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這在泰和仁看來是極為反常的。 大哥泰和倫死得蹊蹺,可他的好友陳軒卻從不提及此事。這說明,大哥要么直接就是被陳軒害死的,要么就是替陳軒辦了什么不能見光的事后,被滅了口。 總之,無聲無息地死在自家池塘里的大哥,如果是他殺,最可能就是被他熟悉的自己人所害。 而害死了大哥的如果真是陳軒,他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就有點過了,扮仁義,也無需到這種程度,還持續(xù)如此之久。 這只能讓泰和仁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剩下的孩子中,至少有一位不是大哥的種,而是大嫂杜蕓溪與陳軒通/jian所生! 于是,除了泰和倫去世沒多久就被趕出家門的庶子泰藹鑫外,伯府剩下的孩子,每一個都變得可疑了起來,尤其是杜氏親生的那兩個小子。 泰和仁當時只想查明大哥的死因,且因為牽扯到了皇帝嫡子,就覺得泰家搞不好到最后誰都跑不掉。因此他看著泰藹鑫被趕出去時,倒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在外面還留了個根啊。 當然,等幾年后,他變得成熟些了,想起要幫一幫大哥的這個庶子時,才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離開京城,失去聯(lián)絡了。 然而讓泰和仁沮喪的是,除了頭幾年,他查到點蛛絲馬跡,知道大哥似乎是因為得到了一份要命的東西,從而被人害了。但從那以后,就算他搬進了北苑,也沒有再發(fā)現(xiàn)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 而隨著時間劃過,泰和仁也成家生子了,更重要的是,嘉和六年的時候,陳軒死了! 他心中最大的假想敵就這么沒了,泰和仁也漸漸接受了哥哥的逝去。 本以為他會就這樣終老一生的,誰知道,那個早年被趕出去的侄子竟然回來了。 回來不說,還搖身一變成了嫡子。 這個轉變,第一時間引起了泰和仁的警惕。 莫非,大嫂當年是故意做戲,把真正的孽子當做庶子趕出家門,從而讓他避過了最危險的階段,長大成人? 覺得自己想得很對的泰和仁于是對新的伯爺夫妻保持了高度警惕。 當他得知新伯爺把大哥如今“唯一”的嫡子泰藹巒叫去喝酒時,就急匆匆趕了過去,生怕四侄子被人害了性命。為此,事后他還模模糊糊地警告了泰藹巒幾句。 然而,讓泰和仁沒想到的是,這位新伯爺,竟然識破了那份假遺囑,一心想要把他這二叔趕回老家。 但他一時也沒想出什么對策,當族長和幾位長輩把他看做不爭氣、貪慕富貴的后輩時,泰和仁既不敢把心中的憂慮說出來,也沒法為自己找個合理的借口。于是,也只好承認自己是貪圖哥哥家的富貴而偽造了遺囑。 泰和仁本以為人生到此已經(jīng)算是最低谷最倒霉了,然而回到家后,不過一句無意的試探,竟讓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捧在手心里幾十年的女子,竟然是抱著某種目的嫁給他的。 并且,這位唐氏還很可能就是仇人派來的。因為泰和仁此時才恍然大悟地想起,正是自打這位唐氏嫁進來之后,他就再也沒找到過一絲有用的證據(jù)了。 這一下,泰和仁的世界徹底碎成了渣渣,一時半會都緩不過勁來。 他煎熬了幾天后,忽然覺得唐羽的那句“找什么,還有什么可找的”,其實非常正確。 大哥去世二十三年,陳軒死了也有十五年之久,就算真有什么證據(jù),找出來又如何? 陳軒死了,而他只有一個嫡子,也在嘉和八年病逝了。陳軒的正妃死得更早,就算想牽連一下,連個正經(jīng)目標都找不到了……難道找出證據(jù)來,就為了添上些被無辜牽連的性命嗎? 這樣,還他瑪找什么找? 泰和仁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可笑,二十年的努力似乎全無用處。 大哥依然死得不明不白,來歷可疑的泰藹鑫現(xiàn)在還光明正大地做著伯爺,而他卻要被趕回老家去守著些田地山林了,娘子……不說也罷! 可他現(xiàn)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泰和仁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無力與憤怒之中。 雖然,泰伯府里冒出了這么個新鮮事,讓大家都議論了一陣??珊芸欤娙说淖⒁饬娃D到了別的事情上。 今年正是大比之年,八月時,三年一度的秋闈就要開始了。 佰子蘇和竇寶今年都要參加秋闈,而在夏麻縣里參加秋闈的人就更多了。 并且,雖然泰祥博三年前已經(jīng)考過了秋闈,但明年三月時他也要參加春闈考進士的,所以也沒有放松下來,而是跟著佰子蘇和竇寶他們一起在用功溫習。 今年蘇拂柳帶的學生里,有十六位要參加秋闈,一時間酬勤館中的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 孟嵐琥對這事能做的也不多,只每天都要去城西那邊盯一盯幾個孩子的吃穿,盡量讓他們沒什么后顧之憂。 轉眼,就到了學子們下場考試的時間了,十幾年辛苦就看今朝。 雖然考試之人多如過江之卿,但佰子蘇和竇寶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終于齊齊獲得了參加明年三月春闈的資格。 而酬勤館中,岳子兮等一干學子也在高興地互相祝賀。他們十六人中,考上了十三位,落選的三人中,還有一位是因為突發(fā)急病,才遺憾落榜的。 九月金秋,夏麻那邊也穿來了好消息。因此,明年能考進士的舉人又多出了好幾個。 泰祥博早已跟父母商量好了,這個月就請邀請夏麻眾人都到京城來。到時候就住在城西泰家,這里,離酬勤館近,有什么問題都方便尋人討論。 到了十月,從夏麻一共來了六個人。其中五個都是泰祥博熟悉的,有教他歪詩的蔣纓霍,有丁教諭家的丁小胖,還有民援社的鞠子冠、魏鷗暮和陶華。另外,之前有一面之緣的沈萬景,沈秀才也來了,哦不,人家今年也中舉了,如今已經(jīng)是沈舉人了。 沈秀才最開始是在武昌府審案時認識的,后來雖到夏麻做了個令史,可那時候泰家已經(jīng)進京了,所以并沒多少交情。 所以他這次跟著一起來京總覺得占了泰家便宜,有那么點不好意思。 好在泰祥博三人都很熱情,尤其是給他們介紹了一些學館中的同窗后,大家就都找到了聊天說話的對象。 本來夏麻的眾人想要給泰祥博交點銀錢,可剛開口就被他給堵住了。 “諸位別急,錢,我是不會收的。不過呢,你們每個人都必須給我們這留下點墨寶。詩作、對聯(lián)、畫作都行。這些啊,就算是各位的住宿費了。今后待你們都發(fā)達了,我可是絕不會給各位加錢的?。 碧┫椴┮徽f完,大家就都笑了起來。 不過,也算是泰祥博一語成箴,多年后,他收集的這些墨寶竟都價格不菲,這也引得不少客棧、酒館也打起了類似的主意。 城西泰家正沉浸在書本墨香之中,而孟嵐重家卻因為徐永芝這位孕婦而忙亂不堪。 徐永芝在懷孕四個月時就被診出懷的是雙胎,這對初次懷孕的女子來說,是比較危險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