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人人都道安德森王朝的奠基人每一場戰(zhàn)斗都有如神助,以少勝多、化險為夷,在那位大英雄的人生里充斥著不可思議,但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那是他的鶯為他帶來的人心和斗志、那個人為他帶來永恒的勝利。 “等等……那是頭兒的王妃吧?!” “是……是王妃!”旁邊的士兵激動道:“他來找你了!” “頭兒看見了,”霍恩一腳踩在破曉墜地的海盜旗上,他釋放的空間力量在瞬間奪去了周圍所有星盜的性命,這支被挫掉銳氣的正規(guī)軍在剛才奇跡般重拾了勇氣:“好好戰(zhàn)斗!小伙子們!” 震天的高喊響徹在被熱血覆蓋的蒼涼星球,為國家捐軀的勇士于臨死前痛呼遠方的愛人,至誠的忠魂上體現(xiàn)出神賜的生,如此沸騰的環(huán)境下,金發(fā)綠眸的青年依舊能清晰無比看清那個人的位置,滿身的傷口和血,霍恩用空間爆掉彼此之間的障礙,有些心疼地一把將他拉進懷里:“你來這兒做什么?” 朝燈舔了舔唇邊的血漬,眉目間勾人的艷色愈發(fā)明顯:“找女朋友啊?!?/br> “……回去再收拾你?!?/br> 青年的嗓音不覺間暗啞,他放開朝燈,色彩淺淡的眸子緩慢闔攏,強悍得遠超出a級的空間蔓延到無邊無際的彼端,霍恩抬了抬手,眨眼之間,百萬大軍無聲湮滅為粉末。 “上帝賜予我智慧、青春、恥辱和惡斗,我將以我的光榮報效聯(lián)邦?!?/br> 青年的聲音落在空曠的戰(zhàn)場上,硝煙在綠色的眼里靜謐沉浮,損失慘痛的星盜們漸漸處于下風,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在場的安德森戰(zhàn)士一個個跟隨他嘶吼出聲,眼淚和血液順著他們年輕的臉龐滑落,東方的天空彌漫出晶瑩剔透的粉紅,黎明霞光在沉寂長夜后劃破巨大穹頂。 “我的名字任人踐踏,我的國家醉生夢死,我的心臟住滿魔鬼,我一路狂奔,直到世界在腳下燃盡?!?/br> 他們?nèi)〉昧瞬豢赡苋〉玫膭倮?,軍人們擁抱又分開,一邊跟隨他們的領導者吶喊出宣言,一邊跪在戰(zhàn)友的尸體旁痛哭流涕。 “我在星期一死去,又在星期五重活——” “我在星期一死去,又在星期五重活!” “我生而,在泥濘中成王?!?/br> “我生而,在泥濘中成王!” 百年前的古戰(zhàn)場,那時叱咤風云的霍恩·安德森一步步攻占下全宇宙,這段刻在他墓碑上的豪言壯語,雖在歲月間被生長而出的花枝覆蓋,卻成了每一個聯(lián)邦人終生不忘、抵抗慘烈命運的摯情剖白。 我生而,在泥濘中成王! 第17章 囚鳥花冠 最后一名星盜倒下已是日光大盛。 破曉的成員除了人類,還有宇宙中其他力量超凡的種族,這部分星盜在死后化為原身,類似動物的畸形頭顱滾落在被血浸紅的土壤里,視覺沖擊格外強烈,安德森士兵們活捉了破曉這次行動的指揮官,當她被押著從自己旁邊經(jīng)過,朝燈不由自主愣了愣。 那是個看起來最多十四五歲的小女孩。 漂亮的金屬色短發(fā),劉海下一雙大而深邃的眼睛,雙眼皮輪廓非常明顯,白雪般的膚色讓她看起來就像個纖細精巧的人偶娃娃。 女孩的身子十分瘦弱,最奇異的要數(shù)她的眼睛,當她抬頭與自己對視,朝燈清楚看見了她右眼的異況。 那是個有著兩只瞳孔的淡色眸子。 女孩目不轉(zhuǎn)睛凝視著朝燈,天真無邪里透出難以形容的詭異,她右眼的兩只瞳孔忽然極速旋轉(zhuǎn)起來,背后的霍恩將朝燈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低聲道:“別看她。” 后面的士兵逼迫女孩向前,她扭過頭繼續(xù)看著朝燈的方向,一直到她成為視野里一個模糊的小點,朝燈都能感到那種回望的目光。 “她……” “麗麗,破曉的十位高層之一,懸賞金三十二億,”霍恩語氣平淡地陳述:“她已經(jīng)超過九百歲了,那只重瞳的眼睛能看見未來,之前聯(lián)盟跟她率領的星盜對上都以慘敗告終?!?/br> “哇,”朝燈戳了戳霍恩的手臂:“那你不是很牛逼?” “因為你在,”霍恩抓住他亂戳的手,看似輕巧,實際不容置疑地將朝燈的手緩緩抬起,非常曖昧地舔舐上他戴著訂婚戒指那一處,飽滿的指肚被堅硬的牙齒輕咬,漫天蓋地的快感令他雙頰潤起潮紅,霍恩聽著朝燈從唇縫間溢出的絮亂呼吸,邊吻邊呢喃:“剛才看見你的一瞬間,就想把你釘在床上不停地cao。” “……” 噢,有意思。 注意到老大這邊的動靜,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士兵激動得要命,不少人都在先前的戰(zhàn)役中對王妃印象深刻,長成那副禍國殃民的模樣,還能打,這樣的美人,老大估計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夠。 “頭兒加油??!” “王妃也加油??!” “他們都叫我……”霍恩笑得流里流氣地頂了頂他,朝燈情不自禁小聲悶哼,看似又羞又氣地刮了他一眼,霍恩被他的模樣撩撥得不行,癡迷地撫摸他的頭發(fā)、脖頸和耳垂,眸色不覺深暗:“我的小公主……我的、我的…” 他把人抱起來,下屬們的鬼哭狼嚎被扔在身后,霍恩一把將朝燈按進一人乘的飛行器,強迫他坐在里邊,自己進去后利落地關上了門。 無法進一步觀摩的士兵們發(fā)出失望的嘆息,沉悶中突然有人興致勃勃地提問:“你們猜頭兒要弄多久?” “四小時?” “哈!太小看人了,看老大剛剛?cè)琊囁瓶实臉幼樱鸫a十小時。” “十小時怎么夠!如果我抱得到王妃那種極品……嘖嘖?!?/br> 最開始發(fā)問的士兵一巴掌抽他腦門上,笑道:“活膩了吧?這話你有種對殿下說去?!?/br> “他哪兒敢啊,”又有人接過話茬開玩笑:“看頭兒那護妻的架勢,碰一下絕對廢了你?!?/br> 事實上,所有人都猜錯了。 直到第二天傍晚,霍恩才一個人從飛行器里光著上身出來,他全身都散發(fā)著慵懶的氣息,明顯又結實的腹肌隨著吸煙的動作慢慢起伏,往日剔透的碧色眸子此刻散漫半闔,一雙長腿下蹬著軍靴,淡金的發(fā)絲在落日余暉里漾出溫暖色澤。 “我感覺……頭兒像個天使,”年輕的士兵捂住眼睛:“再看我他媽要愛上他了?!?/br> “天使個頭,”旁邊的同僚啐罵:“禽獸差不多,這都多久了,還抽事后。”他大著膽子往飛行器里看了一眼,嘀咕幾句后,在好奇心的趨勢下走向霍恩:“頭兒,王妃呢?” 霍恩瞥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白煙,直到原地站著的士兵心里直發(fā)毛,霍恩才抬了下眉毛:“我的空間里?!?/br> “……” 禽獸啊。 干完了就把人圈起來,領地意識要不要這么強,而且……空間還能放活人? 空間能放活人,好神奇。 個屁哦。 目及之處全是黑暗,沒有聲音,也沒有光源,朝燈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從手指尖到腳心都酥軟成一灘泥,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一切,這種被剝奪五感的處境讓他極其不適應,直到過了很久很久,他的眼前才猛地刺進了亮色。 “好些了嗎?” 身體跌進溫暖寬厚的懷抱里,耳畔縈繞著青年提琴般磁性的優(yōu)雅嗓音,朝燈點了點頭,想想道:“過多久了?” “距離你哭著睡過去……一天吧?!?/br> 霍恩漫不經(jīng)心回答他的問題,同時將手邊早早準備的食物遞給朝燈:“吃點東西,我們要出發(fā)了,你現(xiàn)在想跟我不攔著你,但到了我覺得危險的時候,你必須走?!?/br> “……” 不嘛,不服。 “還是你想一直待在剛才那里?”霍恩笑得十分溫純地威脅:“我才a級,不小心打不開空間,把你關里面一輩子就糟了?!?/br> “……好吧,依你。” 果然是個不擇手段的渣男。 想到自己不久的將來要對他做的事情……噢,突然,有點虛呀。 吃過飯后,霍恩前去和參謀長議事,他帶領的軍隊有三艘星艦在這次混戰(zhàn)中部分破損,今后的航行和作戰(zhàn)方式都需要適度調(diào)整,朝燈等他離開,立刻把霍恩的叮囑扔到天邊,偷偷摸出去想透口氣。 跟覆蓋嚴密防護網(wǎng)的翡冷翠不同,這顆尚未被開發(fā)的星球夜間的天空通透疏朗,銀河于頭頂蜿蜒而過,仿若觸手可及,月光漫上遠處的群山,在重重疊疊的山巒頂默然回響。 他漫無目的在龐大精密的星艦邊打著轉(zhuǎn),偶爾碰見的年輕士兵會結結巴巴同他打招呼,朝燈一一笑著回過去,待走得不想走的時候,他才注意自己已經(jīng)到了陣營的邊緣。 在這里,破曉迎風張揚的星盜旗被士兵們惡趣味地畫上了大叉,高高懸掛的方盒子里探出女孩的頭,她整個人都被押在盒內(nèi),只有頭留在外面,女孩的脖子恰好卡在方盒的上表面,那兒勉強留了個能夠活動脖頸的小洞。 金屬色的頭發(fā)在狂風中散亂,麗麗奇異的重瞳又一次飛速旋轉(zhuǎn),朝燈與人偶般的女孩對視,極快地勾出一絲微笑。 若不是霍恩阻攔,他倒不介意窺視自己的未來。 “您還是同那時一模一樣,”他聽見麗麗開口說話,她的聲音似摻了酒,余音中拖出溫婉的、云霧似的調(diào)子,女孩的臉,女人的聲音,朝燈不作聲,她繼續(xù)道:“您的未來是一片混沌,沒有光明,缺乏黑暗,我無法將它看清?!?/br> 他剛想說話,便聽見風中傳來麗麗吃吃的笑聲。 “但它像您,非常、非常美?!?/br> “……你認識我?” 朝燈略微蹙眉。 沒有回應。 金屬色頭發(fā)的小女孩將下巴放在束縛她的方盒面上,那只重瞳旋轉(zhuǎn)的速度慢了下來,她似乎極度疲憊,很快便閉上了雙眸。 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去前,朝燈聽見麗麗云霧般的音色,她正在同他告別。 “拜~拜~” 背對著她揮了揮手,掩掉面上復雜的神色,朝燈掏出先前從霍恩那兒偷來的煙叼在嘴上,隨著往肺里吸氣又呼出,煙霧繚繞間,他看見一大群士兵向自己掠來,朝燈瞇起眸,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這是個什么款式? 沖在最前方的霍恩幾個閃身停在他面前,青年修長的身形在夜色里模糊,沒等他開口發(fā)問,背后巨大的轟鳴令朝燈猛地回頭。 “霍恩·安德森??!” 麗麗的身體從束縛她的方盒中跳出,背后象征破曉的黑色星艦頂端的骷髏旗迎風招揚,就在朝燈同她談話結束的瞬秒,麗麗的同伙們來到了關押她的方位,且從星艦的規(guī)模和配置、下來解救的高大男子隨身釋放的狂暴空間來看,這艘星艦很可能同樣隸屬于破曉的某個高層。 她金屬色的發(fā)泛起冷光,雪白的皮膚于颶風中撕開細小血痕,麗麗的身體懸浮在空中,人偶似的臉上,淡色重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游旋。 “你永遠、永遠留不住他?!?/br> 她只微微張了口,聲音卻高亢又急促,全場人都能清晰聽見,麗麗音色里原本柔軟的女人味完全散盡,冷酷得宛同某種審判,她張開雙臂,破曉的星艦在夜空中倏忽閃爍,白光過后,連同浮在空中的小女孩一起,全部沒了影子。 霍恩最想留住誰? 他側(cè)頭看對方,青年淡金色的額發(fā)下堪堪露出眉宇,一雙碧綠的眸子幽暗異常,他第一次見到霍恩露出這般冰冷得仿若機器的表情,從他身上傳來的、空前絕后的恐怖壓迫感,令任何人都想立即跪地稱臣。 “滾回去?!?/br> 霍恩的聲音不輕不重,在場的士兵們在那樣動聽的嗓音下不由自主同時退步。 好好好滾滾滾。 朝燈腳剛抬起來,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松松的力道,卻令人覺得像被什么極其危險的東西纏上。 哦漏,要毀。 “聽不懂嗎?”金發(fā)碧眸的青年短促地笑了聲,幾米開外,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血洗都不曾畏懼的士兵們忽然感覺從腳底升起無法抑制的寒意:“都他媽滾遠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