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啊。”

    樓道里聲控?zé)魤牧?，許呦在一片漆黑里慢慢摸索著上樓。走到第二樓，許呦的腳步頓住，手緊緊捏著旁邊的扶手。

    “——謝辭！”

    安靜的小區(qū)里陡然響起一道急切的女聲，在這種深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靠在路燈下抽煙的人，動作一頓，頭往旁邊抬。

    許呦從不遠處奔過來。

    她怕他走了，一路都跑得很急。

    剛剛上樓，許呦腦海里一直在想謝辭最后和她說再見之后，轉(zhuǎn)身就走的模樣，背影有點孤單落寞。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反正心里有種念頭，不能讓他一個人......

    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謝辭看到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指尖夾的煙落到地上。

    “謝、謝辭?！痹S呦終于到了他面前，氣都沒喘勻，一上一下地呼吸。

    她說不出話，干脆抱著他的腰，頭貼在他的胸口，心臟抑制不住地亂跳。

    謝辭呆呆地怔忪在原地，忘了反應(yīng)。

    許久。

    許呦仰起下巴，問：“你晚上一個人嗎？”

    “嗯?！?/br>
    謝辭停頓了一會，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緒，出口的聲音沙啞至極。

    “你怎么來的？”

    “開車?！?/br>
    “那你.....在車里等我，我先上去，等我爸爸mama睡了，我再跑下來陪你。”

    許呦心里不忍，于是又說：“我們家有個傳統(tǒng)，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睡覺不關(guān)燈，要是你怕，就看著我們家的燈?！?/br>
    “好?！?/br>
    這種瘋狂的事情，許呦很少做，以至于她躲在被窩里，看時間一點點過去，自己都覺得荒唐。

    冬天悶在被子里，呼出的熱氣很快就模糊了手機屏幕。她用手指耐心地一遍遍擦掉水霧，眼睛眨也不眨。

    外面聲音漸漸沒了，家里一片安靜。父母早早陷入睡眠。

    12點一到，樓下各路鞭炮噼里啪啦地響起來。各種煙花爆竹歡快地吵鬧著。

    許呦掐準時間，披著外衣下床，悄悄推開臥室門，躡手躡腳走到玄關(guān)處換好鞋。她把鑰匙裝到口袋里，屏住呼吸關(guān)好門。

    一路跑到樓下，她才反應(yīng)過來。剛剛走的太急，忘記和謝辭約定位置了。

    許呦攥緊手機，原地轉(zhuǎn)了兩圈，剛準備跟他打電話，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喇叭聲。

    她聞聲望去。

    謝辭左手伸出窗外，擺動了兩下。

    她小跑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

    車沒熄火，車廂里一股煙草的味道彌漫。

    謝辭單手支著車窗，在和別人打電話?？吹皆S呦上車坐好，他把暖氣打開。車子落了鎖。

    “等會兒，馬上?！敝x辭側(cè)眼。

    許呦聽見他的話，點點頭，“沒關(guān)系，你講?！?/br>
    電話那邊是宋一帆，聽到動靜，他揶揄了一句，“你們夠浪漫的啊?！?/br>
    “嗯?！?/br>
    謝辭看到許呦來了，哪還有心思和他說話，敷衍道：“就這樣吧，我掛了。”

    “哎喲我cao，別掛啊，話沒說完呢兄弟?！?/br>
    宋一帆氣得直翻白眼，虧他還特地從家里溜出去，約了一大幫人準備去陪謝辭玩，搞半天今年人家有媳婦陪著。

    “什么事兒啊，你快點成不成。”謝辭又在催。

    宋一帆暗罵一句，忙說：“明天帶嫂子出來一起吃個飯唄?！?/br>
    “你們幾個人?！?/br>
    “沒幾個，就毅逼、成哥、大梨子明天也可以叫上.....”

    “再說?！?/br>
    “靠，你別就再說都出來了，給個準信啊，你知道我們幾個跑出來專門開房就為了陪你，結(jié)果你倒好，一聲不吭就拋下兄弟和老婆走了，是不是鐵哥們兒啊謝辭?！彼我环氯?。

    謝辭還沒出聲，那邊就已經(jīng)換了個人。

    陳晶倚走到僻靜的角落，握著電話，聲音隱忍：“你拉黑我電話了？”

    謝辭眼睛看著許呦。她似乎覺得等的有些無聊，就側(cè)頭專心盯著窗戶外面，看煙花看地津津有味，還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

    他扯了扯嘴角，懶洋洋地對那邊應(yīng)了一聲，“昂。”

    “為什么？”

    “別惹許呦。”

    謝辭沒了耐心，也不等那邊反應(yīng)，自己說完就掛了電話。

    許呦聽到她的名字，以為他在喊自己，轉(zhuǎn)頭問：“怎么啦？”

    “沒什么?！?/br>
    夜深人靜，車里只有黯淡溫暖的橘色燈光。許呦靜靜淡淡地端正坐在座椅上，及肩的發(fā)披著，穿著可愛的小熊外套，臉蛋因為奔跑變得微紅，睫毛像薄薄的蒲扇。

    反正就，別樣惹人。

    “你剪頭發(fā)了？”他盯著她一會兒，突然問。

    許呦‘啊’了一聲，沒料到他說這個，她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昨天mama跟我在家里剪的?！?/br>
    謝辭笑了笑，拉過她的手腕。

    垂下眼，看見她細白的手腕，膚色潔凈，他忍不住傾身親了一下。

    她被他這個動作弄得如遭雷擊，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僵硬著身體，“別這樣，外面有人...”

    “嗯......沒人?！敝x辭漫不經(jīng)心。

    許呦還是不放心，和他拉開了點距離，“我們還是來聊天吧?！?/br>
    “聊什么？”他問。

    許呦仔細思考，很淡定地說：“你平時喜歡干什么？”

    “...........”

    謝辭頓了半天，才說，“沒有?！?/br>
    見她被噎住的模樣，他才笑了笑，“你呢，學(xué)習(xí)？”

    許呦搖頭，“誰會喜歡學(xué)習(xí)啊?！?/br>
    “你啊，一直都在學(xué)習(xí)?！?/br>
    反正以前謝辭坐在她后面，一下課就看到她不是在抄筆記，就是做卷子，仿佛不知疲倦的模樣。怎么調(diào)戲她都不理，也不生氣，像個刻板老實的秀才，一心只讀圣賢書。

    秀才說：“嗯，因為我成績一直很好，就習(xí)慣學(xué)習(xí)了?！?/br>
    “喲?！敝x辭挑眉，“年紀輕輕，偶像包袱很重啊你。”

    許呦笑起來。

    他淡淡地問：“你以后要去哪上大學(xué)？？”

    她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新東方。”

    “去北京？”

    許呦看他，疑惑道：“你問這個干什么?！?/br>
    謝辭看著她，“你說呢。”

    “........”

    “對了。”許呦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她說，“明天早上，我陪你去醫(yī)院打針。”

    “為什么？”

    “你發(fā)燒了啊?！?/br>
    “吃藥就可以了?！?/br>
    許呦蹙眉，不贊同道：“有些病不能拖，加上又是這么冷的天氣?！?/br>
    他不說話。

    “好不好？”許呦還在問。

    謝辭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許呦這次反應(yīng)很快，知道他想干嘛。她捂住自己下半邊臉，只露出眼睛，小聲說：“不給親，你先答應(yīng)我?！?/br>
    他失笑，湊上去吻了吻她干凈白皙的手背。

    許呦因為他的動作，耳朵變得通紅。

    謝辭又前傾，笑著去親她的眼睛。

    “你煩啊?！?/br>
    “不給我親我也要親?！彼劬Τ脸?，聲音喑啞，兩人是快要挨在一起的距離。

    她往后躲。