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了片刻，再次緩緩道：“當(dāng)晚掉落陷阱后, 我因失血過多，昏死了過去, 被我叔父派人找到后, 調(diào)養(yǎng)了數(shù)月, 方能下地走動。

    “而在我養(yǎng)病期間, 叔父已借用我等從皇室中帶出的玉璽等物，對外宣稱我是妥歡帖睦爾的太子。蒙人因著亡國之恨, 對我這皇室太子毫無興趣, 消息傳布開來，未在北元境內(nèi)激起半點波瀾。而叔父為了隱瞞真相，將當(dāng)時隨我一道護送公主的宮中近臣都?xì)⒘藴缈凇?/br>
    “奇怪的是，無論叔父事后怎么派人找尋, 都未能在北元境內(nèi)抓到努敏公主。自然，努敏公主身邊的從人都已被我叔父清除干凈，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能否在草原中活下來都未可知，叔父找了幾月，未有消息，也就慢慢懈怠了。

    “半年過去，我因意志消沉，甚少拋頭露面。一想到自身境況，便恨不得立時尋死。與此同時，其余部落首領(lǐng)漸漸對我這太子表現(xiàn)出臣服之意，我卻依然意興闌珊，提不起籠絡(luò)的興趣。

    “萬分絕望的時候，我忽然想起護送公主途中，曾無意中見公主翻閱一本小書，因書上所畫圖形極為簡單，一眼看去是地圖無疑，我曾疑心是皇室藏寶之處。

    “當(dāng)時太妃及太子未死，我就算有心窺伺也無從下手，好不容易從公主隨身行囊中偷出，只匆匆做了描摹，未來得及檢視其他書頁上內(nèi)容，公主身邊侍女便驚醒，我不敢讓他們發(fā)現(xiàn)丟失了物事，忙又將那書放回原處。

    “憶起此事，我在行李中翻出那書，重新翻閱，見書上畫的乃是托托木兒山，遂帶著那書前去旋翰河，日夜觀摩。數(shù)月后，終于發(fā)現(xiàn)了書中玄機，又在叔父相助下，找到河中機關(guān)，啟動了大汗的陵殿。

    “大汗埋葬之處最為神秘，百年來只有真正的大汗嫡系傳人才知，而為了以防萬一，在修建大汗陵寢時，當(dāng)時的太子在地殿中特設(shè)下了啟動坦兒珠的祭壇。

    “我因日夜追隨太妃等人，對坦兒珠的傳聞早有耳聞，知道此物因能轉(zhuǎn)換靈魂，不但可起死回生，更可將病弱之軀與健壯之軀對調(diào)。

    “見總算找到了坦兒珠的祭壇，我忽生一念，坦兒珠被皇室中人視為異寶，代代相傳，起死回生的傳言絕非空xue來風(fēng)，若是奪回被鎮(zhèn)摩教教主搶走的坦兒珠，是不是意味著我可借著靈魂對調(diào)，重獲一具正常男子的身子？自此后，該人道便人道，該繁衍后代便繁衍后代，再不會如現(xiàn)在這般不人不鬼。

    “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身處阿鼻地獄，再也不會有比現(xiàn)在更糟糕的境地了，于是抱著賭一把的念頭，開始謀劃此事。

    “彼時，因幾大部落紛爭不休，北元境內(nèi)越發(fā)衰敗，不少蒙人懷念當(dāng)年權(quán)力集中于一體時的穩(wěn)定局面，開始重新正視我這大汗“嫡系傳人”的價值，我慢慢嘗到了權(quán)力在握的甜頭。

    “我清楚的知道，倘若在此基礎(chǔ)上，再用坦兒珠獲得一具健全身軀，那么便意味著我很快也能如當(dāng)年大汗一般，盡享被子民敬仰的尊榮。更有甚者，只要以大汗名義慢慢統(tǒng)歸幾大部落，也許終有一日我能帶領(lǐng)蒙人打回中原，奪回江山。

    “我再也坐不住了，為進一步坐實我的嫡系血統(tǒng)，我和叔父合力，想法子偽造了一幅大汗畫像藏于地殿中。半月后，我又點了一幫武藝高強的親隨，出發(fā)前往中原夷疆。

    “誰知叔父怕我生出異心，日后再不肯聽他擺布，竟以鎮(zhèn)摩教教主武藝高強為由，哄騙我習(xí)練能快速提升功力的五毒術(shù)。我不知這法子最后會終日靠吸食人血度日，為了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得到坦兒珠，自出發(fā)之日起，我便開始習(xí)練五毒術(shù)。

    “到了中原后，我率領(lǐng)部下到了蜀中，因我不肯吸食蛇蟲鼠蟻的血液，部下中竟有人偷了當(dāng)?shù)匕傩盏膵雰簛砼c我吸血。此事被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林之誠得知，他一路緊追不舍，終于在蜀山中追上我等，將我一眾隨從殺死。

    “混戰(zhàn)時，因林之誠蒙語造詣有限，聽部下喚我偽裝太子的稱呼‘布里牙特’，誤以為是常見的蒙人名字——布日古德，并從此誤會了二十年，倒陰差陽錯替我隱瞞了身份。

    “恰好當(dāng)時鎮(zhèn)摩教的左護法本欲尋林之誠的麻煩，無意中撞見林之誠殺人，她本就愛與武林正道作對，見我未死，便順手將我救回了鎮(zhèn)摩教。

    “我蘇醒后，見自己不知何故竟到了鎮(zhèn)摩教，雖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又暗道天助我也，于是便扮作漢人，隱瞞了五毒術(shù)的內(nèi)力，步步為營，開始在鎮(zhèn)摩教度日。

    “一年過去，我逐漸得到了鎮(zhèn)摩教上下的認(rèn)可，又因為性子沉穩(wěn)，最懂揣摩人心，左護法更是一日比一日倚重我。

    “我在鎮(zhèn)摩教站穩(wěn)腳跟后，便開始日夜籌謀如何偷得坦兒珠，見教主身邊如有銅墻鐵壁，根本無從下手，想起這一路見過的中原武林人氏，便生出借旁人之手奪取坦兒珠的念頭，第一個，便將主意打到了當(dāng)年險些害死我的林之誠身上。

    “因當(dāng)時我已能四處走動，手中也有了銀錢，于是暗中與族人取得了聯(lián)系，令人速趕到中原與我接應(yīng)，與此同時，我想起當(dāng)年努敏害我之事，便將努敏的模樣畫了下來，讓我一個蒙人部下扮作流浪到中原的北元貴族，編造了一番藥引、北元皇室寶藏、起死回生等一系列傳言，在鎮(zhèn)摩教及江湖上四處傳播。

    “當(dāng)時鎮(zhèn)摩教教主因一次比武受了重傷，一日比一日衰弱，聽得此話，只當(dāng)總算弄明白了坦兒珠的妙用，當(dāng)即下令，讓右護法帶領(lǐng)大批教眾四處找尋畫上女子。

    “我本是抱著胡亂一試的心態(tài)，沒想到幾月后，竟真叫右護法找到了努敏，帶回了教中。

    “我萬萬沒想到，努敏當(dāng)年未死在北元，竟也逃亡到了中原，只是不知何故，她似是曾大病一場，喪失了部分記憶，驟然見到我時，面目茫然，似是根本沒認(rèn)出我來。我見此情景，正中下懷，一口咬定她便是藥引，務(wù)必要將她置于死地。”

    傅蘭芽不知母親當(dāng)年竟吃過這么多苦，聽得淚眼婆娑，需得緊緊咬住牙關(guān)，才不至于放聲痛哭。

    “之后鎮(zhèn)摩教被聞風(fēng)前來的江湖人士所攻陷，混戰(zhàn)中，我那幫留在山下的部下未能及時趕至，致使坦兒珠被奪走四塊，而我也因搶奪坦兒珠，不小心再次被努敏暗算，不幸跌落懸崖，虧得山下尚守著幾名蒙人部下，因著他們救護，我才未摔得粉身碎骨。

    “在努敏推我下崖的時候，我聽她在身后咬牙罵了一句我的本名，聲音清晰，再也不見半點糊涂之態(tài)，這才知道，努敏不知何時已想起了當(dāng)年之事?！?/br>
    傅蘭芽聽到此處，胸中大慟，快步從黑暗中走出來，厲聲打斷他道：“后頭的事無需贅述，我等早已知曉。我只問你，后來你在京中流杯苑外無意中撞見我，認(rèn)出我是努敏的女兒，究竟用的什么法子暗害了我母親！”

    她雙眼通紅，每說一個字，喉頭便是一陣發(fā)哽，以至于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刻骨的恨意。

    平煜聽在耳里，口中發(fā)苦，心知傅蘭芽已悲痛到了極致，卻因不敢放開王令，只緊了緊牙關(guān)，未朝傅蘭芽看去。

    王令沒想到傅蘭芽竟藏在此處，錯愕了一下，隨后目光幽幽盯著傅蘭芽，只恨自己被廢了功力，無法一掌結(jié)果了她。

    良久，才皮笑rou不笑地嗤了一聲，悠悠道：“自然是想法子害她了。我被她害得吃盡了苦頭，不但淪為廢人，還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而她呢？雖未恢復(fù)公主之尊，卻因著傅冰一路青云直上的緣故，風(fēng)光無限地做起了首輔夫人，夫妻和睦、兒女雙全，要多稱心如意便有多稱心如意。

    “我得知努敏境況，恨得要發(fā)瘋，只覺獨獨取了她的性命還不足以解恨，最好害得她家破人亡，讓她的丈夫和兒子嘗到備受催折的滋味，讓她的女兒被無數(shù)野狼覬覦，且因著藥引的傳說，一代又一代地禍害她的子女，讓她死后都得不到安寧！”

    “你住口！”平煜心知傅蘭芽本就對母親之死萬般愧疚，怎受得了這樣的話，手上力道加重，便要結(jié)果了王令的性命。

    誰知王令又道：“可惜，沒等到我下手，努敏竟一夜之間病入膏肓，短短幾日，便因醫(yī)藥無救病死了，我籌劃了許久，正要出口惡氣，哪知一拳竟打在棉花上，消息傳來，半點不覺痛快，只覺說不出的憋氣。

    “我后來才知，當(dāng)年在鎮(zhèn)摩教時，左護法為了控制努敏，給她下了蠱，因這蠱用的心頭血，陰毒至極，無藥可解，且會隨著胎盤血液傳給子女，待子女長至二十多歲時，便會發(fā)作。唯有母親死了，子女身上的蠱毒才會不藥而解。

    “努敏當(dāng)初嫁給傅冰時，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這種蠱，到了十幾年后才無意中得知此事，當(dāng)時她一對兒女都未滿二十，蠱毒不至于發(fā)作，因而在我看來，努敏之死，既不是中毒也不是蠱毒發(fā)作，極有可能是為了怕累及你和你哥哥，選擇了自戕?！?/br>
    傅蘭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定定望著王令，胸膛劇烈起伏著。

    眼眶中蓄了許久的淚終如斷線珠子般，無聲滾落了下來。

    王令見傅蘭芽痛不欲生，心中大快，抬頭看了看房梁，唇邊的笑意越發(fā)加深。

    當(dāng)年大汗的太子建造陵寢時，為防有人借大汗陵寢生事，太子特在地殿外設(shè)下了埋伏。

    只要陵寢在外頭暴露超過十個時辰，那陣法便會啟動，屆時，神廟會沉入地底數(shù)十米深的陷阱內(nèi)，連周圍百米的物事都會一道塌陷。

    換言之，地殿內(nèi)外的人無一能幸免，全都會淪為大汗的祭品。

    他估摸了一下時辰，陵寢乃是昨夜被平煜等人所發(fā)現(xiàn)，如今整整一日過去，也就是說，距離機關(guān)啟動已不足一刻。

    他越想越覺得舒暢，到那時，平煜也好，傅蘭芽也罷，甚至神廟外的一眾漢人，全都要給他陪葬！

    平煜見王令神色有異，順著他的目光望向梁頂，依然未發(fā)現(xiàn)不妥，疑惑的收回目光。

    想著王令該吐露的都吐露得差不多了，為防傅蘭芽的身世泄露，絲毫猶豫也無，便要了結(jié)了王令的性命。

    手上力道加重之時，回想王令古怪的目光，怎么都覺得不對勁。

    忽一轉(zhuǎn)念，想起先朝時帝王在陵寢周圍設(shè)下的機關(guān)，腦中白光一閃，低喝道：“不好！”

    忙狠狠刺出一刀，刺向王令頸部大xue，血跡噴灑到臉上的同時，一把將傅蘭芽奪到懷中，一縱而起，往殿外掠去。

    果然，在他一躍而起的同時，梁上已撲簌簌往下落灰，地面也隨之傳來震動。

    而身后，則傳來王令那瀕死的可怖至極的怪笑聲。

    他心中大恨，沖殿門口的人大喊：“快跑！這地殿可能要塌陷！”

    第147章

    守候在殿外的人聽得異響, 紛紛回頭。

    待聽清平煜的聲音，面色一變，忙撩起衣擺躍下臺階, 拼力四散而逃。

    近旁的秦勇等人聽到這動靜, 驚訝地朝這邊顧盼，等看清陵寢周圍的地面隱隱有下沉之勢，都駭然地怔住。

    想起秦晏殊和平煜等人都在神廟中, 秦勇一顆心直往下沉, 沖身后仍在發(fā)懵的秦門子弟喊道：“快救掌門！”

    說罷, 猛的拔地而起, 發(fā)足朝神廟奔去，口中大喊：“晏殊！”

    李由儉跟在秦勇身后跑了一晌, 見前方河床及周圍草原都迅速往下塌陷，怕秦勇救人不成, 反倒落入陷阱, 不由大急, 忙要攔阻秦勇, 卻晚了一步，秦勇轉(zhuǎn)眼就跑了個沒影。

    “阿柳！”他面色一變, 拔步緊追不舍。

    神廟門口本就設(shè)了數(shù)千精兵, 變故一出，正各處逃命，場面混亂不堪。

    秦勇極力找尋了片刻，未能于涌動人潮中找到秦晏殊及平煜, 怕他們?nèi)岳г谏駨R中，緊張得連思緒都凍結(jié)住，只能憑著本能往廟前奔。

    突然腳下一空，卻是裂開的地縫已如閃電般蔓延到了腳下，底下無端出現(xiàn)一座巨坑。

    變故來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yīng)，身子便直往下墜去。

    跟剛才不同，真等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她反倒迅速冷靜下來。

    地陷已無可避免，身后諸人人人自危，無人有暇前來相助。

    電光火石間，她眼風(fēng)一掃，掠過身側(cè)，下意識便使出全力攀住地面邊緣，試圖借力一躍而起。

    可是還未等她動作，手下攀附的那塊堅硬地面竟又裂開無數(shù)條細(xì)縫。

    她大驚，眼見連最后一個支撐點都失去，面上閃過一絲灰敗之色，原以為很快便要被身下深淵所吞沒，正在此時，頭頂忽然襲來一股大力，一雙堅實有力的胳膊緊緊握住了她的雙肩。

    就聽李由儉驚心膽戰(zhàn)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阿柳！”

    秦勇掙扎著往上一看，剛要松口氣，等看清李由儉雙臂下方的地面正有裂開趨勢，瞳孔猛的一縮。

    “快放手！”她急聲大喊，“再不走，連你都要一道掉下去了！”

    李由儉大吼道：“放什么手！你要是死了，我媳婦就沒了！”

    秦勇雙目一澀，正要再咬牙罵李由儉幾句，忽然從李由儉的肩后又冒出一雙手臂，那人內(nèi)力深得出奇，一把拽住李由儉的衣襟，沖天一躍，竟將她二人一并拽起。

    她來不及抬頭看頭頂那人是誰，剛一離地，腳下便發(fā)出駭人至極的巨響，而李由儉身下那塊原本看上去完整光滑的平面果然迅速塌陷，地面裂縫如巨大的蛛網(wǎng)一般，迅速往周圍蔓延。

    她看得心驚rou跳，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方才救她和李由儉之人竟是弟弟。她不由大喜，原來弟弟竟早逃了出來。

    混亂中，三人也來不及接腔，秦晏殊使出全身內(nèi)力飛縱一晌，掠出十丈后，終因內(nèi)傷發(fā)作，不小心松了手，三人一道從高空跌落，跌入一處灌木叢中。

    因著有武功在身，三人并未受傷。

    距離神廟塌陷出已有十幾丈，地面再無塌陷的跡象，秦勇調(diào)勻了氣息，正要拍拍身上塵土起身。

    忽聽不遠(yuǎn)處衣袂獵獵作響，須臾，半空中竟又掠下一道黑影，跟方才她三人情形如出一轍，似是也剛剛死里逃生。

    因夜色已深，又離得不近，她竭力辨認(rèn)一番，才認(rèn)出那人是平煜。

    奇怪的是，他懷中抱著一人，剛一落地，不等喘勻，便低頭對那人柔聲說了句什么。

    那人卻只顧埋頭在平煜懷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隨后，平煜四下里張望一番，未發(fā)現(xiàn)藏在灌木叢中的三人，抱著懷中那人快步離去。

    秦勇和李由儉訝然相顧，見平煜走動時，臂彎中垂下一物，從形狀上來看，竟有些繡春刀的意思，再加上平煜懷中那人模模糊糊的飛魚服下擺，二人錯愕，難道平煜懷中抱的竟是錦衣衛(wèi)的人？

    李由儉一心只在秦勇身上，雖覺奇怪，卻并未多想。

    秦勇和秦晏殊卻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剛才平煜對懷中人低語時，雖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但從平煜的音調(diào)和語氣來看，竟有些溫柔小意的意思，分明對懷中那人含著nongnong憐惜……

    秦勇想了一回，察覺身旁李由儉注視她的目光，猛的想起他沖自己大吼時的模樣，心仿佛被什么東西吹過，竟有些平靜不下來。

    正覺尷尬，突聽灌木叢中外傳來激烈的打斗聲，三人一訝，往外一看，面色一凜，彼此對了個眼色，悄悄起了身，往外走去。

    右護法被平煜派出的暗衛(wèi)及白長老等人纏了近一日，眼見手下鎮(zhèn)摩教及東蛟幫的人死傷大半，終于放棄趁戰(zhàn)亂渾水摸魚的打算，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便要率領(lǐng)親信逃走。

    敵眾我寡，在這種劣勢下，討便宜是別想了，但以他的輕功，要想順利逃走并非做不到。

    東奔西跑了一路，他總算拉開了一點跟身后追兵的距離，只要繞過前方灌木林，就能繞過神廟周遭的草原，徹底甩開平煜手下的追捕。

    剛奔了幾步，忽聽遠(yuǎn)方傳來巨響，聲音大而突兀、連綿不絕，聽在耳里，說不出的怪異。

    他訝然，驅(qū)馬的動作未有稍緩，卻下意識轉(zhuǎn)過頭，往聲音來源遠(yuǎn)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