常管用。 一群仆人上來七手八腳地把杜蕓溪的嫁妝搬開,而此時,孟嵐琥也摸到了關(guān)鍵的一塊墻壁。 她對族長點頭示意,然后手下猛一用力,就聽見咔啦一聲,整面墻壁都微微抖動了一下。 眾人抬頭四處看尋,一番摸索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原來整面墻壁都是假的。 實際上這就是一扇門,當按住了上面某處時,門栓就會松開。此時再推墻壁,就能推動了。 孟嵐琥發(fā)現(xiàn)了庫房中的密室后,扭頭看了一眼杜蕓溪。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白中透著一股青,非常難看。而她的眼神卻很木然,仿佛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