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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鹿門歌在線閱讀 - 第80節(jié)

第80節(jié)

    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嬌滴滴的,平日沒少在他面前啼哭,剛才又狠遭了那番罪,自然意難平,便摸了摸鼻子,用自己有限的床笫知識,厚著臉皮開導(dǎo)她道:“我聽說女子第一次都會疼痛難當(dāng)——”

    “你還說?!备堤m芽狠狠瞪他一眼,羞得忘了哭,急忙捂住臉。

    “好好,我不說了?!彼麩o奈地笑了笑,圈她在懷,輕輕拍撫了她一會,見她啜泣,又低頭將她的手扳開,滿心愧疚替她拭淚,“莫再難過了好么?!?/br>
    她閉著眼睛任他拭淚,只覺那處疼得火燒火燎,身上關(guān)節(jié)更是如同散架了一般,說不出的難捱,猛的想起兩人處境,扭了扭身子,仍不肯睜開眼,不情不愿開口道:“你、你快穿上衣裳。”

    平煜見她較前多少踏實(shí)了些,心頭微松,笑道:“好?!?/br>
    撿了剛才胡亂丟了滿地的衣裳,站起身,一一穿上。只除了那件已弄污的褻衣。

    傅蘭芽悄悄往他瞥去,剛好在他穿上中衣之前,望見了他寬闊的肩膀及勁瘦的腰身,她雖然不懂品鑒男子的外貌,但眼見他肌rou線條隨著他的動作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也覺眼前這幅身軀矯健漂亮得驚人。

    只看了一眼,她心中便是一熱,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穿上外袍后,平煜系上腰封,撿了繡春刀在手,又將那件褻衣放入懷中,這才蹲在傅蘭芽身邊,替她將披風(fēng)系上。

    隨后,便吻了吻她的額頭,讓她替他拿著繡春刀,將她打橫抱起,往洞外走去。

    她身子疲乏,處處不舒服,手臂環(huán)著他的脖頸,頭埋在在他頸窩,安靜得出奇,仿佛一直昏昏欲睡的小貓。

    平煜經(jīng)過剛才那番急風(fēng)驟雨,身上再沒有半點(diǎn)憋痛難熬的滋味,四肢百骸無一處不妥帖,似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當(dāng)真是通體舒暢。

    第109章

    平煜一邊走, 一邊低頭看懷中的嬌人兒。

    她閉著雙眼,乖乖埋頭在他頸側(cè),不知是太過疲累還是情緒依舊有些低落,懶懶的, 一動也不動。

    他擔(dān)憂地蹙了蹙眉,抬頭往前看, 以傅蘭芽眼下的狀態(tài), 若貿(mào)然出去, 落在有心人眼里, 難保不會引起懷疑。

    他旁的不怕, 就怕壞了傅蘭芽的閨譽(yù),故而沿著來時(shí)的路走了一段,便停下腳步, 凝神辨認(rèn)方位, 未幾, 又轉(zhuǎn)而朝另一個(gè)方向走去。

    這林中借著梅樹分布布置了兩個(gè)古老的奇門陣法, 一名天貴陣,一名地隱陣,分布呈潮漲之勢, 除了進(jìn)林的那個(gè)入口,在潮汐末端,勢必另有出口。

    這陣法于他而言,并不算多難解。

    他將她摟得更緊,盯著腳下方位, 快步往外走。

    金如歸不好應(yīng)付,他擔(dān)心大哥和李攸,只想盡快出林,也好早些施以援手。

    她察覺他掉轉(zhuǎn)方向,眼皮掀了掀,等意識到他在做什么,一句話也不問,又放心地閉上眼睛,重新窩在他懷里。

    她一向如此信任他……他心中微蕩,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兩個(gè)人一路無話,走了不知多久,果然聽見前面人聲喧騰,抬頭,就見樹林前方人影憧憧,不遠(yuǎn)處一座華廈濃煙滾滾,喧嚷呼喝隔空聲聲傳來,場面十分混亂。

    來萬梅山莊前,平煜曾令人找來萬梅山莊的地形圖細(xì)看過,單從這華廈的位置來看,多半是那座主殿后頭的另一座名喚月華殿的偏殿。

    他瞇了瞇眼,沒想到火勢蔓延得這么快。

    大火當(dāng)前,人人自危,誰還有心思理會旁事,他略放了心,再也不必?fù)?dān)心有人留意到他和傅蘭芽的不妥。

    便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傅蘭芽道:“好芽芽,快出林子了,你身上還疼不疼?”

    傅蘭芽睜開眼,在他懷中轉(zhuǎn)動腦袋往外一看,見已到了樹林另一個(gè)出口,眼看再走一段便能出林了,心知平煜這是為了不引人側(cè)目,想放她下來。

    她身上自然是不舒服的,但也沒到不能行走的地步,想起二人處境,她在他懷中扭了扭,輕聲道:“讓我自己走?!?/br>
    平煜從她手中接過繡春刀,小心翼翼將她放下,動作輕得仿佛她正身患重病。

    傅蘭芽心里正七上八下,見他如此俯首帖耳,又覺有些好笑,下地后,摟著他的脖頸立穩(wěn)。

    她的雙腿仍在微微打顫,一來是因?yàn)榫o張和后怕,二來想是先前被他架在臂彎里胡來的緣故。

    腿間也是萬般不適。

    只她慣來分得清輕重,知道此時(shí)便是身子再不舒服,為著怕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也不能露出半點(diǎn)痕跡,只得硬生生忍著。

    調(diào)整了一會后,便松開胳膊,由著平煜握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挪往外走。

    平煜不時(shí)回頭看她,見她雖然一句抱怨也無,但臉色發(fā)白,腳步也異常虛浮,料她必定還未緩過勁來,好生愧疚,便停下腳步,哄她道:“等回了城,我找人給你好好瞧瞧,再……上些藥?!?/br>
    他以前帶著屬下抄家時(shí),沒少在罪官家中搜檢出閨中助興之物,如今光錦衣衛(wèi)的庫房中,大大小小的藥膏藥瓶就收羅了上百瓶。

    他雖沒研究過這玩意的用法,但經(jīng)過這幾年的耳濡目染,也知道這些秘制的藥膏對緩解女子初次行房后的不適有奇效。

    傅蘭芽懵了一下,等反應(yīng)過來,耳根轟的一燙,上藥?上什么藥?

    瞪他一眼,想甩開他的手自己走,然而他的手握得極穩(wěn),一時(shí)掙不開,就聽他低聲道:“我怕我剛才不知輕重,不小心傷到了你,還是讓大夫瞧瞧來得放心?!?/br>
    她越發(fā)難為情,抬眼看他,卻見他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神態(tài)極認(rèn)真,眸子里仿佛綻著光,既專注又憐惜。

    這目光有著讓人心定的力量,她突然忘了羞澀,正要說話,平煜卻忽然察覺了什么,神色一凜,示意她噤聲,拉著她往前走。

    傅蘭芽一邊走一邊側(cè)耳細(xì)聽,果從一眾繁雜的聲音中聽到了李珉的聲音,不知是在尋人,或是幫著滅火。

    平煜眼見要走出梅林,停下腳步,擔(dān)憂地望著傅蘭芽,問:“好芽芽,你自己能走?”

    傅蘭芽知他急于到外頭察看眾屬下的情形,睨他一眼,咬了咬唇道:“有什么走不得的?!?/br>
    平煜這才放了心,松開傅蘭芽的手,領(lǐng)著她,一前一后往外走。

    到了林外,平煜左右一顧,就見月華殿旁邊的小徑上來來往往全是人,地上零零落落躺著好些尸體,有的尸體上還插著刀,一眼望去,怕有二三十人,不是昭月教的教徒便是萬梅山莊的下人,間或也有武林人士。

    打了一晌,見火光蔓延,又齊齊往甬道盡頭涌去。

    尸體流出的鮮血被雜亂的腳印踩出去老遠(yuǎn),一片狼籍,空氣里的焦灼味道夾雜了淡淡血腥氣。

    平煜見場面越發(fā)亂得不像話,沉著臉,立在原地,屈指成環(huán)呼哨一聲。

    少頃,就見李珉、陳爾升等人從悄無聲息從四面八方涌來。

    到了跟前,李珉和陳爾升顧不上多看傅蘭芽,只倉皇看著平煜道:“平大人!”

    他們先前親眼看到金如歸糾纏平煜,唯恐平煜吃虧,四處找尋平煜,誰知找了許久都未見人影,正心急得不行,誰知平煜冷不丁冒了出來。

    幾人都是未成親的愣頭青,心又粗,一點(diǎn)也沒發(fā)覺平煜和傅蘭芽的神情有什么不對。

    平煜先問李珉:“我大哥和李攸呢?”

    李珉忙道:“世子和我二哥正跟洪幫主他們對付金如歸呢?!?/br>
    平煜聽他二人無事,放了心,故作不經(jīng)意看一眼傅蘭芽,見她安靜地立在一旁,臉色平靜,站姿也極穩(wěn),分明是在強(qiáng)撐。

    知她斷不肯讓旁人看出端倪,一陣心疼,咳了一聲,盡力放緩腳步,往先前那個(gè)樹林入口處走,道:“一會見到金如歸,我會想辦法將金如歸引開,到那時(shí),你知會你二哥一聲,由你二哥帶著你們護(hù)住傅小姐,防著鄧安宜和王世釗?!?/br>
    李珉和陳爾升納悶地對視一眼,平大人為什么要單獨(dú)將金如歸引開?難道合眾人之力,一道對付這魔頭不好嗎?

    平煜耳根微燙,怎敢讓他們知道金宵丸之事,只往前走道:“你們誰身上帶著漆粉?”

    “漆粉?”李珉茫然地眨眨眼睛,漆粉可使人嘴巴麻痹,中毒者舌頭發(fā)木,一個(gè)字都說不出,本朝文官當(dāng)?shù)?,御史素以直言不諱為榮,連皇帝的日常起居都能滔滔不絕數(shù)落個(gè)不停,即便到了詔獄中,也絕不善罷甘休,依舊呱噪得厲害。

    故而錦衣衛(wèi)夜值時(shí),為免遇到這等上刑時(shí)仍不閉嘴的犯官,時(shí)常會備著此物,半包漆粉下去,保管叫這些人安靜下來。

    可是,平大人這時(shí)候要漆粉做什么。

    李珉還未接話,陳爾升悶聲不響地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呈給平煜。

    “平大人是想讓誰閉嘴么?”他一本正經(jīng)道。

    平煜本就心虛,聽見此話,連脖子都紅了,盯著陳爾升,半天未接過那藥粉。

    陳爾升納悶地抬頭看向平煜,不知死活提醒他道:“平大人,您要的漆粉。”

    第110章

    傅蘭芽雖然不知漆粉是何物, 但聽到平煜跟陳爾升幾個(gè)的對話,大致也能猜出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

    她心里一陣發(fā)虛,唯恐叫陳爾升他們想到旁的上去。

    可是,她顯然高估了陳爾升和李珉幾個(gè)的心勁, 別說他們沒那么精于世故,就算心細(xì)如發(fā), 又怎能想到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 平大人還能逮著機(jī)會胡天胡地……

    所以平煜冷著臉接過漆粉后, 陳爾升便悶聲退到一旁, 李珉也未多想, 只跟在平煜身后道:“著火后,我們到了梅林旁找尋平大人,見鄧安宜也被永安侯府的護(hù)衛(wèi)擁著撤到了梅林旁, 但卻遲遲沒有離去的打算, 看樣子, 是打定主意要混水摸魚了?!?/br>
    “至于王同知, 倒是時(shí)不時(shí)跟著秦當(dāng)家?guī)讉€(gè)跟金如歸比劃比劃,架勢擺得頗足。但過不幾招,便瞅準(zhǔn)機(jī)會抽身出來, 四處張望,幾回想往梅林深處走。只是,那梅林里頭似乎布置了什么機(jī)關(guān),王同知在那條小溪旁轉(zhuǎn)了好幾回,始終未得門而入?!?/br>
    平煜心中冷笑, 王世釗大字都不識幾個(gè),能找到進(jìn)林的路就怪了。

    鄧安宜么……

    他臉色陰了幾分,剛才鄧安宜跟金如歸交手那幾招,武功之高,遠(yuǎn)遠(yuǎn)出乎他的意料。

    印象中,永安侯府歷代軍勛,雖歷來注重子弟的培養(yǎng),但更重視兵書、騎射乃至沙場校閱等方面的素養(yǎng),并不一意讓子弟苦練偏門功夫,故而鄧家?guī)仔值芪涔﹄m歷來不差,卻無一個(gè)像鄧安宜這般出挑。

    更別提鄧安宜出招還那般古怪。

    也不知這五年,鄧安宜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白長老和秦勇似是從鄧安宜的招式里看出了些端倪,一會定要仔細(xì)問問。

    思忖著走了一段,聽到前方傳來呼喝聲,停步,借著路旁燈籠的掩映往前一看,果見林間人影飛縱不斷,正斗得激烈。

    從人數(shù)上看,怕有數(shù)十人,除了洪震霆幾個(gè),連少林、峨眉的幾個(gè)掌門人似乎也在。

    他收回目光,回頭往傅蘭芽看了看,見她正緩緩跟在他們身后,神態(tài)安靜從容,光從外表來說,看不出半點(diǎn)不對勁。

    她越是如此堅(jiān)忍,越叫他心疼。

    他斂眉想了想,將她交給旁人斷不放心,李珉和陳爾升幾個(gè)又少了歷練和機(jī)變,需得先將李攸引出來才行。

    便拔刀出鞘,握在手中,仍向剛才那樣屈指成環(huán),三長一短呼哨了幾聲。

    他跟李攸素有默契,這哨聲一出,李攸自然知道他來了。

    少頃,果見李攸從林中縱了出來,滿頭大汗,喘著粗氣,顯見到未在金如歸手底下討到好。

    四處張望一番,見到平煜,李攸眼睛一亮,幾步掠到他跟前,拭了拭汗,罵道:“剛才你跑哪去了!”

    忽一眼瞥見平煜衣領(lǐng)有些歪,怔了下。

    傅蘭芽人雖在眾人身后,卻時(shí)刻留意這邊的動靜,抬眼見李攸盯著平煜的衣領(lǐng)瞧,背上便是一涼,緊張地想,難道……剛才平煜衣裳未系好么?

    所幸的是,李攸眼下實(shí)在沒功夫多想,平煜也根本未給他機(jī)會亂問,未等他開口,平煜便道:“有些話當(dāng)著洪幫主等人的面不大方便,我需單獨(dú)審問金如歸,我打算一會先將他引出來再說,傅小姐就交給你了?!?/br>
    這話滴水不漏,哪怕精明如李攸,也未往旁處想,錯(cuò)愕了一下,道:“金如歸剛才已挨了洪幫主一掌,內(nèi)力有了折損,不像先前那么難對付,不過他從剛才起,便一直在找你,狂躁得很,你悠著點(diǎn)?!?/br>
    平煜聽了這話,哪還立得住,生恐金如歸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不等李攸說完,意隨心動,一提氣,只覺丹田間有用不完的真氣,輕輕一縱,便躍至了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