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通電話，十個死刑犯被放了出來，而出手的這個人在來賓之中甚至談不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地位，可見這些人的勢力究竟有多大。

    你哥譚藥丸啊……瑪妮憂愁地心想。

    但是比起哥譚，很有可能先是她藥丸。于是瑪妮迅速收回了她的情緒，繼續(xù)高貴冷艷地睥睨這群貪得無厭的人。

    會場中陸續(xù)有人開始動作，他們這一動作不打緊，重要的是那些地方的警察就遭了秧，會場外，埋伏在車子里伺機(jī)而動的戈登徹底瘋了。

    “什么？你說監(jiān)獄被襲擊了？”

    電話那頭的人支支吾吾地說著現(xiàn)場的情況，戈登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咬牙切齒地掛了電話，腦袋伏在胳膊中，冷靜了十幾秒，把身邊的對講機(jī)打開，說道：“準(zhǔn)備好了嗎？”

    陸續(xù)有小組報告著準(zhǔn)備完成，但也有正在部署中的小分隊。

    戈登看了眼腕表，冷冷地說：“都給我動起來，一分鐘，沒準(zhǔn)備好的就準(zhǔn)備滾蛋。”

    他把對講機(jī)放在一邊，車子里其他同事一言不發(fā)看著他，戈登從未發(fā)過如此大的脾氣?？梢娺@回他是打算一定要把里面的家伙一鍋端了。

    雖然戈登說這回有蝙蝠俠相助，并且言辭鑿鑿地說拍賣會的消息絕對屬實(shí)，但是這也不得不小心，何況現(xiàn)在監(jiān)獄正在受到襲擊，戈登居然沒派一個人過去？

    看來今晚有場硬仗。

    拍賣會的氣氛空前燥熱，不知道從那兒冒出來的小丑隨意攪亂一池春水，徹底引誘出了這些人血液中的貪性。

    法科尼身邊有個人俯下身，湊在他耳邊提醒他，手下已經(jīng)有幾個人已經(jīng)要徹底破產(chǎn)，還在繼續(xù)狂熱地跟價。

    法科尼看了看玻璃籠子里精致的瓷娃娃，玻璃籠子便圍繞著的是錢，靜靜地棲息在她附近，而她靜靜地看著這些為她狂熱的人，目光沉靜，但不知道她還能在里面活多久，畢竟那個奇怪的小丑可沒給她呼吸的余地。

    法科尼笑了笑，揮揮手，接著他身邊的人終于舉起了休息了一晚上的競標(biāo)牌。

    “整座監(jiān)獄，”替他發(fā)言的人語氣平淡，“以及阿卡姆依然活著的人——算上被你炸死的，也算是整座阿卡姆了?！?/br>
    場內(nèi)寂靜了下來。

    這……這怎么說都也太過火了吧！

    個別眼看著有希望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的人徹底瘋狂了，站起來將椅子一踹，西裝都掩飾不住這些人的獸性。

    他們顯然是想造反，不想再在法科尼的手下當(dāng)個小嘍啰。

    瑪妮坐在她的椅子上，感覺到呼吸愈發(fā)不順暢，于是皺了皺眉，再次四下掃視了一下。假如隊友再不出現(xiàn)，她就試試能不能想辦法再喊喊鉆石什么的過來打破這個籠子。

    但是她貼心的隊友顯然沒有讓她失望。

    注意到她眉頭一皺的不適模樣，韋德與彼得兩人齊齊向前跨了一步，下一秒兩人就徹底鬧翻了會場的一角，韋德的刀甚至遠(yuǎn)遠(yuǎn)地砍死了站的最高的那個人。

    “嘿——”彼得下意識躲了躲，回頭警告道，“我們不能殺人?！?/br>
    “放心吧，這些人都是死幾百次都不為過的?！?/br>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天花板處落下來，聲音嘶啞，和他們之前聽到的布魯斯韋恩的聲音完全不一樣。

    彼得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很奇葩：“韋恩先生你——嗨，天哪，我居然沒想到在換戰(zhàn)服的時候改變聲音！”

    瑪妮看到那邊頓時鬧騰起來的一角，其中一黑二紅的三個身影格外靈活顯眼，且速度極快地朝她逼近而來，她就松了口氣。

    但是小丑顯然不會讓他們就這么得逞，于是親自下場，動作直指蝙蝠俠，而從后臺又走出來一個人，是穿著白大褂的阿賈克斯。

    會場頓時炸開鍋，尖叫聲與槍響聲直直充斥整個環(huán)形會場，且聲聲不息，瑪妮坐在玻璃籠子內(nèi)，感受到的聲音或許還小一些，但同樣讓她皺緊了眉。

    阿賈克斯看了一眼旁邊白刃紅出玩得不亦樂乎的死侍，原地吹了聲口哨，成功吸引過了他的注意力。講道理，新仇舊恨算在一起，阿賈克斯和在場的所有人一樣，死個幾百次都不為過。

    韋德拔出刀子就直直地朝舞臺這里沖來。

    阿賈克斯卻從兜里拿出一個遙控器，然后用它敲了敲瑪妮的玻璃，瑪妮和韋德都看向他。此刻瑪妮忽然覺得窒息感加強(qiáng)，頓時皺緊眉毛彎下腰，嘴不自覺地張開，腦袋一陣陣嗡嗡作響。

    韋德頓時停下了動作，刀子準(zhǔn)備沖破玻璃，卻聽見阿賈克斯威脅道。

    “嘿，小公主，”他彎腰低下身子看向幾乎伏在地上的瑪妮，“你知道韋德是怎么變成那個樣子的嗎？我就是這樣對他的，讓他窒息，讓他變異。不知道你會不會變異呢？我之前趁你睡著的時候也給你輸入了一管好玩意兒?！?/br>
    韋德的刀子已經(jīng)送出了手。

    刀尖一寸寸犀利地逼近瑪妮的籠子，瑪妮卻轉(zhuǎn)過頭，雙眼充血，手按住不斷起伏的胸口，轉(zhuǎn)頭看向阿賈克斯。

    他又威脅道：“可惜了你這么漂亮的小臉蛋，不過這樣也好，你不是同情那個丑八怪嗎，那就變成他吧，你們是好朋友嘛，對不對，嗯？”

    韋德的刀子撞擊著玻璃卻被彈開，瑪妮瞪大眼看著無力掉在一邊的刀子，幾乎要閉上眼睛。

    【二更】

    就在此時，另一柄刀子迅速趕來，照著剛剛那個刀子所沖向的那一點(diǎn)狠狠沖去，瑪妮抬頭看著裂縫逐漸擴(kuò)大。

    接著韋德卻從舞臺下飛起一腳直接踹上了這個精致又讓人窒息的籠子，巨大的轟隆聲，接著頭頂有破碎的聲音，有東西似乎砸到了她的裙子上，她正欲抬起手護(hù)住頭，卻有人已經(jīng)沖到了她面前護(hù)住了她的腦袋。

    瑪妮聽見這人難得用這種認(rèn)真的語調(diào)說話——

    “你狠得下心傷害可愛的招財貓？”

    他似乎是忍著怒氣，但下一秒立刻原形畢露，又是那個吊兒郎當(dāng)?shù)恼{(diào)調(diào)：“你還真是個死變態(tài)啊?！?/br>
    阿賈克斯往后退了幾步，謹(jǐn)慎地避開這些玻璃，然后看向韋德，聳聳肩道：“你完了，韋德威爾遜?！?/br>
    話音一落，韋德落在旁邊的刀子就重新向他沖來，但不是為他所用，而是直指他的心臟，瑪妮瞪大眼睛看著韋德腳步頓了頓，卻沒有挪動，于是刀子便無情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這個向來死不正經(jīng)的家伙居然就這么倒下了。

    瑪妮愣了愣，下意識接住了他，鮮血順著他的傷口溢出，雖然從他深紅色的衣服看不清血到底流了多少，但是瑪妮身上的裙子是白色的。

    她的裙擺一下紅了大半邊，瑪妮愣愣地支撐著他的身體，卻不見他想平常那樣活蹦亂跳地起來拔掉刀子，他都能抗住她的子彈，卻扛不住兩把刀？

    阿賈克斯卻看了看瑪妮手指上的那個s型的戒指，心想那上面的麻醉劑還真是好用，涂在玻璃上都能直接放到韋德威爾遜。

    戒指是瑪妮尚未出發(fā)之時，托尼給她準(zhǔn)備的，說是能放倒一頭犀牛。估計是在她被抓起來的時候被阿賈克斯拿去分析了成分，接著又把這玩意兒涂在玻璃的外層，就等著誰過來砸碎玻璃后，直接被放倒。

    可是他不解釋，瑪妮當(dāng)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感受著韋德威爾遜的血不斷從她的指縫落到她的裙子上，她的嘴唇與手指都在發(fā)抖，她的血液與筋骨都在發(fā)抖。

    會場中另外戰(zhàn)況正酣的兩人被籠子破裂的聲音吸引了目光，入目便是隊友陣亡的畫面，瑪妮裙子上的血立刻刺痛了兩人的眼。

    布魯斯猶豫了一下，而雅座里有個人正在匆匆離開此地。說法科尼是哥譚市所有勢力的領(lǐng)頭人也不為過，在場的人即便都?xì)⒈M了，也不如抓住一個法科尼來的有價值。

    ……此刻他就在眼前。

    布魯斯身形一轉(zhuǎn)朝雅座的方向沖去。

    他習(xí)慣了犧牲，下意識選擇了保全大利益的那個選項。

    于此同時，一串蛛絲從他身邊沖去，柔韌卻并可畏，彼得響起之前韋德往阿卡姆一樓丟炸彈的時候所說的話。

    不去逼一下自己，就不知道潛力到底還有多少。

    他的蛛絲從未如此快，從未如此精準(zhǔn)，臺上的阿賈克斯轉(zhuǎn)瞬便被裹成了木乃伊，另一根蛛絲抓住他的頸項，一股力道將他從舞臺出拽過來，接著便被當(dāng)成一個巨大的梭子狠狠攻擊著會場這些意圖使槍打他的人。

    至于阿賈克斯是死是活，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

    他現(xiàn)在不想看舞臺的方向。

    瑪妮覺得世界從未如此安靜過，又從未如此喧囂過，她懷里還躺著個死的透透的韋德威爾遜，大腦當(dāng)機(jī)了片刻之后，她將韋德拉到籠子里的女王椅上躺著，接著踩在這些該死的玻璃碎片走到舞臺中間，看著剛剛還在光鮮亮麗的人，下一秒便兵荒馬亂的慫樣，卻絲毫不覺得解氣。

    貪婪的人就該受到報應(yīng)。

    這群衣冠禽獸想從這兒離開么？

    做夢吧。

    貪婪與欲念仿佛一只只手從地面伸出，扯住這些人精致的領(lǐng)帶與貂皮制的披肩，要將他們拉入硫磺火的地獄接受懲罰。

    彼得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的不對勁，立刻跳到高處俯瞰，而布魯斯韋恩正將法科尼丟進(jìn)會場，正打算好好算筆帳，卻看見他有點(diǎn)不對勁。

    與其說他們不對勁，不如說是地面有點(diǎn)不對勁。

    這些手慢慢出現(xiàn)了實(shí)質(zhì)的形狀，不僅如此，頭頂還有雪花飄落。

    一枚枚硬幣仿佛憑空而出，從地面而出，瘋狂又細(xì)致地肆虐這些人的身體，從他們的西裝褲下進(jìn)入，下一秒就盛滿了他們的口袋和衣服里，這似乎還不夠，下一秒就有硬幣沖進(jìn)這些人的口鼻，而他們瞪大了眼睛無力地向上伸手，卻無法得到拯救。

    天花板落下的雪花化成一張張美鈔，慢慢地落在他們的眼睛上，接著又落到鼻子上，迅速而不著痕跡，不消片刻就將一個人徹底埋在錢里。

    或者說是讓這些人死在錢里。

    你們得到了錢，你們開心嗎？

    剛剛的目光如炬呢？

    剛剛的野心勃勃呢？

    剛剛的輕浮隨意呢？

    剛剛的醉生夢死呢？

    瑪妮看了看躺在女王椅上，滿身是血的韋德威爾遜，又看了看側(cè)門方向準(zhǔn)備逃走卻發(fā)現(xiàn)門打不開的小丑，還有那個被裹成木乃伊根本看不到臉的阿賈克斯。

    第一眼的丑陋者、貧窮者、不正經(jīng)者，當(dāng)真如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樣嗎？而那些看上去光鮮亮麗、衣冠楚楚、彬彬有禮的人，就當(dāng)真如他的外表一樣讓人心儀嗎？

    內(nèi)里腐敗的人比外表腐敗的人要更可憎，也更可怕，更可殺。

    她想起很久之前，她曾經(jīng)發(fā)短信問彼得·帕克，韋德·威爾遜這個能惹事又招人煩的丑八怪到底是什么來頭。

    彼得告訴她。

    韋德是來紐約向他學(xué)習(xí)如何做一名英雄的……

    ……

    既然有人貪戀錢，就讓他在錢堆里“幸福地”死去，最好眼中、口中、心中，就只有錢，這樣才配得上他們對錢的熱忱與喜愛，不是么？

    瑪妮諷刺地勾起嘴角。

    ……

    …………

    等到場面靜下來，彼得目之所及全是錢，哪里還有剛剛那群暴動的人？他咽了口口水，手里的蛛絲扯了扯，于是錢堆里有個東西動了動，他動動手，一個木乃伊就被扯了出來，里面沒有一點(diǎn)動靜，不知道是被他玩死的還是被錢淹死的。

    “彼得?！?/br>
    蝙蝠俠忽然喊他的名字，彼得這才想起來什么事，立刻朝舞臺看去，發(fā)現(xiàn)韋德威爾遜躺在剛剛那張女王椅上了無生意，而穿著白裙子應(yīng)該站在那兒的人卻不見了。

    “瑪妮呢？”彼得愣愣地看著周圍，卻找不到那個穿著白裙子的人。

    布魯斯韋恩頓了頓，最后只無聲地?fù)u搖頭。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現(xiàn)在一定沒有事，因此她這么消失，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想一個人靜一靜。

    兩人沉默了一下，設(shè)身處地想了想，最后表示理解。

    ……此地不宜久留。

    既然已經(jīng)解決了，恐怕他們很快就會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彼得沖到舞臺上的女王椅邊，把韋德抗在肩膀上，蛛絲從手腕射出，將他拉扯到一邊，接著就從樓上的一個窗戶破窗而出，身后的蝙蝠俠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